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凑过看了看,的确没啥用,这些照片像是被什么干扰了,呈现的画面古怪地扭曲着,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不允许让人留下影像。
“这照片是救阿莘时拍的,一看就不对劲。”于涛说,“咱国人忌讳这些个,当时在古坟里里找到阿莘,我找的人留了个心眼,特地拍了照片,结果,什么都拍不出来。”
“于总介意我拍下几张?”陆城问。
于涛声:“当然可以,只是,这有什么用?”照片上的画面就一个桶里倒了十几种颜色,再让人用筷子搅了一似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没关系。”陆城拿手机拍了几张下来。
于涛声咬咬牙,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张纸:“阿莘回来后无意识画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城接过,只见白纸上用潦草的线条画着一条鱼,确切地说是一条鱼和一个女人的结合体,他们嵌合在一块,鱼凮也好,女人也好,都是瘦骨嶙峋、干瘪死枯,跟离水后搁太阳暴晒了好几个月似的。女人的眼睛和鱼眼木讷呆直,却又像带着死气,直勾勾地看着看画的人。对视得久了,这两眼睛就跟旋涡一样,拉着往里头坠。
这是鱼妇。
“这画,连阿莘自己都不知道。”于涛声皱着眉,“我接他回家那晚,他跟梦游似得起床走到书桌前,拿笔画下这画,我叫了他几声,他都没知没觉。我当时看这事,整个毛骨悚然,就把这画收了起来,后来再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亢庄有颛顼的传说?”陆城问。
“有啊。”于涛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有个颛顼庙。”
第64章
“怎么又跟颛顼和鱼妇扯上关系了?”班顾瘫成一滩流在沙发上,黑长的头发直铺到地上,要是换身白衣,完美COS贞子姐姐。
陆城把于莘画得鱼妇图展开放在茶几上,虽然画得潦草,可画得很生动,细节也很丰富:“那个孩子怎么样?”
班顾动都不带动一下,闷着声:“那小孩有鬼?”
“怎么说?”陆城来了点兴趣,坐到班顾身边,再把他的长发捞起来,好让他把脸露出来。
“唔……”班顾想了想,“他快烂了,却好像还挺平静的,还能坐那看书,还挺阳光的。”班顾一个翻身,翻到了陆城腿上,舒服地枕在上面。也许是他老在墓里沉睡,见识太少,不能相信一个孩子在遇上这么古怪又残忍的事之后,心态没有崩溃。
换成是他,说不定就要报复社会了。
“比如咬别人一口,把别人也变成活死人。”班顾说。游戏里电影里就是这么干的。
陆城轻弹了下他的脑门:“不许胡说。”
班顾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将脸埋在陆城怀里,唉,他又想和陆城宅在家里什么都不管,顺便把俩人的关系发展到另一步骤,他已经研究好长时间了。沐康霖寄给他的书啊盘啊,他也着手学习了。结果,各种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来打扰他要睡掉陆城的计划。
班顾越想越有点暴躁,磨磨后槽牙。
陆城立马察觉他情绪上一点不对,皱了皱眉,班顾从墓里晃出来开始,除了那点不谙世事导致的三观有点不对之外,没别的毛病,就是这么的一点不对,还全拿来对付他,生性算得上是非常平和,基本也就耍耍赖,闹腾着拆拆家,很少有这种隐含着戾煞的焦躁。
“不喜欢于莘?”
班顾又翻了个身,他第一眼其实挺喜欢于莘的,但和于莘独处一小段时间后,就开始一莫名有点不安。这就好像他的意识和身体的本能开始不协调起来,他的意识里于莘不错,招人喜欢,可本能却在抗拒,甚至还有一点点厌恶的情绪。
“喜欢又不喜欢。”班顾倒了下眼睛,蔫不啦叽的说。他认识的人里,像沈思年,也是个未成年,因为过往经历,肯定不咋阳光,还是个要跟一只死掉的狗共渡余生的小疯子,但是,相处起来还是挺舒服的;再一个就是乐年,阳光就跟顶灯似得打在乐年的脑门上,犯蠢都透着阳光暴晒后的味道。
可于莘就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好像不应该这么懂事,不应该这么平静,不应该这么老道。
“事实上,我觉得于涛声也不对。”陆城欠身去拿画,伸手挡了下班顾,省得他被自己的动作带到地上去。
“不对?”班顾在他怀里伸出脑袋,瞄了眼画,这鱼妇太丑了,又丑又邪恶。
“他故意说一半藏一半,为了让我们早点去古坟,一点一点加重筹码。”陆城说道,“一个为了儿子痊愈,不惜赔上整个于家的好爸爸,特地找上我们,应该一开始就把这些重要的信息告诉我们,而不是慢慢引诱。”
“哦……”班顾重重点头。心里其实压根没懂,要他理解父子之间的羁绊,再分辨出里面的不合理,实在有点难为他。
“于家涉及很多产业,体量庞大,看于涛声以往的作风,也不像这种为了儿子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人,何况还是个养子。”
于涛声和于莘之间情深意重的父子关系里透着很多的违和和诡异。
班顾努力想了想,没发现异常,但陆城说有,那就是有,厌恶地拎起画,怎么看都很讨厌鱼妇这玩意:“那这个呢?”
