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祁晏止自己也有点意识到了,他对朝辞有些过分在乎了。这些在乎不该被放在一个迟早都应该死的人身上。
因此他克制着自己,去疏远他,去冷淡他。
但他没想到,居然是苍迟这家伙,把那吐纳法教给了朝辞。
让朝辞短短两月,便突破到了金丹后期。虽然金丹突破到元婴对寻常人来说是一个大关,不知道多少人卡在金丹巅峰,终其一生也难以突破。但是这对于朝辞来说,只要条件满足,几乎不会存在瓶颈。
那么,距离朝辞突破到元婴……还远吗?
…………
“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雅儿。这朝辞早一些到元婴还是迟一些到,又有什么区别?”苍迟笑眯眯地问。
祁晏止的脸色并不好看:“朝辞是本座的徒弟,不劳灵皇废心。”
“但若你心软了,不愿剥他道骨入药,雅儿怎么办?”苍迟继续问他,虽是笑着,眸色却幽深。
“不会。”祁晏止冷淡地说道,又看向苍迟,目含警告,“苍迟,没有下次。”
说罢,他撤了朝辞的结界,身形在原地消散。
苍迟回头看了眼朝辞的屋舍,那纸窗还透着一点黄澄澄的灯光。
这小孩,十八岁了,出去了都能说是金丹大能,到现在却还怕黑。每天夜里,还得留一盏灯才能睡着。
他看了许久,脸庞融入了夜色中,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第101章 倦鸟长鸣归巢何处(四)
朝辞和苍迟越发熟稔。
有天, 苍迟见这小孩神神秘秘地回到屋内,拿出了几卷书。
他神念一探,发现了那些是什么书后,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孩居然在看春宫图,
也是, 他都十八岁了。换做是凡人,他这个岁数孩子都能有几个了, 而这小孩一直埋头修炼,到现在在情欲这方面还跟白纸差不多。
他看朝辞微蹙着眉翻看着那些书, 好像全然没有毛头小子刚接触这些东西时的兴奋, 反而像是把这几本春宫图当成是什么功法一样在研究。
当然,其实这些东西对朝辞来说可比功法无聊多了,
“画质垃圾, 人物比例失调,姿势单调……这个世界的人看这种质量的小凰图真的硬得起来吗?”朝辞对系统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还想怎么样, 让人用留影石拍真人g那啥v吗?”系统翻白眼,“有的看就不错了。”
“留影石拍小电影?”朝辞眼前一亮, “这个主意不错啊,统子你他妈真是个天才!这个世界人有没有做这个?这可是个大商机啊!”
“……”
系统一阵无语:“谁做这个啊, 这个世界好歹也是古代背景, 还是要脸的好么?”
“真没有?”朝辞思索片刻, “魔界也没有吗?”
系统懒得理朝辞了:“……我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
“哎, 我也就随便说说啦。真要是问别人我的人设还要不?”
“你还记得你的人设和任务就好。”系统幽幽地说。
“真要是有, 肯定也很一般。还不如让统子你联网给我下载。”朝辞说。
系统大惊:“!!你敢让我给你下载这些东西,我就跟你掰了!”
“开玩笑啦,开玩笑啦。”朝辞打哈哈, “那么激动干什么。”
他结束了这段对话,继续百无聊赖地泛着这些无聊的春宫图。
他之前是让统子偷偷塞进去了一本龙阳图,放哪儿了来着?
他看这些春宫图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始貌似无意地翻找起来。
找到了。
他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不知情地翻了起来。
翻了几页后,像是终于看懂了这书上的内容,睁圆了一双猫儿眼,双颊爆红。
“男人跟男人也?”
