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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长安(古代架空)——盐盐yany

时间:2021-01-04 11:02:25  作者:盐盐yany
  发话的是兵部尚书,直接道:“湖州之地,水患横行,派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过去只怕剿不了匪,还是得喂了太湖里的水鬼。臣保举魏州司马康簏,身经百战,可保湖州太平。”
  立马就有人出来反驳,“岂有此理,我大周何曾有武将担任过刺史一职!”
  兵部尚书冷冷一笑,“非常之地当取非常之法,你忘了上一任湖州刺史是怎么死的了吗?”
  下面吵得热火朝天,为难的还是庭上的小天子,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瞥一眼柳珵,又看一眼李释,小脑袋转的像个拨浪鼓,就是拿不定主意。
  身旁的太监趁着庭下吵得激烈,悄悄探上去在小天子耳边耳语几句,不几时果见小天子眉心一展,还没等发话,只听一声轻咳。
  朝堂上一瞬寂静,只见李释抬了抬手,指着那个太监一点,“拖出去,杖毙。”
  “皇叔?”小天子怔愣抬头,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皇叔你说什么?”
  “宦官干政,祸乱皇权,罪无可恕。”
  那太监一愣,登时跪地叩首,“皇上饶命,王爷饶命,奴才……奴才没有……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王爷饶命啊!”
  这太监自小天子继位以来就奉楚太后之命侍奉天子左右,天子近侍又有楚太后撑腰,平日里在宫里都是横着走,这才敢当庭为小天子拿主意。本想着太子为难之际传达一下太后的想法,日后说不定还能邀功请赏,只是没想到怎么就碍了宁亲王的眼,无端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柳珵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王爷,打狗也要看主人!”
  李释挑了挑眉:“你是说这宦官乱政是有什么人授意的?”
  “你!”柳珵无言以对。
  李释接着对着小天子道:“我如今把决策权交到你手上,是为了让你明断是非,有自己的主见,而不是受他人左右,任人摆布。若是日后你亲政了,也由着一个太监在朝上指手画脚吗?”
  “皇叔,我……”小天子被当庭呵斥,两颗金豆子在眼里摇摇欲坠,又记起皇叔训诫他的不能随意表露情绪,憋了好一会儿才把眼泪憋回去,委屈地垂下头,“皇叔,我记住了。”
  “是‘朕’。”
  “朕,朕记住了。”
  天子被训的不敢抬头,堂上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苏岑不由暗叹,难怪那些人要把李释列为朝中不能得罪之人的榜首,天子尚且不留情面,谁还敢顶风作案。
  苏岑不由摸了摸自己脖子,如今还没人头落地,倒真算是福大命大了。
  李释道:“你自己下旨。”
  小天子看了看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太监,又看一眼端坐的李释,一边是自小陪着自己的近侍,一边是声色并厉的皇叔,心里明白这人今日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要让他亲自下旨把人处死,纠结再三就是下不去口。
  柳珵适时冷笑一声,“要说摆布朝堂,只怕王爷才是天下无出其右吧。”
  一道清脆之声自李释身后响起,“王爷教陛下决策,这是教陛下断事识理,难不成看着陛下受奸人蒙蔽而置之不理?王爷权衡朝堂,是为了大周江山,不像某些人只为了自己的私利!”
  苏岑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由挑了挑眉,这李释真是好大能耐,上朝还把小宠儿带在身边,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位萧远辰萧世子。
  其实这话说的在理,只是这柳珵不知何时也学会了李释那套,对低自己一等的全都不买账,直接一句“你算什么东西”把萧远辰怼的哑口无言。
  苏岑心里啧啧两声,眼看着萧远辰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至极。
  这话正戳在了人心口上,这萧远辰是何许人也,其祖上曾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打下了大周天下,后受封于凉州,封北凉王,世代世袭。他躲过了漠北风沙,躲过了自己老爹后院的明争暗斗,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刚登上世子位,一纸皇卷就把他从凉州送到了长安城。这一来,不是例行朝奉,不是封爵领赏,只因某位不知哪里抽筋的御史非说自己老爹拥兵自重,意欲私通突厥谋反,他这是被逼着当质子来了。
  在凉州,虽风沙肆虐,但他怎么说都是北凉王府的小世子,跺一跺脚也能抖下二两沙来。转眼到了长安城,公爵王孙遍地,而他一个没名没权的世子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可以说是任人欺凌。更何况朝廷招他过来本就有幽禁之意,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打个喷嚏尚且有人密告他蔑视皇威,实在过的憋屈至极。
  所以他要找一人为他正名,给他撑腰,有了当朝第一权臣做靠山,非但是他,就连北凉王府以后也没人敢妄加揣摩。
  被柳珵当庭鄙视,萧远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偷摸看了眼李释,见人也没有要替他做主的意思,愤恨地咬咬牙,不作声了。
  “既然陛下拿不定主意,公平起见,不妨听听中立之人的意思。”柳珵挑唇一笑。
  苏岑暗道一声糟了。
  果不其然,柳珵目光冷冷扫过来,“大理寺正苏大人意下如何啊?”
