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们俩都在一起过生日,江遇比訾落要大一天,所以每回都在一月十三号过,第二天的时候谢小安和訾成民会在家里给訾落单独过生日,江遇次次跑去凑热闹吃大餐。
“要不这样吧,反正到时候我们放假了,从十三号晚上开始过,过到十四号凌晨怎么样?”
訾落停顿了一下:“你不睡觉了?撑得住吗?”
“那有什么。”江遇用笔头戳戳脸,“这样等于我们俩都过了,从一三过到一四,多好。”
“可以。”
桌上放满了他的作业本,江遇傻乎乎一乐,冲訾落笑道:“生日快乐,我提前说了!”
訾落说:“这也太提前了。”
“你也可以提前啊。”
“生日快乐。”訾落顺着他,跟他一起幼稚,“到时候多说几遍,快乐翻倍。”
江遇笑道:“你知道录音娃娃么,你录进去吧,我放床头听,不管过生日还是过年什么的,所有节日都来一遍,我到时候一直放不让它停,我就每一分每一秒都快乐。”
訾落喝了半杯豆浆,转头看他:“要是大半夜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不惊悚啊?”
“怎么会,”江遇说,“那是你的声音,你的声音为什么会惊悚?”
明明感到安心还来不及。
訾落手扶着豆浆的杯子,无声地:“哦——”
江遇老实了一会儿,訾落的房间太舒适了他还不想回家,话到嘴边又咽下,想了想说:“到时候你喜欢的人也会祝你生日快乐吧?”
訾落眉尾轻轻挑了一下,不答反问:“你呢?”
“你每次都不回答我还反过来问我。”江遇嘟囔了一句,“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肯定会,怎么可能不会。”
訾落点了一下头,沉默几秒后说:“我喜欢的人也会。”
第32章
江遇回头望窗外,黄昏时刻的天空一片橙红的霞光,整栋教学楼都被笼罩在朦胧瑰丽的暮色里,他这才发现,原来冬天的日落这么好看。
班里的人有的吃完饭已经回来了,江遇和訾落坐在位置上,桌上放了几张上课时刚发下来的试卷,作为晚上的作业。
晚自习的时候胡孝平拍着书走进来——
“打起精神!马上就要期末考,回来后你们就进入了下学期,咱们高三的时候没有冲刺班,我们A班就等于冲刺班……”
胡孝平用书敲着讲台声音抬得很高,听起来像咆哮:“那B班的班主任可是说了啊,这次期末考他们班起码有五个都能冲进年级前五十,你们不想调班就给我考出好名次——”
一到大考A班学生就面临着调班的可能,江遇和訾落的名次倒是雷打不动,周烁烁纯属于有考试就猛学考完就放松的类型。倒数五名的同学可以收拾收拾书包离开了,下降严重的可能B班都去不了,每回大考结束后A班就会有几个新同学加入,但时间都不久,江遇几乎一个都没记住。
平时的A班该疯疯该玩玩,一到有考试就会自动陷入复习刷题模式,下课之后教室里还坐着大半的人,而此刻的仲天和周烁烁正在头挨着头嘀嘀咕咕。
侯意看了一眼:“干什么呢你俩?”
“我们在赌这次期末考年级第一会是谁。”周烁烁说,“班长居然说是那小矮,上回被咱们落哥拉开多少分忘了吗?”
“小矮”是A班的数学课代表,名字叫王明明,个子不高,周烁烁最喜欢给人起绰号,一叫出口对方就不搭理他,有时候还会得到一个白眼。
仲天说:“你没看见王明明最近的状态吗,被挤到第二跟疯了似的吃饭都没见他出去吃,万一人家重回第一了呢?”
侯意在他俩面前用手打了个叉:“你要对你落哥有信心,他是可以创造奇迹的男人。”
“哎呀落哥,”仲天说,“他只要作文认真写了第一估计就没跑啦,但谁不知道落哥的语文作文水平忽高忽低——我操!谁砸我?!谁?!”
江遇手里捏着半根粉笔,他俩位置离得老远,砸得倒还挺准:“班长,你也能小点声,你落哥还在这坐着呢,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质疑他的作文水平啊。”
周烁烁伸手喊道:“落哥!我赌的你第一!加油!让我赢班长一个我女神的手办!”
訾落抬头看了他一眼:“看来为了你这手办作文我也得好好写。”
“……”仲天思索片刻,开始反悔,“要不不赌了吧……我也觉得訾落能考第一……”
周烁烁:“滚啊!侯意是证人,别想抵赖!”
