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也不算什么光荣的事,老铁树第一次开花,走大运讨到个水灵灵的小媳妇,可颂完全不知道带恋人出来玩该做些什么,简直白活了34年。
执澜很快就看出叔叔不靠谱,因为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在漫无目的地压马路。
当然,光是这样悠闲地散步,就够执澜看稀奇似的不停欢呼。
第一次见到被玻璃包裹着的亮堂堂的高楼大厦,第一次见到街边售卖热食暖饮的小摊位,第一次见到比肩继踵的人群,大多是黑发黑瞳的原生人类,也有常见些的犬属类人和猫科类人,以金发和棕发居多。
执澜既兴奋又有点害怕,要不是叔叔一直牵着他的手,稍不留神就会走散在人群里。
执澜仿佛在哪处山沟沟里长大的土包子,从小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进城就看花了眼。
街边都是穿戴严实的行人,擦肩而过时,不少人被颂和执澜这样特别的组合吸去目光,长发张扬的冷脸大叔,牵着个娇滴滴的小可爱,不由使人生出各种脑补,忍不住多看几眼。
执澜被他们的目光扫得浑身不自在,扯住颂的手轻轻一带,逃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栋大厦里。
土包子的运气还不错,随机解锁了一个有趣的新地图——百货商场。
颂眉梢一挑,决定随遇而安:“走,给你买衣服去。”
给执澜买衣服好像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因为他完全顺着颂的意思,不管看到什么款式都会激动地欢呼:“喜欢喜欢!”“好漂亮!”“哇!”“太好看了!”
臭美是小鹦鹉的天性,百货商场对于执澜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存在。
执澜那副来者不拒的激动模样,将土包子进城的憨态发挥了十成十,以至于有时候让颂感到颇为尴尬。
面对导购员端庄可亲的姨母笑,家长大人只好掏卡买单,一不小心就买得有点多。
执澜像个人型玩偶似的任他牵着,眼睛一刻也没停,被橱窗里缤纷琳琅的货品迷住了,颂生出点逗弄他的心思,将他牵进一家店里。
“这件怎么样?”颂又把一件衣服比到执澜身前。
执澜眼珠还在四处乱瞟,看都没看就答应道:“好看,我都要。”
颂露出坏笑:“哦?那我去结账了。”
等执澜回过神来,才发现导购员正在打包的是一条棉质的连衣裙,白底蓝纹,微微蓬起的荷叶边,怎么看也不像是男孩子的衣服。
男孩子不能穿裙子,这点常识执澜还是拎得清。
“叔叔!”执澜忙不迭追过去:“等等,买错了!”
“是你说都要的。”颂已经刷完卡,满脸坦然地拎起打包好的购物袋,刮了下执澜的鼻尖。
执澜的脸有些红,一边被牵着走,一边色厉内苒地瞪着颂,但并不能起到震慑作用,反倒让某位坏叔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奇怪了。
逛完四五家店,颂手里已经拎满了购物袋,不再能牵着执澜,于是屈起膝盖在他屁股上杵了一下:“走前面,我看着你,别跑丢了。”
执澜总算想明白,自己被欺负了,他升起强烈的自尊心,气鼓鼓跑进安全通道里,用帽子将整张脸盖住,闷不吭声。
颂慢悠悠跟过去,腾出一只手戳戳他的额头:“怎么了?”
执澜拼命晃脑袋:“叔叔,我不能穿裙子。”
颂淡淡“哦”了一声:“可是已经买了,退不了的。”
“我是男生,怎么能给我买裙子呢?”执澜又把眼睛露出来瞪他,颂忍不住轻笑,执澜红着脸生气,却又不会发脾气。
颂软下声音哄他:“钱都花了,别浪费,那咱们就穿一次好不好,在家穿,不让别人看到。”
执澜委屈巴巴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刚叫了声叔叔,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老流氓淡定从容:“很贵的,你也知道我赚钱很辛苦,这是我的心意,懂吗?”
执澜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却被“辛苦”两个字戳中了软肋,他知道叔叔工作有多累,于是咬咬牙小声说:“懂了。”
“那就……只穿一次……”
颂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甚至琢磨着再去买点其它好玩的东西,耳边突然回响起老蓝那句“你会良心不安吧”,喉头一哽。
颂扪心自问:良心,你还在吗?
