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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仔！来让爸爸抱抱……我艹！你打我干啥！”
“你他妈长点脑子，他妈还在后面。”
“你骂我……”潘越还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乔钰凡不是在骂他，是真的他妈妈在后面。
他咬住双唇，假装自己没有说话。
吴付阳越过他们，走到烧烤架前面，把手放在烤架上方。炭火已经烧过了最旺的时候，边缘泛着灰白，热气也没有那么灼人了。
吴付阳烤了好久，手上的水珠完全消失，手掌内部也开始燥热。他收回手，把烤架上糊得看不出来是什么的食物扔掉，重新加了碳，把烧烤架重新整理一遍。新的食物放上烤架，发出滋滋的声音。
彭礴两步跨过两个憨批，跟在吴付阳旁边，抢占最佳位置。
三个人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随心所欲地胡侃。他们看似随意，实则细心地采用了最轻松的方式调节气氛。
“这是烤好的，赶快吃，一会儿又要糊了。”吴付阳抓起一大把塞到彭礴手里。
彭礴话不多说，直接拿起一把，右手两串并在一起，一口咬下来两块肉。
乔钰凡跟潘越看着烤架上仅剩的六串，又看看彭礴手里的一大把，觉得事情不对劲。
潘越盯着彭礴手里的那一捧，若有所思。然后福至心灵地一声惊呼：“卧槽！狗阳你居然现在报复？！”
乔钰凡趁机拿走了剩下的六串，一边吃一边迷茫。
吴付阳翻动着刚放上去的肉串，状似疑惑地问：“什么报复？”
潘越撇着嘴，带了点央求之意，小声说：“我们不就是让你在演唱会上出卖色相，笑两下嘛～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付阳不可置否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他看乔钰凡。潘越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结果发现他左手三根空签子，右手三根空签子，两个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
潘越：……
人间竟如此险恶。
乔钰凡跟潘越真人PK之后，站在对面，一人拿了一把吴付阳新烤出来的肉，一边嚷嚷着“感谢爸爸”，一边吃得形象全无。
温泉的水雾加上烧烤的烟火气，驱散了深夜的冷寂。
田灵灵站在阳台那里看，嘴角挂着笑，伸手握着谢尔的手，感叹说：“年轻真好啊。”
烧烤架旁边的灯是暖黄的光，灯光落在吴付阳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谢尔看着他，勾着唇角说：“你也年轻。”
田灵灵噗嗤一声笑了，使劲儿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嗔怪他：“小兔崽子，就你会说话！这么会说怎么连个人都拿不下，丢不丢人！”
“啊？”谢尔倏地收回目光，愣愣地看着他妈。
“真当你妈瞎啊，眼珠子都快黏人家身上了！出息劲儿！”田灵灵挤眉弄眼地往吴付阳那边看。
谢尔一惊，连忙扭头找岑阿姨，生怕还没开始的感情小苗苗被按死在土里。
田灵灵扯着他的羽绒服袖子拽了一下，“别看了，刚进屋的时候跟我说困了，回屋睡觉去了。”
谢尔还有点呆，“啊……那不吃饭，待会儿饿了怎么办？”
田灵灵乐了，使劲儿在他蠢儿子头上揉了一把，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开始拐胳膊肘了？”
谢尔扒拉一下被他妈揉乱的头发，憨笑一声，“哪有啊，我以前也关心岑阿姨。”
“糊弄谁呢？”田灵灵瞥了他一眼。
谢尔犹豫着问：“妈，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有个五六年了吧。”田灵灵随口说道。
“怎么可能！五六年？我那个时候还高中吧……”谢尔惊了。
田灵灵啧一声，“你妈我火眼金睛，保不齐比你知道的都早。”
“哦……”谢尔皱了下鼻子，不服气地小声说：“我那个时候天天跟他干架，不能看出来什么啊。”
田灵灵：“看出来什么？就你那黏了吧唧的劲儿，我张口就能给你复述出来。劝你不要质疑你妈。”
谢尔：……
“阳阳喜欢男的还是女的？”田灵灵问。
谢尔：“不知道。”
田灵灵：“这你都不知道，这不是大前提吗？”
谢尔：“……真不知道，没见他喜欢过谁。”
在谢尔的旁观下，吴付阳到目前为止，一个关系好的女生都没有，也没有接受过谁的告白。至于男的，跟吴付阳关系最好的，就是他。谢尔高中的时候曾经偷偷翻过他的电脑，也没有找到可疑的文件夹。
所以，无从知晓。
