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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近代现代)——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27:53  作者:匿名青花鱼
  直到所有嘈杂的声音都远离,空旷的城市才显露出比往日更加浓重的寂静来。
  宋澄将薛枞抱回了床上,拿出酒精替他清理额角蹭破的伤口。薛枞的身体已经清洗过了,吻痕从扣好的领口暧昧地透出来一些,蔓延到脖颈与下巴尖儿,在玉白的皮肤上尤为显眼,甚至耳廓上也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宋澄握着棉签的手心神不宁般抖了一下,臂弯里的人仍是安静地由他摆弄,只有睫毛微微颤了颤,扑簌地扫在宋澄的指尖。
  那实在是能让所有人心软的一张脸。
  宋澄把被子往他身上拢了拢,又小心地扶着他靠在枕头上。稍有些长了的黑发滑到薛枞嘴边,宋澄替他拨开了,却感觉到身下的人往他手心的方向蹭了蹭,带着凉意的手抬起一些,或许是习惯于抱住被子,它勾住了宋澄的腰,让他起身离开的动作归于静止。
  那拥抱的力度实在是过于微弱,可宋澄看着薛枞无意识皱起的眉头,心里又生出些难以名状的情绪,便屈服了似的,回身躺下,把薛枞揽在怀里,感觉到有轻浅的呼吸洒在自己的颈边。
  “好好睡一觉。”
  他伸手将薛枞紧锁的眉头展开,摸了摸他微凉的面颊,直到那熟睡的面容逐渐变得神色安稳,至少看起来是无忧无虑一般的沉静。
  宋澄睁着眼睛等到了天明。薛枞仍蜷在他的怀中,脑袋很乖地贴着宋澄的胸口。宋澄将他的手挪开,整个人移到被窝里,才有些不舍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可这终归是偷来的一段时光,宋澄握着方向盘,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很快就会消逝了。作恶的人,总该得到报应。
  叶祈的住处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宋澄按了门铃,可视电话的另一头有女声响起来:“谁啊,这么早。”
  她语带抱怨地向没有预约的访客问道,又在见到屏幕里的面孔时露出意料之外的笑来,“啊,宋澄,是你来了,”她向门边迎去,拿出一直为宋澄准备着的拖鞋,“快进来,我开门了。”
  “早上好,”Abril将宋澄拉进客厅,见他衣着单薄,显然忘了保暖,便想去给他倒杯热咖啡,“怎么穿这么少?”
  “出门急。”宋澄和她打了招呼,目光却略过Abril的肩膀,落到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的叶祈身上。
  “我都没来得及化妆,”Abril见宋澄神色,便知道他是来找自家哥哥的,回头叫道,“叶祈,过来。”
  宋澄歉然而客气地笑了笑:“是我冒昧打扰了。”
  叶祈听到对话,放下餐盘走过来,拍了一下Abril的肩膀,“也不叫声哥,”又略带保护意味地把Abril往身后拉,才打量起神色明显不对的宋澄来,“你是……”
  叶祈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警惕,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宋澄。
  “是我。”宋澄低声应道。
  叶祈这才放松下来,“去书房说。”他又转头对Abril挥挥手,“你先忙自己的,我今天不出门了。”
  Abril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拦着,只对着宋澄的背影问道:“你没有休息好吗?”
  “有一点吧,”宋澄回头,语气温和,“没事。”
  “你……”
  “你少理她,”叶祈没等妹妹把话说完,赶忙带着宋澄去了二楼,“免得又给她无谓的希望。”
  宋澄自知道Abril的心意之后,已经对她冷淡了许多,可Abril热情大胆,倒也不把拒绝放在心上。
  “Abril毕竟是你妹妹。”宋澄答道,”她对我,也只是年轻人的心性,过几天就散了。”
  “说得像是你年纪很大似的,”叶祈道,“总把自己当哥哥,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也不会非得把沈乔的事往自己身上揽。”
  话到嘴边,叶祈才觉得不妥,干咳了一声,又继续道:“你的……嗯,情况,情况更坏了吗?”
