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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粼粼(近代现代)——冈田君如是说

时间:2021-01-14 10:51:12  作者:冈田君如是说
  “你那衣服脏得要命,拿去洗。”
  他一边说,一边在衣橱里翻找,抽出宽松的卫衣和外套给叶粼扔过去。
  “换上,然后我们出门。”
  “去哪儿?”
  “酒店,赴彭柯的宴。”
  叶粼才想起这茬,捻起衣服的手一下子又垂下了,
  “不去。”
  “不行。”
  徐风套上毛衣,回答得很干脆。
  “必须去。”
  “我不去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打算在这儿呆下去吗?”
  徐风问。
  “可能...”
  叶粼自己也不知道,但除了这里,暂时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你就必须去。只要你想安稳地在这里待下去,还是不要得罪彭柯的好。”
  叶粼抿紧了唇,不再说话了。
  徐风看他这样儿就知道又在心里较什么劲儿呢,但是管他的,硬拖硬拽也得把他架去,不管他多么不情愿也好,没得商量。
  话是这么说,要把叶粼拖到依球酒店门口,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他们并肩站在酒店门口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酒店大招牌上蒙了灰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灿烂地闪耀着,在渐浓的暮色中十分夺目。
  这是这村里唯一一家可称得上是“酒楼”的饭店,平日里是村里有什么人家结婚或着请客,多半都在这里包几张大圆桌。
  他们走进大堂,里边灯光不甚明亮,映着污迹斑斑的白色瓷砖地,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彭柯他们在大厅包了两个圆桌,被他们一伙的社会小伙坐得满满当当,彭灿也在其中。他脑门上斜斜地贴了两个创可贴,颧骨上有一片青紫,看起来也不比叶粼好上多少。
  他翘着脚坐在桌边抽烟,倒是他第一个看到叶粼。彭灿拽拽地掸了掸烟灰,扯出一股凶狠劲儿,仰着下巴睥睨似的瞅他一眼,然后轻蔑地移开眼神。这可能就叫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吧。
  叶粼还是有点紧张的。
  他怕见人,虽然丢脸,但是他害怕见人。
  可是这一整个大堂里,他唯一不怕的就是彭灿。
  虽然是打来的交情,但是有一句老话叫一回生二回熟。
  他瞪着眼,面无表情地看彭灿的表演,这种带着年少轻狂的幼稚行为,让他觉得趣味横生,一时间紧张都消散了不少。
  他们来了之后就算是开了席。
  一落座,彭柯先来开席讲话,他说,
  “今天这顿,一个是给我弟弟彭灿接风,还有一个主角,就是我身边这位,”
  他朝向叶粼,
  “和彭柯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是都是一场误会。今天我们就是来交这个朋友的。”
  叶粼坐着,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表示,他知道还有下文。果然,彭柯又接着说,
  “今天在场都是兄弟,就给我放开了喝!一个也不许跑!”
  他叫上一个小弟,用商量的语气道,
  “这样,啤的就来两箱,先上白的,红的也得安排上,麻溜的快上!”
  大堂内闹哄哄的,在这人来人往的喧闹中,叶粼安静地坐着,心口却犹如擂鼓,咚咚咚地跳着,让人不安生。他知道前边什么在等着自己。
  他好歹也当了四年的社畜,酒桌上这一套他多少经历过,不过就是被灌酒。与其推脱,反正都推脱不掉。这样想着,反倒生出了一点一醉方休的念头。
  豁出去喝,如果可以就此了结,他倒有点想把自己灌醉。
  这样想着,旁边却响起徐风的声音,
  “彭哥,彭灿和叶粼身上都带着伤呢,点到为止就好了,多的份我来喝。”
  叶粼一下子扭头看徐风,他完全没想到徐风会这样说。而后者根本没看他,仰着脑袋和彭柯说话。
  “那不行!”彭柯干脆地摇摇脑袋,
  “你爱喝多少是你的自由,叶粼今天可是我的客人,大家伙可得轮流敬呢是不是,一个都别想跑!”旁边的人起哄似的笑起来。
  他又在人群中找彭灿,一指头戳过去,凌空点着,
  “特别是彭灿。”
  彭灿本来特地找了个离他哥远的位置,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点名了。他摆摆手,不耐烦道,
  “知道了知道了!喝酒还用你催。”
  看不起谁呀这是。
  他虽然酒量不好,自我认知的水平倒是很高。
