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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白鹭(古代架空)——清明谷雨

时间:2021-01-05 14:42:50  作者:清明谷雨
  殷淮将齐轻舟放到床榻上,吩咐跟在身后的徐一:“传医正。”
  东厂不用常规的太医,自己培养有特殊的医疗队伍。
  首席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清洗了齐轻舟腿上的伤口,那伤口的杂污被清理了之后,露出狰狞裸裂的骨肉。
  医正皱起眉,摸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殷淮靠在床边,寸步不离,眯着眼睛不耐道:“有话直说。”
  医正弯腰拱手:“殿下腿骨里头有旧伤,这回又刚好伤了筋脉,切断了筋元,怕是有些棘手。”
  旧伤?殷淮脸色一沉,窗外的月光都更冷清,惊飞几只夜鸦,他冷声问:“怎么治?”
  老医正的腰身鞠得更低了几分:“臣……臣估摸着要缝上十八针,再用天子山的名贵药材制一味药,每日涂上三回,这些药物有的性寒,有的极烈,老臣的这个方子一下去,好多东厂的京羽卫都未必能坚持下去,殿下年纪尚轻,臣怕……”
  齐轻舟早就醒了,原本还懒洋洋地瘫在软被上,这会儿被吓得险些跳起来,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那个,医正,我不……”
  殷淮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肩膀,下颌线绷得极紧,像影卫腰上锋利的箭弦,问医正:“可会留下什么后遗之症?”
  医正擦擦额头的汗:“若是殿下配合治疗,药物精准用度,再把复建坚持下来,恢复如初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那可会留疤?”
  齐轻舟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现在是担忧这个的时候吗?
  医正也不敢妄下定论:“臣这里倒是有一个去疤的古方子,只是这其中的几味药材难找,宫里头大都未必有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只管开方子,缺什么找人管本督要。”
  殷淮面目清冷萧肃,一双狭长的眼眸中七分压迫三位威胁:“只一条,我要他这腿完好如初,无论里子还是外皮。”
  他用茶碗的盖子撇了撇茶面,长睫垂下,沉声问:“本督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医正今日就要给我个准话,做得到吗?”
  医正一摸脑门上的冷汗:“臣自当尽力。”
  几个医正手托药箱,一字排开,镊子钳子、各种型号长短不一的细针闪着亮光。
  齐轻舟咽了咽口水:“不是、等……”
  医正用刀片刮去他小腿上流脓的烂肉,薄薄的担任刚切入伤口,齐轻舟脸色就骤然一变,面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过了两秒钟才缓过神来,提着嗓子尖叫起来:“疼疼疼疼疼……”
  几人平常对东厂的伤员的反抗习惯以武力镇压,此时也下意识去牵制住齐轻舟。
  齐轻舟两只扑腾的胳膊被压住,凄厉的哭喊声将场上之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唯有殷淮仍姿态端然地低着头喝着茶,即便沾着满身血腥依得体优雅。
  朱红嵌金丝线外袍在皎皎月光下异常妖艳,如同一株沐血的莲。
  没有人看见的是,那双一贯冷漠的眼睛像一个挣扎回旋的漩涡,不明的情绪不断翻涌,最终又归于了平静。
  殷淮在掌领东厂这么多年,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有手无寸铁的老妇,也有呀呀学语的幼儿。
  他是天下众口相传的嗜血魔头,作恶多端,无论多么惨绝无人道的哀绝情境都已经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波澜。
  这点小场面在他眼里更是排不上号。
  但此刻小皇子的哭喊却像悲号的鸣笛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尖,那细细簌簌的音腔随着他的呼吸钻到心里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处去。
  仿佛只要齐轻舟再这么哭一哭,他的胸腔也要跟着起伏崩塌下陷一块。
  心被捣烂一片。
  殷淮烦躁地挥退两名学徒,英眉紧蹙。
  麻烦!
  他上前揽过齐轻舟的肩膀,略微粗糙的指腹擦过他白惨惨的脸庞上的清泪,抵在他发红得可怜的眼角,沉默了几秒,忽而略微用力地按了按。
  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睛好不可怜,泪汪汪蓄满微微翘起的眼眶,像一池湿润清澈的秋水,被他一挤就要泄堤。
  殷淮别过视线,唇线抿紧。
  手却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脊背,跟给小奶猫儿顺毛似的,帮助他放松,音色冷似寒夜清霜,不喜不怒地压低声音诱哄道:“殿下不想要这条腿了么?忍一忍就过去了,听话。”
  殷淮一边哄着人,一边给医正使了个眼神,让齐轻舟趁其不备,赶紧动手。
  医正的刀伸过来一寸,齐轻舟便往后挪退一寸。
  他现在知道了,这时候求谁都没用,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让他免于承受这刀刮针缝的痛苦。
  齐轻舟也知道这样十分地不够男儿气概,但他实在无法直视这些灸针与钳镊。
  母妃过世后那些日夜纠缠的梦魇仿佛洪水猛兽卷土重来,当年那间透不进一丝光亮来的黑屋子也曾摆满这些。
  洁白的额沁出细密的汗,齐轻舟紧紧地抱着殷淮的手臂痛哭流涕,祈求:“掌印,求你……”
  殷淮面无表情地将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宽袖抽出来。
  疗伤是大事,不可能由着小孩子乱来。
  再说,一个皇子在他手上受了重伤不医治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又该如何交代?
