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末离接过随即打开,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红玉雕刻的手环,玉环雕成了凤羽的纹络,玉质清透润泽灵气内蕴入手微暖,“这礼物我很喜欢。”拿着玉环直接戴在了左手腕上,伸手给梵音看,“怎么样?”
玉环的大小刚好,红玉更是显得这只手纤长如琢,梵音点了点头,“很好看,很是适合你。”
“既然你给了我礼物,那我自然也是要给你礼物的。”景末离也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梵音。
梵音接过一看,是一支玉簪,簪头如凤羽,整支簪子雪白剔透,这支簪子上萦绕的气息很是熟悉,是属于末离的白凤翎,正如当年在寂河城时末离用来镇压结界的那凤翎。
“我没有什么好东西,那日回栖梧林,刚好看到这支凤翎,就将它炼化为簪。”景末离也不瞒他,这凤翎簪确实是他的凤翎所化,“该不会是嫌弃它平庸寻常吧?”
梵音摇了摇头,“若这是寻常,那世间又还有什么算是宝物呢?”他没有犹豫的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拿起凤翎簪就要簪上,景末离站起来走到了他边上,“发髻都散了,我帮你簪。”
景末离站在他身后拿了梳子重新给他束了发髻,随即簪上了凤翎簪,墨发白簪很是相称,垂眸看着坐着的梵音,流云裳妥帖的覆在他身上,淡然如水偏是激起千丈波澜。
伸手撩起梵音鬓边的一缕散发,就发丝别到耳后,似是不经意的滑过了他的耳朵,刹那的触碰让梵音忍不住咬了咬牙,眼眸微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景末离已经坐回了位置,望着他一如往常的笑着,“真好看。”也不知道是称赞凤翎簪还是簪着凤翎簪的人。
梵音忍不住看向他,“你,是有心事吗?”他感觉到末离有些不一样。
“哪有什么心事啊,”他轻笑了下,“也许是没有朋友在,也看不到你,很是孤独吧,毕竟这也是个节日嘛。”
梵音给他添了酒,“没事,我陪你。”
“幸好,还有你。”景末离举起了酒杯,启唇喝酒,眸光含艳色直直的望着梵音,看得梵音觉得有些心跳难抑。
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瓶酒了,景末离半醉半醒,双颊微红更显得桃花眼媚,他有些累的伸了个懒腰,挪了挪位置,往前一躺毫不客气的将头枕在了梵音的腿上,“我有些困了,让我躺一会。”
梵音没有推开他,任他枕着,“不是说要守岁吗?现在睡着了可就不算了。”
“我就躺会,不睡。”话是这样说,他却闭上了双眼。
这耍赖的模样还真是没有变过,梵音低头看着他,剑眉凌厉,桃花眼闭不见潋滟风华,睫毛纤长浓密让人很想去触碰一下,挺直的鼻梁下丹唇偏薄,唇角微微弯着带着浅浅的笑,他总是这样笑吟吟的,灿烂而又温暖,让人忍不住的眷念留恋。
不管是前世今生末离从来都是心善温柔的,寂河城初见时,他虽一身风霜可还是那样的善良,不顾自身的去帮助其他生灵。今生没有了那些悲伤的记忆,他终于是可以舒心的笑着。
右手腕轻动,他想去触碰一下这般乖巧的末离,忽的握了拳忍了下来,他不能放纵自己的情意,若是连累了末离那他又怎会心安,又怎么舍得末离再一次为情字忧烦呢。
天已彻底的黑了,雪没有再下,暖暖的灯光映照院里,海风悠悠,几道焰火从其他山峰冲天而起刹那间映亮了天空,又在刹那间湮灭,湮灭的瞬间又有一道焰火散开,热热闹闹的点缀着这个除夕夜。
琉璃窗外焰火璀璨,窗内依偎着的两人久久的沉默着,他在贪念着他身上的温暖,他在眷念着他身上的温柔,闭上眼看不见你,可心中脑海早已印着你的模样,细细的勾勒着此时此刻你的模样。正大光明的看着你,一次次的乐此不疲的描绘着你的模样,牢牢的刻在心里。
若时间在此停留,那该多好,至少此时此刻你我是如此的亲近。
第48章 伤痕
这个除夕夜,景末离好不容易撑到过了子时连忙就去躺着休息,一觉无梦睡到了天亮是精神抖擞,换了一身应景的新衣景末离开门出来,梵音的房门还紧闭着,看了看时辰这个时候他应该都是起身在看经书了才对,该不会是离开了吧?
景末离忙推门而进,内室屏风后有人影,他停下了脚步,正要开口,只听得里面梵音一声抑制不住的轻嗯,像是受了伤后忍不住的痛吟,景末离随即近前,梵音正套上外裳,可动作分明的不够利落,景末离已注意到了梵音手指上沾了血迹,床榻上还有药瓶。
景末离神色一沉,“你受伤了?”
