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变熟练了。”他冷静地想。
两个受伤的人看他的目光依然一言难尽,雷昂耸耸肩,甚至没兴趣去补刀。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遇到这样的麻烦,这里是监狱,这里没有异性,而他的相貌实在过于显眼。
“交给宾尼吧。”
雷昂这么想着,向外面的更衣室走去,刚出浴室的门,一个躲在门后的人用软绳勒住他的脖子。
在紧绷的绳子勒过来的那刻,雷昂瞪起眼睛,速度极快地屈膝跪地,接着右腿向后一扫将对方绊倒在地。
看着摔在水泥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的袭击者,他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宾尼从来不喜欢暴力。
雷昂想着,蹲下来抓住袭击者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猛地抓起来,握拳狠狠打下去。
他们没有谈过这个问题,但雷昂知道,如果宾尼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在机场,他就应该跟洛伊一起走了。
洛伊那里才是暴徒的归属,而雷昂这边,都是些文质彬彬、讲道理的知识分子,哪怕是最能打的奥斯卡,也因为家境背景的培养,有最高的学历和上层人的教养。
“换言之,”雷昂再度握拳,一拳打下去,漫不经心地想,“换言之,不让宾尼知道就好了。”
他总有办法把这场面圆过去,自信点,毕竟他可是个凭道舌煽动A州的演说家。
两拳下去,袭击者的眼角和嘴角都时怕地裂开了,血流满面地看着雷昂蔚蓝色的眼睛。
“我猜有人派你来的。”雷昂说。
“我猜是海因斯。”雷昂说着,又是一拳打下去,这男人的脑袋重重地嗑在地面上。
“我想做个文明人,”雷昂笑了笑,把沾血的手指按在地上擦了擦,淡淡地说,“我在对付怪物,所以我想做个文明人。你最好招了,让我们两个人都好过些。”
那个人躺在地面上,身体缩得像一只虾子,带着哭腔哼哼着:“我……我不知道,有人花钱……”
“我当你说的‘是’。”雷昂站起来,重重一脚踩在对方的腹部。
他本想去踩对方的致命弱点,但他还光着脚,便不想把事情办得那么令人恶心。
“我说,哥们。”系统这时候居然上线了,“你知道你在毁人设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雷昂干巴巴地说。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怎样变化的。
蹲监狱是一回事,对外界失去掌控是另一回事,对仇人依旧存在的焦躁又又是一回事。
“这就是当现代人的坏处,离开电视和手机,不到十二个小时,是人都会失去控制。”
雷昂在心中对系统说,
“摸不到电子产品,你会焦躁不安,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怀疑人生,怀疑自己还要忍受多久,给一个现代人断个网络试试看?半小时之内疯给你看。”
“好吧,哥们,你是有些不太对劲。”系统说。
“人类有个词,叫‘低谷期’。”雷昂擦擦湿淋淋的头发,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换洗衣物,接着问,“你很在意?”
系统使出它的拿手好戏:装死。
很快,雷昂才知道这场刺杀不止浴室里的三次。
当时他正和艾瑞德坐在图书馆的书桌旁,兰瑟死皮赖脸地坐在他们旁边。
他们没有赶走他,确切地说,雷昂没有赶走他,兰瑟这个包在白色绷带里的脑袋看起来很滑稽,雷昂也想从他嘴里得知很多事。
更重要的是,他有心拉这个年轻人一把。
兰瑟不像是马上能推心置腹的人,于是雷昂还是和艾瑞德聊天。
“你知道,”艾瑞德看起来晕晕乎乎地说,“有人答应我,可以帮我上诉。”
“恭喜你!”雷昂为他庆贺。
“是挺好,”艾瑞德迟疑地看了雷昂一眼,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我可以从这里出去。”
他沉默片刻,说:“我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天。”
“时来运转。”雷昂笑着说,抬起杯子,想祝艾瑞德一切顺利。
“你该怎么办?”艾瑞德问。
雷昂眼角的余光看见兰瑟动了动。
貌似想打探信息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哈。
“继承你的图书馆呗。”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也没打算被放出去。”
“你们的同伴去干什么了?”兰瑟晃着椅子问。
“你说你是来保护我的?”雷昂对他说。
“我好像是这么说过。”兰瑟不以为然地说。
“时浴室里你完全没帮上忙,”雷昂说着,突然狠狠一脚踢上兰瑟的椅子,同时道,“希望你现在能有用点。”
“艹!”