  齐轻舟看他无动于衷,一半是真害怕,一半是浮夸演技,爪子一伸,直接一把圈住殷淮窄细的腰身软着声音呜咽:“掌印,我怕疼,我从小就特别特别怕疼,真的受不住……”
  齐轻舟就这无赖地趴在他身上颤抖哭泣,像一只准备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殷淮眉心深锁,若有所思,看他这强烈的反应好像也不是真的腿上有多么疼,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恐慌和应激反应,他总是下意识地缩着腿不让医正碰。
  还有,旧伤又是怎么回事?
  殷淮“咻”地将人反手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伸出双臂环住他,拍了拍他颤抖的背,又捏住他的后颈,冷声命令:“别哭了。”
  齐轻舟缩在他怀里哼哼唧唧,视若罔闻。
  殷淮摩挲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一张汗泪沾湿了的白脸,低声道:“丢不丢人?”
  彼时冲出去为他挡剑时那股子英勇无畏的气概呢?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殷淮命他们都下去,屋子里只留了几个医正。
  齐轻舟眨巴眼睛,还有没来得及掉下的一滴泪堪堪悬在湿润的羽睫上,殷淮无奈,抬手用指腹一抹,拿出手帕给怀里那只仍是忍不住颤抖的红眼睛小兔子擦脸。
  心里叹气,养一只小动物竟是如此麻烦。
  作者有话说:
  舟:别乱说!我不是怕疼!
 
 
第19章 诱哄
  小皇子皮肤白嫩,一不小心就能留印子,殷淮拿惯暗器的手放松,动作不自知放得轻柔。
  齐轻舟哭得累了,虚虚地趴在殷淮肩上喘气,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那架势,好像只要他紧紧攀住殷淮,大夫那一刀就不再下来似的。
  殷淮面上拂了拂被小皇子压皱了的衣摆,心里倒是被人无意识流露出的依恋和信赖取悦,试图和齐轻舟讲道理:“殿下,臣知道疼,可现在不忍这一时的疼,等过了时机,腿再也好不了的时候,那可就是一辈子的疼,您说呢?”
  道理齐轻舟抖都懂,但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当年那个人也是拿着这样针一步一步朝他逼近的,银针如密雨落到皮肤、关节、指甲缝里的滋味太过清晰深刻,所以他垂眸,所以他沉默。
  殷淮见他又不说话消极抵抗,将人扳过正脸,抬起他的下巴,狭长的眉眼眯起,眸心深邃,幽幽望进他心里去:“殿下害怕吗?”
  齐轻舟皱着眉,不知道怎么与他说,自己身上那些腌臜事,他也不想和这个人提起。
  殷淮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缓缓道:“不用怕,臣在这儿呢。”
  “臣陪着殿下,殿下要是觉得疼得实在受不住了就咬一口臣,怎么样?”
  “咬、咬就不用了。”齐轻舟也没那个胆,谁敢咬九千岁啊?但环在他脖子的双臂用力扣紧了一分,讨价还价,还挺委屈地将就:“你抱着我就行。”
  他扭了扭身子:“就像现在这样。”
  殷淮抬眼瞥他。
  “怎么?”小皇子的眼又红了:“不行啊?”
  小时候上药,母妃就是抱着他吹吹的,掌印这人怎么这样?自己还是他救命恩人呢!
  “……”殷淮红殷殷的唇瓣缓缓开合,从善如流:“殿下想让臣抱着臣就抱着。”
  “一直抱着吗?”齐轻舟顿了顿,瞥了一眼那满满当当医具,身子抖了下,更得寸进尺,“挑肉的时候得抱着吧?缝针的时候也得吧?”
  殷淮微微一笑,诱哄道:“一直抱着。”
  齐轻舟仗着自己有伤在身,胆子越发膨胀,直接撩开了殷淮的外袍,将脸埋在他温热坚实的胸腔上,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仿佛汲取勇气,壮士断腕、赴死一般,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对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瞟的医正闷声道:“来吧。”
  殷淮长臂一揽,将人拥进了怀里,抱着他的脑袋。
  长而湿润的睫毛在他心口幽幽打颤,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医正动手,整个过程异常艰难。
  筋肉缠在一块被泛着银光的针和镊子分离、挑起、片下。
  齐轻舟低低的呜咽仿佛埋在了殷淮的身体深处,汗水、眼泪将殷淮胸前衣裳的一大块布料都浸透,仿佛要这么直直流到他的心里去。
  殷淮昳丽稠黑的眸心一寸寸幽深冰冷。
  小皇子抖得太厉害了,这么怕疼的一个人。
  殷淮嘴上说着些别的话哄他分散一些注意力,语调平平淡淡的,齐轻舟光顾着疼,没注意到那声音竟破天荒地温柔,像三月的湖水。
  “殿下去过清平山的行苑玩儿吗?臣在那里有个庄子,养了不少小猫小羊的,殿下想去看看吗?”