“阳阳喜欢你吗？”田灵灵拿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特别小声地问。
谢尔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不知道。”
吴付阳太好了，好得他无法确定那些暧昧到底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偶尔的温柔和亲近，以及不经意的粘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难以自持。
他在某些时候也能察觉到一点异样，但他又害怕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个错觉几乎大部分人都会有。
“不能吧，你都没有一点感觉？”田灵灵皱着眉，满脸写着“你怎么这么蠢”。
谢尔无奈地笑：“分不出来，我们在一起时间太久了。”
田灵灵：“要不你们分开一段时间试试？刚好你奶奶在瑞士住着无聊，你去陪……”
“不不不！算了吧。”谢尔忙打断他妈的奇思妙想。
田灵灵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你急得。”
谢尔：……
“真是的，开个玩笑都能吓成这样，真是一点都离不开啊。”田灵灵笑道。
谢尔不说话。
他的话唠，在田女士面前自动解除，偶尔还会像个闷葫芦，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
谢尔视线重新落到吴付阳身上。
他还能想起小时候的阳阳，也能想起少年时模样。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了心，知道的时候，感情已经堆积已久，自然而然地质变，一发不可收。猛然间炸得他心驰神往，再也看不见别人。
他相信田女士的话。
毕竟高中时的吴付阳，光风霁月、年少轩朗。
他每天守在旁边，又怎么会不喜欢。
第 23 章
田灵灵突然温柔地笑了一下。
她握着谢尔的手，手指微微用力捏了一下。等谢尔转头看她时，她便又敛了笑意，神情认真。
“儿子啊，妈妈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妈妈都会支持你。妈妈不是老封建，也不图你给我生个孙子。你的人生该你自己走，有些选择也该自己做。那些说违背人伦的话，你不要太在意。你只用记得，做决定的时候想一想以后，要是觉得不会后悔，那就去做。”
谢尔眸光轻颤，他没想到他妈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先别急着感动。”田灵灵转头看了眼吴付阳，又转过来说：“你自己应该清楚，这条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虽然现在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但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害怕那些恶意。”
谢尔掐了下手心，半晌才轻声问：“明明那么难，我要是还去追他，是不是很自私？”
他顿了一下，又说：“说不定他可以娶一个很好的夫人，然后幸福一生。”
他一直在挣扎，不敢越过半步，只带着一点私心，不远离，任其自由发展。
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遇见了那些人。明明他守了很久都没敢碰，明明还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关系。
“唔……疼！”
脸颊上的肉突然被捏住，谢尔疼得声音都变了调，刚才的伤感也疼没了。
田灵灵瞪他一眼，掐着他脸蛋的手也不放开，“你蠢不蠢！你都还没追就先怕了？怕个屁啊，万一人阳阳不喜欢你呢，那不就没有后面那些事儿了吗？”
谢尔：……
您可真会安慰我。
田灵灵终于撒了手，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说：“你刚才都没听懂我说的话，说了不要在意那些人，这是你们自己的人生。就算他们觉得恶心，觉得违反自然规律，那也是恶心了他们，关你们什么事。再说了，你们之前一起录节目的那两个男孩子不也过得挺好的吗。”
谢尔捂着脸看她，垂眸不语。
“哪有那么多好怕的啊，再不济，你们俩到时候移民去瑞士，刚好你奶奶也在那。”田灵灵说到这，声音放轻了一点，“如果真的喜欢，那就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你们。”
谢尔转身抱住田灵灵，眼眶带着点湿意，软着嗓音撒娇：“谢谢田女士。”
田灵灵拍了拍他的后背，抱了一会儿之后把他扯开，“行了行了，黏黏糊糊的不像样子。”
