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告诉我?”
清冉咬牙:“教主吩咐不允许。”
霜辞一愣,忽而笑起来,“你们还真听话。”
清冉冷汗直流,“主子,属下怕教主有什么计划,遂不敢告诉您,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
霜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喝,“罢了,当初我就说过,你们要忠于阿寻,没想到最后,还是砸了我自己的脚。”
可这笔帐,霜辞是算到了冷江寻头上,小兔崽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她要人去查,可是冷江寻一旦不允许人知道,也查不到什么。
午时了,冷江寻依旧未醒,身上的冷汗却不断冒出来,霜辞为她换了两次衣衫,摸她的脉搏和温度,一切都正常。
可霜辞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昨夜,阿寻见了陶轩翌,然后出去,还有笳银,这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她本不抱希望地叫来此次负责她们安危的暗卫头领。阿寻身边的暗卫头领,是她自己的人,霜辞是没权利动的,毕竟当初她逃跑,冷江寻不可能让这些人听自己指挥。但她也只是试一试,能得到消息最好,不能的话,泉笙楼那边得出动了。
来人一身玄阴教暗卫的黑衣,肩头处有一个玄字符号,面容普通,霜辞问他,言辞与清冉一样,阿寻没让任何人跟着,而前些日子每夜阿寻出去,依旧没让他们跟着。
可是玄字号暗卫机械的声音在说完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这些日子,教主和前教主的情谊他们不傻,于是他跪下将昨夜阿寻见陶轩翌要了一半的暗卫守住周围的事情告诉了霜辞。
“一半?”霜辞有点不可置信,这种情况,除非是极为机密之事,才会这般安排,那阿寻和陶轩翌有什么事情,那般重要?
霜辞叹了口气,让人去请陶轩翌,与其这般猜测,不如直接问,她如今失去了耐心,连周旋的话都懒得说。
陶轩翌到的时候,霜辞守在冷江寻身侧。
她出去时,陶轩翌依旧是爽朗疏阔的模样,他行了一个礼,“霜辞教主。”
霜辞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她开门见山:“少堡主请坐,冒昧请少堡主过来,还望少堡主别怪罪,实在是有些事情,需要堡主解惑。”
陶轩翌心里一咯噔,他急忙道:“冷教主在何处?”
霜辞盯着他,黑眸安静似水,这让陶轩翌愈发不安,“冷教主出事了?”
“不如少堡主直接告诉在下,昨夜发生了何事?”
“她还没告诉你?”
两个人俱是一怔,陶轩翌赶紧道:“其实……霜辞教主早晚得知道,冷教主养了一对蛊,至于其效用,还是等她亲自与你解释吧。只是此蛊阴邪,需要人心头血和毒药喂养,不过我已经将解药交给她,对她身子不会造成损害,若真要有事,也只能是失血过多,不会有其他问题。”
霜辞心底的不安扩大,但她不能说什么,这个人的底细她不是很清楚,不可将任何事都告知与他,她想起凌晨前阿寻怀里掉出来的小匣子,她拿过来问:“可是此物?”
“正是。”
“至于此蛊……”陶轩翌站起来,神情怪异,但他只是叹了一声,“冷教主对你,用情至深。”
霜辞敛眉。
陶轩翌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立刻关上,“此蛊已练成,三日之内,必须入人体,否则它们会死掉的。”想着他顿了顿,仿佛是劝诫,“霜辞教主,最好劝劝冷教主。”
霜辞笑不出来,只觉得格外的疲倦,陶轩翌走后,霜辞正要去找笳银,笳银自己就过来了。
笳银是想了一整天不管怎么样都想不通,决定跑过来告知霜辞真相。
霜辞听着她说了一大通,理出逻辑,笳银无意发现阿寻外鬼鬼祟祟出,觉得她有秘密就一直跟踪她,终于发现了对方正在以心头血炼制情蛊,两个人发生了冲突打了起来,那一拳就是笳银的杰作,最后阿寻失血过多晕倒,她把人抬了回来。
事情很简单,也没什么阴谋诡计。
霜辞将小匣子拿出来,“你是说这个?”
笳银跳了起来,“对啊,就是这个,霜辞,冷江寻那家伙如果要给你种蛊你可不要答应,这情蛊阴邪,违背伦常,靠人血滋养,到时候你们两个活不过五十岁,冷江寻那个疯子,她哪里是爱你,分明是想要害你!”
霜辞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愉快地笑了,看来阿寻和她一样呢,都没有安全感,如果这种外物能够让彼此都安心,那也极好。
同年同月同日死,霜辞竟然有些期待。
她没有回答笳银,只问:“真的只有这样吗?”