“于涛声的意思,于莘的病跟鱼妇有关。”鱼妇是颛顼的转世,怨念与不甘所化。陆城梳着班顾的黑发,千年前,班顾的族人极有可能就是吃了鱼妇,遭到了可怕的反噬,然后把班顾……
“啊?”班顾把画举到眼前,“鱼妇不是应该在水里?于莘不是说他吃的是老鼠?”
“一般有禁制的古墓根本不会出现任何一种生物,就像我的墓穴,还有那座有护坟树的宋墓,墓穴里干燥整洁,处于一种类真空的状态。亢庄的那座古坟,于莘既然能够踩空掉到盗洞或者别的通道也好,那就是与外界相同的。不管这只老鼠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在变异,总不会是个例?出事后,于涛声把古坟所在地围了起来,说明也不是一个隐蔽到人至地方,多年来没发生过什么怪事,于莘一去就出事,未免也太巧了些。”
班顾的脑回路异于常人,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把画翻过翻过去好几遍,嘀咕:“鱼妇这玩意这么常见的?还没绝迹?颛顼死后到底化了几条鱼妇出来。”难道还能化出一个鱼群来,子子孙孙无限繁衍?“要是分公母的话,这是公的还是母的?”
陆城哭笑不得:“想什么,鱼妇只有一条,而且它是死物,恶念和怨念的具像化,怎么可能会会繁衍子孙?”
班顾想了下,反驳:“九冥里的那个什么仙骨,不也生了好多的恶魇?”虽然不是自己生出来的,但也算吸取了仙骨的恶念才诞生的。不过……这么算的话,“我好像也能生?”找一具尸骨再把自己的恶念传渡过去。
“……”陆城直直地看着班顾,他一点都不想家里多一个叫班顾爸爸的小骨头架子。
班顾对着陆城懵逼的表情,乐得整个人直抖。
陆城黑着脸,真想把班顾揪过来就地正法,班顾的感知十分敏锐,把那张鱼妇图一扔,缠上陆城,腿一伸,嘴坐在陆城身上:“要不来生孩子?”
陆城:“……”为什么他们的话题从恐怖主题直接跳跃到了sq主题。
班顾一扫阴森森的状态,目光迷离中带着诱惑,慢慢地游移到了陆城的唇上:“陆城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该做点正事。”什么恶魇、血玉、鱼妇的,滚他妈的,身为一只精怪,人生的主题应该是恣意妄为,酒色财气,唔,他也就差一个色字了。
陆城呼吸一滞,正想吻班顾的嘴,班顾身子一矮,溜了下去跪坐在他两腿之间,眼眸里满是奇异的色彩和一丝狡狯。
陆城被他吓了一大跳,一把将人捞回腿上,哑着声音:“哪学得?”
班顾得意洋洋,嘴皮一碰,差点就把沐康霖给卖了,话到嘴边刹了车:“秘密。”
他不说陆城还是猜到了,咬了咬牙,他真想把沐康霖给揪过来揍一顿,忙成鬼还能教唆班顾干些胆大包天的事。
班顾坐他怀里,瞄了眼陆城黑沉沉的脸,犹豫:“你要不要去医院?”
“你觉得我不行?”陆城的脸更黑了。
“你不想睡我?”班顾瞪眼,不可置信,“沐总说,长成我这样,男的女的只要生理正常的,都不会拒绝我。”怎么想都是陆城不大对。
陆城深吸一口气。
不知死活的班顾,小声:“要不……去沐总那……”
陆城忍无可忍,揪过班顾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扶着他的脖子就是一个深吻。班顾不由沉溺其中,有些迷醉地跟随着陆城的双唇,如同上瘾一般渴求更多,然后……陆城痛快地放开班顾:“来,说正事。”
“……”正……尼……班顾整个郁闷了,幽怨地瞟眼陆城,垂头丧气地飘去卧室,面无表情地摸出手机,给沐康霖发信息:陆城重病,要看医生。
也不知沐康霖是思维走向跟班顾一样诡异还是智商爆表,愣是从这没头没尾的八个字里看懂了班顾的意思,回:脱了吗?
班顾捏着手机足足三分钟,大悟,原来是他少了步骤吗?
