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包围(推理悬疑)——偷袭点

时间:2020-12-30 09:08:47  作者:偷袭点
  也只有叶溪会喊他宝宝。
  叶时见茫然地看着他,接着看到了叶溪身后的父母和老杨,他们正侃侃而谈,但却像是被打了一层柔和的滤镜,画面并不清晰。叶时见极力睁大眼睛,目眦欲裂,太久了,久到快要忘记他们的模样了。
  老杨转过身来跟他招招手,笑了笑:“小见,照顾好自己,我们以后再见了。”
  “你们要去哪里?”叶时见不安地追上去,“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
  叶时见一直在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似乎有一条深渊裂缝横亘在他们中间,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他急得大哭跟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好像连同灵魂都被抽了出去。
  天忽然就亮了。
  左手刺痛传来,针口处渗着因刚刚剧烈挣扎而刺破的血,冰凉的液体正一点一滴灌进血液里。槐序按着他的手腕,皱着眉看他。
  晕倒前的场景让他一瞬间周身气血都凉了下来,叶时见浑身都在发抖,甚至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在问:“老杨呢?”。槐序微微拧了拧眉,然后把输液针拔了下来,说:“在隔壁,你去看看他吧。”
  门口有人在哭,是老杨的妹妹杨英一家,老杨没太多亲戚,父母过世后就剩下妹妹最亲了。
  槐序没有跟进去,默默站在外面等他,李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搂着他往楼下走去。紫藤架下的石凳上坐着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伤患在闲聊,槐序往边上让了让,冲李飞问了一句:“有烟吗?”
  李飞一愣,换成叶时见他这会儿已经往后脑勺一个巴掌拍过去了,但现在李飞自己也有点萎靡,他掏出两根烟点上,通红的眼睛布满血丝,熬了一宿嗓子都是干的:“你来这几天,有看到什么人跟老杨结仇吗?”
  “杨叔叔这样的人,会跟谁结仇呢?”槐序夹着烟吸了一口,定定地看着李飞,近乎逼视,“你们会抓到凶手的吧?”
  “会,当然会。”李飞咬咬嘴唇,眸光微动,“听上头说,今天下午H市公安局张修远张局长会过来,是老杨曾经的同事,他应该会找小见谈谈,也许,会把他带走。”
  槐序睫毛颤了颤,低着头道:“叶时见不会走的。”
  “也许吧。”李飞吐了口长长的烟圈,靠在柱子上问他,“你呢?你什么打算?”
  槐序抽着烟没说话,我这样的人,该有什么打算,又能有什么打算。
  阴天,窗帘严丝合缝地把微弱的光明笼在窗外,房间里昏暗死寂。叶时见在床边一动不动地静坐了半个小时,连姿势都没换过。老杨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整张脸惨白得毫无生气。
  叶时见握着他的手,一下下摩挲着,触手冰凉又僵硬。
  “爸。”叶时见很小声地叫着,“你疼不疼?”
  五个刀伤,三刀致命,可是老杨回答不了他了。
  一定很疼吧,平时做个饭不小心把手切了都要装腔作势嚎上一顿,这回怎么不说话了?
  “爸,你理理我。”叶时见重复着这句话,“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七年前,他从天堂坠入地狱,失去至亲的痛苦从未淡忘,午夜梦回时也曾想过这样孤独地活着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当初独独留下了他,如果那天他也在车上,如果他也滚落了悬崖。
  死亡于活着的人而言究竟算什么?
  自小,父母兄长教育他正直善良,勇敢乐观,他一如既往地相信正义永不屈服,更一心追寻着他们的足迹,去坚强去成长,成长到能像他们一样穿上一身戎装。
  后来,老杨把他从深渊里拉了上来,世界仍有美好,人间依旧值得。
  然而为他开辟生路的英雄,最终困顿于荆棘,未得善终。
  拎着礼物满怀团聚喜悦的老杨背后被捅了五刀的时候,想的是什么?这真的是好人该有的下场吗?
  “小见,哭出来吧。”
  从老杨出事到现在,哪怕刚刚被推进太平间的时候,叶时见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整个人看上去绝望又麻木,跟个活死人没什么差别。
  太平间门口很阴冷,没什么人来往,叶时见在那坐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只想守着老杨寸步不离,他知道老杨在里面,也知道老杨再也醒不过来了,可于他而言,这是最后的时光。
  下午三点,风尘仆仆的张修远赶到,叶时见记得他,当初一家三口的后事还是他跟老杨料理的,七年光景,头发白了一半。
  张修远在里头独自呆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双眼泛红,他看着叶时见半是感伤半是欣慰,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米八几的少年郎,眉宇间透着隐隐的熟悉感,像他父亲,也像他哥哥。
  “孩子。”张修远拍了拍少年坚实的臂膀,带了丝壮士暮年的落寞,唏嘘不已,“我们几个老家伙,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
  张修远转头看向槐序,眼神如鹰隼锐利,他问道:“这个小朋友是?”