他忍不住低语了一句,
“在看什么呢,神秘兮兮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
在这种格外隐私的时候,突然在屋内听到别人的声音,是个人都会被吓得不轻。
苍迟的声音朝辞很熟悉了,在经过大脑最初的空白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身后之人是苍迟。
他心下叫遭,怎么忘了前辈还在混元诀中。
“苍、苍前辈。”朝辞支支吾吾地转头看向苍迟,同时身体有意无意地想把那些春宫图挡在身后,“没看什么,就是新得了一本腿法……”
“什么腿法,本座帮你看看。”苍迟话落,便身形一散。
朝辞连忙回头,就见苍迟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随手拿起了一本书。
他看到春宫图,表情也没有丝毫意外,还取笑朝辞:“早就看见了,也就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这么紧张。”
朝辞耳尖爆红,苍迟都想把手放在朝辞脸上,看看他这红扑扑的脸是不是真的在冒热气。
“等等。”苍迟突然又发现了什么,伸手把朝辞面前的那一本。
这本便是刚刚朝辞看的那本龙阳图册,他原本还想偷偷藏起来,没想到还是被前辈发现了。
“你这还有一本龙阳图。”苍迟挑了挑眉,“小朝辞,你这涉猎还挺广泛。”
“……”朝辞的脸已经可以拿去蒸面包了。
“不、不是……应该是师兄不小心混进去的……”他支支吾吾地说。
这些册子是平日里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师兄给他的。那师兄喜欢上了宗内一位女弟子,每次谈话中总少不了些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然而每次谈起来朝辞都一脸懵逼。久而久之,师兄便知道了朝辞在这方面是个完完全全的小白,忍不住就找宗内专门兜售这玩意儿的人买了几本送给朝辞。
凌霄宗的门规比较森严,虽然不限定弟子私下看这些东西,但却是禁制贩卖的。毕竟这种风气一旦起来,谁还能埋头苦修?然而凌霄宗距离凡界也远,出去一趟也麻烦,有需求就有生产,久而久之,这种产业就悄悄发展起来了。当然,一般都是个体户,真要是成团体,被一锅端了,那惩罚可就不轻了。
“你怎么脸颊这么红?看这些看得不好意思了?”苍迟调笑,而后道,“不用不好意思,男欢女爱,人之常情罢了。”
“那……”朝辞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这书上,为何会有两个男子……?”
“这也正常。尤其是修行之人,又不求子嗣,是男是女有什么影响?”苍迟挑眉道。
“这、这样么……”朝辞结结巴巴,但眸中却闪过了一丝亮色。
苍迟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
他的预感很快就灵验了。
苍迟最近呆在朝辞这里的时间反而比呆在容雅那儿的时间还多,有时候晚上懒得回去了,便就在那混元诀上囫囵呆上一晚。
那混元诀的确是上古传下来的天阶功法,如今苍迟的魂体已经凝实了许多,在混元诀中呆得也算舒服。
只是这一晚,朝辞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翻身。苍迟知道朝辞从前睡觉都很安静,把被子裹得一团,露出个小脑袋,便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因此今夜听到这动静,他便忍不住出来看了看。
出来后,他忍不住一愣。
少年把被子都踢开了。他穿着轻薄的中衣入睡,只露出玉色的脚和纤细的脚腕,此时衣服都被他身上的汗打湿了,黏在他的肌肤上,隐隐露出白皙泛红的皮肤。
朝辞的相貌本就十分艳丽,此时他面色潮红,朱唇微启,露出一点嫩红的舌头,鼻尖发出似有似无的哼声,小奶猫似的,更加显出无边靡色来。他此时看起来有些难受,翻来覆去无所依,后来无意识地把被子揉成一团,夹在了腿中,靠着被子挨挨蹭蹭。
少年做了春梦,在自渎。
约莫是白天那些春宫图,让少年开了窍。
苍迟看着这一幕,喉间忍不住发紧起来。
过了不久,不大的房中便散发着暧昧又情色的石楠花气息。
少年像是终于好过了起来,口中喃了一句“师尊”,便沉沉睡去。
而苍迟的神色,也从原本的欲色,猛地变得骇人了起来。
朝辞做了春梦,却是喊着祁晏止。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腼腆又直白,只是没想到,这般青涩可人的果子,却早就被人占了去。
第102章 倦鸟长鸣归巢何处(五)
自从那一日看了那些春宫图后, 朝辞便时常做些与师尊有关的春梦。
他再是迟钝,也该明白这是何缘故。
但不管怎么说,爱上自己的师父, 都是有违人伦、大逆不道之事, 他这些心事不能与旁人说, 但憋在心里又难受得很。憋了好几天后,他忍不住告诉了苍迟。
苍前辈好像十分开明, 先前谈到男人与男人相爱,他好似习以为常, 并不觉得奇怪。而且苍前辈又只是一缕幽魂, 除了跟自己说说话以外也没有其他人,那……好像就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你最近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苍迟问他。
正巧刚刚朝辞已经自己说服了自己, 正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告诉苍迟。谁知这个时机就已经被苍迟送上来了, 他便支支吾吾地说:“前辈,你先前说, 男人和男人相爱是正常的,那……”
“嗯?”苍迟挑眉, “你喜欢上男人了?”