良心: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执澜很快就淡忘了小裙子的事,兀自在荷包里摸了一会儿,又将他的老婆本摸了出来,十分大气地塞进颂的口袋里。
“叔叔,你以后不用再那么辛苦了,这是我的津贴,听说有很多,以后咱们一起花,我的就是你的。”
见他不答,执澜又认真地补充道:“赚钱太辛苦了,加上我这一份,你就可以少辛苦一些,我不想你再那么累了。”
颂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良心太痛,说不出话。
这个单纯得有点幼稚的小东西,连城市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金钱代表着什么,心思比水晶还要纯净澄澈。
但执澜又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将他19年来用亲情和自由换来的唯一财产,连同稚嫩的真心,一遍遍交到自己手中。
这一次,颂打算收下它。不止是想帮执澜规划他的财产,同时也想帮他规划未来的人生。
颂亲亲他的额头:“我不怕辛苦,我会一直养着你,这是我该做的。”
执澜轻轻摇动脑袋,用额头蹭蹭alpha的下巴,像只腼腆的小猴子:
“我不要你养我了,胖达告诉我,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在谈恋爱,和以前不一样了。”
颂愣了愣,执澜居然会比他先意识到这个改变。
他不再是一味包容付出的饲主,执澜也不再是可爱讨喜的小宠物,他们现在是平等的恋人关系。
因为一场别有用心的捕获和豢养,又因为上天眷顾而产生的信息素的羁绊,他们好像过早习惯了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以至于颂忽略掉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他忘了给执澜一场真正的恋爱,像每个普通人一样,相遇,表白,约会,许诺,补全这份缺失的仪式感。
现在开始补偿他,还来得及吗?
颂压下心底的愧疚,轻声问他:“那你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吗?”
“逛街吗?”执澜仰起头,再次兴奋起来,眼中噙满期待:“还有其它好玩的吗?”
接着他嘴唇便被碰了一下。
颂的唇贴着他的,轻轻摩挲:“现在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很抱歉,可能有些迟了。”
作者有话说:
颂爹:想给老婆穿小裙子
良心:你克制一点
第56章 约会失败
“约会?”执澜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逛街就是约会吗?”
“……”颂难得沉默了,还没酝酿好怎么向执澜解释,他也是头一回谈恋爱,并且除了外出送货以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作为年长的一方,却无法给予自己的小恋人难忘的初次约会体验,怎么想都觉得有点难开口……
执澜安静地等着他答话,突然浑身一抖,身体不安地扭动几下,眼眶也跟着红了。
颂也跟着一抖,什么情况,怎么就扭起来了,不会是发情了吧??!
接着听到执澜小声说:“叔叔,我想……尿尿。”
“怎么不早说?”颂一个趔趄:“你这是憋了多久?”
执澜躬起身子别扭地跺脚:“逛街的时候就想尿了……一直没有看到厕所……”
颂:“……”行吧,乡下国宝第一次进城是这样的,能理解。
看执澜憋成那样,颂干脆一把将他抱起来,胳膊肘上还挂着一大摞购物袋,风风火火冲到楼层尽头的洗手间,执澜总算在尿裤子之前得救了。
颂在洗手间门口等他时,灵光一闪,摸出手机搜索了一个关键词:情侣约会该做些什么?
首页弹出的一溜索引结果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无外乎三条:吃饭、看电影、逛公园。
就这么简单?大龄宅鸟顿悟了。
于是执澜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颂一把揪住他的胳膊:“走,咱们先去楼上看电影。”
十几分钟之后,执澜对着三部热映影片的片花剪辑开始纠结:
一部校园到职场的爱情片,标注了主角是alpha与omega,画面看起来清新唯美。
一部惊险刺激的动作片,除了拳拳到肉的打斗场景和酷炫的特效,还有禁忌悖德的aa恋情。
剩下一部比较有深度的历史片,讲述了类人物种融入原生人类社会的重要节点和风云人物,非常具有年代感。
执澜刚想说“我选a”,颂已经从售票员手中接过了两张电影票和一大桶爆米花,执澜凑过去看了一眼——
并非他刚刚看到的三部热片,而是一部3d动画,名叫《雨林保卫战》。
