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邪背着蒋易立了会儿,几步上前,将他揽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呼吸有一秒提不上来,沈邪一下一下抚摸着蒋易头发,只觉胸腔特堵,某处跟着蒋易浅浅哭声疼得厉害。
“丽姐把我丢下,跟别的男人跑了……”蒋易说到这,几乎已经泣不成声,搂住沈邪腰,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却没一句话能说得亲切。
沈邪鼻头一阵酸楚,咬牙忍了半天才稳住情绪,搂着他的脑袋,温声道:“乖,不说了,咱们歇会儿。”
十七年,蒋易第一次哭得这么歇斯底里。
往常因为丽姐同别人约架受伤,躺在床上疼得厉害没哭;无数次让疯病中的丽姐无意识痛打也没哭。
蒋易还以为自从七年前雨中任凭他怎么哭闹丽姐还是跟着人走以后,眼泪这玩意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谁他妈晓得提及不愿回忆的东西时,情绪还是绷不住。
哭出来倒是挺舒服,就是太丢人……
“操,我他妈太矫情了。怎么,就,哭了……”蒋易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抱着沈邪的指甲隔着衣服掐进肉里,挺疼。
沈邪暗暗吸口冷气,却将蒋易搂得更紧,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矫情在哪了?我就不这么觉得,七情六欲,人皆有之,偶尔排排毒又不闹事。”
蒋易汲着鼻涕,嗓音沙哑的闷声说:“丢人。”
沈邪摸着他的脑袋,安慰性的笑着:“丢哪门子人,实话跟你说,老沈上高三那年还当着全班人面嚎啕大哭过。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过后还让人做成鬼畜视频,搁我们学校贴吧里,蹭了好久的热门。”
蒋易情绪稍微稳定了点,说话声音还是带点哭腔:“你哭个球。”
沈邪乐呵着揉了揉蒋易露出来的后脖颈,轻松道:“还真是哭球,我妈不行人事,把我打省级比赛赢来的篮球切成两半放她房间里当化妆品容纳间。我反正也不知道这中年妇女是怎么想的,总之等我中午放学回去时,我篮球已经惨遭分/尸了。最可气的是,我就这件事和她理论了两句,还让她一顿鸡毛掸子伺候。当天下午回学校,我越想越气死人,想着想着就在班主任课上哭起来了。”
蒋易让他逗得破涕为笑,拍了一下他的腰背:“傻逼。”
沈邪看着蒋易情绪总算有点枯木逢春的意思,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乐呵表情慢慢收住,温柔抚着他的后背。
蒋易叹口气,把脸上还残留着的眼泪全部擦在沈邪肚子上,说:“老沈,其实我是个矛盾体。”
沈邪说:“心里怨恨着丽姐,也爱着丽姐。想放任她不管,又觉着不是自己的本意,是这样吗?”
蒋易点了两下头,说:“如果她回来找的第一个人不是我,如果我没和她漂流那几年,我也许……”
“也许什么啊?”沈邪温声说:“你这个小弟弟,心是豆腐做的,就别也许一些连自己内心深处也觉得荒唐的玩意了。你如今还应付着学业,脑子里挤满了各种各样机械又跳脱的知识,再放进去其他根本没可能发生的杂事,会给撑爆的。”
蒋易没想过平日只会走骚王之路,让全天下骚/人无处可走的沈邪也能正经下来跟他说这些即便心里明白,但是却不愿承认的东西。
句句落心。
“蒋易你记住我说的,可以顺应现实做一百件废事,也不要假设一件根本没可能的坏事。这种假设做多了,人容易抑郁。”沈邪轻声说:“与其如此浪费脑细胞,不如多背两个ABC,多解两道数学题。”
如果烦心事多了,实在腾不出脑子,那跟我说,我们一起抑郁……
沈邪无言笑了笑,紧紧圈住怀里人。
下午天气更加恶劣,温度直接朝着冰冻趋势大幅度陡降。
上完两节历史课,讲课的写了满满一黑板,听课的因为手冻得慌,基本没几个人抄笔记。
历史老师下来走了两圈,没什么表示,离开教室大概两分钟,回来时手里抱了一大摞试卷。
“啊~~~”
九班全体哀鸿一片。
历史老师搓着手,往手心里哈气,让课代表把试卷分发下去:“来来来,崽崽们,手冷都不想做笔记是吧,那就做两张试卷,开动你们思维热热脑,进而热热身。”
提前进入过冬生活的胖子迷糊着眼睛,把卷子分了一张递给后面的蒋易后,继续裹着冬装校服进行一场冬眠,不对,一场深秋之眠。
等历史老师悠闲地拿着茶杯离开教室后,蒋易迅速从桌箱掏出手机,避开监控器,偷偷摸摸低头一点开,全是沈邪发过来的消息。
下午两点二十一分:工作日常迷茫当中。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天气有些转冷了,保暖number one!这边强烈建议换上秋裤,加绒加厚的那种!