他语气带着调侃般的笑意,眼中却压抑着风暴。
朝辞僵硬地点了点头:“我、我好像……”
“我喜欢上师尊了。”
他把这句话说完, 像是完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前辈却迟迟没有给他回话。
若是朝辞此刻抬头, 便能见到他以为的温柔随和的前辈,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怖。
屋内的气息沉闷了好久, 久到朝辞都有些慌张了, 难道师徒相恋,果真不容于世么?就连前辈这般通透之人,也无法接受?
而这时, 苍迟才将将把自己扭曲的面色勉强恢复,他说:“祁晏诀?那种无趣又古板的人,你喜欢他做什么?”
朝辞原本还很忐忑,但听到前辈这样说师尊,又不乐意了:“师尊才不是这样的。”
他小声辩解着。
祁晏止在这个少年的心中是世上最完美的人。修行之人多慕强,而祁晏止便是灵域最强者,一剑可斩天地,断日月。朝辞可以说是从小便听着他的传闻长大,自小便仰慕晏诀老祖。晏诀老祖从不收徒,在他十三岁那年却史无前例地收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容雅为徒,朝辞做梦都在羡慕。谁知道过了一个多月,他居然真的梦想成真,成了晏诀老祖的第二个徒弟。
“但是他对你并不好,你不就是因为他偏心那容雅,你才讨厌容雅的吗?”苍迟继续问。
“师尊对我也很好啊……”朝辞小声说,“就是没有像对容雅那么好。容雅是女孩子,又没有背景倚仗,师尊会偏心些也正常……”
虽然是这样说,想到祁晏止对容雅的种种偏爱,他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
祁晏止是对他很好,前提是不涉及到容雅。
“你看,你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苍迟极力克制住自己满心的恶意,用正常的语气说道。
他觉得朝辞简直傻透了。祁晏止何止是偏心容雅。朝辞是祁晏止为容雅准备的药,他就要被害了性命,却还在一无所知地爱上了加害者,为最终受益者开脱。
有那么一瞬间,苍迟想要揭穿这一切。但是他毕竟冷情冷心惯了,无论如何,容雅不能死,他与那祁晏止又什么区别?
虽然是这样,他还是无法忍受少年对他人的爱慕。
“这些暂且不谈。祁晏诀是你师尊,师徒相恋有违人伦,你怎堵得住悠悠众口?”
这像是戳到朝辞的死穴了,他一下子瘫下了身子:“唉……前辈说得对。”
“这可怎么办啊。”
“早点放弃,何必吊死在祁晏止这棵树上?”苍迟拍了拍他的肩膀。
…………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让朝辞放弃,他也做不到。
他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于是他纠结了几天,便把这些纠结甩到了脑后。才是琢磨起怎么才能让师尊也喜欢上自己。
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便是苍迟,于是他也只能找苍迟说,时不时问下苍迟,他该怎么追人。把苍迟又气又堵得慌。
苍迟自然是不可能给朝辞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朝辞自己也愁得不行。他师尊什么都不缺,没什么能献殷勤的地方,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多刷脸比较有用。
而祁晏止也发现,朝辞最近出现得更加频繁。这小子好像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黏在一起似的。
但是祁晏止却并不想与他相处太久,他恨不得在朝辞元婴之前都不要跟他见面。
少看一眼,便少一分动摇。
于是他便斥责朝辞,让他把心思放在修行上。朝辞仔细一想,觉得也是,他自己变得优秀了,师尊喜欢上他的可能才更大。而且等他也到了师尊这个境界,到时候天下又有谁敢说什么闲话?
于是他拿着祁晏止给他的赤元玉髓,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怎么又回来?”苍迟坐在朝辞的桌子旁,边给自己斟茶边说道。
这几日朝辞都是早上去,暮时才回来。现在还不到正午,朝辞居然就回来了。
最近他鲜少呆在混元诀中了,反而把朝辞这院子当成他自己家一样。
朝辞对苍迟十分敬佩又亲近,也没在意苍迟这鸠占鹊巢的行为。
“师尊让我好好修炼。”他很高兴地拿出了用灵铁木装的玉髓,炫耀似地说,“前辈你看,这是师尊给我的赤元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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