笳银抿了抿唇,“不然呢?”她又问,“那个人……还没醒?”
“嗯。”
笳银踌躇,致幻粉严格来说不是毒药,对人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最多就是心理不舒服而已,所以把脉是不可能查出来的。如今未醒?不可能啊,按照常理来说,以冷江寻对霜辞变态的占有欲,那样的噩梦,她应该很快就惊醒,今天早上就该清醒过来的。
可现在,马上都是晚饭时间了,为何还没醒?
“笳银?”
霜辞觉察到对方的情绪不对,她怀疑敏锐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尽管是笑着的,笳银却觉得没有哪一次,霜辞的笑这般让她发毛,她本能地摇头:“没有,我能瞒你什么?”
霜辞再次打量了她几分,觉得自己多疑,不管怎么样,阿寻和笳银再怎么看不惯对方,都不可能想要真正伤害对方,这是她对两个人秉性的信任。阿寻不伤害她,是因为怕自己责怪和难过,而笳银,她本性纯良,干不出伤人的事情,毕竟她看到死人血都是要恐惧晕倒的人。
里边的人好像做噩梦了,不停呓语,霜辞立刻返身进去,坐在床边,对方嘴里一直在喊她,可是声音过于绝望,让霜辞心也跟着揪起来,那点气早就没了,她不断安慰:“阿寻,我在这,我在。”
“快醒来吧,我在这。”
“你醒过来,我就不生气了。”
轻言软语,往日的阿寻一定会睁开眼然后撒娇,可这一次,陷入昏迷的人眉头皱得更紧。
笳银咬住嘴唇,赶紧离开了,霜辞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请了让玄阴教的医师过来,结果与她所想并无二,没有高烧,没有发炎,没有内伤,真的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
夜幕降临,冷江寻非但没有醒,反而陷入了极大的痛苦,整张脸白得如一张纸,就算是闭着眼,那眼泪却止不住,她一直喃喃自语:“师尊,别走。”
翻来覆去,四个字。
霜辞只觉得有人拿着软剑不停碾磨自己的心脏,鲜血淋淋,痛不欲生,她捏住冷江寻冰凉的手,“阿寻,我在,你醒一醒,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
甜的甜的,相信我微微虐,可以忽略不记的那种
第52章 幻境 上
冷江寻又回到了三个多月前的日子,她将师尊带回来,用铁链束缚住她,那刻骨铭心的恨意,让她心尖都开始发冷。
她抱着师尊,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就算她们两个人肌肤相贴,就算她疯了一样的要她,听到她嘴里破碎的呻吟,心脏空荡荡地没有章法。
不该是这样的,她不知道哪里不对,仿佛陷入了一个笼子里,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笼子,心中的恶魔疯了一样,在寂夜里,蚕食自己仅有的理智。
她死死地抱着师尊,眼神空洞麻木,低声一遍一遍地祈求:“师尊……师尊,别再跑了好不好?”
师尊的嗓音太冷漠了,漠然得仿若腊月冬雪,“阿寻,放过我吧!求你!”
一字一句,如同钢刀插了进来,毫不留情,鲜血满地,可她不能放手,也无法放手。她在酒窖中用酒麻痹自己,又在酒窖中清醒,日渐消瘦,底下的人却越发怕她,连师尊每次看到自己,都在发抖,那是深入骨髓的害怕。
连师尊……都开始怕她了。
她终于不知道该怎么办,提笔无望地给好友陶轩翌求方法,那个人只说,成为一个正常人,温水煮青蛙。
什么是正常人?如今她不算吗?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双眼猩红眉眼阴冷的人,被自己也吓到了,这哪里是什么正常人?不如说是地狱来的索命鬼。
她想了想,正常人是怎样的?正常人干不出囚禁自己爱人的事情,她挣扎许久,把师尊放了,她解开铁链的瞬间,师尊眼里有光。
“师尊……”她沙哑地喊她,“师尊,别再跑了好不好?”
霜辞垂眸看着地上的链子,轻轻点了点头。
冷江寻眼里一阵滚烫,她伸手抱住师尊,“对不起,师尊。我……之前对不起。”
霜辞迟疑着,环抱住她,“阿寻,你给我时间好不好?”
师尊说给她时间……给她时间接受自己?
冷江寻心里的狂喜涌了上来,她眼里泪水奔涌而出,拼命地点头:“好!”
师尊说什么她都听,后来,师尊想要插手玄阴教,她也放任着。
师尊只要愿意接受她,只要不再离开她,别说是区区玄阴教,她哪怕是要自己的命,她都给。
新年伊始,师尊抱着她,前所未有地温柔,她问:“阿寻,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怎么样?”