江遇手里捏着那半根粉笔想着周烁烁说的“手办”,想得太入神指腹都沾满了白灰,一直到放学他试卷都没做完,随便塞包里去骑自行车。
訾落在他左侧,见眼前红灯这人还想往前冲,伸手拉住出神出了一路的江遇:“红灯小江遇,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江遇往后退了一点。
到家门口的时候江遇对訾落说了一句“晚安明天见”推着车子进了院子,徐美音刚打扫好厨房,见他回来后站在客厅说:“饿不饿啊,有饭我给你热一热。”
江遇头都没回:“我不吃了妈,我把作业写完就睡了。”
把写了一半的试卷掏出来扔桌上,江遇直接打开手机点开周烁烁的聊天框——
遇:手办有照片吗?
周烁烁会闪烁:稍等片刻
大约两分钟左右,周烁烁直接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里是一个动漫人物,长发到腰,最显眼的还属那傲人的胸。
遇:能订做其他的吗?
周烁烁会闪烁:不能吧,我不知道啊
周烁烁会闪烁:你要干嘛啊?
遇:送人
周烁烁会闪烁:那你可以去做一个粘土人啊
江遇皱了一下眉头,粘土人?这是什么东西?
“粘土人?”越想越熟悉,江遇握着手机坐了一会儿,这才恍然明白熟悉感从何而来。他之前见到书辞朋友圈发过照片,照片里是定制的他和游叶之两个巨型粘土人。
于是江遇给书辞发微信——
遇:辞哥,睡了吗
此时的书辞刚和远在意大利的游叶之视频完,手机就拿在手里,回消息回得很快。
辞:没啊
遇:我记得你之前定制过粘土人,贵不贵?
辞:不贵
遇:你做的多少钱?
辞:两个五千多吧
这叫不贵……江遇摸了摸自己的小钱包。
江遇又简单问了几句,感觉并没有什么难的,但是他并不知道漳城哪里可以定制,訾落生日快要到了,他怕来不及。
辞:你要定制什么?
遇:落落生日要到了,我想照着他的模样做一个
辞:哟
江遇没来由地被这个“哟”搞得不太自在,伸手挠了挠头发,切出去在地图找了一会儿找到几家店,但是离百花街有点距离,他打算明天中午骑车去看看。
他每回都为了訾落的生日礼物绞尽脑汁,哪怕訾落后来说过很多次不要送他也没有轻视,今天多亏了周烁烁给他一点灵感,想好要送什么的江遇此刻终于找回了神智,用半个小时把试卷写完了。
于是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江遇就蹬着自行车穿梭在大街上,半小时才到地方。
他出来的时候带了所有的钱,加一起一千多块钱,都是他平时存下来的。结果到地方一问,一个小型的也就两百多块钱,江遇掏出钞票要求用好点的材料定做两个,大约二十多分钟乐呵呵地从店里出来了。
年前快放假的时候工厂里忙,江德志几乎每天加班,等到江遇洗洗睡了后才回来,父子俩一天见面不超过两个小时,江德志一不喝酒家里准太平,江遇认认真真复习了几天,期末考结束的第一天下午就奔去店里拿成品了。
他拐进百花胡同的时候还鬼鬼祟祟,生怕訾落会出来看见他手里拎的东西,回家后把他的粘土人打开来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戳戳那娃娃脸,没忍住喃喃:“还挺可爱。”
江遇没把訾落的粘土人打开,只是隔着包装盒看了半天,心想这股傲气凌人的劲哪怕是做成了Q版也能看出来,还挺像的。
他从抽屉里掏半天才掏出一个纯色卡纸,手写了一句祝福,这才心满意足入睡。
第二天考完数学的几个人在操场相遇,仲天老老实实坐到铃声响了后才交卷,见了几个人就诉苦水:“这次数学试卷怎么这么难啊,谁出的啊,比魔鬼李大山还魔鬼——”
江遇做题的时候也觉得这次的试卷比以往的都要增加了几个难度,不过他和訾落平时刷题刷得多,倒没有遇到不会写的。
大批高二学生成群结队走出校门,周烁烁从体育室里抱着篮球跑过来:“这才十点,打会球再走吧。”
江遇还没刚点头,只听身边的訾落开口说:“我不打了。”
江遇问:“你要去哪?你有事?”
“没。”訾落声音很轻,看了他一眼,“我回家。”
“家里来人了?”
