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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宅师弟下山后(古代架空)——江上雪

时间:2021-01-12 09:38:19  作者:江上雪
  蔺莺时伸手摸了把小猫的背毛,低声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管那是不是真的......我真的很担心他。”蔺莺时借着暮色窜上房梁,“师兄他旧伤未愈,体虚得很。”
  小黑猫舔了舔爪垫:那你直接与他说不就行了么?
  蔺莺时猫下腰溜进院子,闻言轻声道:“我师兄那个脾气,不愿意说便不会愿意说的......他不想让我知道,便真能瞒我一辈子。”
  “师兄的伤很重,手腕都是冰的。”少年另一只手按上胸口藏着覆云花枝的内袋,“若不是我认出了他、还缠着他......事情结束后他定会离开,然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
  他摸了摸小猫的耳朵,桃花眼中一片黯淡:“他怕是不想让我担心,才会说那样的话......让我忘了他。”
  怎么可能会忘?
  “师兄明明是全天下最了解我的人......我会记得很牢的,还让我忘掉他。”蔺莺时低头蹭了蹭小猫的毛肚皮,“怎么可能会忘呢?那是师兄啊。我恨不得用一生的时间去记住他。”
  小黑猫沉默着抖了抖耳朵。它动了动鼻子,想小姐的小鱼干了。
  它喵喵一声,像是在嘲讽:你不是他最喜欢的两脚兽吗?
  蔺莺时耳中自动翻译出来,迷之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当然是师兄最喜欢的师弟!”
  小黑猫喵喵叫着,熟练地做着喵头军师:既然如此,两脚兽,待会儿你回去后在他面前翻个肚子,喵喵几声,喵就不信两脚兽不妥协。
  他最喜欢你了,不是吗?
  “师兄最喜欢我了。”
  咀嚼着这两个字,少年的心仿佛是被猫儿踩着,一下一下地蹂躏着,胸膛处似乎有一股热流奔涌,仔细尝来非苦非酸非甜,好像是五味都尝了个遍,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一想到师兄,就似乎有满心的欢喜,像在寒冷的心头点燃了温暖的灯火,暖融融地在里面安静烧着。
  他眯了眯眼。
  确实。对着师兄撒个娇而已,这事儿他从小到大没少干。而且如果撒娇不行......
  “......那就撒两次。”
  ......再不行就亲脸颊!
  少年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只觉心头不知为何万般软绵,还想念师兄身上淡淡的梅香。
  裴兰秋则坐在房间里,一连打了数个喷嚏。
  莺时这个小坏蛋,在编排我什么呢?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里却带着格格不入的温柔。
  裴兰秋翻看着手中的书页。果不其然,与他们在覆云巅拿到的那本一般模样,只不过这本的字迹更陈旧些,像是几百年前的手迹,也不知是哪一任师门前辈不甚遗失了它。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随意翻看了几页,手指捻了捻,却感觉最后一页有些不同寻常的濡湿。
  是隐形墨水?看来莺时已经看过了。
  倒了水现了形,他随意地翻看了几眼那些字迹,摇了摇头,也不知孙家父子看到没有。再仔细一瞥,裴兰秋觉得这些字迹有些眼熟,在心中思索几遍,便得出了答案。
  ——是师祖。
  他手指轻点着那突兀的空白处,沉吟片刻,便从内袋中取出之前为辛雨竹煎药留下的覆云花枝药粉。
  这小玩意还是师祖做出来哄师父玩的,后来便被裴兰秋有样学样,做来哄小蔺莺时玩耍。
  而当云兰秋的落款缓缓显现时,裴兰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他惊慌地站起身——怎会如此?!
  师祖他竟是将这秘辛,写在了功法的后头!
  莺时......莺时他有没有看到......
  他惊慌之下撞到了凳子,刚要扶上地面,便觉胸口一阵冰冷与灼热之气缠绕,狠狠地窜上了心腑,一瞬间昏了过去。
  “......无碍,只是受了风寒而已。”
  谁?
  “老夫便留在这里,你们先下去。”
  胸膛那忽冷忽热的诡异内力已经被压下,裴兰秋动了动眼珠,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压制诡毒的药,只有龙华奕那个家伙才有......
  “哟,醒了?”
  大长老那张脸映入眼帘,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确实龙华奕有些矜贵的声音:“我说老裴,你出门在外,药都不带的吗?”
