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顾偏了偏头,目光滑过沐康霖:“但他很弱。”捏死沐康霖,他甚至都不用一根手指头。
沐康霖一点都介意自己有生命危险:“就是,我对你们,毫无危险能力。 ”
陆城冷笑:“人的欲望无穷无尽,你怎么知道自己能禁住诱惑不推开蓝胡子的那扇门?”
沐康霖懒洋洋地坐在那:“长生吗?我相信能量守衡定律,生命如果能长久不衰,必然伴随着身为人所不能承受的代价。”他看班顾和陆城一眼,“比如你们,陆总和小班顾都有着诡异的身世,还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但我想,你们一定也付出可怕的付出。 ”
陆城几乎要佩服沐康霖的敏锐。
班顾想起自己幽闭在地宫的千年岁月,顺利死掉步入轮回好,还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不死骨好?一时还真说不出来,不过。班顾抬头看着陆城……如果步入轮回,他也许就不能认识陆城了。这么说来,陆城好像天生就属于他的嘛。
班顾的逻辑诡异地拐了一个弯,得出一个更诡异的因果关系。
沐康霖见气氛有点僵,笑着说道:“还是那句话,欢迎监督,只要我有异动,你们可以第一时间动手。”
陆城最终还是将自己和班顾的几根头发交给了沐康霖,临走前到底还是下了一道禁令在沐康霖身上。
第58章
回程路上,班顾危机感天线立得直直,他都不用看陆城的脸色,就知道陆城现在很火大,一副想要和他算账的模样。
一到家,班顾趁着陆城去洗澡,立马拎了一打肥宅水和一个掌机溜去了自己的地宫。陆城出来时,别说人影,连鬼影都不见一个。
小指骨见班顾藏去地宫,趾高气扬地蹦出来,在茶几上不断蹦哒,隐隐透着幸灾乐祸和告状。
陆城无奈地收起小指骨,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明明都属班顾一部分,却跟死敌一般。班顾一心想把小指骨弄走,小指骨见着班顾不是逃就是炫耀。不过,班顾想把小指骨塞给沐康霖的举动,估计有点吓到小指骨了,陆城感到小指骨散发出的惶恐和依恋。
想了想,既然班顾跑去地宫不露头,干脆出去找了家首饰店把小指骨镶在一根项链上贴身戴着。小指骨因祸得福,估计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整块骨头都透露出无边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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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顾趴在自己的石棺中玩着掌机捡树枝,他的地宫现在今古结合,吃的喝的,连软趴趴的枕头都有,这还是他偷摸从陆城家里偷拿来的。
地宫舒服是舒服了,就是时间混乱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班顾玩着玩着渐渐无聊起来,把掌机塞一边,翻个身,肚皮藏上。他在地宫里怎么滴也有几小时了吧,陆城也不来找他,他这地宫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放,陆城完全可以下来把他逮上去。现在他等了半天,等得花都谢了,也没见陆城下来逮他,搞得他像唱了一回独角戏。
这就有点脸疼了。
班顾越想越生气,又从地宫爬出来,一看时间,都晚上十一点多了,而且,他还感到了自己的小指骨异常兴奋愉悦,跟打了鸡血似得。班顾也顾不上陆城发火不发火,怒气腾腾地冲去二楼。
陆城还没睡呢,穿着睡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看到班顾:“舍得出来了?”
班顾怒火冲天,跟狗一样循着味就朝陆城冲了过去,精准地趴开他的衣领,瞪着他脖子上那条精美的项链,小指骨被精心嵌在链坠上,贴着陆城的皮肤。
“这是什么?”班顾气得都快喷出火来,看陆城的眼神仿佛在看出轨的对象。侧了侧耳朵,这天杀的小骨头在那叽叽得直乐,不过是他身上分离出去的一块没啥用的小骨头,居然敢嘲笑它。
“免得你把它扔了。”陆城其实不怎么习惯在身上戴项链,没办法,班顾看小指骨跟看九世仇人似得,为了班顾的骨身完整,陆城只好把小指骨贴身保护。
班顾跳脚:“你跟我生气,却把小骨头贴肉放。”他这个本尊都没这待遇。想想小指骨日日夜夜都能躺陆城身上,染得香味浓郁得都能当香珠了,“不行,你得二选一,要我还是要它?”
