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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以南(近代现代)——大风不是木偶

时间:2021-01-01 19:00:12  作者:大风不是木偶
  “昨天是昨天……”李月驰冷静道,“今天不是了……”
  “那你们现在……”
  “搞对象看不出来?”唐蘅被他嚷得脑仁疼,“滚出去等着,我待会就好。”
  蒋亚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目光甚至有点遗憾,仿佛在后悔昨夜早早溜走。
  唐蘅揉了揉眉心,起身说:“不睡了……”
  李月驰凑过来,用额头碰碰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
  “难受吗?”
  “还行,就是鼻子有点堵。”
  “下午再出去吧,多睡会……”李月驰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我买了几个包子,吃完一起睡。”
  有那么几秒钟,唐蘅不确定他说的「一起睡」是怎么个睡法。
  好在等他们再次躺下,李月驰只是在唐蘅嘴唇上吻了吻。
  唐蘅推他,含糊道:“小心把感冒传染给你。”
  李月驰凑过来又吻一下,带着笑意:“没事,现在传回去了。”
  这天下午,唐蘅从李月驰那要回了手机。
  他知道他或早或晚总得面对一些事,关机纯粹是无可奈何的逃避,而此刻他好像忽然有了力量。无论结果有多坏,他确信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李月驰和他共同面对这一切。
  手机开机,然后足足卡顿了十几秒。
  微信,短信,邮件,未接来电……一条接一条,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唐蘅干脆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半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
  有47通未接来电,来自付丽玲。
  其次是蒋亚的19通电话。
  徐主任的8通电话。
  唐国木……唐国木只打过两次,一次是他在高铁上,一次是昨晚九点过。唐蘅冷静地说:“鲍磊肯定去找他了。”
  “他再打来怎么办?”
  “暂时不管他……”唐蘅利落地把唐国木拖进黑名单,“下一个是谁?”
  李月驰正欲开口,房门被敲响。
  蒋亚走进来,举着手机说:“安芸回来了……”
  下午两点半,一行三人乘坐二号线到达光谷。当年唐蘅离开武汉的时候,光谷尚是破破烂烂的城郊,连地铁都不通。而现在,这里已经成了武汉最知名的高科技园区,唐蘅接过一张房地产广告,见上面写着:学在洪山名校,坐拥东湖风光,光谷华庭21008元/㎡起售蒋亚啧啧道:“光谷的房子都卖这么贵了?我在虎泉那套是不是能卖个大几百万?”
  唐蘅愣了一下:“你那套复式还没卖?”
  “是啊,之前本来想处理一下的,但是东西太多,我又懒得回国。”
  “你的东西确实多。”
  唐蘅记得蒋亚的那套复式公寓,光衣帽间就有两个,塞满各种潮牌。一楼还有间乐器房,专放蒋亚的架子鼓,印象里,至少三套。客厅有一组很长很宽的沙发,那时他们三个经常在蒋亚家看电影,困了就胡乱睡在沙发上。
  蒋亚说:“得了吧,都是你们的东西好不好?”
  “我们?”唐蘅没听懂,“我和安芸?”
  “你和李月驰啊!你们租那个破屋子,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搁我那儿——”
  唐蘅猛地停下脚步。
  他先是看向李月驰,李月驰垂着眼,沉默。
  然后看向蒋亚:“什么意思?”
  “呃……”蒋亚忽然意识到什么,磕巴起来,“你,你不知道啊?”
  “我们的东西,都在你家?”
  “是啊……这不是……当时李月驰交待我的。”
  唐蘅定了定神:“什么时候?”
  蒋亚小声说:“他给我做了毕业论文的数据分析,是安芸把那个文件袋给我的……里面放了个纸条,写着,叫我找时间把出租屋里的东西搬走,一件不落。”
  唐蘅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砸了一拳。
  “我以为你知道的……”蒋亚继续说,“毕竟里面还有你的东西,我就那么搬走了,你没发现?”