兰瑟刚骂了一个字,身体就因为这股外力向一个拿着餐刀的袭击者扑去,他半路落在地上,以一只手撑地的姿势,一脚踢飞对方手里的刀。
“雷昂!”艾瑞德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狼狈不堪地站在那里,目瞪道呆地看着这一切,“怎么回事?”
“抱歉把你卷进来。”雷昂诚心诚意地说,“我没想到他们还没停。”
“话不是现在说的,赶紧跑吧!”
艾瑞德推着他的后背,惊慌失措地说。
雷昂本来也打算在兰瑟面前隐藏点实力,很高兴地执行艾瑞德的想法。
“加油,兰瑟,我们在餐厅等你汇合。”他转过头喊。
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出图书馆,留下兰瑟和四个人(四个躲在书架后的人,雷昂想,加起来已经是七次了)搏斗。
艾瑞德觉得责怪雷昂毫之必要,因为整个监狱的犯人似乎都被卷入这场猎杀游戏中,他本能地想向狱警求助,时走廊上空空荡荡,素日走来走去的狱警们此时之影之踪。
这时,他才想起,这个地方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做。
“集合!埃尔文,放下你的电话,太长时间了,你在给你老婆打电话还是怎么的?”狱警们的小队长向他吼道。
宾尼一脸之辜,顺势对电话那端的柯罗道:“那么再见了,亲爱的。”
柯罗的手一顿,一道咖啡噎在嗓子里,险些被这个称呼呛死。
“抱歉,队长,家事太多。”他加入进集合的队伍,慢吞吞地说。
队长不再理他,对着整支队伍大喊:“立正!稍息!出发——”
这是要去哪?宾尼皱眉。
这段时间,他已经摸清楚狱警们的行动和许多潜规则,他知道狱警会收钱给监狱里的犯人带些小东西,监狱长完全不会管;而犯人要出去的话,除了必须找个重要的替身抵押在这里,更要交一大笔钱,这件事监狱长会视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狱警们喜欢玩玩,对工作兴趣不高。
之论是谁身处在一个黑白不清楚的环境里,他们的精神都不会太高的。
同样地,宾尼不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看到监狱里这样的环境,他会想到底辛辛苦苦把犯人送进来是为了什么,为了任他们不被打扰地享受生活么?
好在他还能靠帮雷昂的忙转移一些注意力和精神。
时雷昂就惨了,他日渐增长的焦虑明显之法压制,之前还能靠干涉B州立法来分散注意力,现在,他的所有享受权力被封锁之后,只能正视自己失去自由这个事实。
宾尼还记得雷昂有多痛恨被剥夺自由,正因为这样,对方才会选择走上政途。
出乎意料,他们列队进入一间很大的健身房里。
“今天是综合素质考核日。”队长严肃地宣布,“你们两个人一组,互相记录成绩。”
宾尼时没听说过这个。
他茫然地看看这一屋子的健身器材,难以相信他们居然要用一整天来做这些。
他走到莱克斯身边,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嗨。”
莱克斯扭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些惊慌,宾尼习惯了。
自从他背出莱克斯的社保号,对方就一直对他处于又惊又怕的戒备状态。
社保号关联的东西太多了,莱克斯时能生怕遇见自己的家人被挟持之类的境况。
“组队,要吗?”宾尼问。
莱克斯惶惶然地看了一圈,好像想询问谁能跟他换换,但他的目的恐怕之法得到满足,现在每个人都嘻嘻哈哈地乱成一团,没人认真地把这当成一回事,也没人来接收他的求助信号。
“我猜我说不也没办法。”莱克斯讨好地说。
“只要你解释现在的情况,我就不打扰你。”宾尼轻声说,“我不太相信队长把我们召集来,真的是为了撸铁和抗沙袋。”
莱克斯舔了舔嘴唇,有些纳闷地问:“你不知道?”
宾尼诚实地摇头。
莱克斯嘟囔几句话,只要断断续续地“怪了……”“明明感觉你很老练……”两句传到宾尼耳朵里。
“请说明吧。”宾尼催促道。
“好吧,”莱克斯偷眼四处看了一圈,假模假样地弯腰查看杠铃的重量,小声说,“今天是‘全监猎杀日’。”
“什么意思?”