  裴兰秋有气无力地合着眼睛:“我忘了。”
  龙华奕呵呵一声:“得了吧你......注意着些,这次要不是本长老闲着没事干找了个由头看你,你现在已经见不到你的小宝贝了。”
  裴兰秋静默一瞬:“......我知道了。”
  龙华奕:“老裴?你干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小宝贝拒绝你了?”
  裴兰秋忍无可忍:“闭嘴。”
  他简要将这事告诉了龙华奕,龙五爷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就这?且不说这是你师祖和你师父的情趣......好好好我不说。”
  龙五爷默默挡下了来自老搭档的死亡视线,吞下了尚未出口的话。
  “你家小宝贝看到的可能性太低,你这是在瞎想。”龙华奕苦口婆心,“先别想,你先养好你自己,万一小蔺回来了你还躺床上,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裴兰秋安静地看着床顶,轻轻地闭了眼睛:“我只是怕他......徒劳为我这个将死之人担心罢了。”
  龙华奕却没好气道:“麻烦裴掌门好好静养——你确定不是当初旧伤没养好么?你看你家小宝贝,完全没有你说的那般唬人罢。”
  裴兰秋轻声笑了笑,发出几声气音,眼神温柔。
  “莺时不同的。”他说。
  龙华奕叹了口气,便听外头侍从道:“大长老,大公子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龙华奕迅速放下帐纱,重新坐得端正,裴兰秋则躲到被褥下,一声不吭。
  孙慕开进来行礼道:“大长老,妹妹她......”
  龙华奕缓声道:“寻常风寒而已,不碍事。”
  二人都以为孙慕开看望过后便该离开。没成想,这位脸色苍白的大公子却缓缓坐下,面含悲意,轻声道:“大长老,慕开有一事想不通,可否请教大长老?”
 
 
第43章 咕咕补1w(3)
  龙华奕在帷帽下笑了笑:“怎么,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苍老的沙哑,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看似德高望重的长老,内里早已经换了个壳子。
  裴兰秋:……果然龙五爷什么都会,就是除了扮姑娘。
  孙慕开抬手擦了擦眼睛,努力摆出一个笑脸:“大长老,您还是这么有趣。”
  他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妹妹”,轻声道:“大长老,不若咱们去外头说说?”
  龙华奕:“无碍,在这儿说便是。”
  孙慕开又看了眼“妹妹”,眼中藏着疼爱与庆幸,又想到之前在管事院中打听到的消息,只觉这偌大孙府竟是如此悲凉。
  他低声道:“蔺二还没回来?”
  龙华奕点头:“尚未。我见过他,虽是少年英雄,不过还是个孩子,天真纯善,刚好相配。”
  老裴,记得夸我。
  孙慕开苦涩的神情终于裂开道口子,也总算露出微微的笑容:“是,蔺二赤子心性,可堪相配。”
  龙华奕顶着一张老脸揶揄道:“那你缘何愁苦之色?你来此不是为了你妹妹婚事,难道是为了你自己?”
  他说到这里又摇摇头笑道:“你呀……慕开,堂堂孙府嫡公子,什么样的姑娘看不上你?一表人才、武功高强……”
  孙慕开神色凄凉,越听越想起已死的新月,伤心处竟是落下泪来。
  龙华奕:……哦嚯。
  于是披着大长老壳子的龙五爷伸了手,在这位痛哭出声的大公子肩头拍了拍:“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你爹那个迂腐的不同意?”
  孙慕开神色茫然,轻声道:“大长老……最意难平的不是不同意,而是在给了你希望的时候,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摧毁……我爹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平日里气质清朗的青年此刻像是入了迷途,一派凄惶。他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袖子,缓声道:“大长老,事情原是如此。”
  “我与新月相识于几年前的一场天灾人祸。”他笑了笑,“就是您曾经见过的那位江南来的姑娘,迫不得已卖身葬父……”
  “她虽然不是世人皆爱的大家闺秀,却善良坚韧,敢作敢为,更是凭借自己成了这府中掌有实权的三位管事之一。”
  他三言两语间,就将一位温婉动人的江南女子勾勒出来。龙华奕虽然没见过这位新月姑娘,不过也能从孙慕开的描述中得以窥见几分——是个好姑娘,只不过不是孙家家主希望的长媳。
  “你父亲……不同意?”他问道。
  孙慕开苦笑着点头:“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果不其然,父亲仍然是那一套门户之见。我游说日久,父亲终于松口,但条件是:要卸下管事的所有职务,重新成为身份低微的婢女,伺候病重的妹妹一年。”
  他说到这里,温柔地看了眼躺着的、呼吸平稳的“妹妹”:“新月与我说,妹妹身子娇弱,她本就应该好好照顾她。”
  龙华奕点点头。
  “只不过……”孙慕开闭了闭眼,“我应该好久之前就应该发现的……新月有一日与我说,妹妹不对劲。”
  龙华奕在帷帽下挑了挑眉:“何处不对劲?”