  “朋友,”叶时见回答,“很重要的朋友。”
  公安局狭小的会议室里,年轻的女警把一段视频放给他看:“你认识这个人吗?”视频是从监控里截下来的,那个男人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低着头看不到脸,走路有点跛,但能看出来是一个年轻人。
  叶时见顿时紧绷起来,他死死盯着照片里的人,极力克制着颤抖的身体,齿关都在战栗:“是他杀了老杨?”
  女警看了眼身旁的张局,说:“案发现场是监控盲点,我们调了附近的几个监控对比筛查,目前这个人嫌疑很大,你见过他吗?”
  “没见过。”叶时见仔细辨认着,似乎是要把这个人刻进脑子里,他低着头哑声问,“他在哪?抓到他了吗?”
  “还没有,我们正在全力追查。”女警安抚他,然后把另一只证物袋推到他面前,“那这把蝴/蝶/刀你见过吗?是老杨的吗?”
  蝴/蝶/刀上沾的血已经凝固,那是老杨的血。
  叶时见突然失控,青筋暴跳地捶打着桌面,近乎嘶吼:“他在哪!我要杀了他!我他妈要杀了他!!!”
  女警被年轻人突如其来的暴走吓了一跳,但只反应了一瞬便冲上前抱住叶时见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小见,你冷静一点。”张局站起来把他摁进怀里,一下下抚着他的后背,才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老杨?为什么?为什么!”在看到那把凶器的瞬间叶时见彻底崩溃,满脑子都是老杨倒在血泊里的景象,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我要杀了那个混蛋,我要杀了他!”
  动静不小,会议室门口围了三四个刑警,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但一想省级领导还在里头没发号施令呢,也便只能按兵不动。
  里面哭闹了好一阵,憋了一天的情绪如火山喷发,心软的警察听不了这动静,最后摇摇头走开了。叶时见哭累了倒在椅子上,女警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张修远掏出手机接通,神色凝重,最后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把电话匆匆挂断,他看了眼女警,说:“我跟小见单独谈谈。”完了又叮嘱了一句,“叫他们都散了吧。”
  纸杯里的水一滴没少,叶时见把脸埋在掌心,时不时抽泣,张修远坐到他对面叹了口气,说:“想听老杨的故事吗?”
  叶时见微怔了怔,而后整个人向后脱离般靠在椅背上,哭红的双眼空洞无神。
  张修远思忖着如何去诉说这个故事,再提起无非是把伤口的疤再揭开一层,但身处漩涡的少年需要知道真相,哪怕真相鲜血淋漓。
  “七年前,你爸爸和老杨联手破获了一起特大贩毒案,捣毁了数个制度贩毒窝点,但贩毒头目并没有落网,所以后来的事……”张修远揉了揉太阳穴不太愿意去回想,“贩毒组织对卧底的报复和追杀你无法想象,好在当时你逃过了一劫。”
  叶时见抹去眼角渗出的眼泪:“所以这次老杨出事,跟七年前的贩毒案有关?”
  张修远未置可否,继续说道:“于贩毒组织而言,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老杨与我从未放弃过跟他们的战争,但再出手,我们希望是釜底抽薪。老杨从原来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说是心灰意冷其实并非如此,一方面他要保护你,另一方面,他需要一个不那么显眼的身份去继续调查这件事情。”
  不那么显眼的身份?叶时见瞳孔震颤:“卧底行动吗?还是失败了吗?”
