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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推理悬疑)——偷袭点

时间:2020-12-30 09:08:47  作者:偷袭点
  做着情侣一样事情的我们究竟算什么。
  槐序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不会认真了吧?”
  这种玩笑的口吻让人很不舒服,似乎在说我只是跟你玩玩,是你自己玩不起。少年人的心思尤其敏感,谁先动了真情谁就输了,出于争强好胜或者是自尊心作祟,叶时见强忍下一股子酸意,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谁当真了,我还怕你让我对你负责呢。”
  叶时见觉得很奇怪,苑彬跟他提分手的时候他除了不爽之外,没有别的任何感觉,包括其他几段感情,在一起时没多怦然甜蜜,分手也从来不是什么很艰难又让人沮丧的事情。他一直以为自从家里变故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感情足够让他煎熬分神,痛苦到了极致就再也刀枪不入了。
  他也怀疑过爱情这个东西本身,什么暧昧时的若即若离,热恋期的朝思暮想,分手后的痛彻心扉,叶时见觉得统统都是放屁,哪怕前阵子一哥们表白失败哭着喝了一晚上酒,他都以为那是人入戏太深感到自己。
  可是现在他动摇了。
  他渐渐明白过来,让他无动于衷的从来不是爱情本身,而是那个人。
  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槐序了,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即便这段感情来得莫名其妙,即便对方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小骗子,可那又如何呢?他是孤儿自己也是,他一直流浪那我给他一个家。
  不就是承认自己认真了,不就是丢个面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不分开就好。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了,就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十分钟内你已经看了二十多次手表了。”悠姐笑着用胳膊撞了撞他,八卦道,“白天还看你愁眉苦脸的,这会儿眉毛都飞起来了,怎么,有好事?”
  叶时见又低头看了眼时间,九点整,还有半小时打烊下班。
  “悠姐,”叶时见嘴角含笑,“我今天要脱单了。”
  “你不是一直都脱单失恋再脱单循环吗?”悠姐吐槽了一句。
  “不一样,”叶时见倒腾着手上的活计,“这个人不一样。”
  那个少年高挑又帅气,性子冷冷的不大好相处,他的字很丑画画却很漂亮,他爱跟我作对但也会抄着啤酒瓶来救我,他无家可归还是个小骗子。
  可是我很喜欢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第8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槐序坐在路边石墩子上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叶时见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一个电话过来非逼着来接他下班。
  人群早已散去,商场的店铺陆续打烊,只偶尔开过匆匆车辆,碾过积水滩,碾碎昏黄炽烈的路灯倒影,深夜终于将一座城市归于原貌。
  大门开了又关,叶时见侧身闪出来,站了一天的膝盖有些吃痛,但他很兴奋,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走慢点,”槐序走过去迎上他,瞄了一眼伤口,“瘸子。”
  瘸子就瘸子吧,叶时见早就色迷心窍。
  “给你,”他把奶茶递过去,殷勤又真诚,“我特意给你做的,五分甜两份珍珠不加冰,也就是零份冰。”说着还拿手比了个零。
  叶时见沉溺于自己直男土味的浪漫,直勾勾盯着槐序:“你有没有从中体会到我想表达的意思?”
  槐序接过奶茶尝了一口,很甜,很腻。“体会到了。”他说,“你骂我二百五呢。”
  “你他妈!”满怀期待的叶同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可去你的250!那是520!5!2!0!你懂吗!!!
  槐序当然懂,懂而不愿意回应,不过是让拒绝显得体面,叶时见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不过他只垂头丧气了一秒钟,立马又打起精神来,拉起槐序就往公交站走。
  “你是不是走反了,我们回去得往另一边。”虽然这么说,但槐序仍嘬着奶茶任由他牵着。
  “嗯,”叶时见闷头应了一声,“打算把你卖掉。”
  23路夜班公交静静停在站牌下,车上空无一人,叶时见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没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槐序转过头:“站一天膝盖真没事吗?”
