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了一阵后，佩吉平复了气息。她重新看向史蒂夫， 脸上的神色却一扫之前的平静温和，变得有些激动而不敢置信，“史蒂夫。”
史蒂夫微微皱起了眉。
“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佩吉眼睛里含着泪水。
她仔细打量眼前的人片刻后， 确认了真的是史蒂夫，脱力一般向后靠在枕头上，声音颤抖地说：“为什么你回来得这么迟？我一生……”她哽咽着， 嗓音嘶哑， 紧紧握着史蒂夫的手，“我一生的时间都过去了。”
史蒂夫短暂地闭了下眼睛， “我很抱歉， 佩吉。”他看着她，顾不上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弗瑞曾告诉过他， 佩吉的记忆出了些问题。史蒂夫在这一刻， 终于明白了弗瑞所说的意思。
史蒂夫打开门， 两位一直在门外候命的护理人员向他点了下头后就走进了房间， 查看卡特女士的情况。
娜塔莎看着他——眼眶泛红，明显哭过， 平静的神色下透着无法掩饰的悲伤与怅然。“你还好吗？”她一边与史蒂夫并肩向疗养院外走， 一边问道。
史蒂夫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在与娜塔莎对视一眼后，又诚实地摇了摇头。
娜塔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要去吃点东西吗？”她试图转移一下史蒂夫的注意力。
“好。”史蒂夫用沙哑的声音应道。
娜塔莎开着车，载着史蒂夫来到一家位于市中心的餐厅。正是午餐时间，餐厅里人很多，两人在窗边的位置上坐下，各自点了一份三明治和汉堡，还有咖啡。
“你知道，弗瑞虽然没说，但他其实很高兴你能和神盾局一起工作。”娜塔莎用勺子搅着咖啡，融化刚刚放进去的方糖。
史蒂夫顺着她的话，轻轻扯了下嘴角说：“我以为弗瑞会觉得我在指使他的下属。”
娜塔莎歪着头挑了下眉，“我可不这么认为。而且有一个蝙蝠侠作为对比，你简直就是友好合作的典范。”她说着用勺子点了下史蒂夫。
史蒂夫想起布鲁斯让美国境内神盾局所有显示屏同时出现黑色蝙蝠图案的壮举，不禁扬起了嘴角。
娜塔莎看到史蒂夫的神色缓和了些，知道自己提起蝙蝠侠提对了。她将勺子放在杯托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接着说：“我真的希望哥谭永远别出什么无可挽回的大乱子，否则弗瑞恐怕不会再考虑蝙蝠侠的意见。”
史蒂夫轻轻皱起了眉，“蝙蝠侠在用一种最合适的方式保护哥谭。”他看着娜塔莎认真地说。
不是最好的，但布鲁斯作为蝙蝠侠的确带给了哥谭一种从未有过的平衡与秩序。而这也正是那座混乱的城市一直所缺少的。
“我知道。”娜塔莎认同地说，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可蝙蝠侠不想当哥谭的君主，弗瑞则并不介意掌控一座城市。”
只不过事情还未发展到需要使用极端手段的地步。而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娜塔莎知道神盾局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清除阿卡姆的那些疯子，用各种隐秘手段肃清整座城市。而那时，哥谭就会完全处于神盾局的暗中管理之下。
史蒂夫垂下视线，转过头看向窗外的行人与街道。灿烂的阳光下，人们来来往往，街道对面的花店外，一个被父亲牵着的孩子伸出手，去触碰色彩美丽的花朵。
“除非万不得已，弗瑞不会这么做。”史蒂夫收回目光，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肯定地说。
从小丑事件之前神盾局对哥谭完全可以说得上是袖手旁观的态度，史蒂夫就知道弗瑞并不想掺和那个无底洞般的混乱泥沼——神盾局要在哥谭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很容易，但之后，哥谭独有的疯狂引力就会将其拽得越来越深。
而为了一座永远无法被彻底改变的哥谭城持续投入过分的人力、物力，明显是不划算的——至少弗瑞和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的成员们是这么认为。
所以，要么只关注，什么都不管，将一切交给蝙蝠侠处理；要么行使最后的方案，彻底让整座城市在疯狂与清理罪犯带来的短暂和平，这两种局面的不断循环之中走向毁灭。如果不是史蒂夫也参与了小丑事件的话，这就是弗瑞和神盾局应对哥谭的措施——很冷酷，但也很简单。
而事实上，这一次即便没有布鲁斯的滚出警告，在扫尾完小丑之死后，神盾局也会从哥谭撤出行动队的人，只留下监视人员继续蛰伏。
史蒂夫敢肯定布鲁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的黑客行为大概就是一次带有威胁性的……告别？主要作用就像维护领地的野兽的咆哮一样，传递出一个信号：别惹老子！
史蒂夫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服务生将两人的午餐送了过来。
