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真想了想,说:“这么说来,那她的脑部应该是没受过什么创伤的了,我想有可能是心理疾病占大部分,不过没看到人我不好说,你几句叙述不清我也无法对症下药,你问问你那朋友,能不能找个时间把他妈妈想办法带过来,我亲自看了才好说话。”
这种时候,让蒋易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犯病的丽姐千里迢迢跨国带去美国,简直有些天方夜谭了。
“不好带过去。”沈邪说:“你春节不是要回来过年的嘛,到时候你和我来一趟不就行了。”
沈真说:“那也行,到时候见了面再具体说吧。不过你给你那朋友说一声,就让他想办法尽量问一下他妈妈不愿提及的那些事。”
“强行扯人伤疤?”沈邪问,觉着有些为难:“姐,这不合适吧?”。
沈真笑了笑:“那不然呢,要治疗那就没办法的,你说人那些患了痔疮的因为不合适是不是就不给医生脱裤子做手术了?”
沈邪:“……”
姐,咱虽然话糙理不糙,而且知道你一纯理工科女说不出什么优美动听的语言,但是你能不能举一个稍微含蓄一点,符合你大美女身份的例子啊。
“嗯,我到时候给他说一声。”
下午最后两节课都没老师来上,所以临时被改成了自习课,名为自习课,其实说成是扯淡课可能更合适。
虽然每个人聊天的声音都很低,但是如果四五十个人一起开口,各种声响混一块那效果就不一样了,导致整间教室嗡嗡的特别吵。
纪律委员是一个瘦弱女孩,站起来已经不知道吼多少回“安静自习”了。
因为冷风灌进来很操人,所以四扇窗户被锁得紧紧,呼吸着里面空气,人容易酣睡过去。
胖子已经睡了整整一节课,并且没有醒来的趋势,反而给人一种这只巨型动物能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的错觉,宽厚背上还很享受的盖了一条从家里拿来的毛毯。
窗外雪花又开始漫天纷纷扬扬。
桌箱手机震动了一下,蒋易拿出来点开,是沈悦清发过来的消息:我记得你们周五不上夜自习,叫上沈警官,晚上一块来我这煮火锅吧。还有顺便跟你说一声,我去你家把丽姐接我这来了,你放学后直接来理发店找我就行。
蒋易戳了两个谢字,想了想还是删掉,直接回了一个好。
沈悦清看了一眼聊天页面上的好,发了一句我现在在医院,你等会儿要过来吗?手指停了两下,她还是慢慢删掉这排字,手机揣回衣兜里,拉紧围巾和大衣,脸色有些苍白的捂着肝部走进了专医院大门。
医院暖气开得足,外头人带进来的积雪很快融化成一滩水滚在地板上,鞋跟底部夹有泥水的人从上面踩过,白色地板便泛黄了,看上去脏得有些刺眼……
沈悦清手里拿着挂号单坐在门口等号,眼睛一直盯着地板,总有一种想要上去把地板擦干净的冲动。
旁边一年轻女孩抱着肝部在男朋友怀里疼得哭天喊地,一拳一拳打着男生出气:“我死了你就可以去找其他女人了是不是!是不是!”
手里同样拿着女朋友挂号单的男生好脾气低声哄她:“乖,不能胡说啊,就一小小肝病,说什么死不死的,再说除了你,我谁也不找。”
沈悦清看了他们一会儿,别过来盯着自己的挂号单发呆,以前肝疼来医院基本都会叫上蒋易。
这个小朋友很会照顾人,有他陪着沈悦清可以省很多事还觉得特别心安,而且小朋友还愿意陪她一起玩情侣之间“我肝好疼啊只能小拳拳捶你胸口来忍痛了”的角色扮演游戏。
沈悦清平时在他面前经常都是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偶尔抽抽风还会自己骂自己两句疯逼,也只有在犯老毛病时才能像个小屁孩使劲在他面前撒撒野。
沈悦清问过他:“小易,清姐这么闹腾你你没意见的吧?”
蒋易会笑着摇头:“你是我亲姐,在我面前怎么闹腾都行。”
哎,亲姐……
“下一号沈悦清,进来吧。”
沈悦清进会诊室前,鬼使神差又回头看了一眼旁边那对小情侣,女孩已经在男生的温声细语中冷静下来,成了一只乖巧猫咪蜗居在男朋友怀里。
漫天飞雪已经由颗粒幻成了鹅毛,铺天盖地吞噬万物,路上行人纷纷撑起了伞。
吱呀,马路两边有樟树枝丫承不住坚冰厚雪,悄悄在寒风凛冽中折断了身躯。
“现在你这个问题是已经很难手术了,”矮胖子医生拿着沈悦清去科室拍的片子,给她示意解释,尽量意简言赅又合适的说:“你看,这个癌细胞它已经是扩散到肝部最边缘了,我们这边给你的建议就是先化疗,然后后期配上药物来进行物理治疗。”
沈悦清平静的问:“做完这些,我还能活多久?”