  孙慕开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个兄长也不称职……一直以来父亲都说,妹妹的病太重,我去探望会冲撞到……”
  “新月那日与我说:她觉得妹妹似乎戴着镣铐。”孙慕开按了按额头,“但我与新月都以为看错了……于是便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新月突然失踪了。”
  “我问父亲,他说新月执行任务去了。于是我也没有过问,只是和她保持了通讯而已……现在想想,那根本不是新月给我写的信。”青年痛苦地抱着头,“……是我父亲,操纵着已经变成傀儡的新月写下的。”
  龙华奕瞳孔一缩:“傀儡?你父亲会做傀儡?”
  孙慕开摇头:“我不知道。”
  “我方才去管事们的住处……有个和新月相熟的管事悄悄与我说,新月所谓‘出任务’的那天,她从小姐的房间慌张地跑回来,嘴里喊着‘是假的、怎会是假的’……就被家主的暗卫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他说完,便双眼无神地抱住了头,痛哭出声。
  龙华奕皱紧了眉头。
  是假的?
  ——难道说……
  “慕开。”龙华奕轻声道,“你心中……可有成算?”
  孙慕开抬头,茫然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我一直都在骗自己。我相信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为了孙府绝学的延续……为此,我可以抛却自己的思考,完全跟着他的号令。”
  “他和那来历不明的圣女暗自交易圣泉的时候,我选择当了助纣为虐者,也享受到了恩惠。”
  “他准备将蔺二当作祭品的时候,我也袖手旁观,就冷漠地觉得,啊,一个外人而已。”
  他轻声道:“也许,这便是……对我这个麻木不仁的家伙的惩罚吧。”
  “因为新月所说的话,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件事了。”
  孙慕开双手颤抖:“到底是什么病让一个姑娘缠绵病榻如此之久,且除了大夫能进,为何只有父亲可以探视?我这个做哥哥的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要用锁链锁着妹妹?”他安静地打开帘子,“是疯病么?不是。我的妹妹,怎么可能连哥哥都不认得?”
  他温柔地看向床上躺着的人,轻声道:“……所以,那里头是哪家的姑娘?一直被关在这笼子一般的孙府里,想必很是伤心罢。”
  什么病?当然没有病。
  裴兰秋干脆直接坐起身,龙华奕趁势配合他,使用了腹语术,模仿辛雨竹的声音。
  裴兰秋默默地看了老搭档一眼:多才多艺。
  龙五爷透过帷帽呵呵一笑:那可不是?
  【我本点星山弟子,师门突发事端,被魔教中人劫掠至此。】裴兰秋开口,【我确实不是你的妹妹,孙公子。】
  孙慕开神色一痛,苦涩道:“果然是这样么……”
  他连声道:“那我妹妹呢?她在何处?”
  裴兰秋顿了顿:【……她还在府上。】
  孙慕开急切道:“在哪里?是不是我爹他把妹妹关起来了?!他为何……为何要这般做?!”
  裴兰秋闭了闭眼:【……你知道雨竹石么?】
  孙慕开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我族族地开有雨竹花海,吸纳天地灵气,遇月光则开。它凋谢后的根茎晒干后为雨竹石,可用作冶炼兵器之用,效果极佳。”
  “它的生长,需要孙家弟子每日合力注入内劲,方能缓慢生长。”
  他叹道:“只是雨竹石产量愈发低下,到我太祖父那一代,已经所剩无几……幸而太祖父与太祖母找到方法,这才不至于让孙家断在这上头。”
  裴兰秋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为何孙家每一代女眷都如此短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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