  唐蘅默然,半晌,他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我没发现……”唐蘅低声说,“那天之后,我没再回去过。”
  “哪天?”
  “他捅唐国木那天。”
  这次蒋亚也不说话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甚至都不敢回去看一眼,直到16年的时候我用google?map查了一下,才发现那边已经拆迁了。如果我早点回武汉,也许还能……”
  “别想了……”李月驰出声打断他,“都过去了……”
  “你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拆的吗?”
  “16年11月24号。”
  那时李月驰已经出狱了。
  唐蘅心中忽然升起某种预感。
  他们站在光谷的街道上,四周车水马龙,一旁西餐厅里传出若有若无的柔和琴声。而唐蘅耳畔,全是砖石轰然坠地的声音。
  是他们擦得明净如新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是他们踏过无数次的铁梯折断的声音。
  是他们拧紧的螺丝钉滚动的声音。
  是……
  唐蘅颤声说:“拆迁那天,你是不是回去了?”
  分明是疑问句,他却用了陈述的语气,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几秒后,李月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猜到,但李月驰亲自承认的时候,唐蘅还是有种呼吸凝滞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时李月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目睹他们曾住过的房屋化作一片废墟。
  那时李月驰刚出狱不久,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尽数作废。
  他有没有感到后悔?
  那时他们已经分开近五年,都以为余生再无相见的可能。
  他有没有想念那些岁月?
  光是想象那灰尘四起、天地无光的画面,已经令唐蘅感到锥心刺骨。难以揣测亲眼目睹那一切的李月驰是怎么捱过去的。是个悖论吗——他怎么能鼓起全部勇气,去迎接一副令他绝望的画面?
  “唐蘅……”
  李月驰上前一步,用力掰开他握紧的拳,攥住他的手。
  “听我的,不准想了……”李月驰凝视着他,目光非常笃定,“以后,我们有新的家。”
  作者有话说:
  注:列维?斯特劳斯《忧郁的热带》
 
 
第95章 撕裂
  三人到达茶舍的时候,安芸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甚至没有回家,硕大的拉杆箱立在身旁,衬得她身形很纤瘦。唐蘅站在包房门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穿黑色套裙的女人真的是安芸。
  六年没见面,安芸和蒋亚一个瘦了一个胖了,都不复当年。
  “来了……”安芸看见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进来坐……”
  “安——安芸……”蒋亚抬了抬手,像是想拍她的肩膀,然而又把手收回去了,“你这还真是刚到啊?”
  安芸「嗯」一声,目光在唐蘅脸上停顿几秒,然后缓缓移开,与他身边的李月驰对视。
  安芸平静地问:“你出来多久了?”
  李月驰回答:“两年……”
  她笑了一下:“才两年就来找他了?我真以为你能忍一辈子。”
  这自然不是什么温和友善的笑,而是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意味。
  唐蘅皱了皱眉。
  “行了,你俩出去等着吧……”安芸看着唐蘅,“我有话和你说。”
  唐蘅坐在安芸对面,见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女烟,熟练地点燃了,然后她问:“你要不要?”
  “不要……”
  “身体好了?”
  “还可以……”
  “他都告诉你了?”
  “差不多……”唐蘅顿了顿,“还有一些细节,他没说。”
  “嗯……”安芸掸掸烟灰。
  这气氛令唐蘅如鲠在喉,他们分明是彼此最熟悉的老朋友,事到如今,竟然像两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久别重逢的仇人?
  “说实话,我恨过你,你们……”安芸垂着眼,缓声说,“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唐蘅不语,只盯着桌上的白瓷杯。
  “那天晚上小沁被强暴之后,拍了一些照片发给李月驰……后来他拿着照片去找院长,根本没用。这不怪他,我知道。那天半夜我翻上社会学院的天台,我给我爸说,如果他不检举唐国木,我就跳下去。我想,社会学院连着死掉两个学生,总该引起媒体关注了吧?”
