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跟槐序之间也没熟悉到可以同坐一辆自行车的份上,虽然自行车是自己的。
“上来,”槐序转过头看着他,“速度。”
这不容置喙的霸道总裁气息是怎么回事!
场面无端生出一丝剑拔弩张的尴尬,苑彬咽了咽唾沫第一个选择了投降:“算、算了吧,明天再一起回去好了。”
“他腿好之前我都会来接他。”槐序干脆利落地卸下叶时见手中的袋子,然后扔回给了苑彬,“我们家里有药,不用麻烦你了。”
碰一鼻子灰的小男友红着脸跑向了对面的公交站,叶时见想在风中凌乱,奈何寸头并不允许。
“你几个意思?”叶时见又纳闷又好笑,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这么针对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槐序直起身体朝着不远处的电线杆随意一指:“刚有条小狗在那撒尿。”
叶时见愣了愣:“什么意思?”
“趁现在热乎,你过去还能照照自己。”槐序蹬着自行车窜出几米远,叶时见气得在原地跳脚,刚跳了两下就牵扯到了膝盖的伤口,最后痛得龇牙咧嘴嗷嗷乱叫。
也许是这动静过于吓人,溜出去半个路口的自行车缓慢停住,叶时见思想斗争了半天,最终决定单腿蹦着跳过去。槐序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口,明知故问:“疼吗?”
“舒服,舒服死了!”叶时见单腿蹦上后座,车身晃了一下,他催促,“走啊,愣着干嘛?”
“我带不动你。”槐序说。
“我就120多斤,你带不动我?”
“带不动。”槐序一本正经说道,“我的极限是119斤。”
叶时见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高压锅,一碰就能炸:“那你还不让我坐公交回去?”
槐序轻描淡写道:“我不认识回去的路了。”叶时见都气笑了,扭曲着面部神经吼他:“那你让我怎么回去?你他妈当我是袋鼠呢!”
前头的背影微微颤了一下,伴着一声压制的笑,槐序突然长腿一伸从车上跨下来,他扶着车把说:“你坐前面来。”
叶时见左腿撑着地,受伤的右腿下意识往上提了提,他震惊地看向槐序,愤怒得瞳孔都在颤抖:“你不会是想叫我载你吧?你还是人吗!!!”
“是人。”槐序给与了充分肯定的回答,“你左脚蹬着往前划拉,我在后面跟着走。”
“……”
被迫身残志坚的叶时见同学一到家就闷下去了一整罐可乐,最后打着嗝瘫在沙发上怀疑人生,左腿一阵酸麻甚至有错觉下一秒就要开始抽筋。另一边,槐序轻车熟路地回屋搜罗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期间两人都没有搭理对方。
秋老虎终于有了要走的迹象,夜风从窗外懒洋洋飘进来,吹动着墙上的挂历微微摇摆。也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也许是因为累了一路,叶时见眯着眼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时针已过十二点,身上随意搭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他仓促洗完澡,老杨的房间空着,但他没有进老杨房间的习惯,最后还是滚回了自己那儿的小沙发上。槐序睡得很沉,呼吸匀长,窗帘忘了拉上,窗外灯光正肆意打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可惜啊可惜,叶时见想着,这么清秀帅气的人偏偏长了一张刻薄死人不偿命的嘴。
老杨是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回来的,双眼通红神情很是疲惫,他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中间还接了两通电话,似乎是有挺重要的事情。
“出差吗?”叶时见叼着牙刷问他,“这回去哪?”
老杨身上烟味很重,他搓了搓脸,闷声说道:“H市,估计得三四天才能回来。”
叶时见愣了愣,小声嘟囔着:“怎么又是H市,不是刚去过嘛?”