  叶粼在在桌下搭上徐风的胳膊,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自己可以喝。”
  声音不大,但彭柯可听得清清楚楚,他就等着这句呢。他哈哈哈大声笑着,
  “看到没有!人家自己能喝。用你掺和!”又转向叶粼,“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你的酒量了。”
  徐风有些讶异地看叶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对彭柯的脾气一无所知。
  话说到这儿,劝是劝不下了,只有见招拆招。
  叶粼打定主意,反正彭柯的目的就是要整他,自己今天不醉成泥怕是很难收场。他也有些自己的打算,混了几年职场,他也稍微知道一些方法,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开席了,菜还没上,酒就先一箱一箱地被运来。那绿色的紫红色的和白晃晃的瓶子林立般杵在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让人看了就有点晕。
  趁着彭柯还在开席讲话,他缓慢地在进食,不过分显眼,稍微垫巴垫巴,这样至少待会有东西吐。
  徐风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他知道叶粼有胃疼的毛病,琢磨着家里的胃药塞哪儿去了。
  平静的时候没过太久,很快来了第一批敬酒的人。
  彭柯拍着彭灿的肩,端着酒杯来到叶粼面前。
  “叶粼和彭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谁能想到昨天还在你死我活地打架,今天就能一起喝酒了呢哈哈哈哈哈。”
  彭柯的嗓门特别大,在面前说话简直让叶粼有些耳鸣的幻觉。
  彭灿对他哥说的屁话报以一个白眼。他到现在为止还是看叶粼很不顺眼,特别是他发现自己的脸伤得比叶粼严重,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啥也别说了,喝吧。”
  他举起杯子窜出来,截断了他哥的演讲。他自认酒量不错,根本没把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子放在眼里,决心要在酒桌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事实证明,彭灿还是太年轻。
  他的酒量或许比叶粼好,但是却不懂得喝酒的技巧,只是一味逞着劲儿,一仰脖潇洒地一饮而尽。
  叶粼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在心里暗叹着,好一个潇洒少年啊.....
  叶粼有意无意地劝彭灿的酒,彭柯被小弟们拉到别桌去了,彭灿暂时处于没人管的状态,一点点着了叶粼的道。红的白的啤的混着喝,大口大口,喝得又急,果然平时的酒量大打折扣,很快脚就有点站不稳了。
  跟彭灿这一轮,看着很热闹,但其实叶粼喝的量还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彭灿眼见有点迷糊了起来。
  叶粼看着彭灿这样,心里有点感慨,没想到当年痛恨酒桌文化的自己也有劝人酒的一天。
  等到彭柯察觉的时候,彭灿已经基本可以下场了。这被叶粼糊弄了一通,他其实还没喝多少。等到彭柯带着小老弟们过来,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特别是自己还玩弄了他的亲的那个小老弟。
  不过真好玩。
  叶粼其实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尤其是今晚这种场合还得喝大量的酒。
  他从来就没有觉得酒好喝过,特别还是在酒桌上,不过就是往口中灌着辛辣的液体。
  彭柯过来的时候,喝的是白的。
  一盅一盅的小杯,他跟喝水一样轻松,一抬杯底那透明的液体就滑进去,滚落下肚。到叶粼这边,只觉得酒水入喉,一路顺着喉咙烧下去,一张口满是浓重的酒精味。
  彭柯的经验可比彭灿老到多了,叶粼不是他的对手,几个来回下来晕头转向。
  他脚下一趔趄猛地扶住了薄木桌子,感觉到旁边一个温热的肩膀抵住了自己。
  徐风等叶粼站稳,端了酒杯直接插进他和彭柯之间,
  “彭哥,我敬你。”
  彭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要帮他挡酒。
  但今晚这么多人呢,他不在就该小弟们接着去敬酒了,徐风只有一个人,哪挡得了那么多?叶粼怎么都躲不过的。
  彭柯摸着下巴的胡渣露出大白牙笑了,
  “徐风!”
  他大力地拍了拍徐风的肩膀,
  “你来敬酒,凭咱俩这交情小小的杯子怎么够!”他大手一挥,“上瓶子!”