谢尔站直之后又伸手搂住田灵灵的肩膀，用头蹭她。
田灵灵嫌弃得不行，又笑又凶地唬他：“哎呦行了，别在我这浪费功夫了，想通了就去做。”
“知道了。”谢尔拖着长腔，笑意盈盈。
“自己好好加把劲儿吧。”田灵灵扒开他，晃着胳膊往外走。
“妈，你不吃了吗？”谢尔抬了下手。
田灵灵头也不回，往后摆了摆手，“太油了，我跟你岑阿姨一起去吃点别的。”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恶意，它们藏在角落里，在你足够强大的时候隐匿起来，但它们永远不会消失，它们只是等着，在阴暗的角落慢慢发酵。
谢尔站在原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田女士已经帮他迈过最难的那个坎儿了，不是吗？
这顿饭吃得谢尔撑到不行，他瘫在床上，又撑又渴。
吃的时候又被烫了一下，现在舌头已经彻底木了。
“起来去洗漱。”吴付阳从浴室出来，换了睡衣，头发还没有干透。
谢尔视线跟着他转，表情麻木，“我好渴。”
吴付阳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一瓶水，递到他跟前。
“我好撑。”谢尔嘴唇一动，跟个小木偶似的，也不接水。
吴付阳皱了皱眉头，“拿着，少喝一点。”
谢尔伸手接过去，手很敷衍地拧了一下，就往前一伸，“我拧不开。”
吴付阳正坐在床头，低头看手机，谢尔纤细修长的一只手握着一瓶水戳到他眼皮子底下。他接过来，嗯了一声，然后把水放到床头柜上。
他动作很轻，谢尔没听见声音，躺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把水再递回来。谢尔手指在他小腿上戳了一下，“我水呢？”
“自己拿。”吴付阳语气很淡。
谢尔：？
谢尔一骨碌翻个身，支起脑袋，“你干嘛？”
吴付阳：“不干嘛。”
谢尔睫毛忽闪，又伸手在他小腿上拍了拍，“我渴。”
少年清亮的嗓音刻意捏着，尾调又长又娇气。
吴付阳抬眸看了他一眼，被他头顶上炸着的两撮毛吸引了注意力。卷毛互相勾缠，在他这个角度看刚好是一颗心。谢尔稍微一动，这颗心就跟着颤了颤。
静默片刻，他伸手拿了水，递给他的动作一顿，放下手机帮他拧开之后递给了他。
“别洒了。”
盖子在他手里，水装得有些满，稍微动作大一点就可能会洒出来。
谢尔接过水，一口小白牙美滋滋地闪着光，凑在嘴边仰头喝了大半瓶。
他仰着头，吞咽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纤长的颈部线条像是上帝特意设计过的，美得惊人。
眼看着一瓶水要见底儿，吴付阳皱着眉头伸手把水拿走。
“唔……你干嘛啊。”谢尔差点被呛到，他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水，又用袖子蹭了下不小心滴在床上的两点水渍。
“不是让你少喝一点吗？等会儿撑得睡不着了，看你怎么办。”
谢尔皱了下鼻子，坐起身准备去洗澡，起身的时候听见自己肚子里有水晃荡的声音。他一脸惊奇地凑到吴付阳面前，手搭在吴付阳头上，把他按向自己的肚子。
“你听，里面有水。”
吴付阳啧了一声，挣开他的手，按着他的脑袋稍微使劲儿推了一下，“我看你是脑子里有水，赶紧去洗澡，一身烧烤味。”
谢尔也不恼，笑嘻嘻地跳起来去了浴室。
吴付阳看了一会儿微博，那颗头发勾成的心一直在他脑子里晃，他烦躁地扔了手机，下床开始收拾东西。
本来预计要住四天，现在两天就要回去了。东西没有全部拿出来，有一部分还保持原样在行李箱里放着。
吴付阳把两人的行李箱都拿出来，打开放在地上。
带来的衣服基本没穿，除了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
计划好的要去看庙会、去看烟花、去看富士山，结果哪都没去，在房间里待了两天，还打了麻将，吃了烧烤。
跟在家没什么区别。
他不爱收拾东西，平时在家都尽量用完都保持原样放回去，很少需要大规模整理东西。对他来讲，收拾行李算是工作量比较大的事情，所以他收拾得很慢。
直到谢尔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他才堪堪收拾完自己的东西。
谢尔走过来蹲在自己的行李箱旁边，从里面翻出来一顶假发。长的、卷的、大波浪。
吴付阳：？？？
“你哪来的假发？”
抬手把假发扣自己头上，又对着旁边的圆镜整理了一下，谢尔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说：“淘宝买的。”
吴付阳：“你买假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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