下午三点五十分:小弟弟,我感觉中午吃的面条不管饱,你饿了没?
下午四点四十分:刚拯救了一名为情所困,闹着要上吊的女孩儿,感觉自己的正义光辉又加深了两道。
下午四点四十一分:要下课了吧,我去接你,这么冷的天等车,当心冻坏了。
蒋易挑着回复了最后一条:你别过来了,又不顺路,而且我也没那么弱不禁风。
蒋易等了会儿,沈邪还没回他,就把手机放回书包里,叫上胖子一起去操场上体育课。
室内气温本就不怎么样,室外更是冷得慌。
来操场上体育课的学生三五成群,报团取暖,冷得瑟瑟发抖。
胖子即便前有纯天然脂肪加身,后有冬装校服加持,也还是抱着蒋易冷得上蹿下跳:“哥!哥!敢问这种温度可能会冻死人吗!”
蒋易手捂在衣兜里,让他抱着挺暖和,闻言笑道:“有那么冷吗?”
胖子抖抖抖抖成筛糠:“真的超级冷!”
这时,于收水拍着篮球走过来,给大家带来了一条福音:“都回教室,老师说上室内课!”
此言一出,操场上的人立马一跑不见。
胖子实在怕冷,辞别要留下来练球的哥几个,抖抖瑟瑟朝教室跑去。
校队共有十二个人。
蒋易,于收水,解扣子和八班俞其,六班付集是五个主力,平时在一块练球的机会相对多一些。
五人算是各自有千秋。
尤其是得分后卫俞其,球打得相当精彩,完全不愧对市实验高中学生给他的封号——球框克星。
这克星是怎么个克法?
几乎球落此人之手,得分那是毫无悬念。
蒋易挺佩服他。
于收水更是,回回见着这哥们,就跟嗑/药一样极度兴奋,非得拉着人丢球请客。
次次抱球找虐,回回把钱包虐惨,回回爽翻天。
球队的人一直挺疑惑,队长怕是和钱过不去。
”来了!”
几人相互打着招呼,俞其拍了拍蒋易肩膀,说:“蒋哥,你控球技术好,明天中午我和你打配合。”
蒋易没来得及说话,就让于收水一把扒拉开,这货挤到俞其面前,一本正经的问:“哥们,打球最重要的是什么?”
俞其长相是属于好多女生都很喜欢的那种邻家大男孩型,笑起来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阳光和温暖:“配合?”
于收水蹙眉摇了摇头,说:“服从。”
蒋易看不惯这货一本正经装瞎逼,打闹似的一脚踹他屁股上:“请队长控制住一切装逼行为。”
这一脚把于收水队长彻底踹醒,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所以现在队长安排你们要听我的话,蒋哥还打中锋,我和俞其打配合。”
俞其点头表示没问题。
蒋易也无所谓。
于收水很满意队员们的绝对服从,甩出篮球:“开练吧哥们!”
解扣子四下瞟了好几眼,问于收水:“老王呢?”
老王就是他们的篮球教练。
于收水说:“请假去给他家幼儿园小朋友开家长会了,让我带你们先练着。”
于收水说完,单独把蒋易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问:“你听说了没?”
蒋易:“……”你丫还没说是什么呢!我怎么回答!
于收水说:“黑手明天也要来打比赛。”
蒋易想了会儿,黑手是谁,这代号取得挺猥琐。
不懂就要问,蒋易问:“黑手是什么玩意?”
于收水啧啧啧着。
“傻逼。”蒋易推了他的脑袋一把。
于收水骚/包整理了一下让蒋易弄乱的流海,正经下来,说:“你还记得白杨吧?黑手是他表哥。”
蒋易表示脑容量里也没这号人物。
于收水挺着急的,哥你咋谁都不知道嘞!
“就上次因为丽姐,让你在雨里搞得半死不活那孙子,八班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蒋易记起来了,面色冷了几分,说:“怎么,孙子要来找爷爷大逆不道报仇了?”
于收水撇了撇嘴,说:“这孙子到没直说,不过谁不知道黑手虽然也是技校的,但都毕业好几年了,这次让孙子突然叫回来打明天的比赛,两人肯定都没安什么好尿性。我估计啊,黑手就是孙子专门找来给你添堵的。蒋哥,我听说黑手打球特别黑,你明儿可要当心点啊。”
黑不黑手蒋易到没怎么在意,重点是毕业了的黑手还能来参加比赛。
“听你这意思,是能找外援?”