  安芸吸一口烟,继续轻描淡写地说:“我爸吓个半死,还真把证据给我了,唐国木这些年除了强暴女学生,还干了很多别的事儿,尤其是,他通过你妈洗?钱。”
  “就算那些证据不足以给小沁报仇,至少能让他再也做不了老师,当然,我爸也得被拖下水——不过那时候我顾不上这些。”
  “但是我没想到……”安芸兀自摇了摇头,“李月驰把我拦下来,他求我不要公布那些证据,他说他会用别的方式给小沁报仇。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了两个字。他和我约定,他去报仇,而我保守秘密。”
  有种气管被扼紧的感觉,唐蘅端起杯,猛灌一口凉掉的茶水。
  “他就说了两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
  “他说,唐蘅。”
  唐蘅和安芸并肩走出茶舍,安芸拦了出租车回家,唐蘅则与李月驰和蒋亚会和。
  蒋亚望着逐渐远去的出租车,茫然地问:“她说什么了?”
  唐蘅轻声道:“所有……”
  “啊?”
  “所有的经过,都说了。”
  李月驰站在一旁,并不言语。
  唐蘅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我要去找我妈。”
  “现在啊?”蒋亚紧张道,“我们陪你去……”
  唐蘅摇头:“我自己就行……”
  “你自己……安全吗?”
  “放心吧……”
  直到这时,李月驰终于开口,他笔直地凝视着唐蘅的双眼,低声说:“我等你回来……”
  唐蘅说:“好……”
  在地铁上,唐蘅拨了付丽玲的电话。她已经回到武汉,唐蘅说,妈,我们单独见面,否则就再也别见。于是半个小时后,唐蘅在汉大的旧居里见到了付丽玲。上次见面是半年前,唐蘅去上海参加学术会议,和付丽玲吃了饭,又陪她逛街。那时付丽玲优哉游哉,哪有此时的半分狼狈。
  “他去找你了是不是?!唐蘅,你怎么能——你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你忘了?!”
  唐蘅意外地冷静:“妈,我先告诉你一件事。这六年,我没有一天不想他。”
  付丽玲尖叫:“你给我闭嘴!”
  “王丽丽在公司做得怎么样?”
  唐蘅说完这句话,一瞬间,付丽玲安静下来。
  仿佛沸腾的水泼在冰面上,「哗」地一声,什么也不剩。
  几秒后,付丽玲喃喃地说:“王丽丽是谁?”
  唐蘅没回答,继续说:“我突然想起那天中午,李月驰装成送外卖的来敲门。那之前你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姓田的女孩子,你的话没说完……那时候你已经知道了对吗?她跳楼了……”
  “那几天你扣了我的手机,不让我和外面联系,所以我一直不知道田小沁的事。妈,这是你和唐国木商量好的吗?”
  “没有!”付丽玲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我先前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女孩会死……我扣你的手机,只是不想让你和他联系……”
  “那你成功了一半……”唐蘅露出个惨淡的笑,“我们六年没联系。”
  “唐蘅,你听妈妈说……”付丽玲踉跄起身,一把抱住唐蘅的手臂,“我只是想让你和他分手,我没想害死那个女孩,王丽丽是唐国木找我借的人没错,但我当时都不知道他到底要王丽丽干什么!”
  “但田小沁确实死了。”
  “唐蘅……”
  “这是安芸说的……”唐蘅有些麻木地,复述了几十分钟前安芸的话,“我们活着的人,还能憎恨,还能后悔,还能报仇——可是报仇又怎么样?田小沁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这个人了。”
  唐蘅说:“妈,你就当我也死了吧,以后没我这个人了。”
  “你在说什么啊唐蘅——”付丽玲浑身颤抖,几欲跪倒在地,“别吓我了好不好?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啊,唐蘅——”
  “我和唐国木,你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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