陆城在楼下冲了个冷水澡,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冰的可乐,喝了一口后,把自己给喝笑了。时不时地搞这么一出,他还真受不了,自制力摇摇欲坠,很想不管不顾就这么在一块,不去管班顾到底明不明白感情和占有欲之间分别。
班顾二楼躲了一会,又怒气冲冲地冲下来,一个飘忽挂在陆城的背上,扭过他的脸,狠狠地吻他一记:“不管睡不睡,你都是我的。”
陆城笑背着他:“好。”
班顾揪着他的领口,嗅了嗅,居然还洗澡了,好香啊!不对,他说的不是这个,瞪着眼怒问:“说,什么时候睡?”
陆城笑:“等我们古坟回来,《山海诡踪》不是已经开机了。”
“他们还请了跳大神的办开机仪式。”班顾撇嘴,“不过,没请我。”
班顾这种没几秒镜头的,捞不到出现在开机仪的机会,好在,班顾看大太阳的,兴趣不大。
“明天我们进组。”
“可是,还没轮到我,这么早就去?”班顾疑惑。
“山海要先拍外景部分的,我们跟着剧组一起他们的拍摄地,再去古坟看看。”陆城说。
班顾郑重点头,为了生活的大和谐,还是赶紧把这些事了结掉。
.
娄竞吐出一口中烟,坐在车里,摸出一本记事本,自言自语:“于涛声?于家?于莘?怪病?孤儿?也是孤儿?”
第65章
班顾兴致勃勃地收拾了两大箱的衣物,顺手还塞了一堆的零嘴,他还是很期待和陆城一块出游的,要是能在酒店再做点羞羞的事,那就更完美了。
陆城看他跟搬家似得,纳闷:“你的地宫不是能跟着你走,带这么多行李干什么?”
班顾扫他一眼:“这样有意思。”
陆城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这些鸡毛蒜皮的,班顾高兴就好。
班顾要提前进组,找的借口是观摩学习,姜回本来想要给他另外安排助理的,听说陆城也一块去,那还安排什么,人让陆城照顾去吧,身为一个很有眼色的经纪人,他绝对不会塞个电灯泡在俩人中间。
唉,自家小摇钱树还没长大成材,就让人移盆子里去了,想想还真不爽。不过,他也只能想想,形势比人强,人陆总底牌太硬,就算拱了自家的摇钱树也只能认了。
班顾和陆城顺便还把沈思年给捎上了,沈思年那是正经有戏份在身上的,本来嘛,他这种十八线开外的小演员,提前进组打打下手,刷刷好感值,但是因为沐康霖,搞得跟开后门进来似得。
陈利莘看到沈思年都是笑眯眯的,就是心里有点犯嘀咕,搞不懂这个少年跟沐康霖到底什关系。要说没关系吧,沐总不惜再投一笔钱下来也要保住沈思年的角色;要说有关系吧,陈利莘试探着问是不是想给这个角色加戏份,沐康霖又没这个打算。这就让人一头雾水了,谨慎起见,陈利莘私下还是叫剧组的人结沈思年多照顾一点,多照顾点总不会有什么差错。
陈导对沈思年是假热情,对陆城和班顾那就是真高兴了,提前进组好啊,陆城虽年纪轻轻的,可着实有两把刷子,对古代的器皿了解得不比业内专家少。
“陆总,这是万教授,是我请得文俗顾问。”陈利莘乐呵呵地给陆城介绍旁边一位戴眼镜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学者。
陆城伸出手,笑:“我认识万教授,以前还跟教授请教过符号学。”
万教授看到熟人也挺高兴的:“不敢当不敢当,我是贪多嚼不烂,不精,还不如陆总自己精通。”
陈利莘更高兴了,熟人好办事呢。
陆城:“陈导真是大手笔,把教授也请了来。”
万教授挺新潮的:“没办法,陈导给得太多了。”
陈利莘脸不红气不喘,剧组有钱,可以供他可着劲儿得造也不用担心资金断裂:“两位一块聊聊,剧里的一些道具啊礼仪之类的,还得两位一道指点呢。”想了想,“陆总的住处,我们一道给安排了怎么样?”
像班顾这种没多少戏份又来随组的,剧组不会解决住宿问题,倒是陆城算是外聘的工作人员,剧组会解决食宿问题。但陈利莘眼尖,一看班顾跟背后灵似得粘在陆城身后,就知道这俩关系不正常,娱乐圈什么事没有,陈大导见怪不怪,只要不耽误工作,压根不在意。
陆城拒绝:“不用,我和班顾另外定了酒店,还有沈思年也跟我们一道。”
陈利莘有点诧异,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班顾阴阴笑了一下,剧组欠他们人情欠大发了。沈思年和小白生死不离的,一人一骷髅狗日夜待一块,要是剧组把沈思年给人安排到双人房,对方听他对着空气说话玩闹,早晚吓出精神病来。现在他们把沈思年提溜出来了,剧组偷着乐去吧。
52/67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