颂还是不自觉将约会当成了亲子活动,他有自己的考量,执澜刚刚接触人类社会,还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些无法分辨精华或糟粕的复杂内容,不太适合现在的他。
让颂没想到的是,这部看似温馨治愈的动画,在执澜眼里变成了惊悚片。
最开始执澜还算正常,乖乖软软地窝在他怀里,对巨幅银幕上的画面感到惊奇不已,一会儿摸摸自己的3d眼镜,一会儿抓几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
执澜是在开场二十分钟后发出第一声尖叫的,周围的人瞬间都看了过来,颂尴尬地捂住执澜的嘴,忙不迭点头致歉。
执澜眼眶里浸满泪花,又不敢做声,绵软的唇瓣翕动着,用嘴型告诉颂:害怕。
颂满头黑线,只恨自己没事先了解影片的内容。
这部动画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故事发生在世外桃源般平静的热带雨林里,这里生活着一群热情乖萌的小鸟。有天一艘大船驶到这里,打破了小鸟们平静的生活,新来的狐狸用花言巧语取得小鸟们的信任,善良的小鸟们却对新朋友们深信不疑。最终狐狸们暴露了自己的险恶圈套,偷走了全部的鸟蛋,恍然大悟的小鸟们追悔莫及。
坏就坏在“偷蛋”这个主线矛盾上,执澜彻底代入了动画片里的情境,看到鸟蛋被偷,运输过程中屡次遇到危险,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几个镜头闪过,狐狸们驾驶的卡车紧急拐过弯道,车厢里的鸟蛋差点被摔碎,执澜彻底憋不住了,咬着嘴唇发出低低的呜咽。
如果说悲剧就是把人生最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将毁未毁的状态,会更加折磨人。
执澜哭了,这绝对不是治愈片,简直是虐鸟片。
颂哭笑不得,用手背碰了碰他湿漉漉的小脸,心想制片方考虑得不太周全,没有顾及到飞禽属类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边再次感叹自家大龄儿童的脆弱。
他贴在执澜耳廓边压低声音说:“要不……咱们别看了。”
执澜又摇摇头,含含糊糊地说:“这是花钱买的电影票,不能浪费叔叔的钱。”
颂不知该欣慰还是好笑:学得真快,这下知道金钱来之不易了。
当银幕上再次出现狐狸们像扔铅球一样扔鸟蛋的画面,颂捂住执澜的眼睛吻住了他,不过吻得很浅,像是一种温柔的保护。
执澜仰起脸被他啄吻着嘴角,有点痒,抓着alpha鬓角的头发扯了扯:“叔叔,你别捣乱,约会能不能认真一点?”
“笨蛋,”颂轻轻咬了他一口,弄得执澜下意识往后缩,又被颂牢牢地固定在怀里:“看电影只是约会的形式,并不是重点。”
执澜学着颂的样子去咬他的耳朵:“那什么是重点?”
“等多试几次,你就知道了。”约会的重点当然是趁机做一点别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暧昧亲昵,老男人心里门清。
颂愉悦地享受着小东西香甜的吐息,偏头看了一眼银幕。
会吓到小鸟的“惊险”镜头还没过去,于是执澜又被他抓着细致地亲了一遍。
电影结局当然是完美的,小鸟们一改友好平和的态度,与狐狸展开了激烈的雨林争夺战,所有鸟蛋都得救了,坏心眼的狐狸也被驱逐出雨林。
执澜总算破涕为笑,一直到离开电影院,坐上皮卡的副驾驶,还在不停念叨着“电影真好看”,“爆米花好吃”,“下次还要来”。
这种喜悦一直持续到约会的下一站,又被推上了另一个高峰,执澜眼睛都瞪圆了:“游乐园?”
颂一边买票一边说:“对,游乐园。”
谈恋爱带娃两不误,一次满足两种需求。
执澜一进场就跟疯了一样,捂到脚踝的长款羽绒服也不能阻止他奔跑的动作,像只疯狂蠕动的蚕宝宝。
颂怕他跑丢了,无奈地跟在后面快走,干脆回公园入口处买了条溜娃专用的牵引绳拴住他。
执澜看了一眼周围被父母牵住的幼龄儿童,又看了眼自己手腕处的红色绑带,有些羞赧:“这个……好像是小朋友用的。”
颂挑挑眉,一本正经地忽悠:“你只比他们大十几岁,还可以用的,20岁以后就不行了。”
“真的吗?”
“真的。”
叔叔说的一准没错,于是执澜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说法,转眼便摆脱了心理负担,继续疯跑起来。
游乐场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跳楼机、过山车、大摆锤……
可惜这些执澜都不能玩,一只连飞机也能晕的国宝,只能按“1米4以下儿童”的标准来实行严格保护。
颂哄着他玩了些旋转木马、摩天轮之类的项目,执澜还觉不满足,对看起来温和一些的海盗船跃跃欲试。
颂估量了一下这个项目的刺激程度,最终决定让执澜试试,结果这一试就试出了意外。
公园没停电,海盗船没坏,执澜也没“晕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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