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秦总那又给了什么压力了?”
“不能吧,到底是亲生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哎……”
说到最后,谁都没敢去问女儿,二老只能尽量的去多做一点滋补的饭菜,让秦海瑶的气色快点好起来。
周六的时候。
秦海瑶提出来要带着秦默默出去玩,秦山点了点头,他放下报纸嘱咐:“下午早点回来,我和你妈妈做了你爱吃的松鼠桂鱼。”
秦海瑶点了点头,默默很开心,她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听见姐姐说要带她出去,开心的换了一条宽松的牛仔裤,粉色的衬衫就出来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每次出去,一家人都会害怕她被路人异样的眼光给伤着,但是秦默默却很开心,蹦蹦跳跳的跟在家人身边,用手语表达自己的想法,一点不畏惧别人怎么看。
秦默默人白,一穿粉色的衬的脸更是如玉一样,洋娃娃似的可爱。
秦海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出去后,没有坐地铁,而是直接打了个电话。
秦默默疑惑的看着她,手比划了一个动作,秦海瑶轻声说:“姐姐带你去医院。”
一听说去医院,秦默默不吭声了,她眼里的喜悦被冲淡,慢慢的垂下了头。
不是她不想去。
而是这一年多了,每去一次,希望就会落空一次,心都会凉一次。
秦海瑶心疼妹妹,她单手抱着秦默默,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似保证一样说:“会好的,相信姐姐。”
秦默默看着姐姐,努力的笑了笑。
姐妹俩安静的等待了片刻,一辆银白色的车子停到了树荫处,秦海瑶拉着妹妹上了车。
车子里泛着淡淡的香气。
秦海瑶上车后警觉的往外面看了看,问:“有没有人跟着?”
前排的小颜摇了摇头:“放心,秦总不知道我出来。”顿了一下,小颜忍不住问:“这次……怎么这么突然?”
她和秦海瑶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小颜心知肚明,她是秦总部在秦海瑶身边的一枚暗棋,除了保护之外,还起到监督的作用。
昨天晚上,她接到秦海瑶的信息之后,小颜犹豫纠结了很久才过来了。
秦海瑶看着窗外缓缓的:“小颜,我能相信你么?”
——我能相信你么?
这话直接了当到把小颜问的一个踉跄,她怔怔的看着秦海瑶,秦海瑶也看着她,目光通透,连眼神都变得坚毅了起来。
小颜沉默了一会儿,“我希望可以。”
……
秦海瑶对着小颜微微一笑,即使是很浅的笑,却像是黑暗中摇曳的烛光,微弱又耀眼。
小颜的脸突然有点红,她偏了偏头:“我是偷偷出来的。”
言外之意,她不能停留太久,她和段子是从小被秦沁养在身边的,人生的使命就是效忠秦家。
秦海瑶点了点头,不浪费时间:“我妈那进展的怎么样了?”
小颜叹了口气:“不是很好,听说阮家的监控被揪出来,老夫人起了疑心。”
阮奶奶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
孙女当初的话,原本就像是导火索一样,在她心里埋下了存疑。
现在家里又出现了这样的事儿。
她自己一把岁数了,淡然安稳,什么都不忌惮。
但是孙女是她的底线,是她的逆鳞,没有人可以动。
所以,她这一次,亲自出马,除了阿离,她从小就安排的,把阮漪涵身边的人都换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秦沁刚刚指派的闫秘书。
秦海瑶听了点了点头,“龙叔那边?”
小颜压低声音:“也暂缓了,老太太是厉害,盯的很紧,老一辈的心腹都被请回来了,他们从骨子里上就看不上……秦总,一点情面都不给。”
秦海瑶听了不再多说,倒是小颜担忧的看着她的脸色:“我听说阮总和你……”
秦海瑶偏了偏头,她的眼睛看着窗外,幽幽的:“我交代你办的事儿办了么?”
小颜知道她的脾气,“办了,叔叔阿姨的护照半个月内就可以办好,秦总现在心思都在阮家,并没有起疑心。”
秦默默听了这些拽了拽姐姐的胳膊,秦海瑶低着头,对着她浅浅的笑:“你不是一直想出国玩么?”