“别闹。” 陆城把书放一边,再把项链小心从班顾手里拿出来,“小指骨是你的一部分,你们就不能和平共处。”
“不能。”班顾咬牙,“它从我身上分离出去,只要时间够长久,说不定它能生出自己的意识。”到时,小指骨就是独立的个体。班顾扒开陆城衣领,盯样链坠,他甚至觉得小指骨现在就有点不对劲,混在陆城身边久了,都快要跟他这本体站到对立面,他都能感到小指骨对自己敌意。
陆城将班顾拉到自己腿上的坐好:“小指骨和你是一体的,反射你的所有情绪,你对它不满,它同样对你不满。你当心时间长了,生出幽煞怨气,附着在小指骨身上。”到时,小指骨真要脱离班顾这个本体,甚至跟班顾为敌。
班顾满不在乎:“到时,我就能光明正大灭了它。”
陆城皱眉:“不行。”
“为什么?”
“我舍不得。”
班顾立马炸毛:“难道小指骨比我重要?”陆城要是回答是,现在他就把小指骨碾成齑粉。他现在后悔得心脏都青了,当初他有多想不开把自己的一截指骨送给陆城,给自己整出一个争宠的来。
陆城安抚:“我珍惜小指骨那是因为它是你的一部分。”
班顾狐疑:“真的、?”
陆城笑:“真的。”
班顾心气平了一点,想想小指骨还是自己硬塞给陆城,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唉,悔不当初啊。虽然这个锅得自己背,看看小指骨的待遇,还是忍不住嫉妒。
陆城微眯着眼,脸上平静:“现在,我们谈一谈。”
班顾嚣张的气焰顿时蔫了,顾左右而言他:“谈……谈什么?”
“班顾……”陆城慎重措辞,“不要轻视任何人,也不要靠得太近……”当他们的生命变成了另一种存在时,注定了永恒的孤独。
班顾呆了呆。
陆城看着他:“班顾,不要全身心地信赖任何人。”
“包括你?”
“包括我。”陆城点头。
班顾盯着陆城,忽然笑起来:“但是,我想相信你,怎么办?”
陆城一愣,苦笑:“班顾……”
班顾伸手抚着陆城的脸,两眼闪亮:“你是我选中的,我相信你,哪天你背叛了我,我就杀了你,让你变成在一具尸体,不能说话,不能反抗,当然也没有背叛。”说完,又有点困惑,“ 不过,我能杀得了你吗?你□□死掉了,灵魂转世投胎,那我不是白杀了?”
“是有这可能。”
班顾眼眸转暗,忽然用指甲划开陆城的睡衣,将手轻放在陆城胸膛,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所以,我要做一个印记。”
陆城胸口一阵刺疼,低头,就见班顾尖利的指甲在自己心口画出一个印记,他的指尖划过处渗出点点血迹,又飞快地愈合,再隐进血肉中。紧接着他的灵魂深处感到一种桎梏的力量,像被一根线牢牢束缚住
“这……”
“这和我的地宫的禁约一样。”班顾兴致勃勃地解释,“不过你的这辈子,还有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属于我,就算你转世了,我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你,你背叛我也没有用。”
陆城并不排斥这个禁约,但是:“你地宫的禁约是法则自动生成的,但这个禁约是你自己下的,班顾,你在哪学的?”
“啊?”班顾努力想了想,没想起来,但凡他半点印象都没有,那估计就是生前学的,“说不定我生前是巫师什么的,天生就会,要么是什么人教我的?管他,反正我会。 ”
陆城审视着这个禁约,也不知道是不是班顾记不清的关系还是因为学艺不精,这个禁约其实有很多漏洞。
“陆城,你没生气吧?”班顾用手轻戳一下陆城。
“没有。”陆城摇头。
“你走神了。”
陆城是有点走神:“班顾,这个禁约,我也会。”
第59章
陆城做了一个梦里,一个衣饰古怪的男子背对着他站在一片花海中,浅雾如白纱,花海如红潮,幽香笼罩,丝丝缕缕地往人的鼻孔里钻。
陆城抬头看了看天,半空挂着一轮微红的圆月,拢着一圈淡淡的光晕,在人间血月是大凶之兆,在这个地方,陆城不知怎么,却觉得是稀疏平常的存在。
视角和触觉都太过于真实,陆城的脚踩在温润的土地上,地上生长着奇特的植物,无叶无花,像是一种菌类,顶端微微膨胀出一个鼓包,发出浅得不易察觉的莹光。陆城矮身,伸手轻碾了一下,手感也像菌类,一碾就碎,在指尖留下一点莹浆状的东西。
这个地应该是幽冥,他转世不知多少次,幽冥他不算陌生,这个地方却从来没有来过。
而且,这个梦境,未免太过逼真了。
陆城看着不远处的男子,觉得背影有点眼熟,往前走了几步,想试试看能不能打招呼。结果男子却先他一步转过身,但不知怎的,怎么也看不清眉目。
“你来了?”男人遥遥向他伸出手。
陆城紧紧皱眉,他不清楚这个男人的眉目,却又知道此时的男人心情愉悦,像是等到了等了很久的人。
你来了?谁来了?应该问的不是自己。
陆城正思索间,花海中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忽然看过来,厉声喝问:“出来?”