  他在关心我!叶时见一阵窃喜,强忍着笑意使坏:“有点儿疼,你给我揉揉吧。”槐序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手,一掌拍了下去。叶时见半真半假地嗷嗷直叫,结果还没嚎两句,嘴巴里突然被塞了根吸管,带着点奶茶的余味。
  是槐序喝过的奶茶,咬过的吸管。叶时见觉得耳朵有点烫,他呆呆地看着槐序,叼着吸管的样子跟个傻子没什么区别。
  “拿着。”槐序冲傻子叹了口气,“我喝不完。”
  “哦。”叶时见手忙脚乱地接过奶茶,不知道是该先喝几口降降温,还是先把窗户打开,最终,他决定先开窗,毕竟这杯奶茶喝下去,只会让他更加浮想联翩血气翻涌。
  操!不就是喝同一杯奶茶嘛,至于吗!男生之间共喝一瓶水共吃一碗泡面多正常的事,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哧——”车门关闭,载着两个乘客的23路公交车慢悠悠出发了。
  “去哪?”槐序上车的时候瞄了眼站牌,并不是回家的方向,叶时见挺了挺身,寻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然后说道:“带你看看这座城市。”
  “这里是始发站,到达终点差不多45分钟,刚好是一节课的时间。”风吹进来很凉爽,槐序也随之放松下来,半倚在叶时见身上听他絮叨,“这算是最大的商圈了,本来就是个小城市,你看,都没几幢房子亮着灯。”
  “我刚来的时候哪都不敢去,那会儿就是老杨带着我各地转悠,两个男人逛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买衣服连还价都不会。”
  “这里本来有个夜宵城,不过最近大整顿都停了,有家店的烧烤特别好吃,上回来的时候是我哥们表白失败,结果喝大了还是我们扛回去的,等重新开张了我带你来。”
  “你看左边,人民医院,我上吐下泻就是在这住的院,咦,怎么有警车开进去了。”
  “别眨眼,我初中快到了,就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我那会儿教室在五楼,对,就那个方向,有次一个女生低血糖晕倒了,还是我给她背到的医务室,后来她给我带了一个学期的早饭,我不肯要还生气,结果毕业的时候跟我说喜欢我很久了,不过我俩高中不在一个学校,就没怎么联系了。”
  “你看那个发光的长颈鹿灯,这广场以前很热闹,但后来周边商场越来越多,大家夜生活丰富了,广场就只剩下广场舞了。去年冬天这里扒手特别多,老杨跟这卧底了好几天,结果被一群老太太误会成耍流氓,被指着鼻子骂得硬是一句嘴都不敢还,不过好在后来小偷抓到了,老太太们也都客气道了歉,不过老杨现在看到跳广场舞的都绕着走。”
  “这里是农贸市场,再过几个小时就该热闹起来了,进货的批发的讨价还价的缺斤少两的。我还小的时候,老杨晚上出警都会带着我,因为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害怕,菜市场打架斗殴的事情不少,每次我就坐在警车里等老杨回来,他每次都会带热鸡腿给我,冬天的时候塞在棉衣里,拿出来还烫手呢。”
  “再往前开就是老城墙了,古时候就有,不过据说要拆了,城墙外是西桥,好些年头了,有一年发大水,江水都快漫到桥面了,我跟同学下课了没回家在这看洪水,后来老杨冒雨骑着自行车来逮我,那回他可生气了,生怕我打打闹闹掉进河里,为此还罚我面壁了一个小时。”
  “前面就是终点站,过了桥就到了……槐序,你睡着了吗?”
  叶时见问得很轻,生怕吵醒了他,明明已经叨叨了一路,最后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槐序直起身,看着他说:“没有,一直没有睡着。”
  所以你说的所有废话,我都听着。
  车灯亮起,在猝不及防的光明中,叶时见捕捉到了槐序脸上从未有过的隐没在黑暗下的情绪,他的嘴角牵起一个细微的好看幅度,神情很放松眼神却很克制,明明闪着点点星芒又好像关着千言万语,那一瞬间竟叫叶时见产生了一种爱而不得的错觉。
  不过刹那,槐序飞快偏开了头。
  司机在催促着乘客下车,叶时见晃了晃脑袋,大概是魔怔了。
  终点站在桥的尽头,江的一侧。
  “去坝上吹吹风吧。”叶时见提议道,槐序没问为什么带他来这儿,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江坝上空无一人,连路灯都照不过来,叶时见用手机开了手电,,他们先拾阶而上,然后又沿着另一侧的台阶往下走了一层,最后到达平坦空旷的堤坝。
  他们没有再往前走,风很大,叶时见手心都是冷汗。
  竟然会这么紧张,紧张到连空杯子都忘记扔了。
  依旧是没有月色的夜晚,手机照明灯穿过薄薄的裤袋透出来,一切显得柔和又沉寂。
  “槐序,我……”叶时见艰难开了口,可一时又不知该从哪句话说起。
  “嗯,”槐序面对着他,“你说吧,我听着。”
  叶时见深深呼了口气,庆幸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能挡住他羞窘又急切的神情,他舔了舔嘴唇,喉咙都是干的:“你说你不属于任何地方,只是这座城市的游客,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让你属于一个地方,可不管怎么样,我想让你看看属于我的城市。我在这里生活了七年,从头到尾我带你走一遍看一遍,我生活过的学习过的玩耍过的,是不是这样,你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会更多?是不是就可以不走了?”
