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郁奚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下意识地想回头,却被人抬手捂住了眼睛。
那阵清冽的香水味包裹在身侧,郁奚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收到了任务,让我去看看钟筠他们。”傅游年说。
“嗯。”郁奚跟他一起回去找队友,耳根通红,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那么着急,他完全慌了神,没有想到自由本就是双向的。
傅游年很意外他这么担心自己,虽然只是个游戏,忍不住想戏弄他,但最后还是没开口,只是避开摄像头的方向,在身后去勾了勾郁奚的指尖。
郁奚本来就已经特别不好意思,被他一勾,红着脸去踹他的脚跟。
钟筠他们那边也获得了一些线索,但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就打算先回房间休息,剩下的明天起来再说。
刚才破密室时太过紧张,郁奚都忘了胃疼,等躺到床上后才重新又感觉到胃里的灼烧。
罗辰也困得厉害,沾枕头就着,只有傅游年还在窗边藤椅上坐着看文件。
傅游年起初没发现,起身接水时,余光看到郁奚裹着被子在发抖,才过去看了一眼。
“还胃疼么?”傅游年坐在床边低声问他,“晚上吃的什么药?”
郁奚跟他说了药的名字,其实就是常见的胃药和止痛药。
傅游年的父母胃都不好,是常年药物刺激的结果,看到郁奚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就知道肯定不好受。
“给你揉揉。”傅游年手隔着被子搭在郁奚身上。
郁奚小时候胃也不太好,容易积食,就总是去医院,在医院里看到过别人的家长给小孩揉肚子,但婶婶从来没给他揉过,顶多塞给他热水和药,有时候连药也是他自己找着吃的。
“不要。”郁奚拉起被子摇摇头。
“隔着衣服揉,”傅游年揉揉他的头发和后颈,就像在揉一只色厉内荏的小猫,“不能再吃止痛了,刚吃完不到几个小时。”
傅游年也没再征求他的意见,把手捂在被子底下暖热了一点,探进去拉开郁奚的手,落在他的胃上。
傅游年动作很轻,而且很熟练,揉了几下就感觉很舒服,郁奚浑身虚汗,抬起手臂挡住脸,从指缝里看傅游年。
“小可怜。”傅游年俯身换了个顺手的姿势,眼底带着笑,低声说。
“……我不用你可怜。”郁奚蹙眉看他,声音有点冷。
“我没可怜你。”傅游年说。
他不知道郁奚是去哪儿弄了这么一身病,但他也能看得出来郁奚不是需要谁去同情的人,不然郁奚之前不会去拍雨戏,现在也不会坚持录完节目才休息。
傅游年也很能理解,就像他曾经也不需要别人同情他家里人都身患重病一样,明明还撑得住,还有一根挺直的脊梁骨,为什么要让别人拿怜悯的眼光来看自己。
“我是心疼你。”傅游年低头亲了亲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注:“让我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你,并又给予你光辉灿烂的自由。”——泰戈尔《流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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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要杀他
他们还是头一次第一天过去仍然全员存活,早上起来去大厅里见到队友,都感到几分庆幸。
“咱们现在七个人都活着,每人加一千积分,总共是七千,”钟筠拿了一个本子记录,“然后昨晚的任务,系统播报里说小鱼和傅老师加八百,我和洛远加六百,路路那边是三百,现在已经有八千七百分,如果能一直保持存活,积分应该不是问题。”
“今天可能不会那么好过。”李菏对此态度不是很乐观,以往几季,他们都没有一次全员活到最后。
“所以你们昨晚遇到了什么?”傅游年问钟筠。
昨晚结束得太迟,他们还没来得及交换信息。
“就长话短说吧,我俩碰到的应该是阿黛尔出生前,还有刚出生之后的事,”钟筠说,“阿黛尔出生前,公爵夫人其实还怀过一个,是个男婴,出生后没几天就得小儿热夭折了。公爵夫人很想念那个孩子,在阿黛尔出生后,几乎每天都跟她提起她曾经有个哥哥。”
郁奚跟傅游年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们竟然猜对了。
但仍旧是那个问题,按钟筠的话,阿黛尔的哥哥刚出生就夭折,阿黛尔怎么可能会见过他?