于收水愁眉不展的点头:“能啊,这次比赛,用两方校长话来说主要就是为了两校隔壁情加固的同时让观赛的人、比赛的球员爽翻天。既然都要求爽了,你还管它找不找外援,爽就对了。就有件事,挺烦的。”
蒋易问:“你烦什么?”
于收水长吁短叹道:“你也看到付集状态了,前两天练球时崴到脚了。你别说打球,刚来时都还一瘸一拐的。蒋哥你看,”于收水指着球场中央跑两步就要停下来歇会儿的付集,说:“人明显都是在硬撑。”
蒋易看着也是,说:“不还有替补嘛,你丫愁啥。”
于收水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咱们学校球队除了我们五个人,其他那些替补的水平都或多或少菜了点。如果明天付集真不行,把任何一个人拉上去……哎。”
蒋易听了,想了会儿,胸有成竹笑道:“既然能找外援,就不是问题。我认识一哥们,打球水平挺好,据说还拿过省级奖。明天我把他带过来,咱们几个撮合撮合,练练默契度。”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作者有话要说: 说句实话,蒋哥哭的时候我还挺想笑,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就是想笑⊙▽⊙
沈老师:滚!
小弟弟:叫谁滚?
沈老师:我滚。
作者:真不好意思,还是我滚吧【搞事情/jpg】
宝宝们,今天双十一了,有没有抢到自己稀罕的东西啊。作者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挑选一条合适的桌布,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死亡芭比粉@_@
角落里面的死亡芭比粉护枕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声音,疑似在暗喜⊙▽⊙
宝宝们,组织这边需要你们的关爱,什么收藏一下啊,或者来和我这个寂寞的死肥宅小猥琐评论区拜拜龙门阵嘛【卖萌卖萌/jpg】
十点钟继续发文
第29章
虽然只是日常练球,但五人还是投入了深秋里的第N份绝对热情,打得出了一身汗。
低温出热汗,这感觉,爽!
陪着于收水和解扣子回到班里,收拾好书包后,蒋易才点开手机,看看沈邪有没有回复他。
行,那我就不过去了啊,我这有一件正事要处理。
沈邪这货回复消息的时间掐得挺优秀,正好是蒋易搁下手机后一秒。
处理正事?蒋易笑了笑,再次偏见的认为沈骚人无情扼杀了这四个字的原本含义。
什么正事?
蒋易嘲笑归嘲笑,手指还是飞速打了这条消息发过去。
才刚发送,肩膀就让人碰了碰,蒋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胖子一张病殃殃的大饼脸。
胖子萎靡不振的拢了拢书包带:“蒋哥,今儿就不一块了,我要先走了,头有点不舒服,回去吞两块药片。”
以往放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蒋易一般都是要先在教室写两分钟作业才回去的。
胖子挺仗义,或者换句话说挺闲,无论有没有特殊情况,只要是自己能克服过去的,就一定会守在蒋易身边等他做好作业,然后一起回去。
你写作业我打游戏,我打瞌睡你看书,夫妻……不是,兄弟双双把家还。
别说,胖子还挺乐意这么干。
有时候看到这明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却还要死撑着等兄弟解完某个数学题的死胖子,蒋易多少有些不忍看他消耗自身脂肪,就会提前结束自己计划,陪他去吃晚饭。
蒋易已经给他说了N次你不用管我,自己想干嘛就去干嘛。
胖子笑起来,就跟过年时人店老板搁门口招财进宝的招财猫,看上去十分喜庆:“哥,看你写作业能延年益寿!”
蒋易并不想说,你丫但凡在我做作业时,从游戏或者睡梦中抬头看过我超过三次以上,算我输!
毕竟这话说了,除了能换来胖子更进一步的长篇大论,换不来半点其他适合解决此问题根本的答案。
渐而渐之,蒋易也习惯了招财猫的陪伴。
蒋易关切的在胖子额头上试了试,的确有些发烫。
“嗯,回去记得吃药。”蒋易帮胖子把被他崩得有些开的校服拉链拉上脖子下面一点,这样保暖些:“晚自习如果不想来上就算了,我帮你给地理老怪请假。”
胖子点了两下头,在蒋易的注视中耷拉着脑袋,一下一下的汲着鼻涕走远。
蒋易回过面来,手机刚好闪了两下,提示有消息新入。
整理着硬性要求自己马上要完成的作业,蒋易点开了沈邪回过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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