  槐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但真的听到时还是震颤。
  “我知道你不想成为我们的负担。”叶时见往前走了一步,没出息到腿都是软的,“我现在高三,一整年的时间都会为考一个好大学拼尽全力专心致志,我知道给我的时间不多,我能做的也很少,但不过匀一半床多一副碗筷,我兼职做得勤奋些总能做到。”
  槐序低沉道:“你不用这样……”
  “你让我说完,”叶时见怕自己偃旗息鼓,只想着一鼓作气把盘算演练了半天的话说出来,“我说过,大学开始我要彻底养活我自己,孝顺老杨,大学我会去别的城市,我带着你一起走,那时候我十八岁,能干的工作就更多了,我们到时候在学校外面租房,把老杨的菜谱带上,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学新的菜做给你吃。你如果想上学,成人教育培训机构都可以,哪怕这一年努力参加社会高考,我来给你当老师,我觉得都可以。”
  叶时见早把准备的甜言蜜甜忘到了九霄云外,可他却越说越自信,越来越憧憬:“等毕业了把老杨接到我们那,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也不放心。你如果怕老杨不接受你,没关系,这个我来搞定,不过老杨那么好,他也很喜欢你。”
  “为什么?”槐序问他,“为什么?”
  叶时见想牵他的手,但还是忍住了,用一种认真无比的语气说道:“槐序,我昨天说谎了。你问我是不是认真的,我现在诚实地告诉我,我很认真。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我……”
  叮——
  来电铃声炸开在静寂的深夜,像个不合时宜的圣诞老人。
  叶时见迅速掏出手机刚要把电话摁掉,屏幕上却显示着老杨,估计是回家没见到他们担心了。
  “接吧,”槐序说,“你接完再说。”
  叶时见点了点头,按下了通话键:“爸……李哥?”
  电话那头很吵,语速很快,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叶时见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按了几次才把按键按下去。
  “怎么了?”槐序皱着眉,心里一阵慌。
  叶时见快要站不住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爸出事了,在医院里。”
 
 
第9章 
  叶时见刚被老杨接过来的时候,是个犟脾气的闷葫芦。小城市里没有秘密,没多久就传遍了他是个孤儿,小学生最是爱成群结队瞎起哄,叶时见一听到别人叫他孤儿就跟人干仗,常常带着一身淤青回家,老杨问什么从来都不肯说。
  直到有一次,老杨带着一帮实习小民警来接他放学,那阵仗再配个BGM简直就是法制教育片,老杨特装逼还戴了副墨镜,冲着那群小学鸡威胁道:“叶时见是我儿子,以后你们谁敢欺负他,就让警察叔叔把你们抓走。”从此以后,叶时见再没受过欺负。
  老杨年轻的时候很忙,外加缉毒工作危险就一直没找对象,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小城市的长舌妇爱嚼舌根,背地里笑话老杨是个绝户,还帮别人养儿子。叶时见听到后直接朝楼下那帮嗑瓜子的中年妇女泼了盆洗脚水,骂骂咧咧道:“老杨就是我爸,以后我给他养老送终!”
  医院急诊楼外停了三辆警车,李飞红着眼在等他,叶时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车上跨下来再一步步踉踉跄跄奔过去的,这种滋味太过熟悉,熟悉到令人颤抖恐惧。
  手术室外红灯亮起,李飞说老杨是在晚上九点被送到医院的,身上被捅了好几刀,他原本打算今晚回所里一趟,结果左右等不到人才发现出了事。出事的地点在离派出所不远的暗巷里,现场只有一袋散落的糕点和一柄沾血的匕首。
  凌晨两点,手术灯熄灭。
  手术室外被围得水泄不通,医生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老杨被盖着白布推出来,叶时见感觉心脏在撕裂一样疼,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糊住了他的感观,他看到有人冲过来扶住他,也听到有人跟他说节哀,可他却仿佛在做梦一样,看不真切听不真切。他觉得周围的人很可笑,大老爷们在那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他上前晃了晃老杨,老杨应该是睡着了,怎么都晃不醒。
  怎么还不醒呢,叶时见有点着急,再不起床上班可就迟到了。叶时见想着要不还是先去买早饭吧,这样老杨醒了就能吃了。可是他刚一转身就看到老杨站在门外跟人谈天说地,醒了还装睡呢!叶时见生气地走过去,看到了被门挡住的另一副场景。
  “宝宝,我们要走了。”叶溪挡住他的去路,俯下身笑眯眯揉他头发,叶溪的脸看不分明但叶时见很确定,那是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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