“没事。”梵音正想解释什么,景末离已经上前,“衣服脱了。”
“真的没事。”
“那我自己来了。”景末离眉头紧皱,伸手就去脱梵音的外裳,梵音想躲开,可身形一动牵扯了伤口让他动作是一僵,只能是任景末离脱下了他的外裳。
解开长衫已经看得见背部斑斑血迹,景末离小心的褪下了梵音的里衫,只见他背上伤痕累累,血痕狰狞,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这些都是新伤。
景末离手有些抖,想去触碰伤口又怕弄疼了梵音,连忙缩回手,拿起伤药细细的敷好。细细数来九道伤痕,皆是雷霆所伤,又非渡劫焉有雷霆,这是被仙界惩戒了。
手心灵力溢出覆盖在伤痕之上,“为什么?”
伤口一片清凉,疼痛减少了许多,“不要浪费灵力了,这是我该得的。”他虽受了伤也可以用灵力先愈合外伤,只是他甘心受罚,让自己承受这伤痛。
景末离并未停下,毫不吝惜的用灵力为梵音疗伤,“为什么?”
“我犯错了,自然该罚。”梵音并未说出犯的是什么错。
景末离叹息了一声,有什么错需要受这般的惩罚?九道雷霆,伤的不仅是身体更是折损修为,就算是仙人也是受不住的。梵音不肯说,那他也不能勉强他说,新裂开的伤口止住了血,慢慢的结了疤,景末离才停了下来,取了一件新的里衫给梵音穿好,“不要乱动了,好好的休息吧。”
“该做早课了。”梵音还是站了起来。
景末离轻按着他的肩膀,大概是昨晚灯光朦胧,所以没有看清楚他比起平日苍白了几分的脸色,眉宇间也是带着些许的憔悴,“那就看看书静修,不能动武。”
“我知道。”梵音点了点头,他知道末离的担忧,也知道末离不问的体贴。
亲自端了洗漱的暖水到梵音的房里,顺便将染血的衣裳拿去清洗,景末离细心的照顾梵音,洗完衣裳又熬煮了一碗粥端来,白米粥里加了补元气的灵花灵果,盯着梵音将粥喝完,景末离随即收拾了碗要拿去洗。
他沉默的忙里忙外,反而让梵音觉得不安,梵音按住了他收拾碗匙的手,“我的伤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景末离微微一笑,“不担心,至少是回来了。”拿了碗匙出了门,小心的关了门免得冷风吹进去。
这哪里是不担心了,梵音轻叹了一声,严肃了起来的景末离还真是让人有些犯怵,明明是他看着他长大的,不过担心也是因为在乎,即使只是朋友的在乎也是挺好。
拎着竹篮,景末离以去买米菜的名义出了门,凌风落到晓月峰上,瀚辰的四个弟子都在院子里,拿着宝剑比试武艺,傅子元年纪最小是被欺负得最惨。
揉着被打伤的肩膀,傅子元正要去端个茶水过来,就看到景末离的身影,连忙迎上前,“七长老。”
“你师父可在?”景末离先问了这个问题。
“师父还在睡呢。”对于这个懒散的师父,傅子元他们都很是很习惯的。
“哦,装些蔬果。”景末离将竹篮子递给他,“我去找他。”
“好,”傅子元立即接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三个师兄说道,“师兄,末离已经继承了栖梧峰长老之位,我还没告诉你们。”
这三个师兄也是见过景末离的,以前算是同辈也就不讲虚礼,如今自然是不同,纷纷过来行礼,“见过七长老。”
“不用多礼了。”景末离朝着瀚辰的房间走去,不客气的推开了房门,榻上瀚辰睡得四仰八叉的,上前拽了拽瀚辰身上的被子,“你这边应该有好的伤药吧,给我一些。”
瀚辰朦胧睁眼,很是委屈的裹紧被子,喃喃道,“你要伤药干嘛?”
“有用。”
瀚辰迷糊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抱着被子坐了起来,随即拿出了好几瓶的药,“拿去吧。”
景末离不客气的都收了,“行了,你继续睡吧。”
看景末离转身就要走,瀚辰忙喊住他,“你知道原因吗?”
景末离沉默。
瀚辰继续说道,“梵音为什么突然要改修上清?”
原来是因为这个受了罚,那天是自己乱说话了,“有情者修上清,无情者修菩提,这不是你们仙界的规矩吗?”
“所以,梵音是动情了。”瀚辰轻叹了一声,“那天他说自己要修上清道,可是震惊了整个仙界,从没有哪一个仙人会从菩提道改修上清道。”从来只有上清道的仙人堪破一切入了菩提道,却不曾有菩提弟子动了无明清心而去修上清道。
“修行在己,为什么要罚他?”