矮胖子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想了会儿说:“很难说,主要是看你自身恢复情况,但是……”
“好我心里有数了。”沈悦清打断他的话,这种情况一般但是转折的,意思就是她随时都有可能歇菜,也不对,也不是可能,是一定。
矮胖子医生又推了推眼镜:“这样,你明天让你家人来医院一趟,我们尽快制定出一个具体的治疗方案……”
“我没有家人。”沈悦清神色平静得有些可怕:“我是孤儿,福利院一个人长大的,不知道家人在哪。”
矮胖子医生登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面色同情的看着她。
“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等着处理,先给我随便拿些止疼药,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妥帖后,再回来。”
沈悦清提着一口袋药和单子走出专医院,漫天飞雪还在乱舞,她迅速撑开伞融进茫茫天地间。
H市今年的冬天,好冷。
“你们这破地儿冬天来得不但早,而且太他妈冻人啦!”
蒋易随着人流一出来,就看见了校门口外裹成一团的沈邪冷得上蹿下跳,挥别胖子几人才走上来,这货就喋喋不休抱怨开了。
蒋易说:“我们这地儿就是这样货真价实,春暖夏热秋凉冬冷,绝对不含糊。”
蒋易说完,看了看他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你豪车呢土豪?没开来?”
沈邪哈着手说:“没,送去保养了。”
蒋易哦一声,看他冷得实在有些可怜,取下自个套脖子上余温满满的围巾塞给他:“戴上。”
沈邪估计是真冻僵了,平日肯定会假模假样给他客气两番,这样不好那样不行的推三阻四来两段即兴表演的实力派演员二话没说就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三四圈。
好在蒋易校服里套的是一件高领毛衣,即便拿走围巾,冷风也还不至于太过肆略。
路边有好多青青涩涩的高中生在互相扔雪球,男孩子调皮的直接把雪球塞女孩子衣领里,然后撒腿就跑,时不时还会回头来笑两句怎么也追不上自己的女孩子。
嬉笑声一片。
门口出来几步有一烤红薯摊,边上围了很多学生,沈邪也跟着凑上去,心重的挑了里面体积最大,烤得最糊的那一个。
“你这大家伙,中心肯定没烤熟。”蒋易站一旁等他走上来后笑着说:“不信你掰开来看。”
沈邪也是第一次在路边买现成土特产,闻言还有些不信了,这他妈已经烤糊了,而且表皮指尖压上去还觉得软软的,里头还能不熟?
结果掰开来一看,果然是半生不熟。
“操,草率了。”
蒋易拿过来一半剥皮嘲道:“这不挺好的嘛,个头大,即便是生的也能多啃两口。”
听了他的话,沈邪笑容渐渐邪恶化,精准提炼出六个字:“个头大,啃两口。”
“我操,老沈你脑子里一天天黄/色动作片不间歇的上演啊!也算是牛逼了。”蒋易看着手里红薯,再联想起沈骚人刚说的话,瞬间有些难以下口了。
沈邪哈哈笑两声,还颇为得意:“过奖过奖。”
蒋易:“……”
过奖个屁啊,你个脸皮厚度胜过珠穆朗玛峰山顶到静山高距的yellow大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呼叫小阔爱们,快来和沈老师和小弟弟一起啃红薯啦!⊙▽⊙
第44章
沈邪和蒋易两人啃着红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毫无目的在这个雪花满天飞舞的小城市里晃了很久,一直到天上飘下来的薄雪慢慢停了,两人才晃去沈悦清理发店。
临近门口,朝里一望就能看见一群女孩子围着丽姐挤在电炉旁取暖。
丽姐从外头舀了很多积雪堆在电炉盘上,一点一点全部在上面抹平。
倪姐她们不让她弄,用哄孩子的口吻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
但是丽姐不是小孩,也不是……正常人,无法理解她们说的什么是不对的,或者说她根本没听进去话,坚持要把没完成的“佳作”补完。
如果还有谁不允许,她就会哭闹,大有一种你不让我弄,我就把电炉掀翻给你看的架势。
倪姐她们无法,只得撑着个脑袋无聊的守着让她瞎弄。
蒋易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无奈叹口气,上前拿住丽姐满手污水的手腕,耐心解释:“丽姐你这样,别人还怎么取暖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丽姐就疯笑着把手上残留的冰雪全部敷他脸上还拍手就好,谁知下一秒又突然啊的尖叫一声,抱着脑袋四下逃窜:“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
