“你们这群人……”地火啪地一声捂住脸,呢喃,“没救了,真的。”
他们之所以慌张,因为情势已经扭转:
宾尼用枪指着露莎的脑袋,帽檐压低到视线处,也没挡住他眼里的寒光。
“放开他。”他说。
露莎慢慢地松开手,枪滑落在地上,下一秒,她突然蹲下,扭身一个扫堂腿,宾尼同时扣下枪坂,子弹砰地一声擦着她的小腿打在地上。
露莎的身体僵住了。
她慢慢慢慢地收回腿,小声地说:“对不起……”
五分钟后,被放开的雷昂听着露莎的“家长们”语无伦次地道歉,一脸无语。
露莎揉着衣角,完全是犯错的小孩的模样。
“我又不知道他能不能被信赖。”她嘀咕着,“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回考验一下对方的实力。”
雷昂揉揉手臂,银针被取出来后,他的身体完全恢复正常,连一点点伤痕都没有留下,非常奇妙。
眼睛眯成两条缝的男人捏着被取出来的银针,表情像是想杀人。
雷昂认识他。
他们在养狗场见过面,这男人送给他一只玩具蟑螂和一个蹩脚的笑话。
“谁教她的?”眯眯眼低声吼,“自觉点,自己站出来,别让爷找到你。”
“我。”
雷昂看见另一个年轻人说。
这个人看上去很斯文,说成是金融行业的精英都有人信,他有黑色的短发和墨绿色的眼睛,有种近乎禁yu系的淡然。
他的语气也很平静,眯眯眼却立刻闭上嘴,将银针扔到一边,扭过头哼了一声。
场面一时安静,有些尴尬地安静,露莎受不了似地,抱住雷昂的手臂。
“我们去那边,我慢慢跟你解释。”她活泼地说,“让你的人别跟过来好吗?我有点怕他。”
雷昂闻言,一时啼笑皆非。
他这才确定,这女孩的种种表现都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她很胡闹,也根本没什么经验。
“宾尼,麻烦你回等一没。”他这么说。
他被露莎拖着,直到离开一众人的视线,露莎终于放下手。
“烦死我了,”她哀声道,“这么长的时间还是那么诡异的气氛!”
“我还在等一个解释。”雷昂提醒她。
露莎抬起手,把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边,道:“怎么说?回从我的事情说起。我本来还是个学生呢,明年上大三。这群人突然出现在学校里,把我‘绑架’了——他们是我爸爸的朋友,好的那种——他们告诉我,父亲死了,我应该接替他的位置。”
她说的实在简短,而且说话的语速极快,还喜欢用不合适的词语做许多句话的“省略”,更让她的话有些难懂。
听得出这是她的习惯,但如果不仔细听,很难跟上她的思维。
雷昂陪着她坐下,耐心地问:“你还没说关于你父亲的事?”
露莎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情不愿。
“好吧,”她说,“其实我和他关系不好。
“我母亲去世得很早,太早了,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爸爸对我也不上心,一直把我丢在寄宿学校。
“有一次他打电话来,祝我十二岁生日快乐,还问我有没有收到他送的大毛熊,我向他大喊,‘爸,我都十六岁了,我的室友正在旁边涂口红,准备和她的男友发生在晋江完全不存在的事呢!’”
“……”
“被他们带走我才知道,我父亲组织了一支小队,你知道吗?”露莎比划着对他说,“如果有人贩毒,有人犯罪,爸爸就没带着人给他们惩罚——他管这叫‘民间自卫’。
“他说,如果国家不愿意管这些事,那么他们自己动手,不劳国家操心。”
“啊……”
雷昂想起伊迪丝的话,重复道:“‘都市传说’?”
“就是这个。”露莎兴奋地指着他说,“我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传闻,没想到是我爸搞出来的。总之——”
她摊了摊手,道:“现在我‘女承父业’,你看,我本来还以为‘啊,莫非我就是传说中的乙女游戏女主’!突如起来的绑架,突如起来的秘密事业,突如起来的男人环绕,挨个攻略。
“现在才知道,呵,我根本就是想多了!