秦默默的手指着姐姐,比划了一个问号。
秦海瑶摸了摸她的头发:“姐姐还有事儿,不能陪着你们去。”
秦默默点了点头,盯着姐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到了医院。
医生看完这一年来秦默默各种检查单诊断报告,他沉思了好久:“看样子不是很好。”
秦默默听了低下了头。
秦海瑶抿了抿唇:“麻烦您再帮忙看看。”
医生很谨慎,反复比对了,“再去照一下声带处的片子,我再看一下。”
两个小时后。
小颜带着秦默默在珍视门外吃着冰淇淋,俩人一人一个冰淇淋球,小颜跟她一样,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顽皮的舔着吃着。
默默看着她微微的笑,用手语问——姐姐快出来了么?
小颜笑了笑,声音很温柔:“她在跟医生交谈,很快了。”
秦默默点了点头,她又做了几个动作。
小颜看起手语来有些吃力,但也明白默默的意思。
——我没什么事儿的,你帮我安慰姐姐,不要让她太难过。
是个可怜的孩子。
小颜心里泛起了苦涩,其实以秦沁的实力跟手里的人脉,如果想要帮,默默一定有的救。
诊室内。
医生的表情比刚才缓和了很多:“虽然看着依旧不是很好,但也不是没有救,你可以去找我的老师,陈老,她是这方面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我记得我曾经在饭桌上,听过她给我讲过一个类似的病患通过手术被治愈能够正常发声的案例。”
这样的消息,放在一般的病人家属身上,早就要兴奋的跳起来恨不得流泪了。
秦海瑶却像是预料到了一样,她微微的笑:“谢谢您。”
医生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表达出来,“当然,您先别急着感谢,陈老已经退休很久了,本来已经封刀了,可是后来被愈阳医院给返聘了,说是因为陈老年轻的时候受过恩惠才过去的,轻易已经不出诊了。”
愈阳……
秦海瑶点了点头,她原本以为因为阮漪涵的变化,会产生连锁的蝴蝶效应,这一世的很多东西都会有所不同,但就目前来看,大方向还是没有偏移,如此,妹妹一定有的救。
“您去那边试一试。”
……
从医院出来。
秦海瑶先送妹妹回家了,路上,看着秦海瑶的脸色,秦默默亲了亲她的额头,用手比划着。
——姐姐,只要我们一家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
秦海瑶看着她,鼻子酸涩,她勉强的笑了笑。
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这一年的时间格外重要,她必须要尽快争取。
到了小区楼下,秦海瑶刚刚打开门和秦默默走下去,单元门的门口阴影处,秦沁背着手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的身边,段子一脸的阴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颜看。
小颜的心猛地一跳,脸色惨白。
因为畏惧,她的手瞬间像是不过血一样冰凉。
秦海瑶神色一变,她把小颜拉倒了自己的身后挡住,“妈。”
秦沁冷哼一声,心里到有些赞赏女儿的淡定,她的眼睛瞥了小颜一眼,“先带默默回去。”
小颜迟疑了一下,她哀求的看着秦沁,秦海瑶转身,点了点头:“去吧。”
人都离开了。
坐在车里,秦海瑶低着头,长发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秦沁习惯性的转着手上的戒指,淡淡的:“你们一家,当真是幸福恩爱的让人羡慕呢。”
说完,她看着窗外,风吹拂着她的眼眸,冰冰凉凉没有一丝的温情。
秦海瑶抬起了头,看着窗外。
沉默了一会儿,秦沁转过身看着秦海瑶:“小海,妈妈也是爱你的。”
秦海瑶看着她的眼睛,“曾经是的。”
秦沁完全没有想到一向羸弱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圈也泛红:“妈妈答应你,只要报了仇,只要报了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她想要的么?
秦海瑶沉默了。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妈妈最想要毁掉的。
“老太太那边被惊着了,你要尽快拿下阮漪涵,她对你的态度——”秦沁有点迟疑,即使小海不说,她对女儿和阮漪涵的事儿也知道了八九不离十。
秦海瑶一双眼眸盯着秦沁看:“妈妈,你还会在意她对我的态度么?”