“上回的事还有点遗留,再去处理下。”
叶时见已经习惯了老杨时不时就往外跑,明明只是个派出所的片儿警,却好像总有什么拯救天下苍生的任务在身,听说他以前是名缉毒警察,后来在执行任务中受了伤,自此就退了下来。
对于H市,叶时见心里总有些不一样。
“槐序啊,”老杨喊他,“杨叔叔这几天不在家,就要放假了,让小见带你出去玩玩。”
“谢谢杨叔叔,”大灰狼披上了羊皮,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这几天打扰你们了,我会好好照顾叶时见,您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好。”老杨笑了笑,眼角却一直耷拉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自己要出差,叶时见也要去学校了,槐序留在家里隐约还是有些不放心,老杨正发愁怎么安排呢,槐序自己开了口:“叶时见,我跟你一起出门,我去书店看书,晚上放学我去接你。”
“接我?”叶时见切了一声,“我还是自己回来吧。”
“人家一片好心,你这孩子。”老杨责备了他一句,接着从裤兜里掏出些钱塞给槐序,“别饿着。”
再不出门就晚了,叶时见叼着块切片面包系鞋带,临出门前老杨把他叫住了。叶时见弯着腰抬起头,问:“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也没什么。”老杨顿了顿,“有什么想吃的菜,出差回来我做给你吃。”
“等你出差回来再说吧。”叶时见叼着面包含含糊糊说,“早点回来。”
明天就国庆放假了,大家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课堂上,晚自习的时候底下都在传着小纸条,无非是约着假期里怎么出去放纵。叶时见算盘打得叮当响,估摸着大半时间都会跟苑彬呆在一起,不过他一想到槐序就头疼,希望这家伙不要捣乱才好。
然而生活处处有惊喜。
文科班晚自习被爱拖堂的政治老师占了去,等到下课的时候学校里已经不剩什么人了,苑彬垂头丧气地背着一摞卷子最后才走出来,脸上写着闷闷不乐四个大字。
叶时见偷偷跟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苑彬也无动于衷。“怎么了?”叶时见问他,苑彬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是不是月考没考好?”叶时见隐约觉察到了什么,正打算好好安慰安慰男朋友,苑彬却突然脸色一冷,说道:“我们分手吧。”
叶时见:“???”
“我这次考试班级名次退步了十名,年级就更不用说了。”苑彬叹了口气,“早恋耽误学习。”
“那我怎么还进步了呢?”叶时见懵逼。
苑彬说:“咱们文理科又不一样,你又不用死记硬背。”
“你跟我说实话,真是因为成绩吗?”叶时见半逼问他,“你当初跟我表白的时候可信誓旦旦说不会轻易跟我分开的,这才三个月呢,你就变心了?”
“也……也不单单是成绩。”苑彬撇了撇嘴,然后从裤袋里掏出一团纸递给他。叶时见揉开皱皱巴巴的白纸,走到路灯下摊开一看。
——警告信。
“这什么鬼东西。”叶时见一边浏览一边念叨,“早恋的十大危害……如果不立刻结束恋爱关系,就把你们早恋的事情告诉班主任和家长……反早恋志愿者联盟。”
叶时见抽抽嘴角:“这神经病吧,哪来的?”
“不知道。”苑彬摇摇头,“我晚上出去吃饭来着,回学校的时候裤兜里就多了这张纸,我也不知道谁扔的。”
“字这么丑,错别字多得跟盗版地摊文学似的。”叶时见吐槽了半天,最后才想起正事来,“所以你确定要跟我拜拜了?”
苑彬点点头。
“行吧。”叶时见耸耸肩,“祝你下次月考突飞猛进!”
第3章
叶时见捏着这张皱巴巴的破纸独自呆了五分钟,对于失恋这码事倒并不怎么在意,苑彬跟他表白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讨厌就试着处处看好了。
十六七岁的心动不过是飞机划过湛蓝天空,留下一道狭长的尾迹云,看着波澜壮阔没多久就散得干净。
究竟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叶时见琢磨了半天,如果不是苑彬的熟人,那知道他俩谈恋爱的人除了几个哥们也就剩槐序了。
末班公交从眼皮子底下开走了,说好来接他的槐序也没有出现,叶时见想着往前走个几百米,到路口比较容易打车,结果车没等来,等到了那拨校外青年。
“上次是你报的警?”带头的黄毛把他拖进后巷,恶狠狠地叫嚣,“没把你打服是不是?”
“我看是没把你打服!”叶时见啐了一口,上次他下手不轻,黄毛的颧骨还肿着呢。
“操,你小子还挺嚣张。”黄毛捏了捏拳头,“上!”
这条弄堂离学校五六百米,上学期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最近赶上市容市貌整顿,整条街都暂停了营业,这会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叶时见抄起路边的塑料椅子回头反击,大概从小在警察堆里混着长大,他打架从来没怵过,下手也是真的稳准狠,不过现在毕竟膝盖伤还没好透,对方又人多势众。
他一脚把黄毛踹到在地的时候,耳边迸裂开一道玻璃碎裂的声响,不知从哪来的啤酒瓶在黄毛脚边炸开,碎片溅了一地。所有人都愣住了,叶时见跟着抬头望过去,就看到槐序半跨在自行车上,手上还拎着另一个带着硕大logo的透明酒瓶——
雪花,勇闯天涯!