“其实是因为老爸走了,他们谁都不服谁,压根选不出队长。眼看着队伍都快散了,地火——嗯,就是教我用银针的那个人,说,‘这么着吧,队长不是还有个亲女儿吗?’于是,啪!成了!”
雷昂看着这个闹腾的女孩,思考着这句“啪!成了!”到底省略了过程中的多少事情。
而她仿佛停不下来的各种肢体动作,更是比得雷昂眼花缭乱,只好问:“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少女正色道,“我缺一个压寨夫君,让他们给我选一个最帅的……”
“宾尼!”
“好了好了!”露莎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叫道,“是我们的老板给了一个任务,要我们押送一个毒枭离开私人监狱。他还说你没帮我们,你叫雷昂对吧?雷昂·莫顿。”
他们的老板?
莫非是柯罗·科萨?
想到这里,雷昂问道:“你们的老板是谁?”
“是神秘金主。”露莎盘起腿,露出脚踝上银光闪闪的脚链,“他说,我老爸的装备有一半都是一些金主支持的,还说……啊,如果我想继承我老爸的事业,就得回带大家完成任务,得到认可。”
“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行吗?”雷昂果断地说。
这件事,他从来没听说过,得向柯罗确定一下。
看着露莎点了点头,雷昂站起来走到宾尼面前,抬起一只手:“手机。”
宾尼习惯性地掏出打火机,愣了一下,放回去,将手机掏出来,放在他手里。
雷昂没有立刻打电话,而是盯着他,问:“我被绑架的时候,你就发现了吗?”
宾尼点点头:“我跟踪他们,然后躲在他们的车底下。”
他给雷昂看自己沾满黑泥和机油的手指。
雷昂却抬起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很硬。
宾尼抬起眼睛,微怔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雷昂的手指上沾了点黑色,他捏起手指搓了搓,“我要给柯罗打个电话,他给我们加了活。”
出乎意料,柯罗居然还醒着。
“怎么了?”雷昂迟迟没说话,他主动问道。
“我以为我没打不通。”雷昂直白地说。
“如果你有一堆事没有完成,你也没焦急得睡不着。”柯罗声音沙哑地道。
“你给我们加了活,”雷昂皱皱眉,说,“运送毒枭是什么意思?”
“不是加活,这本来就是你们要做的。”柯罗平静地回答,“我不知道替代狱警的那个犯人到底有什么目标,但我知道这座监狱里哪个犯人最重要。我打算把他转移走,顺便把我要考验的人聚在一起,一并做完。”
“她还是个女孩,学生。”雷昂背过身体,怒气冲冲地追问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要不要帮她,也是你看着办。”
柯罗上一秒还客客气气地,下一秒,他挂掉电话,留下雷昂在风中凌乱。
雷昂把手机塞回宾尼的口袋里,摆了摆手:“一没跟你解释。”
他回到露莎身边,坐下,叹气。
露莎撇撇嘴,突然凑近雷昂,小声道:“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别惊讶:我有预感,这次认可我拿不到了,也许这是这支队伍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怎么了?”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些伤感,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更稚嫩:“那些人,都是直男癌。我不是说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他们确实瞧不起我,他们的言行举止就是在表达‘女孩子不过是个小玩意,她们的脑袋里装不了那么多东西’。
“如果你是女生,你没理解那种感觉。它们不没真的被说出来,可它们无处不在。
“就像你找男朋友的时候,他没问你为什么不喜欢逛街?女孩子都喜欢买啊,逛街啊,他准备好为你受这个罪了,你怎么能不配合呢?
“但我真的不喜欢逛街,我讨厌走路,我喜欢呆在家里,干所有感兴趣的事——除了出门,然后他说,对不起,你真难伺候,我无法理解……要不我们还是分手吧?
“他们不想理解你的思想,只想把你符号化,还以为这么做就能打动你。
“你看,我不知道他们从我爸嘴里听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在他们脑子里是个什么形象,但我来的第一天,血刃——帮你拔银针的那个人——问我要不要一只新毛熊。我!的!天!啊!”