娜塔莎吃着薯条，在服务生离开后，再次开口道：“当然。控制哥谭对弗瑞的好处为零，更别说还会惹来一只暴怒的蝙蝠。”她说完，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史蒂夫吃着汉堡赞同地点了下头。
娜塔莎打量着史蒂夫——他的神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那么，佩吉怎么样？”
史蒂夫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回答道：“她很好，老了，但也有很多地方没变。”
娜塔莎侧了下头，示意史蒂夫说说看。
“美丽、永远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还有……”史蒂夫深呼吸了一次，“在感情方面一直比我更勇敢。”
娜塔莎吃着三明治，点了下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史蒂夫看着她，突然感觉自己真的一些话想要诉说，“她让我别再想着那支欠下的舞。可当她失去之前的记忆，时隔七十年‘第一次’看到我，她又问我：为什么来得这么迟。”他回忆着说，声音渐渐低沉。
娜塔莎沉默了。
佩吉是否仍然爱着史蒂夫？这是个不能探究的问题。无论答案如何，对佩吉和她的丈夫、还有史蒂夫都不公平。他们并不是纠缠在一段感情里的三个人，而是在一段长达七十多年的时光里，彼此相遇、错过、相伴的人。
史蒂夫和佩吉之间，没有谁是错的。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是命运让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造成了如今的结局。
“我想，你知道她说的哪句话是完全发自内心。”片刻后，娜塔莎用她沙哑的嗓音说。
佩吉从未忘记过史蒂夫，但娜塔莎知道，以她的性格也会想让他不再留恋过去，接着向前走。至于佩吉‘第一次’见到史蒂夫激动之下说出的那些话，虽然完全真实，却也只能代表她感情中的一部分。
人并不是只有感情。
史蒂夫低着头，没有说话。
娜塔莎没再继续说什么，她移开视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午餐。
当他们走出餐厅，史蒂夫看着对面的花店。鲜花仍然盛开着，而那对看花的父子早已离开了，他不知道他们是否买下了一束花，带给他的妻子，他的母亲，
“Tomorrow is another day．”史蒂夫收回目光，轻声道。
娜塔莎看向他，扬起了嘴角。她知道，史蒂夫永远不会忘记他的佩吉，但他也不再逃避，或者止步不前。
“你真的是个艺术家，史蒂夫。”她带着笑意摇了摇头，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我怀疑你在嘲笑我。”
“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引用《飘》里斯嘉丽·奥哈拉所说的话。”娜塔莎打开车门道。
史蒂夫有些不解地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坐上副驾驶，“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对我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娜塔莎启动了车子。
这和她过去认知中的美国队长形象完全不符。
不过，史蒂夫打破她的认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娜塔莎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而且，她也更喜欢这个真实的，会说“fuck”，比起战斗更热衷于艺术的史蒂文·罗杰斯。
“你吃饱了吗？”她问。
“没。”
“印度菜？”
“……我可以试试。”
在见过佩吉后，史蒂夫的生活在找房子和处理各种超级英雄事务中一天天度过着。
这天下午，史蒂夫坐在办公桌前，刚刚结束了和布鲁斯的通话——约定周末会去哥谭试吃阿尔弗雷德新创的菜品，就看到手机上出现了娜塔莎发送的复仇者集结信息。
千万别是什么外星人又来侵略地球了。史蒂夫在心里默默地说。下一秒，幻视穿过门飞了进来，随后班纳打开了门走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
史蒂夫示意他们坐下，“阿喀琉斯，打开投影，联络其他复仇者。”
“是，史蒂夫。”
没过几秒，地下工作室里的将手里的零件放在一边的托尼，和坐在会议室里明显刚刚结束一场会议的娜塔莎、克林特就分别出现在了投影中。
“交给你了，队长。”娜塔莎和克林特身后的弗瑞简短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他手下的特工走出了投影画面。
而从他的表现里，史蒂夫感觉发生的事应该没有他想象中的严重。
“到底发生什么？”托尼微微皱着眉，双手撑着工作台，看着投影里的娜塔莎问。