一道锋利的目光穿过了时空与梦境,刀锋一样划开陆城前面的空气,红光一闪,陆城感到眉目前一痛,立刻惊醒了过来。
他正要起身坐起来,就发现班顾跟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班顾体重了了无几,趴身上也没什么感觉,而且,班顾也没睡着,一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班顾?”
班顾猛地抽抽鼻子,两腮红彤彤的,醉熏熏的:“陆城,你去哪了?你身上好香啊。”
“去哪?我不是在床上睡觉?”陆城疑惑。
班顾凑到陆城肩颈处,陆城身上的香味浓郁得像酒一样,一般的香味香太过就会刺鼻,但陆城身上的香,怎么香也不过分,连绵久远。
“你是在床上睡觉,但灵魂却离家出走了,有点像去走阴了。”
不过,离魂走阴一般是不受控的,陆城这种却像灵魂舍弃了躯壳,自己出去晃荡了,逛一圈回来了,还带了一身的香味。班顾又深吸一口,再在自己身上嗅了嗅,这回,自己的每一块骨头都是香喷喷的,又贵又香,随便哪一块都可以进博物馆里展览。
陆城拦了一下跟狗一样的班顾,他自己根本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香味,也就班顾一个尽地说他身上香:“我身上的香味是不是彼岸花的花香?”
“蟑螂花有香味?”班顾问。因为他的陪葬品里有这玩意,出来后,他还在网上查了查,介绍里,蟑螂花没有花香。
陆城摇了下头,说:“彼岸花,生幽冥则有香。”
班顾轻嗤:“这花居然还挑地。”
陆城琢磨着刚才似真似假又似回溯的梦境,再看陶陶然,跟喝醉了软趴趴不想动弹的班顾。他们初见时,班顾就拿他当香料,一个尽地嚷:很香。他那时是真的以为是香水的味道,压根没往彼岸花香上想,更没想过自己身上能沾染上花香味,毕竟投一次胎灵魂走一次幽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去:“班顾,你以前说我的身上香味很熟悉?”
班顾点头,微微欠了下身:“虽然想不起来,但肯定闻过。我很喜欢。”说完,又马上熊扑过去,实在是太好闻了,用手指轻戳一下陆城,“你第一世不会是朵蟑螂花吧?”花嘛,一棵植物,植物没大脑肯定也没什么记忆,所以陆城才死活想不起第一世的事。这么一猜想,真是又合情又合理。
陆城哭笑不得:“按你这种说法,那我怎么也是妖。”连人都不是,更别说投胎转世了。
“也对。”班顾也是胡说八道一下,是人是妖,差别还是很大的。
“你死后到过幽泉?”陆城问。
班顾努力想了想,摇头:“应该没去过。”他非生非死,和幽泉九冥完全不搭界。
“那就是生前。 ”陆城醒后再也睡不着,去书房翻出自己画的画,在幻境里,班顾的族人叫他圣子,估计类似祭司,能通鬼神,接触过彼岸花倒也不奇怪。
班顾还是第一次看陆城的画,拉出一墙一墙,从古至今各个陆城生活过的朝代,或是人或是事或是物,全都栩栩如生,分毫不差。陆城有轻微的强迫症,每张画还都标上了年代地点。班顾看得啧啧称奇,看到陆场手里的一沓关于自己的画,犹了一下,移开目光,兴高采烈地去翻其它的画作。
这让全神戒备的陆城松了一口气,装着漫不经心地样子问:“班顾,对自己的死因不感兴趣?”
班顾抽出一张画,头也不抬:“算了。我现在都不是人,做人时候遇到的事就当跟我没有关系。”
陆城笑起来,将那几幅毛骨悚然的画叠好压里一个画框里封好,也好,能忘干净,是天道对班顾的厚爱。只是,班顾忘干净了,他却不能放下,这种凄惨的死法,简直……
班顾捏着画的手一紧,回过头,看陆城的脸上一片阴郁:“陆城?”
陆城收起戾气,笑了一下,忽然说道:“祝宵以前口嗨,说我们可能认识,说不定是真的。”
“真的”班顾又惊又喜,画也不看了,挂到陆城身上。
“这么高兴?”陆城笑。
班顾嘿嘿几声,一想到自己可能是旧相识,就有另一种意外的亲近,一种上天注定的感觉,散发思说道:“我觉得我变成白骨精后天天睡觉,就是为了醒后认识你。”
“少灌迷魂汤。”陆城看他,“你又不止醒过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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