站门口的沈邪连忙随手锁上门,怕这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女人冲出去,到时候满大街撒欢跑更不好控制。
倪姐几个女孩子估计是第一次见到丽姐这疯疯癫癫的阵势,登时有些吓住了,挤作一团看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狂叫。
蒋易迅速上前,一手拉她避在身后,一手扯下镜子上面的蓝紫遮光布将店里所有全身镜遮得严严实实。
这边才弄好,丽姐又奔出蒋易后背,蹲下身去双手死死捉紧沙发腿,满脸惊恐的不停重复:“别带我走,我不走,我哪也不去……”说着竟然开始一下下的用脑袋去磕电炉桌角,像是中邪了一样,吓得倪姐她们尖叫一声,窜到一旁不敢上前了。
“妈,妈你干嘛啊,”蒋易冲上前用手掌护住丽姐脑门,手背骨磕在锐角上,瞬间破了一大块皮,而他却是疼得毫无知觉:“妈你冷静一下……”
蒋易已然忘记了这是个疯女人,妄图把她叫回来……
丽姐没听进去,而且蛮力颇大,将毫无准备的蒋易推倒在了一旁,魔怔一般继续哐哐磕脑门。
沈邪拿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半截细绳,一把捞过来丽姐已经红肿的脑门压怀里制住,随后直接用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丽姐在他怀里又叫又哭的拼命折腾,企图用牙齿咬断捆着自己双手的细绳。
沈邪任凭她踢闹任凭她哭喊,始终没撒开一点力气,余光瞟了瞟上来压住她双脚的蒋易,确认他没摔到哪后,才勉强放下心来。
倪姐手忙脚乱找来半截绳子,慌慌张张递给蒋易。
蒋易拿着那半截细绳要捆绑丽姐双腿,结果因为她踢得太厉害,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摔了一跤,双臂差点直接砸在地板上。
“蒋易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倒哪!”沈邪才刚撒开一点手准备上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丽姐就又要寻死觅活的去撞脑门,只得重新回来收住力,心里头十分担心。
蒋易甩了甩被余力震得有些发昏的脑袋,揉了一把摔疼的地方,摇头:“我没事。”
几个女孩见状,忍住内心恐惧,一起冲上前来帮忙摁住了丽姐。
折腾会儿,才算把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丽姐五花大绑起来,蒋易把她担在怀里,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定细绳松紧度不会伤到她后,打横抱着她进了里屋轻轻放床上,拉过来厚实棉被给她盖紧。
丽姐全身被绑住也没消停,嘴里咿咿呀呀唱着别人听不懂的B市方言童谣。
蒋易站一边守着她,望着这疯得不成人样的女人,心里很堵,但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全部涌上来挤在喉咙口不上不也不下的朝他叫嚣。
沈邪走进里屋挨近他,没说什么的陪着守了会儿,等床上女人唱累了昏昏沉沉合上眼,两人才一前一后轻轻带门离开。
沈悦清正好披着夜色推门走了进来,雨伞抖掉上面积雪立着搁门口边,手里还提着两大口袋菜。
“来了。”沈悦清笑着招呼道,眼睛先看向的是蒋易,随后不动声色移开,分了一点给旁边沈邪。
蒋易闷闷点了两下头,整个人让丽姐弄得几乎虚脱。
“走吧,去我家。”沈悦清说完转向倪姐:“倪儿,这儿就先拜托你们看着咯?”
倪姐点了点头:“好的。”她估摸着丽姐已经被绑成那样,即便又醒来大吵大闹,应该也不至于太出圈吧。
出发前,蒋易还是不怎么放心丽姐,又回里屋看了一眼她,发现人已经安安静静睡熟过去了,在床边坐了会儿帮她把被子掖紧后,这才跟着沈悦清和沈邪离开了理发店。
外面风雪短暂停了会儿后,又开始纷纷扬扬踏上神州大地了,脚踩在积雪雪被上,发出的嚓嚓嚓声格外悦耳。
沈悦清一个人住,房子面积很小,除了基本配置厨房和厕所,就一小客厅和一间卧室,客厅大半用来堆放各种杂货纸箱,显得格外拥堵。
蒋易记得上次来她家时,空间分明还没这么狭窄。
“先坐下吧,”沈悦清提起那两大包菜,笑着玩笑道:“但是如果闲不住要来厨房帮忙,我也是没意见的。”
这里毕竟不是蒋易家更不是在自己家里,沈邪不好意思像往常一样客厅一坐,光等着饭来张口就算了,说:“我闲不住,一块弄吧。”
沈悦清笑了笑,还没说话,旁边蒋易就接过话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我来吧,毕竟清姐家就这么一个小厨房。”
言外之意就是不让你这厨房小白有机会进去,免得这唯一一个厨房让你丫给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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