“美国政府向我们求助，”娜塔莎抿了下嘴，语气平稳地开口道：“万磁王带领变种人兄弟会进攻了佛罗里达的一个军事基地，试图夺取基地里的洲际导弹。”
史蒂夫挑了下眉。这听起来的确挺严重，但……真的需要复仇者？
“X战警没去阻止他们吗？”班纳问出了史蒂夫和托尼都想问的问题。
克林特歪了下头，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第79章
“X战警现在大概已经和变种人兄弟会交手了。”娜塔莎手肘支在桌子上， 侧脸倚在手心里，说着和克林特交换了一个眼神。
克林特挑起了眉毛，接着垂下视线。
“那还需要复仇者做什么？当电灯泡吗？”托尼说着拿起一旁的平板。X教授打万磁王， 他和他的科学宝贝度过一天轻松愉快的假期， 多么合理且完美的安排。
史蒂夫则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而问题的关键， 或许就在来自美国政府的求助上。
“重点是， 美国政府希望我们能将通缉犯万磁王逮捕归案。”娜塔莎特别强调了“希望”这个词。
班纳一脸“What the hell？”的表情。
托尼顿了一下， 缓缓抬起头， 看向投影中的娜塔莎。
我就知道。史蒂夫想着， 向后靠在椅背上。
这么一起不需要复仇者掺和就可以被解决的事件。
说真的，让他们抓捕万磁王， 这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一箭双雕的“好主意”？无论最后他们的抓捕是否成功，都能既让复仇者和变种人兄弟会立刻将枪口转向彼此，又能对某一方的实力或者名誉给予打击——而为此美国政府所需要做的也不过是派出一个代表人，发一份求助函。
更别说这其中还难免牵扯到对待变种人的态度问题。
“我们该怎么办，史蒂夫？”克林特一只手捂住脸， 问完之后，实在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抓捕万磁王，很难。对方可是多年以来凭实力逃逸，搞风搞雨时毫不隐藏自己的行踪， 简直像是在对全世界大喊：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啊。
而就算他们抓捕成功， 之后怎么处置他也同样是个很大的问题。
至于放水或者干脆不抓他，那么接下来那些政府喉舌媒体就会把复仇者黑成一坨狗屎。
真是个艰难的选择。不过反正要做出决定的不是克林特， 所以他也是想想就想笑。
啊， 多么波澜壮阔的生活， 史蒂夫一定“很喜欢”这些精彩的麻烦。
娜塔莎看了克林特一眼， 压下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班纳和幻视都看向史蒂夫，前者眼神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同情，后者看看史蒂夫，又转回头看看还在笑的克林特，像是有些对目前的情况不明就里。
史蒂夫颇有些无言以对地看着他们。
怎么？复仇者是他一个人的吗？克林特你能不能至少别笑得这么开心？
托尼沉吟两秒后，开口道：“我相信你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史蒂夫。”他说着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等等。”史蒂夫立即阻止了他关闭投影的动作，转向娜塔莎问道：“X战警和变种人兄弟会的战斗还有多久结束？”
“根据已有的数据……”娜塔莎回忆着那些记录在案的X战警和变种人兄弟会的战斗——这两方打起来真的从来都不稀奇，结合这次神盾局得到的信息，估计了一下，“半个小时内应该就能结束。”
史蒂夫思索片刻，“你们现在就动身来纽约。”他看着投影里的娜塔莎和克林特说，“顺便，娜特，打给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告诉X教授，复仇者将在1小时后前去拜访。”
虽然他并不怎么在意美国政府这种“天才”的小伎俩，但他也的确是时候去认识一下这位鸽派变种人代表——X教授。
“好的。”娜塔莎点了下头说道。
“所以，这儿没我什么事了吧？”托尼见史蒂夫已经有了决定，开口道。
“不。”史蒂夫歪着头环顾着所有复仇者，“今天是我们的‘学院参观日’，多么有爱的集体活动。”他微笑着说。
一个、都别想跑。
当昆式战机降落在威彻斯特郡赛伦区中心的格雷玛金路1407号，众人踏上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草坪，就看到一位有着银色短发的黑人女性站在一旁，明显是在等待他们。
“你们好，奥萝洛·门罗，代号暴风女。”奥萝洛向复仇者们点了下头，自我介绍道。
然后她不等他们回应什么，就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是谁。跟我来，教授正在等你们。”说完后，她便转身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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