  齐轻舟咬牙梗着,视线模糊,隐约望得见掌印玉挺的鼻梁,再上面是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眼,他疼得话都说不清楚:“好、好玩儿吗?”
  怀里的人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脆弱得再碰一下怕是要化成一滩水,殷淮修长的指节插入他有些凌乱的头发里,按了按脑袋。
  手往下伸,捏了捏他柔软的后颈肉,缓缓地将人抱紧了些,两个人严丝合缝,一身汗黏腻这会儿殷淮也不在意了:“臣觉得殿下会喜欢,那里有菜地和鱼塘,殿下腿养好了可以亲自去采摘蔬果和捕鱼。”
  医正余光瞥到两位主子不合规矩的姿势,弯腰低着头不敢抬起,强迫自己专心地用银色钳刀片走皇子身上一小块被毒素渗透的污肉。
  浊血流了一注,染上床单,腥浓的血气在房间里化开,夜半无风,凝在空气里一般。
  齐轻舟疼得咬了一口殷淮的肩膀,气若游丝:“好、到时候带我去,掌、掌印不可食言。”
  殷淮用下巴摩挲着他汗湿的头发,胸腔微微震动,眼里带了不自知的怜惜:“臣不敢。”
  “殿下乖乖的,等这腿养好了咱们就去。”
  齐轻舟心理阴影太深太重,晕针,缝针到一半彻底晕了过去,几个医正都出了满身大汗。
  议事房。
  东厂的副左使正在向殷淮禀告公事,徐一在门外徘徊了一阵不知道该不该打断。
  可想起督主之前“关于齐轻舟的的事宜几颗禀报不得拖延”的命令,还是冒着被罚的风险硬着头皮敲了门进去。
  殷淮朝副左使打了个停止的手势,下巴一抬:“什么事。”
  徐一瞧了眼副左使,斟酌着道:“回督主,七殿下今日闹着回长欢殿。”
  后面那几个字,明显泄了底气,放得很轻也在空荡的议事房掷地清晰。
  殷淮背着光,徐一站在一米外的阶下,看不清主子面容与表情,只见他身后窗外的枯木灰扑扑冷荡荡一片,寒风渐起。
  “噢?是吗。”殷淮执描金砂壶的手点落一二,语气不甚在意,甚至还勾了勾嘴角。
  唯有副左使离上头近些,隐约瞄到主子狭长眉眼骤然沉黯和蹙起的弧度。
  殷淮却是不急,慢悠悠噙了口刚煮好的晴雪龙井才慢条斯理撇了撇银狐大氅,起身走出议事房。
  齐轻舟这人到哪儿动静都大,自己受伤,别人也别想好过,原本静肃的焰莲宫被他搅得每日鸡犬不宁。
  与给他上药的宫人讨价还价盘桓进退虚与委蛇成了七殿下的养伤日常。
  焰莲宫上下高至管家低至熬药的宫女,没有不被他套路过的。
  伤口正准备蜕皮,又疼又痒,齐轻舟呲牙咧嘴:“你是胡医正的学生??多少年龄?什么时候进的东厂?”
  小医正来之前受了师傅的嘱咐,这个皇子不好对付,一不小心就能着套里,因此不敢大意,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一一仔细答了。
  齐轻舟笑眯眯地,挺和善:“五年啦?那也不短了,就不知道点什么能止痛的偏方?本王听说胡医正研制的一味桐芦丸很是神奇。”
  小医正低眉顺眼:“回殿下,那桐芦丸药性与这膏药相冲,使不得。”
  齐轻舟又生一计:“唔……要不你、你把药放这儿吧,待会儿本王自己弄,让你每天上完课还往我这儿来回跑本王心里过意不去。”
  小医正面色复杂。
  齐轻舟不得不拿出他的皇子架子:“你这是信不过本王?本王自己的腿我能不着急吗?”
  “哎回来,你待会儿回东厂的时候可是要经过长欢殿?你帮本王捎句话儿给宫里的掌事公公宝福,你说了他就懂了……”
  推开掩着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门外一把推开:“殿下要传什么话,不如臣亲自效劳。”
  斜飞的英隽眉棱,细长蕴藏着锐利的凤眸,削薄轻抿的红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
  不是殷淮是谁?
  作者有话说:
  小皇子十五六,掌印二十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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