“没有。”
“……”江遇听出他并不想说,沉默一下并没有追问,两个人都没打球,骑着车子各自回了家。
徐美音去店里没回来,江德志没到下班时间,家里并没人在,江遇趴床上看了会儿书,专心不了多长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又找出粘土人看了好一阵。
訾家大院也只有訾落一个人,訾落把拿回来的快递拆开放在一旁,从柜子里掏出没缝完的御守,指腹划过那小而精美的小雏菊刺绣,他不太会这些,还特意去问了谢小安,仔细点不难看出食指被扎了不止一个小小的针眼。
完成后在期末考最后一天,这次他们俩的生日很巧赶在了周六周日,訾落往御守里面塞了块谢小安送给他的长玉,最后缝合套上透明袋,挂了一个短短的黄色绳子。
黄昏的夕阳透过窗户折射进来,訾落把御守挂在食指上抬高放在眼前看了会儿,放下后走出屋子找谢小安。
谢小安正在打电话,訾落问:“妈,你之前给我的长玉另一块在哪?”
谢小安听着电话那头的大姐说事,一听他这么问也没空追问,下意识地伸手一指,指向一旁的柜子。
訾落在抽屉里看到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玉的另一块,温润透亮,他直接拿回了房间。
挂了电话后的谢小安想起这事过来敲他房门,敲完走了进来:“你要另一块玉干嘛?我前几年给你的那块呢?”
訾落头靠在床头,看着手中握着那半块玉,说:“送人了。”
“送人了?!”谢小安双眼瞬间睁大,坐在他床上问,“我当初给你的时候说好的啊,送给你未来的媳妇,你这才多大怎么突然送人了?”
訾落嘴角噙着笑不说话,谢小安眉头一皱:“你跟妈说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哎呦追到手再送啊!”
“想送就送了。”訾落坐直了身子望向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空,“追得到最好,追不到也没关系。”
谢小安一听自己儿子真有了喜欢的人,而且听着好像还没开始行动就把玉送出去了,急道:“这玉你姥姥传下来的,贵得很呐,你最好是能追上人家,不然多亏!”
訾落轻轻笑了一声:“不亏。”
谢小安还有点心疼:“以后你可别后悔。”
“我不会。”訾落把玉穿上绳子挂在脖子上,指腹摩挲的玉都发烫,重复道,“不会后悔。”
訾落做事向来稳重踏实,谢小安见他执着坚定也不好问其他,想起来这几天訾落拿了几块布料问她怎么缝花和字,再结合送出去的这块玉,差不多就是连着一起送给人家姑娘了。
“你缝的什么送给人家了?”
“没什么,平安符。”
谢小安有点意外:“你还挺新奇,别人送姑娘东西都是布娃娃香水口红。”
訾落没接话,往床上一躺用被子盖住脸:“您洗洗睡吧。”
期末考完的众人都在期待寒假的到来,江遇打完球之后发现沈子路给他发来消息,说明天一起给他和訾落过生日。
江遇抬头看见訾落朝他走过来,把这个消息告知:“秋哥他们要给我们过生日。”
“去洗手。”訾落说。
江遇把手洗干净后甩了甩,想到过完生日他兜里估计就不剩多少钱了,开口问:“兼职找到合适的没?”
訾落说:“最近都没看。”
“我也没。”江遇戴上手套,心想着回去再看看好了。
晚上的百花胡同寂静地连风声都能听到,外面似乎有野猫,叫了几嗓子跑远了。江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他就睡不着。
按亮手机屏幕,显示23:27。
没别的原因,他在等訾落。
到30整的时候訾落发来了语音通话,江遇一骨碌坐起身来,等了几秒后按下接听。
訾落那边很安静,压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暗哑:“没睡觉吧?”
“没。”江遇看着身上早就换好的衣服,没好意思说早就准备好了,“我睡不着。”
訾落笑了两声把门打开:“出来吧。”
江遇说了声好下了床,又觉得不能这样猴急,最起码要过个一分钟再出去,可那60秒的时间此刻都显得特别煎熬,江遇心想不管了,围上围巾直接出了大门,巷口银白的路灯下早已站着一道身影。
“冷不冷?又不戴围巾出来。”冬日的夜里气温下降的厉害,江遇搓搓手跑到訾落身边,“我们去哪?”
訾落穿了件白色羽绒服里面套了件毛衣,脖颈一圈露了出来,隐约能看出红色的细绳。他抬头看看天空:“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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