  怪不得他总时不时出差,怪不得前段日子那么频繁地前往H市,怪不得这次出去连所里地人都瞒着。
  “算是吧,跟七年前差不多,上个月下旬,我们找准了时机收网,贩毒头目被击毙,但也并没有被一网打尽。”张修远把证物袋拿在手上,隔着透明塑料握着那把蝴/蝶/刀,“刚刚H市刑侦队来电话,他们将这件证物和监控视频进行了指认,有毒贩认出来是他们组织里某个人的常用武器,在追捕行动中那个人逃走了。”
  如出一辙的蓄意报复。
  叶时见仰头看着天花板,哽咽着问:“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姓名,很低调,心狠手辣,算是头目的左膀右臂,别人都称他——”张修远咬了咬后槽牙,“九月。”
  作者有话要说:  屏蔽的词改了一下
 
 
第10章 
  过去的七年时光,老杨从未放下过自己的使命,他背负着过往负重前行,终究是没有等来柳暗花明的最后一刻。
  张修远只开了头便不再说下去,知道太多对叶时见而言并非好事,适可而止的留白刚刚好。
  “我需要知道真相。”
  “真相?”张修远注视着眼前仿若一夜成长的少年,“等你足够强大时,自己去找寻真相吧。”
  槐序靠在车窗上打盹,叶时见从另一边上了车,车门打开的瞬间他就醒了。叶时见一直低着头没看他,但能看出来刚哭过情绪很不好,槐序挪过去抬手覆在他眼睛上把他按进了怀里,小声说了句:“你睡会儿吧。”
  这种被遮住双眼掩饰掉脆弱的方式让叶时见放松下来,他往下滑了滑埋头枕在槐序腿上,闷闷问他:“警察跟你说什么了吗?”
  “问了几个问题。”槐序回道,“给我看了几张照片,问我见没见过那把刀,认不认识那个人。”
  阴云密布,又下雨了。
  殡仪馆里灵堂已经布置妥当,老杨派出所的同事几乎都到了,还有叶时见并不相熟的市局领导,凭吊众人神情肃穆凛然,多少夹杂着感同身受的愤慨与惶恐。一将功成万骨枯,老杨死在了战场上,那是一种大义,更是一道警铃,坏人仍在逍遥法外,除恶扬善任重道远不乏牺牲。
  天黑得很快,人来了又散。
  叶时见把钥匙交给槐序:“你回家休息吧,我给老杨守灵。”槐序接过钥匙愣了许久,直到被李飞推着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终于将喉咙里滚了几遭的话说了出来:“叶时见,我一直都在。”
  叶时见背影怔愣了一瞬,双肩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似是在全力克制喷薄的情绪。
  灵堂前就剩下杨英和她丈夫,叶时见叫了声姑妈姑父,然后隔着几步距离坐下,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小见。”杨英欲言又止,因为哭了一天声音很哑,眼睛肿着神色憔悴得不像样。
  叶时见于他们而言不过比陌生人多一点熟悉又远够不上亲近,以前最多不过逢年过节走动,但终究是隔着老杨的关系,可是如今老杨不在了,那根弦就断了。
  “姑妈,你直说吧,不用为难。”叶时见说直白道。
  杨英喝了口热茶润嗓子,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模样:“那个H市来的张局,是你爸妈的朋友吧?”叶时见嗯了一声,听杨英继续说,“他今天跟我提了一嘴,说想带你去H市,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走,”叶时见低头盯着脚尖,“我想安心上完高三。”
  “也是,你都高三了。”杨英有些说不下去,“我哥带你来见我们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呢。”
  两边都沉默了许久,衬着殡仪馆的氛围阴冷又诡异。
  最终还是杨英的丈夫打破了平静,说得磕磕绊绊但意思很明朗:“小见,你杨爸的房子我们得收回,那是上一辈留下来的,该归你姑妈。”
  叶时见鼻子一酸没说出话来,杨英立马补充了一句:“你先安心住着,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不用了。”叶时见咬咬嘴唇,抬头看他们,“我国庆后就办住校手续,我可以住校的。”
  “小见……”杨英终究于心不忍,“你不用这么急,我们……”
  “没事的姑妈,”叶时见哽咽了一下,“学校里同学多,老师也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东西不多,房子国庆后就能腾出来。”
  “也好,你一个人我们反而不放心。”杨英擦了擦半干地眼泪,“你爸妈留给你的钱,你杨爸一直替你存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要是有难处你跟我们讲,亲戚一场,你杨爸也希望你过得好。”
  “嗯,”叶时见点了点头,“谢谢姑妈。”
  是啊,亲戚一场,终归陌路。
  10月5日下午2点,老杨穿着一身警服被送进了火葬场。叶时见一直都在恍惚,甚至在推进去的那一刻还在幻想老杨会醒过来,直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交到他手上,最后被埋葬在陵墓里。
  七年父子亲情,戛然而止。
  老杨墓前,张修远劝了叶时见很久,少年人打定了主意。
  “我会报考警校,将来,我们会以同事的身份再见。”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所有的正义都要被伸张,所有不安的灵魂都该被告慰,父辈未曾走完的路,哪怕遍体鳞伤,跪着我也会走完。
  叶时见很累,但他没有一点睡意,车窗外的场景渐渐熟悉,心里的空虚却跟着愈发深刻,这种滋味就像是在大海里航行,指南针失了灵,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空空荡荡的海面没有一座指引航向的灯塔。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