“梵音是净华仙尊很看重的弟子,甚至是许多仙人认为他会是下一任四方帝君之一的接任者,他此举无疑是背弃了师门。”其他四方弟子若要改修那也就算了,可梵音是仙尊的座下弟子,所关联的就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了。
景末离沉默了一会,梵音改修上清确实是像背弃了师门,怨不得那净华仙尊要罚他,“所以后果是什么?”只怕不仅仅是那九道雷霆。
“百年内每十年受九道雷霆之刑,无召不得回仙界,仙尊给了他机会,这百年里只要他能幡然醒悟继续修菩提道,那就既往不咎,若不能那仙界只怕也容不下他。”瀚辰叹息的说出了后果,被罚之后梵音只怕再也难回仙界了。
景末离皱了眉头,罚下仙界就算了竟然还要每十年受一次刑,这个仙尊也太狠了,“好,我知道了。”看来这个仙界不去也罢。
“你。”瀚辰欲言又止,他是想问梵音是为了什么动情了,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来梵音相处得最多的也就是一个末离,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他问出了口只怕末离也答不上来。
拎着蔬果回了栖梧峰,景末离煮了一壶茶送去梵音的房里,梵音正看着一本经书,他倒了两杯茶,递给了梵音一杯,“等结束了腾云会的事,我们就四处去走走吧,人界我们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呢。”
梵音点头应下,“好,想去哪里都可以。”
景末离笑了笑,“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每一个地方我们都去一趟,游山玩水也济世救人。”
“嗯。”提出改修上清道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接受一些惩罚的准备,最后的这个结果他心甘情愿的承受,无悔却有愧,愧对师尊的教授之恩。
景末离眼眸微垂,梵音动了清心,此心为谁而动,他似乎猜到了,是他,景末离。明明两心相同理应欢喜,可他心底却是担忧的,梵音赔上了一切来到他的身边,而他的过去就像是一个难以预知的危险不知何时就会爆发,那些隐藏在岁月里的秘密过往总有浮出水面的一日,那时候他能够再像现在一样面对梵音吗?
五百多年的执念一朝唤醒,岂能善了,就算是他自己只怕也掌控不住,又岂能误了梵音的将来,带给他更多的伤痛呢。
凤归奚,是他的劫,而景末离是梵音的劫,他是何德何能,能够让这菩提弟子乱了那清心,放弃了那无量仙途。
“最近的梅花开得越发的好了,新移植来的绿萼梅也开了,我去折一枝回来给你。”
“末离,”梵音唤住了他,“你见过瀚辰了?”
景末离点了点头,“嗯。”
“这一切都是我该接受的,我不后悔。”梵音直视着景末离,不够以后是这样的境地,他不会后悔如今的决定的,不管是被贬下仙界,还是爱景末离,他无怨无悔。
“我,明白。”
“末离,只要你问我就会回答你的,不管是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的。”梵音不希望景末离太在意他的感受反而去疏离了他,通过别人去了解真相,总不如自己说。
“好,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会直接问你的。”景末离抿唇一笑,“别看书了,好好休息会吧,中午我给你做红豆糕。”
出了房门,景末离在廊下站了一会,随即就去梅花林,择了一枝绿萼梅,忽的见两个人在梅林里散步,年纪相仿的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而行轻言细语,不时四目相对是情意绵绵,应该是一对情侣。
景末离晃了一眼也不打算去打扰别人谈情说爱,转身要走忽的又停下了脚步,那男子是沧灵弟子,可那女子?景末离回头再次看去,果然是没有看错,那女子是妖。
第49章 行程
梵音的伤也不是一两日可以养得好的,景末离是细心照料,不时就去瀚辰那边打劫一些灵药回来给梵音疗伤,毫不客气的收刮其他长老珍藏的奇花异草给梵音煮粥喝。
过了春节,距离腾云会的时间也就更近了,这腾云会是弟子们自愿报名参加的,最后会择选出二十名弟子前往昆吾,弟子还是有年龄限制的,只选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弟子。傅子元已经早早的报了名,毕竟晓月峰上只有他一个弟子符合这个年龄要求了。
用了五天时间,入选的弟子名单送到了景末离这边,差不多是每峰两三人,男弟子十五名女弟子五名,有些名字景末离还是知道的,“这些弟子都是各长老座下的得意之人,说是不在意输赢,搞得这么郑重,哪里是不在意了。”
梵音听着他的无奈抱怨,“尽力就好。”
“我也就带个队,护好他们的安全就是了,其他的我可不管。”景末离微笑,“正好去看看昆吾的风景。”
“昆吾比沧灵晚了几十年建立,你应该是认识他们的开派祖师吧?”人界里沧灵、昆吾门派最盛,也是最早建立的,其他的小门小派都是后面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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