  宋澄没有否认。
  “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叶祈有些头疼,“早就说了让你……”
  “哎,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叹着气,见宋澄沉默,可怕的猜想便又冒出头来,“天哪,你不会又对他……"
  “你居然又……”见宋澄并不反驳,叶祈用手抵着额头,开始回忆之前的状况,“你上一次,特意回国,找到了沈乔,之后发生了什么,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虽然与宋澄相识多年,叶祈也并不完全清楚宋澄到底经历过什么,便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与行为中推断与拼凑。若宋澄真是他的病人,想必也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种——无论医生怎样引导,他的态度始终是排斥与拒绝。
  更何况他根本不是宋澄的医生。
  他只知道,宋澄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克制着去打扰沈乔的冲动,全都依赖于一条条那人发送给亡姊的短信,以此终日惶惶地确认沈乔的安危。
  那些短信除了简单的早安晚安,甚至不会记录任何一点自己的心情,但总是相当准时。
  “他过得很不好,”叶祈听到宋澄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比我能想象的更……”宋澄斟酌了一下用词,却似乎并没有找到合心意的表达,语句便断在了这里。
  “沈……她的手机号码从前是拿我的身份证注册的,因为不想被她妈妈管束,”宋澄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后来她……”宋澄顿了顿,“那之后,我也没有停止续费。权当留个念想。”
  却没想到沈乔会将对姐姐的思念寄托在本该无人应答的一条条信息中。
  “你回国那次,”叶祈这才明白过来,又猜测道,“是因为沈乔没有按时把短信发过来,你担心他出什么事?”
  叶祈后来也试图去调查过,旁敲侧击地得知,沈乔当天接了某个高官的离婚案,但因为涉及黎家,能查到的也就是简短的资料而已,叶祈并不知道薛枞当时遇到了什么麻烦,以至于对宋澄产生了刺激。
  宋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本来以为,不见他是最好的。”
  可他在十多年的等待后,见到的却是那人失魂落魄的身影。只要再偏离一点点,就会被飞驰的汽车卷入轮下。
  “我没忍住,”宋澄自嘲地嗤笑一声,“我不可能忍住的。”
  “可你后来又回了美国,把他一个人留下了,”叶祈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问道,“说明你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对吧?把沈乔留在那里,是怕再次伤害他?”
  宋澄没有说话,他走到窗边,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介意吗?”
  叶祈摇摇头,继续道:“那时候你还没有过想要催眠沈乔的念头,只是自行离开了。这样看来,回到美国,是‘你’的决定,不是‘他’的——‘他’不会允许沈乔离开身边。也就是说,在你清醒的时候,沈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受到了刺激,觉得控制不住‘他’了,才忽然决定自己离开。”
  宋澄半倚着墙,声音像是有一半都飘出了窗外:“乔乔他,不太会照顾自己。”
  每年例行的扫墓,并不能算得上什么稀奇的大事,却竟然让薛枞竖起了满身的戒备,连与人交往的基本能力都消失了一样,活脱脱便是那束车轮下被碾碎的、行将衰颓的花骨朵,只有尖刺还支棱着,什么都不剩了。
  长久以来,宋澄把这样的沈乔留在自己目不能及的地方。
  他所逃避的每一天,沈乔都承受着他无从见证的折磨与苦痛。
  “我没有保护好他。”宋澄似笑非笑地掐灭了烟,“差点忘了,我答应了他不再抽这玩意儿了。”
  固结的烟灰落在他的虎口,留下一小块淡色的烫痕。
  叶祈有些把不准他的意思,他甚至觉得现在的宋澄,已经让他分不清究竟是从前那一个,还是……
  “所以你害怕‘他’受到刺激而出现,先一步回了美国,留下一个秘书守着沈乔——是秘书给你报告了什么吗?”叶祈回忆着,他知道沈乔在国内做手术的专家事实上是宋澄特意请来的,却没让人觉察出端倪,“还是因为黎家那个小崽子,捅了沈乔一刀?”他像是想到什么,喃喃道,“怎么又是黎家。”
  “所以他们得付出点儿代价。”
  宋澄的手指敲了敲墙面,叶祈知道那是人心情烦躁的表现,便猜测事情应该不止与此。
  宋澄却是顺着他的话,想到了那一桩令他无法忍受的事来。
  那时的薛枞刚做完手术不久,理应在家中疗养,却被人发现昏倒在了路边,秘书替他叫了救护车。被送进医院之后,明晰的检查报告便送到了宋澄的办公桌上,透露出薛枞的身体受到过怎样的对待,连一点让人怀疑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当初是我太优柔寡断了,”宋澄看向窗外,叶祈因而无法捕捉到他的表情,“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让他忘记吗?”叶祈并不赞同,即使这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完成的,“这样真的是为他好吗?”