  他俩要吹瓶,立时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小弟们欢呼着拍掌起哄,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
  徐风的酒量彭柯是知道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不过这小子看着人畜无害其实鸡贼得很,很会耍一些小花招少喝一点。
  彭柯来了兴致,今晚就跟徐风杠上了。
  依球饭店的大堂这晚有三四桌客人,等到他们散场的时候,整个大堂只剩下他们这两桌还在吵吵嚷嚷,发出震耳欲聋的吵闹声。整个大堂角落的灯都暗了,就等这最后一拨人走掉就能打烊。
  这天晚上没有能够直着走出酒店的人,就算是彭柯也喝高了,他面红耳赤,满身喷散着酒气,把壮硕的身子整个压在小弟身上,含糊不清地说话。
  他说的啥叶粼一个字没听清,徐风也是。只是胡乱地道别,两拨人在此分开,远去的吵闹声在空旷的街道回荡开来,回应的只有别家小院里传来的嗷嗷的犬吠。
  徐风和叶粼像两条分不开的影子倚在一起,歪歪斜斜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说不清是谁扶谁,或者只是相互依靠而已,哪个离了另一个都得立时烂泥一般跪倒在坑坑洼洼的大路上。
  走了一段,叶粼好像要吐,徐风赶紧扶着他到了大路旁的支路巷角,一处避风的高墙,叶粼在这儿弯着腰吐了个爽。
  吐了好久,直到胃里什么也出不来,他拿袖口胡乱一抹,脱力地撑着墙大口急促地喘息。
  腰弯了太久他有点直不起来,抵在墙上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夜风吹来,好像稍微清醒了一点。
  黑暗中他艰难地眯着眼辨认身侧的人,
  “徐..徐...风..?”
  涣散的嗓音迟钝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嗯。”
  徐风也被灌得不轻,但是他头先已经吐过,这会儿的状况稍微还好点。
  这个晚上总让叶粼觉得似曾相识。
  他刚刚工作那会儿,第一次参加饭局。那次也被灌酒灌得很狠,可能还要严重过这次。因为他今天好歹还有点心理准备,而那次是完全的茫然无知,孤立无援。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像条死狗一样躺在玄关。
  叶粼转了个身,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胃里还在翻涌,痉挛着抽痛,却实在是吐不出来了。
  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歪歪斜斜勾在手臂上,但他连拉上外套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难受,好狼狈。
  虽然肚子里面灌满了酒精,手腕没有力气,身体软得像一滩泥,但脑子里有一根弦绷着不肯断。
  这是酒的神奇之处,脑子被搅成一滩烂泥的同时,还可以自顾自地思考。
  喝醉了话就突然变得很多,酒精解放了他僵硬的身体,也解放了他箍在脑子里的枷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叶粼自顾自地说话,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徐风听的。
  徐风知道他醉了,原来醉了的叶粼是这样的。
  徐风见过很多醉成烂泥的人。有的人醉了会破口大骂,有的人醉了会疯子一样手舞足蹈,而有些人醉了就扭成奇异的姿势随地睡觉。
  原来醉了的叶粼,不过是比平常变得话多了起来。
  又或者这些是埋在他心里,只不过从来没说出来的话。
  叶粼絮絮叨叨,口齿不清,囫囵成一团。徐风嗯嗯地听着,脑袋很重,可能听进去了也可能没有,对面的人可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可能不知道。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在哭。
  风中叹息一声,白气被夜风斜着吹走,徐风带着满身酒气,伸手揽过叶粼,紧紧地抱在怀中。
  
 
  ☆、第 17 章
 
  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前后脚的功夫,闻到了熟悉的挥之不去的灰尘味。
  叶粼睁开眼,看到了灰扑扑斑驳的天花板。
  他眨了眨眼,一扭头,鼻尖扑进一头黑发,带着浓重的酒精味。黑发的脑袋杵在他肩膀旁边,那是徐风横七竖八地躺在一旁,呼吸安稳,尚在熟睡。
  回家了。
  叶粼花了三分钟,不成形的思绪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稍微动了动,只觉得全身酸痛,手腕上没有一点儿力气。
  熟悉的头疼也显露踪迹,这是宿醉的后遗症。
  感受着脑袋的微微刺痛,他把手撑在铺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倚着墙坐起来,把脑袋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把手掌举到眼前,手上黑乎乎脏兮兮,沾了灰尘,陷在纹路里。他把手在破了絮的旧被子上抹了抹,依旧还是那么脏,甚至被抹得走样了的污迹看起来更恶心了。
  他眼睛里空空的,环视着自己从前的这间屋子。
  自他回来,过了好久,可能是半个月,也可能是一个月,他记不清。但是这屋子和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被灰尘封锁,一样的灰败没有人气。
  他一直不觉得有异,甚至安然若素,在这个屋子里昏睡着,度过数不清的白天和黑夜。
  但是从某一个瞬间开始,他突然不想这样下去了。
  身子还很疲倦,但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撑着膝盖站起来,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徐风觉得叶粼很奇怪,他常常想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至少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宿醉的第二天,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很有活力的样子套着围裙带着塑胶手套在家里爬上爬下地搞卫生的。
  徐风捶着酸痛的肩膀,费力地仰着脑袋看叶粼爬在窗棱子上,拿抹布擦上边的玻璃和窗框。
  “这是怎么了?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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