 
 
第39章 动情
  “大理寺正苏大人意下如何啊?”
  庭上众人皆一愣,人人左右打量,纷纷去找这位苏大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就连李释都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如何办到的,隔着那么多花花绿绿的朝服,李释一眼就定在了他身上,眼里有了罕见的笑意,难得没有打断,等着他答复。
  苏岑迎着众人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心道你还知道我是大理寺的啊,你们争权夺势干我们大理寺何事,我们跟着看看热闹就行了,为什么非得拉我下来蹚这趟浑水?
  柳珵心里的小算盘却打的噼啪作响,前一阵他布在兴庆宫门口的眼线密报,苏岑被人大雨天负伤从兴庆宫赶了出来,自此再也没出现在兴庆宫内。他自信两人已经决裂,苏岑不可能还站在李释那边。
  苏岑心里无奈,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神情,上前一步拱手回道:“臣举荐湖州长史。”
  “啊?”满朝文武皆一愣。
  柳珵蹙眉:“湖州长史是谁?”
  苏岑低顺着眉,温顺和恭,继续道:“臣也不知道湖州长史是谁,只是听闻湖州刺史横死,水匪更是嚣张跋扈,甚至屡次上岸杀人越货。是湖州长史临危受命,安排布防,同时统筹剿匪事宜。如此看来此人临危不乱,且熟悉湖州地形,所以臣举荐此人任湖州刺史。”
  众臣:“……”
  “呵,苏大人,”吏部尚书轻咳一声,“你刚才有在听吗?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现在吵得火热的是宁亲王有没有独权之事,谁问他这个了?
  “哦,那个啊,”苏岑垂下眉目,“那是陛下家事,臣不便妄议。”
  庭上众人又是一愣,片刻之后,恍然大悟。
  不管是宁亲王还是这小太监,都是人家天子后院的事,人家大可自己关起门来自己处理。所谓朝会,奏的是天下事,他们在这些事上争争吵吵就够了,天子家事,还是少干涉为妙,保不齐哪天这家人就一条心了,反倒是自己落个左右不是人。
  苏岑此举算是开了一个先河,以后他们再也不必夹在楚太后和宁王之间左右为难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不正是今年登科的那位新科状元吗?才华了得,混水摸鱼的本事更是了得。
  小天子也豁然开朗,借着苏岑的话就坡下驴:“朕觉得苏爱卿说的很是在理,就命湖州长史暂时接替刺史之职,三月之后审核绩效再做打算。”
  偷摸看了一眼李释,见人脸色没那么严厉了,才接着道:“这太监大殿之上偭规越矩,责三十庭杖,贬为内仆局奉御,”小心看着李释脸色,“行吗,皇叔?”
  见李释总算点了头,庭上众人不由都松了口气。再去找那位苏大人时,只见人早已低着头隐没在群臣里,不卑不亢,身段笔挺,直如松柏。叹一句前途不可限量,这才纷纷回神。
  过了这个插曲,接下来便没有大事了,奏报进行的行云流水,期间郑旸还悄悄溜过来跟苏岑打了个招呼,冲苏岑嬉笑着悄声道:“我就说朝堂上热闹吧,是不是比你那天天死人的大理寺好玩。”
  苏岑幽幽叹了口气,“活人比死人吓人,我还是想回大理寺。”
  “有了今日这一出,只怕日后你想清闲也清闲不了了。苏兄你入仕朝堂是早晚的事,还不如早早顺应天意,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斗智斗法,其乐无穷。”
  苏岑轻轻斜靠在漆红的柱子上,扫了一圈,轻声道:“你看这些人,你方唱罢我登场,争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到头来不过是为当权者做嫁衣裳。马屁拍的好了能高升,拍不好就人头落地,就像蒙着眼走独木桥,卑颜屈膝,全部精力都用来揣摩,又有什么意思?”
  话刚说完,就察觉有道目光扫过来,苏岑迎着上去,在那双深沉的眸子里打了个逡巡,微一愣,立即起身站好,心虚地揉揉鼻子,再一想,隔着大半个中庭,这人怎么可能听见?
