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澈才到帝都,衣服都还没换下来,他走到瑶花下,抬头伸出手去准备接一片花瓣,可是一阵强风吹过,那些花瓣簌簌飘过来,叶元澈慌张,为了挡住眼,不小心碰落了帽子,银色的长发随着洁白的花瓣飞舞着。
帽子借着着风势,顺着坡道滑到了季宸脚边,季宸捡起帽子,准备上去打招呼,忽然一声叫唤打断了他。
“元澈!”夏佐着急的跑过来,拉着叶元澈就跑。叶元澈想到自己帽子掉了,就说:“什么事,等我捡下帽子呀!”夏佐并没有停,“什么帽子!找到我妈了,我买十顶给你!”叶元澈心下一紧,询问:“你妈又不见了?”夏佐点了一下头。这下,叶元澈也着急起来,顾不上什么帽子了,跟着夏佐跑走了。
季宸留在后面,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话。灰都的驻军连同军服都是灰色,他拿着那顶灰色的帽子,心里难受得很,等到叶元澈没了身影,他才转身离去。
第36章 重逢
叶元澈只是想借着婚礼的名义来帝都帮夏佐妈妈看病,同时也希翼着婚礼能在皇宫中举行,这样他就能见母亲一面了。可来了帝都才知道婚礼是在男方家里举行,“果然,没那么幸运的事呢!”叶元澈想。这婚礼上,他一个人也不熟,只得随便拿了一杯酒自己随意逛着,走到一处凉亭,见没人,就自己坐了进去,看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人们。
来的都是帝都的贵族,就他是来充数的。“算了!”叶元澈心想,“等下礼成后,就溜走吧!”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隐身计划才开始,就有一个女仆走过来鞠躬问道:“请问是十三皇子殿下吗?”叶元澈有些没反应过来,实在没想到这婚礼上谁还认识他,点头:“是!”女仆笑了,说:“新娘让我来找殿下,说是想见见自己的哥哥。”叶元澈起身跟着女仆走了,一路上,回忆起叶元络来。他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时候一起玩过,毕竟都是不适者,除了对方也没人愿意和他玩了,而且自己走出皇城时,叶元络还来送自己了,虽然只是躲在柱子后面,远远地看着。
等女仆将自己带到新娘房间后就退了出去,叶元澈看了看整间新房,除了自己和新娘就在没有别人了。叶元络并没有穿的多华丽,就是比平时好看点,他给叶元澈递了一杯酒,笑着问:“是不是不像结婚的?”时隔多年,叶元澈早就忘了叶元络小时候的样子,更别提长大了。他看着眼前这位熟络的陌生人,好一会儿才把他和叶元络结合起来。
叶元澈接过酒杯,轻松地笑了一下:“恭喜呀!”叶元络一口气喝完手中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什么可恭喜的!我还得把自己灌醉了,才能面对那张叠满皱子的脸。”叶元澈有些惊讶,他之前确实没有打听叶元络的结婚对象,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
叶元络回头,毫不在意:“没什么,当初母妃让我选,是去当别人的第十七个老婆,还是来这里。我就当照顾老人了,他再长寿也就几十年了,子女全在战场上走了。到时候他一走,我就是一个快乐的公爵夫人!”叶元澈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和以前那个有些胆小的叶元络完全对不上。
叶元络继续说:“你呢?飞出笼子的鸟儿?”叶元澈笑笑:“还好吧,至少我自己挺满意的。”叶元络说:“也是,外面虽然苦了点,可也是自由的。当时我是想和你走的。”叶元澈有些惊讶,看向他,叶元络接着说:“母妃告诉我,外面的日子很苦,很苦,我害怕就没告诉你。可长大了才明白小时候享的福是要还的。”然后举杯敬叶元澈,叶元澈陪着他又喝了一杯。
叶元络不停地找着各种理由喝酒,光是叶元澈都陪着他喝了四五杯,最后叶元络举起杯子对叶元澈悲伤道:“为什么我们就是不适者呢?”叶元澈没了笑意,低声说:“没有为什么,生来就是了。”叶元络趴在桌子上,“这样呀。你走吧。再喝下去你就回不去了。”叶元澈看着睡着了的叶元络,良久无言,只能自行离开了。
他本就不胜酒力,刚才在屋里时就已经迷迷糊糊了,一出门,一股凉风灌了进来,叶元澈顿时清醒了大半。他重新回到那个凉亭,想到叶元络睡着了,这婚礼恐怕晚上才能结束了。可又一想到,如果当初自己没离开皇城,自己又会和谁在一起呢,心里立马浮出季宸来。叶元澈眼一闭,赶走了那些纷扰的思绪,走进人群里拿了一杯酒。他还没出来,就听见人群议论纷纷,叶元澈停住脚步,仔细一听,才明白他们口中的大人物是季宸。