他们还在梳理思路,楼上琴房里却又响起了诡异的钢琴声。
“走,再上去看看。”傅游年说。
琴房里仍旧空空荡荡,没有人存在的痕迹,但琴键却在不停地自己跳动着,发出杂乱无章的旋律。
“今天怎么只有一份谱子?”罗辰弯腰从地上把那张琴谱捡起,发现上面没有写曲名,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曲子。
“不对啊,”洛远一直盯着琴键,忽然打了个哆嗦,说,“这不是一个人弹的,这是四手连弹。”
“是阿黛尔和‘他’弹的?”路湛猜测。
钢琴声戛然而止,琴房里陷入寂静,阳光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温暖柔和。
“所以这是在暗示我们什么?”傅游年从罗辰手里接过琴谱,皱眉看了一遍,“要四手连弹这个曲子?”
在游戏设置里,每一个环节都不止一种通关手段,就像第一期时郁奚看过的盲文书,假如没有人能认识盲文,其实也不妨碍他们通关,因为必然会有其他解决方案,只不过他们恰好走了一个捷径而已。
“要不然试试?”钟筠说,“谁会钢琴?”
傅游年以前拍电影时演一个钢琴师,特意去学过很长时间的钢琴,但除他之外也没有人还会,一时间唯一的线索断掉,又陷入了僵局。
“……我稍微会一点。”郁奚看没有人去,才开口说。
“鱼儿,你去跟傅老师试试。”路湛推他去琴凳坐下。
傅游年也过去坐下,郁奚感觉有点紧张,他很多年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弹过琴,写歌时去公司琴房,也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
郁奚抿了抿唇,余光去看傅游年。
傅游年指尖有意无意地碰了碰他的手,没有看他,只是嘴角勾起点笑意。
那张琴谱也的确是四手连弹的谱子,不是很难,郁奚指尖略显生疏地落在琴键上,跟着傅游年的节奏往后弹,刚弹了一小节就差不多听出了旋律。
“Silent night,holy night
(平安夜,圣善夜)
All is calm,all is bright……
(万暗中,光华射……)”
郁奚简单地低声唱了几句,说:“是《平安夜》。”
他的嗓音透着点冷意,像融化的冰雪,只是短短地这么一小段,就让人想起了大雪纷飞的冬夜、满街圣诞树挂着铃铛、灯火辉映的景象。
路湛刚想开口,但在琴声落下的同时,琴房里四周墙上的画框里的画都突然间同时咣当一声坠落,几乎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些粉饰着笑脸的画背后,藏着的是完全不同的画面,人们的痛苦挣扎溢于言表,陷入沼泽的人双手拼命挣扎,却仍然只能无力地陷落,黑压压的树杈挡住了天空,厚重的冰层覆盖了湖面,遥远的小镇里隐约有灯光闪烁,本该是迎来新生的平安夜,在此刻却充满了触目惊心的苦难。
随着画框的震动,有薄薄的几页纸掉到地上,郁奚去捡起来看,原来是阿黛尔日记本里缺失的那部分。
“每年的平安夜我都许下一个愿望,却从来都没有实现过,难道圣诞老人都是假的吗?”
“母亲又让我去学习马术,可是我连马都骑不上去,如果我有哥哥的话,他肯定很轻松就可以做到,我的哥哥会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哥哥。”
“圣诞老人原来不是骗人的,哥哥来看我啦。”
“哥哥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
“我觉得没有哥哥吧,”路湛迟疑地说,“是不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但是阿黛尔说哥哥给她礼物了,如果是幻想,礼物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李菏不太赞成。
“公爵或者公爵夫人给她准备的?”路湛说。
“他们不太像是会给她编织美梦的父母。”傅游年看着墙上那些画说。
手头的线索完全不够,钟筠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分工行动,一组去找npc套话,一组去找古堡外面玫瑰花园里的线索,一组留在古堡里四处找找。”
“我去找npc吧,”傅游年说,“我一个人就够了。”
找npc是最艰难的任务,毕竟离npc越近,越容易触发死亡。
傅游年这么说了,其他人就也没说什么,古堡面积太大,需要人手。
郁奚有些犹豫地看了傅游年一眼,傅游年对上他的视线,在经过他往大厅走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郁奚、路湛还有罗辰一组,在古堡里去找线索。
其实能找的地方他们都已经看过了一遍,那些表面上很显眼的地方,基本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发现,只是角落里可能没有特别留意。
找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任何头绪,却忽然听到了系统播报声。
“——玩家洛小远死亡,整体扣除一千积分,请诸位玩家齐心协力,逃出古堡!”
“洛远?”路湛连忙往窗外看,“怎么回事?”