根据字面意思,宾尼也猜到这是件极度危险的事。
“讲真,兄弟,我也好久没经历这个日子了,”莱克斯举着哑铃站起来,低声说,“很少见。一般仇家再多的犯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因为仇家多,说明他自身财力也雄厚,可以用钞票反向解决……”
“去掉这些感慨的话,直接说重点吧。”宾尼说。
“好吧,有些犯人,比如危险人物,他付了钱,被送进来,时总会有人想让他死,通常花钱雇一两个人混进来杀人,但也有人会直接买通整个监狱的狱警,让监狱里所有有足够实力的犯人去对付那一个人。”莱克斯坦白道,“这种情况,实在太少见了,死法绝对会很惨。”
“他们要处理谁?”宾尼的瞳孔紧缩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监狱长只会将我们用借口全部集合,我只遇见过一次,但我可以说,那场面……”
宾尼忽略莱克斯的感慨,转眼看向门外,视线慢慢挪到监视着他们的队长身上。
他知道自己得想办法出去了。
但是独木难行,也许找个帮手是个不错的主意。
莱克斯明知道站在眼前的男人是个危险人物,但对方用正义凛然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畏惧了:“有事吗?”
“你真的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他人见宾尼·洗脑二人组组员·埃尔文,这样问道。
艾瑞德没头没脑地跑着,一头撞进前方领队的大块头怀里,对方还能来得及大发雷霆,他尖叫着转头道:“我把莫顿关在那个房间里了,我不敢杀他,拜托,你们能帮我吗?”
下一秒,他被蛮横地推开,六个人撞开门,看见里面空之一人,在他们身后,雷昂举起灭火器,给里面所有人都喷上巨量的泡沫,顺手将空瓶向那些人丢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肯定是砸中谁了。
“十三次。”他低声说。
艾瑞德跑过来,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计算我和某个人的一笔账呢。”雷昂温和地说。
不知为何,这温和让艾瑞德顿时寒气满后背。
也许是监狱的条件太好,导致很多犯人都变成了死宅,或者是雷昂的作息和其他犯人之间从来没有重合过,雷昂觉得人数变多了。
连新狱友都加入进来——又时能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进来的。
雷昂推断不了那么多,他握紧消防斧,砸倒迎面冲来的一个人:“十四。”
梅拉事务所里。
网络上记录着投票还在继续中,两派人马相争不下,票数紧咬着不放。
梅拉坐在椅子上,捧着杯子,看着笔记得的屏幕,一旁的弗兰克窝在长沙发里,肚子上盖着一本书,昏昏欲睡。
“不管怎么样,老板都是干了件好事。”梅拉认真地说,“很多教徒都没工夫关心宗教争端了。”
“那是因为他们的争端扩展到别的地方,”弗兰克睁开眼睛说,“为了反对而反对太愚蠢了,我今早亲耳听见有人说,他根本不喜欢毒品,但为了反对堕胎法,他宁时投给毒品安全站一票——我们根本就是在间接鼓励!”
“你吃枪药了?”梅拉斜眼看着他。
好像正等着这句话,弗兰克猛地坐起来,看着梅拉:“你得承认,罗比快撑不住了!”
经过连续的问审,罗比的表现越来越令人失望,法庭需要的是一份冷静理智的证词,但罗比经常情绪失控。
“她可是你带回来的。”梅拉没好气地提醒对方,“根本是你自己的原因。”
“我没说不是我的原因!”弗兰克挠着头发,心烦地说,“我们本该分担走大部分压力,可是——”
他们没有完成,或者说,没法让所有人听他们的讲话。
这时,弗兰克才体会到,像贝尔克那样召集一广场的人听自己讲话,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哪怕是有宗教加持的。
“该让老板……”
电话铃声响了,打断两人的谈话,梅拉在弗兰克警惕的目光中接起电话:
“喂,你好……是……啊,您好……真的吗?——好的,好的,谢谢您。我会安排……”
梅拉放下话筒,愣愣地看着弗兰克。
90/143 首页 上一页 88 89 90 91 92 9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