叶元澈心底一转,觉得还是避开他的好,于是拿着酒,又回到了凉亭。
作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一身华装的季宸带着祁醉他们出现在婚礼上时,自然就成了婚礼上最大的焦点。男人们纷纷走过来想要和他说两句话,年轻的姑娘们,就在旁边偷偷看他一眼,转头红着脸低笑着。
季宸没工夫和他们说话,在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后,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看样子,阿澈没来呢!“我要回去了!”季宸转身就走,谁料西奥多拉住他说:“婚礼没结束,宾客就离开可是不尊重主人的行为哟!”季宸回头问:“那什么时候结束?”海茵茨说:“我问了,新娘有点事,晚上才能结束。”
“什么!”季宸惊讶道。西奥多笑着:“我们想了,不成功便成仁。就算他没来,一群姑娘,你总会看上一个!”季宸看向祁醉,祁醉把头偏向一边说:“他们让我别说的!”见季宸又看向自己,诺雅冷声道:“别看我,他们没和我说。”
西奥多奸笑了几声:“嘿嘿!那么将军大人好好玩吧!”然后就去找别人了,其余人也一个接一个找理由离开了。那些姑娘见季宸身边没了人,纷纷挤到季宸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季宸从没见过这阵势,随便找了个理由溜走了,可自己太注目,走哪里都有人来和自己打招呼,他没办法,只得往没人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凉亭,这时候天色暗蓝,季宸一眼便认出那依靠在凉亭柱旁的叶元澈。他从心底生出一股喜悦,正想上去打招呼,叶元澈却站了起来朝相反的方向离去了。季宸才跨出脚步,一个贵族就冒到他前面,讨好地笑着说:“季将军,好巧呀!”接着三三两两的人从四处冒出来,将季宸围了个水泄不通。季宸想过推开人群去追,可又突然想起那天的事,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只能看着叶元澈消失在人群中。
叶元澈本想等到礼成的,可这天都黑了,也没开始,想到自己还得打车回去,叶元澈也管不得礼成了没成,反正自己也祝福了,先回去吧,免得遇上熟悉的人。
第二日,天还没亮,叶元澈又接到了夏佐的电话,他不禁扶额:“所以,当初我就说了,让莫安来不好吗!现在伯母又找不到了!”夏佐反驳:“在灰都都是她在照顾,现在还要麻烦她,我怎么好意思!”叶元澈反问:“我陪你成天四处奔波,现在连个觉都睡不成,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夏佐说:“咱俩还用讲那些。再说,你可是我妈最爱的儿子,你不得帮忙照顾一下吗!”想到这一点,叶元澈只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夏佐的妈妈每次见到他都得上演一出母子久别重逢的苦情剧。
“好了!”叶元澈起床,“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万一她在医院哪里玩呢!”在安慰一番夏佐后,叶元澈走出家门。这所房子是他在帝都唯一的财产,也是唯一的落脚点。
他来到楼下,这时天还没亮,凉凉的风清醒了他的精神。同时也让他不得不思考,在这么早的时候去哪里打车才能打到。望着闪着各色灯光却空无一人的街道,叶元澈心里犯愁了。
“阿澈?”一辆车停在叶元澈身边,季宸探出头来问道,“你是想去哪里吗?”季宸参加婚礼结束才回来,便看到了一个人站在路边发愁的叶元澈。季宸当时心里就乐开了花,赶紧催着祁醉停在叶元澈身边。
叶元澈愣住了,他向四周看了看,心里想着,这么大个赤临,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还能遇到季宸。叶元澈想到了很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季宸,该说什么?好久不见?可当初是自己首先断开联系的,现在突然见面也太尴尬了吧!再说,他怎么这么自然!不会是还在记仇吧!
在叶元澈还在发愣的功夫,季宸已经下车来到他面前。面对突然消失的光线,叶元澈反应了过来,向后退了一步,可季宸又向前跨了两步,都快凑到叶元澈身前了,他又问了一次:“阿澈,你要去哪里?”可能是心有愧疚的关系,叶元澈只觉得面前的季宸给他一种压迫感,他把头偏向一边说:“没什么,我去医院见一个朋友。”季宸拉起叶元澈的手高兴地说:“这样啊,这街上没有车我送你去吧!”