出现了第一个死亡的玩家,钟筠和李菏也找不下去了,先赶回来跟队友汇合,刚好迎面碰到郁奚他们。
“刚刚洛远突然不见了,我们喊了半天都没听见他的声音。”李菏说。
任务毫无进展,还有队友被淘汰,多少让人感到有些焦灼。但他们只能再继续去找,没有别的办法。
郁奚在长廊里来回走动,他看着两侧墙壁上的画,还有角落里的那些雕像,总觉得古堡里这些东西未免太多了,应该有某种暗示。
“这个应该是潘多拉的魔盒吧?”路湛过去搭着郁奚的肩膀,跟他一起看。
潘多拉打开魔盒,释放出了贪婪、嫉妒、诸多邪恶,却唯独将希望关在了盒中。
郁奚的视线顺着这幅画往后看,沉默片刻后说:“这是普罗米修斯窃火、再往后是美狄亚与金羊毛,都是希腊神话。”
“这能说明什么?”路湛挠头,“公爵跟他夫人喜欢古希腊?”
郁奚也没想明白,他又接着往后走,却在看到角落里的一个雕像时,猛地顿住了脚步。
“那个雕像,昨天好像不在那儿?”郁奚指给路湛看。
路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好像确实是,昨天那个位置是空的,而且那个雕像总给他一种眼熟的感觉。
郁奚快步走上前,他低头看着雕像的手,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应该没看错,“路路,这是洛远。”
“不可能吧。”路湛吃了一惊,他也跟过去看,在雕像的手腕上看到了一条运动腕带,是洛远这几天一直戴着的,而且突然出现在这个雕像上,很明显是跟古堡格格不入的画风。
“洛远怎么被弄成石雕了?”罗辰听到他们的话,也走了过来,感觉这事儿太过于邪门。
石雕……罗辰这句话提醒了他,郁奚又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那些画,说:“希腊神话有一个关于美杜莎的传说,任何人看到她的眼睛就会石化,洛远可能是不小心落单了,然后撞到……”
郁奚话音未落,心里一跳,转身往大厅跑去。
“郁……”路湛还没来得及叫住他,郁奚就已经转弯下楼了,纳闷地说,“干嘛这么着急,昨天晚上也是。”
郁奚看了下时间,现在阿黛尔应该没有在上课,他半路碰到了女佣,傅游年没有在跟女佣说话,那就只可能是跟阿黛尔或者执事。
跑到大厅时,郁奚稍微有些腿软,他视线在大厅里找了一周,终于在角落的木马摇椅那边看到了傅游年和阿黛尔。
阿黛尔正坐着玩木马,抬头不知道和傅游年在说什么,傅游年坐在她对面的矮沙发上。
阿黛尔白皙的小脸上一直带着很天真烂漫的笑,说话的声音软软的,看着单纯可爱。
郁奚一路跑过去,顾不上多解释,从身后直接抬手蒙住了傅游年的眼睛。
“不要杀他。”郁奚看着阿黛尔说。
阿黛尔愣了一下,她捧着挂在身前的那块宝石项链,打开后其实是个秒表,上面显示58秒,还差2秒。
只差一点她就能杀掉第二个人,阿黛尔松开木马,站起身蹦蹦跳跳地走开,她牵住了不远处那个执事的手,郁奚很清楚地听到她在叫哥哥。
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厅里,郁奚把自己的猜测跟大家说了一遍。
“我觉得不可能是对视就会变成石雕,毕竟这样的话玩家几乎没有活路,”郁奚说,“可能是有时限的,这个时限不能太长,以免npc的杀人手段太轻易就被发现并且规避,也不能太短,以免玩家轻易被杀,游戏中均衡性很重要。”
“那我们怎么确定对视到什么程度是安全的?”李菏问。
“人和人在谈话时,视线会经常接触,但不可能从头到尾保持接触,一分钟左右会有几秒的视线偏离,”傅游年才知道自己惊险逃过一劫,“如果按这个标准的话,差不多是半分钟到两分钟之间。”
眼看又要到中午,他们就把现有的线索整理了一遍。
“阿黛尔有个哥哥这件事我们知道了,按小鱼说的,那个哥哥有一定概率就是阿黛尔的执事。”钟筠接着在笔记本上写。
郁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没有想通的,他看着在不远处餐桌前走来走去的女佣和执事,还有一直跟在执事身后的阿黛尔,指尖轻叩着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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