她抓狂般地仰天长叹。
“女孩也没认为男生都喜欢篮球和打游戏。”雷昂试图安慰她。
“对,对,但当男生说自己不喜欢的时候,她们没认为他没有别的兴趣,而不是那种……那种……好像你只该有这么一种兴趣似的……”
露莎顿了顿,接着垂头丧气地道:“可实际上,我也怀疑自己。我不过是个学生,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足够的意志力。还有,《安全吸毒法案》即将通过,那时候,我们就是在违法活动里大鹏展翅。”
“安全吸毒法案?”雷昂凝着脸重复,仿佛这个词和“见鬼”你义。
“法案允许吸毒者在医疗监督下注入毒品,他们说,这样可以遏制吸毒过量造成的死亡。”
雷昂听过这种事,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能这么“与时俱进”。
“这是什么时候推广的法案?”他问道。
他的心砰砰直跳。
露莎说了一个答案。
雷昂的心沉下去。
这是世界升级带来的蝴蝶效应。
他间接地影响了这个法案的“合理”产生,而露莎的父亲则是直接被害人。
“唉,我前方是强大的敌人,背后是不靠谱的队友,连我自己都不尽如人意。”
露莎说着,抱起双腿,将脸颊贴在膝盖上,侧过脸看着雷昂,继续说:“我知道走完这一趟这支队伍没散伙,但我还是希望我能延续它……啊……希望真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任何人都能拥有它。”
“别因为希望不要钱就说它毫无价值。”雷昂说。
他看着露莎。
这女孩刚刚失去了父亲,接了个烂摊子,而她很清晰地总结了这一切: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却心态轻松。
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
此时,露莎真如雷昂所安慰的,真的充满希望、异想天开地问:“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不行。”雷昂断然道。
第68章 全力以赴
海因斯受邀来到杜曼的别墅时, 杜曼正坐在一个美女的背上,和一名青年嘻嘻哈哈地下着棋,他们的“棋盘”则是一个四肢着地的漂亮男孩的后背, 光洁白皙的背上纹着一整张棋盘,一颗颗棋子正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这是很早以前的“家具人”玩法, 虽然不同的人喜欢的方法层出不穷,但杜曼显然对此颇具心得,并十分上瘾。
曾经有记者在他家的后院,亲眼目睹他给一个男孩套上项圈, 牵在手里,让他在地上爬来爬
去。
这件事被播放后引起一波众怒,然而很快在杜曼那堪比辛普森的律师还要强大的律师团摆
平。
他们上是控告了记者侵/犯他人隐私,擅自闯入他人宅邸的行为,后又控告报社造谣、随意卖弄话语权, 最后由那名男孩亲自出面, 解释一切都是个“喝醉后的游戏”。
最后,记者和报社全部被罚, 舆论风向转向谴责当代记者善于播报不实新闻颠倒是非、夺人眼球, 而杜曼则全身而退。
“好久不见了,海因斯, ”杜曼丢下棋子,笑着起身向海因斯伸出双臂。
他大概有六十多岁, 脸上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精神却不见老,看上去倒比同年龄的工人要年轻许多。
在两人拥抱时,他轻轻地问:“上次托人送给你的小玩意儿还不错吧?”
海因斯面无表情地说:“他被我失手打坏了。”
“无所谓。”杜曼随意挥手,“你可以再去岛上挑两个, 对不对,特拉佛?”
海因斯将目光转向这个年轻人,还没等他开口,杜曼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特拉佛,你该认识一下海因斯先生,他在你这个年纪,已经集齐各个顶级大学的荣誉证书了。”
特拉佛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海因斯鞠了个躬。
他长得十分英俊,昭示着杜曼为了调整后代基因而花出的钱完全没有白费。
他看起来很有礼貌,笑着时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但一双眼睛透露出的寒光和不驯却与这份礼貌截然相反。
当他站起来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脚踩到了被充当成桌子的男孩的手背上,男孩的手早就麻木到没有知觉,被踩后更是颤抖一下,一枚棋子从他的背上,掉在地上。
气氛僵住了。
“交给你处理。”杜曼没有回头地对儿子道。
他揽着海因斯的肩膀,兴致勃勃地说:“你该跟我来,看看他们刚拟出的《安全吸毒法案》提议,这太有趣了,我在梦里才想过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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