这话问的秦沁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她盯着女儿的眼睛看,眼里渗着寒气,秦海瑶平静的看着她:“从小到大,我都是你训练的报复的工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勾引阮漪涵,你放心,这一次,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只是,你不要碰我养父母和妹妹。”
女儿突然的强势让秦沁缓不过神,她冷笑:“我要是碰了呢?”
秦海瑶看着秦沁的眼睛,淡淡的:“妈,你别忘了,我才是爸爸的女儿,南阳唯一的继承人。”
秦沁暴跳如雷,额头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你反了??!!”
反了?
秦海瑶悲哀的看着窗外,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妈,很痛的。”
秦沁死死的盯着她看,秦海瑶喃喃的:“这样一次又一次,真的很痛的。”
……
秦海瑶是半个小时后才回到的家。
秦山和黄兰搂着秦默默,担惊受怕的看着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女儿回来。
从小颜把默默送回来的时候,她们就感觉不对劲儿了,害怕惶恐的去问:“小海在哪儿?”
得到的只是小颜的沉默。
艰难的拧开门锁,秦海瑶感觉有些脱力,她的额头一阵阵往下流着虚汗,衣服都黏在了后背上。
进了家门。
黄兰一下子站了起来,“小海?!”
秦海瑶对着妈妈勉强的笑了笑:“妈,我没事儿。”
秦山沉默,面色铁青,以前,秦沁每次都是节假日来看看小海,给一些她生活和教育的费用。无论是钢琴还是体操还是跳舞……秦沁都要求秦山和黄兰去培养小海,那时候,她们只是希望秦沁能够多来几次,多看看小海,毕竟那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可这些年,她们一家人都怕秦沁过来。
每来一次,小海都会痛苦阴郁许久,她们心疼。
“我去洗个澡。”秦海瑶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都湿了。”
对于秦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又承担了什么,小海只字不提。
秦山和黄兰便也不敢多问,生怕又让她心里难过。
进了浴室。
一件一件脱掉衣服,秦海瑶冲了一个凉水澡,冰凉的水从头喷泻而下,顺着脸上的泪痕,一起隐藏不见。
过了许久许久。
她关了水,轻轻的弯下腰,拿起一个黑的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点底色蓝的千纸鹤,小心翼翼的打开。
千纸鹤上,铿锵有力的写着几个字。
——小海,妈妈的小宝贝。
夜幕笼垂,空气中有几分燥意,惹的人无法入睡。
秦海瑶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将脑海里的事一件一件拿出来细细的琢磨。
过了许久许久。
一直到冰凉的月夜将她浸泡,秦海瑶才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她的手轻轻向前,就像是在抱着谁一样,拥着那一团空气,嘴里轻轻的呢喃。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小海爱着你……”
同样萧瑟的夜晚。
阮漪涵的手揉着太阳穴,她拧着眉,“暴躁”写满了脸上,光着脚在抽屉里翻药。
这个时间,奶奶已经睡了。
她就是再难受也要控制着不出声音。
心里烦躁,头疼,一股一股戾气往上涌。
憋闷到没有释放的途径,每当这个时候,黑色的恨意就会像是蔓藤一样爬进阮漪涵的心,绞的她恨不得将秦海瑶抓过来狠狠的掐死。
爱越深,恨越浓。
她随便抓了一把药放在嘴里,拿起旁边冰凉的水喝了,又踩着冰凉的地板回了房间。
白色的天花板就好像有幻影一样微微的晃动。
阮漪涵烦躁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手用力的掐着太阳穴。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怀念曾经的温馨。
她的脑海里,都是当年自己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撒娇,秦海瑶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冰凉的手摸着她的脸,“很难受么?”
阮漪涵会踹开被子,“难受,烦死了!”
“又闹脾气。”秦海瑶温柔的笑,她会将柔软的身体靠着阮漪涵,手搂着她纤细的腰,在她耳边低吟浅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小海爱着你……”
那时候,身体都难受成那样了,阮总还是会被她哄的身心迷醉,她忍不住翻身,将人压倒身下:“你有没有良心啊?人家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勾引我?”
秦海瑶惊讶的看着她,随即脸红了,在阮漪涵的注视下,她咬着唇,两手勾着她的脖子,轻声说:“阮总是想让小海疼你了么?”
往昔多么温暖。
现实多么的悲凉。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小……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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