叶元澈正打算找什么理由拒绝季宸,就看见一辆出租车出现,叶元澈如遇救星,连忙跑过去拦下来,转头对季宸说:“不用了,我找到车了。”那司机,才停下来,就看见叶元澈身后季宸那黑阎王般的脸,停都没停稳,撒丫子跑了,留下一脸出神的叶元澈。季宸走过来:“这么早,司机不会停的,我送你去吧,你朋友该等急了!”想到在医院下落不明的伯母,叶元澈决定还是跟季宸走吧,反正都比现在好。
等到了车上,叶元澈才发现西奥多他们也在。“这算什么,□□大会吗?”叶元澈感叹。他挤在中间,左面是季宸,右面是海茵茨,前面祁醉开车,副驾驶坐着西奥多。叶元澈不断暗示自己,自己身边都没有人,坚持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可偏偏有个碎嘴的西奥多,时不时来问他一两句。
“你当初怎么生季宸的气了?”西奥多问。其余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叶元澈尴尬一笑,终于还是问起了这个问题,自己得想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可是仔细在肚子里搜刮一番,也没找到什么好理由能应付过去的。叶元澈只好笑着说:“工作太忙了,就忘了。”虽然很烂,但好歹也是一个理由了。季宸听了,知道叶元澈不想说,就插进来对西奥多说:“你话太多了!安静一下好吗!”西奥多好想问,被季宸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这下车里安静下来了,可是却更尴尬了!叶元澈度秒如年,在看到医院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刑满释放,即将离开监狱的犯人。海茵茨吐槽到:“那一定是个重要的朋友吧!你这么高兴!”叶元澈听了,这才收敛笑容。等到车停了下来,可自己两边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叶元澈等了一下,只好提醒他们说:“季宸,谢谢了!医院到了。”
季宸没有动,他半开玩笑地说:“其实我更想把你送到我家里去。”叶元澈一愣,季宸下车邀请叶元澈:“你既然回来了,不如那天去我家坐坐吧!”叶元澈一边应付他,一边逃也似的下了车。可下了车,季宸他们也跟了上来。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认识一下的。”季宸热情地说。叶元澈赶不走他们,只好被押着进了医院。
一进医院,叶元澈就听见夏佐那撕心裂肺地声音,“元~澈~”叶元澈见怪不怪,平静的问道:“怎么了?”夏佐说:“咱妈找到了。”叶元澈懒得纠正他的错误,“那不是很好吗!你叫那么凄惨干什么。”夏佐说:“可是医院没床位了。”
“怎么可能!”自然不可能,可对医院而言,他们不过是勉强能支付医疗费的普通人家,而病人却是一个随处乱跑的不定因素,如果他们不能请一个人来照顾病人的话,医院不如把他们早点赶出去。
夏佐装的更加凄惨,“唉!都是咱妈命不好!你说该怎么办!”叶元澈忍不住说:“那是你妈!我说让她来,你又不信!”夏佐叹口气:“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你怎么能让第三者插足呢?”叶元澈还来不及抱怨他把话说得那么恶心,又听见了一声“儿呀!”
夏佐一把拉住即将离开的叶元澈说:“你是想逃走吧!”元澈转头:“不然呢!这大庭广众之下,我总得避一避吧!”夏佐假装抱怨:“你太不负责了吧!当初是你要离开的,你要是留下来,咱妈怎么会这样!”叶元澈无语了,“我可记得上次在飞船上,那些人都是怎么看我的!”夏佐说:“那都怪你自己要离开的!”叶元澈提醒夏佐说:“我就是去接了一杯水而已!”
季宸他们在身后被这对话,雷的外焦里嫩。见夏佐和叶元澈在那里拉拉扯扯,他忍不住冲过去,可自己还没来的及动手,一位老人就冲了出来推开夏佐,抱住叶元澈开始大哭起来。叶元澈看了看夏佐,夏佐苦笑着摊手,叶元澈只得叹了口气开始安慰老人。
季宸准备问叶元澈,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儿又插了进来,“看吧!我就说你们没我不行!”莫安快步走了过来,夏佐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叫她来的!”叶元澈说。老人见了莫安,终于收了哭闹,对着莫安说:“儿媳妇呀!你怎么来了?”夏佐听了跑过去赶紧说:“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绝对不能那么叫她的……”话还没说完,老人就推开了他,莫安也拷住他恶狠狠地问:“你对我做你们家的媳妇有什么意见吗!”
这时四周聚集的人员越来越多,虽然医院每时每刻都有故事发生,但这么精彩的还是很少见。一个医生走了过来不耐烦地说:“你们怎么还没走?”叶元澈过去,乞求医生在通融一次,他们已经找到陪护人员了。可是那医生没了耐心,直接说:“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这次终于有季宸能插上话的机会了,他走到叶元澈面前,面色冰冷地看着那医生,医生被季宸看得心里发毛,大声壮胆:“看什么看,再看你们也得滚出去!”季宸本就被这一场闹剧整了一肚子火,自然不会给这个医生什么好话:“我看该滚的人是你!”医生受不了这威胁,嚷着要叫人把他们赶出去。叶元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收留他们的医院,自然不敢得罪,他想去求医生,可季宸拉住了他,让他别去。
“你知道这医院是我求了多久才进来的吗!”叶元澈心里忍不住抱怨。可没想到,把他们抬出去的人没来,院长却领着一帮人来了。海茵茨站出来说:“院长,看样子你这医院并不欢迎我们呢。”院长一来先是给那医生一巴掌,吼道:“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不懂事的东西!”然后对着海茵茨陪笑道:“哪里的事!是那医生见识少,不认识各位将军!”海茵茨说:“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季将军介不介意?”院长连忙拉着惊恐的医生对着季宸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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