  “他没办法开心起来,也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宋澄道,“与其这样,我替他记得就足够了。”
  “可现在的他,究竟是沈乔,还是你所塑造的顺从的空壳,你心里不清楚吗?”叶祈因为参与其中,心中早就有了模糊的悔意,因而也更加难以置身事外。
  “求仁得仁,”宋澄道,“我只要他活着。在我身边。”
  “你做错了,我也是,”叶祈看着地面,难以启齿一般,“现在这样,真的是你要的吗?是你……期望的结果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宋澄回过头来,却并不是后悔的表情,“但我清楚,另一种结果,是我不能允许的。”
  “我不敢赌。”宋澄重复了一遍,“我不敢再赌了。”
  “我看着他,站在马路中间,有车从身边开过都毫无反应,”宋澄的声音和他的神色一样疲惫,“我不可能让他死。”
  “他或许比你想的更坚强一些,”叶祈只见过沈乔一面,但从宋澄的描述中,也知道他拥有多么坚韧的灵魂,“是你小瞧他了。”
  “你自己清楚,“叶祈神色复杂,“你现在的情况,或者说,你一直以来的状况,离他远一点才是保护他。少接触沈乔,你才不会——”
  “我现在,做不到了。”宋澄揉了揉太阳穴,“我说了,我只要他开心地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但‘他’对沈乔,和你不一样,”叶祈与宋澄早已有了默契,心知肚明那个“他”指代的是谁,“‘他’只会控制和伤害,而你没法阻止。现在这个地步,连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了。”
  “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这个决定是你做的,摧毁一个健全的人格,”叶祈苦笑一声,“我甚至宁愿是‘他’做的……这样我还能相信,我的兄弟没有彻底完蛋——只要有一天,你肯接受治疗,我就能让‘他’消失。”
  “现在呢?”宋澄问道。
  “我不能保证,你被影响得太多了,时间……也太晚了。”叶祈答道,“沈乔是不是应该忘记,我没法评判,”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或者该忘记的其实是你啊,宋澄。”
  一切已经向着完全脱离掌控的方向发展了。
  头一次见到宋澄已经是许多年前。那时的叶祈刚转到国外的学校,整个班里只有宋澄一个中国人。叶祈英文不好,便总是往他身边凑,想着至少能多一个聊天的朋友。可宋澄虽然看上去很好接近的模样,却也是捂不热的,又可恨地拔尖,令他望尘莫及。以至于当时正痴迷着心理学的叶祈,把宋澄当做了第一个实验对象,半吊子的专业知识都套在了他的身上。
  真正熟悉是在一次社团活动的露营。
  扎好帐篷之后,宋澄便蹲在溪边,魔怔了一样,集合的时候也没见起身。
  “嘿!”叶祈从身后吓他,以为冷不丁地能把人吓唬到水里去,却只见宋澄慢悠悠地回过头来,对他礼貌地笑了笑,“有事吗?”
  “你……”反倒是叶祈局促了,或者说他被宋澄的反应镇住了,甚至觉得他的笑容里都带着高深莫测的味道,便不敢随意造次,只犹豫着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刚刚对不起啊,是不是吓到你了?”叶祈又飞快地补充道。
  “没事,”宋澄不以为意,却也认真回答了叶祈的问题,“我在想,他过得好不好。”
  “他是谁?”一时嘴快,叶祈也发觉自己唐突。他果然没等到宋澄的答案。
  为了缓解那股若隐若现的尴尬,鬼使神差地,叶祈说道:“书上说,你这样的人,有那个……”
  他故意留了个口子,也没能引人上钩,只好自己说完:“有自杀倾向。”
  这样的话术无疑是错误的,所以多年以后真的拿到了执照的叶祈始终忘不了这是一场多么错误而不专业的对话。不过当时的叶祈也没想到,这成为了他与宋澄友谊的开端。
  “是吗?”宋澄也不生气,他捧了一把水,看着它从手心淌走,只留下些湿润的水痕,“那你猜,这样一个人,会不会自杀呢?”
  “什么……人?”叶祈吞吞吐吐,生怕这个问题又被无视,实在丢脸。
  “我先讲一个故事吧。”宋澄答道。
  于是叶祈第一次听到了关于沈乔的“故事”,彼时他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临时拼凑的桥段罢了。
  “不、不会吧。”可那桥段的惨烈程度远远超出了叶祈的想象,导致他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这也太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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