“又是你这小子!”注意力被转移,黄毛骂骂咧咧爬起来冲向槐序,槐序举着酒瓶往墙上一砸,第二个酒瓶壮烈牺牲,他握住瓶口指着黄毛,歪了歪头,道:“试试?”
破裂的瓶身锋利如刀刃,黄毛不自觉犹豫了一下,叶时见拖着塑料椅子走到槐序边上,脱下书包挂在车把接着又活动了下肩膀手腕,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槐序看了看他,又把视线移回去,说:“警察来之前,看我们谁先倒下。”
“又他妈报警?!”黄毛心态崩了,“能不能爷们儿点把事情解决了?”
“不能,”槐序说,“我们是三好学生。”叶时见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可去你的三好学生!
“要不先走吧,再被警察逮到就得关几天了。”“这小子看着像不要命的,今天先算了吧。”“是啊大哥,留得青山在……”
几个人窃窃私语了一阵,最后黄毛大手一挥,走之前做了个放狠话的标准动作——食指指着他们嘴角抽抽着说:“给老子等着!”
一拨人来了又散,暗黄的路灯下围了一群不知道忙忙碌碌的小虫子,后巷终于回归了寂静。
“操!”叶时见暗骂着躬下身,膝盖上的纱布透着一片红,刚刚踢黄毛那脚太用力直接把伤口崩开了。槐序侧过身看着他的伤,说:“上车。”
叶时见心情不大好,语气很冲:“上个屁,我不想划拉!”槐序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很平淡地说道:“我带你回去。”
“啊?”叶时见愣了愣,“你不是带不动我吗?”
“今天可以。”
“今天怎么就可以了?”
槐序斜他一眼,无奈:“今天吃菠菜了。”
槐序很瘦,看着没什么力气,骑车却很稳。上楼的时候他扶着叶时见的腰,叶时见恍惚中生出了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重新上药裹纱布,完事后两个人并排坐着看电视,一人啃着一个苹果,叶时见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谢谢。”
“我听见了。”槐序说,“不客气。”
脏衣服还堆在卫生间,叶时见不想动弹,支使身边的小伙伴道:“你去把衣服扔洗衣机吧,明天都馊了。槐序吃完苹果才行动,从阳台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个纸团。
叶时见这才又记起来被甩了这件事情。
“是不是你干的?”叶时见直截了当问他,“这警告信是你写了塞给苑彬的吧?”
“警告信?”槐序皱了皱眉,打开看了一眼,“分手了吗?”
“分了。”叶时见把半个苹果扔进垃圾桶,“我得罪你了吗?”
“不是我写的。”槐序一脸无辜。
“那你那么高兴?”
“我替杨叔叔高兴。”槐序说,“你可以安心学习了。”
“肯定是你写的!”叶时见气不过,又挖出一个苹果啃起来,因为咬得过于义愤填膺,苹果汁还不小心溅了出来。
“不是我。”槐序继续否定,脸不红心不跳,“我没上过学,不识字。”
叶时见都无语了:“你不识字你刚打开看什么?看完就问我是不是分手了?”
“我猜的。”
“那你今天还去书店看书?”
“我看连环画去了。”
“你他妈!”叶时见疯了,“骗子!”
槐序抿嘴笑了笑,那是叶时见第一次看到他笑,他说:“分了也好,你那个男朋友因为这么一封信就跟你分手,也没多喜欢你。”
叶时见其实并不伤心,就像那次打架的时候苑彬丢下他跑了,他也没觉得失望一样,苑彬没多喜欢他,他也没多在乎苑彬。但谈恋爱终归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旁人来指手画脚。
“你很喜欢他吗?”槐序问。
叶时见想了想,回答道:“比普通同学朋友多一点喜欢吧,他跟我表白我就同意了,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就被你拆了。”
槐序微微扬了扬唇角,又问:“你们上床了吗?”
高中生的恋爱止步于牵手拥抱,突然抛出“上床”这两个成年人专属字眼,叶时见一时震惊不已,连苹果都忘了嚼,槐序被他的神情逗乐,换了个问题:“那接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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