  知道自己被戏弄了,苏岑狠狠瞪上去,那人早已回身,食指指尖轻轻敲着扶手,倒是悠闲惬意。
  “我先溜了,”郑旸吐吐舌头,“看样子我小舅舅心情不错,他心情一好就喜欢敲打我,我可不能让他逮着。”
  说罢悄悄挪到临靠殿门的地方,等着一退朝就开溜。
  心情不错?苏岑又把目光投向那个背影,只是这次还没触及便被挡了回来,萧远辰死死瞪着他,目露凶光,像要杀人。
  苏岑便是顶着萧远辰恶狠狠的目光听完了剩下的朝会,好不容易挨到退朝,几乎是紧跟着郑旸一溜烟消失在大殿里。
  李释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一笑,偏头对祁林道:“告诉张君,可以给他案子了。”
  苏岑每次朝会回来都得缓上一阵子,那人就像身上的一道疤,每当他以为伤口早已愈合的时候,紧跟着那道疤就出现在视线里,伤口裂开,流血,流脓,就是不肯痊愈。
  为什么啊?苏岑心里也不禁纳闷,不过是几次皮肉交易,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难道他就偏偏是做正人君子的料,做不到无情无义?
  思虑再三,苏岑总算给自己找了个说法。
  这就好比你开了一家包子铺,有人一连三天赶早去买你家包子,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这人从你家铺子前经过,手里捧的竟然是别人家的包子。是不甘,是气愤,可银子是人家的,人家爱买哪家买哪家,你又做不了主。
  又或者你无意捡来一颗明珠,日日擦拭,夜夜瞻仰,本来也无冒犯之意,可日积月累难免心生欢喜,本以为可以就此据为己有,偏偏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着珠子是他的,你无名无份,无凭无据,又能怎么办?
  再或者本是青楼玲珑客,喜结新欢忘旧人。自古新人欢笑旧人泪就是常态,怎能奢求一个嫖|客重情重义。
  百转纠结,无非就是动了气,动了心,动了……情。
  那他呢,到底是动了什么?
  学富五车的苏大才子在家郁闷了一下午,一本《玉台新咏》没翻上几页,倒是桌上一盆罗汉松险些被他揪光了叶子。
  最后念在这树积年累月长这么大实在不容易,抄起本书去后院祸害山楂树去了。
  还没等他踱到树下,只见一人身段轻巧地翻墙过院,嘻嘻一笑,一个转身,四目相对。
  苏岑抄起手里的书就砸上去,“曲伶儿,放着大门你不走,翻墙翻上瘾了?!”
  “苏哥哥,苏哥哥慢着,”曲伶儿不得不飞身上树,“我是有苦衷的!”
  苏岑睨了他一眼,“怎么,又有人追杀你?”
  曲伶儿忙不迭点头,“可不是。”
  苏岑当即停了动作,眉心一蹙,“暗门?”
  “这倒不是,”曲伶儿晃了晃手里的照袋,“我去顺福楼买水晶肘子,得罪了个人。”
  苏岑皱了皱眉,“你伤口好利索了?就不能消停会儿?”
  “真不是我的错,”曲伶儿一脸委屈,“是我先去的,本来小二都送到我手上了,那人一进来就要过来强抢,小爷我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主儿吗?就给了那人一点教训。”
  “你把人打了?!”苏岑惊道。
  “那倒没有,”曲伶儿小心看着苏岑,“不过我看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实在气人,就用了一点小手段,把他衣裳扒了。”
  “……”这还不如直接把人打了呢。
  “只是我没想到那人身边还跟着那么多随从,有几个还挺厉害的,追着我跑了几条巷子,我不是怕从正门进来连累了你嘛,这才从后院翻墙。”
  “敢情我还得谢谢你?”
  “那倒不必,”曲伶儿嬉笑着看着苏岑,“我能从树上下来了吗?”
  好在没惹出什么乱子,苏岑睨了曲伶儿一个白眼,收起书,转身往回走。
  曲伶儿刚从树上下来,只听前院院门一声钝响,一阵怒骂穿墙而入:“卑鄙小人,给老子滚出来!”
 
 
第40章 示威
  苏岑眉心一皱,回头看了曲伶儿一眼。
  曲伶儿也是一脸震惊,“我明明把人甩掉了啊,苏哥哥你信我,我怎么可能把人引过来给你找麻烦。”
  苏岑自然清楚曲伶儿的为人,凝眸思忖了片刻,对曲伶儿道:“你先回房里躲躲。”
  等曲伶儿回了房,苏岑才走到前院,吩咐阿福开了门。
  大门一开,两个人皆是一愣。
  “是你?”萧远辰率先开口。
  “苏公子。”祁林紧随其后。
  “见过世子、祁侍卫。”苏岑回神之后恭敬行礼,心下了然,难怪萧远辰能找上门来,只怕正是这位祁侍卫带的路。
  本来礼貌起见,苏岑不便直视他人面容,可这次还是没忍住把人从上到下看了一圈。曲伶儿说给人扒了衣裳其实并不准确,这人一身衣裳还在身上,不过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的支离破碎,而且手法极其精准,衣衫破败,但皮肤无损,该露的地方都露着,不该露的……也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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