冷江寻手一紧,良久才沙哑着道:“师尊不会离开的!师尊答应过我。”
说完她又觉得很好笑,于是云淡风轻地补充,“师尊要离开,就杀了阿寻吧。”
……
萧府,玄阴教住处一片凌乱。
几个医师跪了一地,磕头请罪,“属下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教主的脉象没有任何不对。”
霜辞拽着冷江寻的手,都说没有任何事情,可是这个人的痛苦她却感同身受般,她嘴唇已经没了任何颜色,甚至隐隐发青,仿佛被什么紧紧困住,她挣脱不掉。
霜辞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吩咐暗卫人寻医,召集江湖名医,暂时未惊动任何人,同时派人寻找毒医圣手鬼母。
……
冷江寻以为,师尊渐渐喜欢上了自己。
她会主动亲吻自己,甚至情至深处,会主动迎合。就连中秋佳节,她们一起外出,师尊都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师尊很快乐,跟在自己身边的师尊,很快乐!
她想,这样一辈子,真好。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师尊所有的一切,都在演戏。
她们打算启程回玄阴教的晚上,师尊竟然主动,冷江寻受宠若惊,她着迷地抱着那个人,一次一次地喊师尊的名字,她眼神濡湿,低低道:“师尊,我爱你!”
霜辞迟疑了一下,她笑着问:“那我不爱你怎么办?”
冷江寻眼神黯然,“那我等师尊爱我,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阿寻,我……”师尊嗓音低哑,她靠近亲吻,身上的幽香让她有些犯困,冷江寻敏感地觉得不对,可紧接着脑子一麻,整个人动弹不得,她僵硬地盯着自己身上的人缓缓起身,温柔的神情变得冷漠。
“阿寻,对不起,我不爱你!就算是你用一辈子,我也不爱你!”她穿好衣服,抿唇,盯着她低声道,“玄阴教大部分被我掌握着,你如今根本无法对我有威胁,阿寻,放手吧,我喜欢一个人,这辈子,只想和他在一起。他等了我很久,我不想……让他继续等下去了。”
霜辞看着床上之人面目扭曲的样子,忍不住皱眉,清雅的容颜第一次冰凉得没有温度:“我是你师尊,你我同为女子,你逼着我做那样的事情……可知我很恶心?”
冷江寻脸色白如纸,整个人簌簌发抖,她睁大眼睛,清澈的眼茫然而不知所措,她祈求地看着霜辞,好像在喊她的名字,眼泪无助地往下滑,她颤着嘴唇,却一个字都出说不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咽气的声音。
“阿寻,别逼我恨你!你可知……”霜辞扶额,言语之间流露出她藏不住的厌恶,“我每夜都在摸着枕头下的刀片过日子,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可……你是我徒弟,我不能这样做。阿寻,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霜辞惊愕地看着她为了挣脱药力不要命地动用内力,惊惧地站起来:“冷江寻,你个疯子!你会没命的!”
冷江寻全身发颤,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紫红,眼眶里的痛苦仿若实质流泻出来,整个五官不知道是因为真气乱串还是因为其他而扭曲。
霜辞转身就跑了,离开了客栈,连夜奔向了与心爱人相约的地方。
冷江寻看着那转身就跑的身影,身子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仿佛再一用力就能绷断,她的脸色开始泛青,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地声音,咕噜咕噜,猛地呕出一口血……
……
“阿寻!”
霜辞颤着收回为她输送的手,惨白着脸为她擦拭唇角的血,她失声地唤她:“阿寻!来人!来人!”
整个萧府都被惊动了……
玄阴教教主昏迷了一天一夜,至今未醒,医师查不出任何结果!
短短一夜,玄阴教的暗卫将江湖上说得上名号的大夫,都直接抓到了府中。
如此阵势,萧鹤逸等人全都惊起,院子里水泄不通。萧鹤逸好在能够沉住气,动用力量,也开始寻找名医,玄阴教的人,不能在他这里出事。
面对着阴冷嘈杂的气氛,一开始说没有问题的大夫为了自保,开始闪烁其词。
“脉象开始紊乱,好像是内伤所致……”
“不对……嘴唇发青,应该是中毒……”
“脉象时而平稳时而紊乱,我觉得这是种蛊了。”
陶轩翌霍留仙笳银等人都在里边,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若真的中毒,那这些人,恐怕都不能成功离开。尤其是萧鹤逸一听,身形都晃了晃。其他人一听,脸色皆变,这其中的含义,没有人不懂。
28/31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