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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所谓法器
莫非把在撩野地的歪脖子树下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夜幕降临，他今晚注定只能以地为床天为被了。
好在此处世界时值春夏，气温宜人，也不见有雨云，至少这一夜应当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不至于把他冻成冰棍或淋成落汤鸡。
玩偶服海绵制成的胳膊软塌塌垂在两边，莫非的双臂都缩在玩偶肥硕的身体里，正捧着手机，唉声叹气。
为今之计，他只能继续抽卡，盼望着再抽出一个防具，把这累赘的玩偶服刷新掉。
经过一场“追杀”，此时抽卡箱的冷却早就好了。
莫非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从玩偶服獠牙丛生的恐龙嘴里看向外面。
噫，左边那棵草生得很窈窕，上面顶着的小花在夜幕下煞是好看；右边那块石头长得特别科幻，几道坑洼在光影下像极了外星人的尖嘴大眼；嗯，还有头顶歪脖子树的树杈，也是那么的……
趁手机不备，莫非看也没看它一眼，飞速按下锁屏键！
“咔嚓”声响，旋即莫非只觉眼前一黑，一丛厚实的毛绒绒扑面而来，把他的脸狠狠挤扁！
莫非吃了一嘴毛，险些窒息身亡。
这什么鬼东西！
他奋力挣扎，手忙脚乱把自己的脸拯救出来，扭到旁边狭窄的缝隙，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活过来了。
莫非心有余悸，扭头摸了摸压在他身上的家伙，在一片黢黑里，渐渐辨别出，这倒霉东西大概是个毛绒玩具。
玩具个头原本不大，只是扭曲变形地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差点把莫非的心肝肺从嘴里挤出来。
费了吃奶的力气，折腾出满脑袋汗，莫非好不容易将这谋杀亲主的毛绒玩具从恐龙嘴塞了出去，这才终于得以畅快地呼吸。
而经历了这么一场奋战，手机抽卡箱的冷却也早已完毕。
莫非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趴在恐龙嘴的观察口，扭动身躯，四下打量。
见周围没什么不速之客，他放下心来，攥住手机，将它从恐龙嘴里伸了出去——他可不敢再在玩偶服里面抽卡了，刚才只是抽了个毛绒玩具他就差点被闷死，以他的非酋光环，下回要是抽个什么懒人沙发啊充气艇的，他还不直接去见阎王？
所以，抽卡这种高危活动，还是应该在空旷的地方进行。
现在他人出不去，手伸出去也是一样的。
莫非心下默念：“献祭大嘴出绝色！”
然后咔嚓按下锁屏键。
一个前凸后翘的泳装妹子手办从天而降。
真的绝色。
莫非：……
莫非面无表情收回手机，等待抽卡箱冷却。
好在，他抽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能量，冷却时间也短，他很快又抽出一支油性笔、一只羽毛球拍和一根黄瓜——最后这个直接被莫非生啃了。
借黄瓜垫了垫肚子，恰逢手机抽卡箱冷却完毕，莫非故技重施，将它伸出恐龙嘴，准备下一次抽卡。
谁知这时变故突生，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锋锐之气骤然袭来，直取莫非手腕。莫非甚至能够感觉到那股气劲撩过他的皮肤，似乎下一瞬就要将他的手腕齐齐斩断！
莫非吓得心跳都好像停了一瞬，旋即头皮一炸，出了满脑门子冷汗。
然而他内心恐惧的危机并没有降临——银光乍现，一道不知是什么来路的法术越过他的手腕，击中那无形无声的锋锐，将其尽数打散。
下个瞬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袭来，撞入莫非手中，近乎霸道地将他虚握的手机卷走。
莫非登时一个机灵，撑身就要跳起来追，奈何玩偶服实在太笨重，他刚才被一惊一吓，腿还有点发软，一个踉跄又坐了回去，重重撞靠在树干上。
“妈的！”他暗骂一声，奋力再次撑身起来，拖着玩偶服笨重的步伐就要去追那道黑影，一边还在高喊，“把老子的东西还回来！”
黑影其实没逃多远，因为就在他卷了莫非的手机企图离开的时候，周边野草地里忽然亮起一圈银色光辉，仿佛月光落入凡间，在地面形成一道隐隐抱合的困阵，将那黑影困在其中。
莫非的视野受到恐龙服限制，看不清到底是谁在帮他，但现在情况很分明，他必须与银光的主人联手，才能从黑影那里将手机夺回。
那黑影显然也明白这点，见一时逃不出去，便调转矛头，冲莫非这阵中“弱点”猛然冲来！
与此同时，莫非先前曾感受过的那种无形锋锐再次出现，这次却直取他的脖颈——要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隔着一层厚厚的玩偶服，莫非都能感觉到那股力量，背后噌地起了一层白毛汗。
服饰束缚太过，他使不出“铁板桥”这种硬功夫，只能抬手上托，身体下沉，把头套举起，却将自己的脖子脑袋缩进了玩偶服圆鼓鼓的肚子。
无形利刃刷地划过玩偶服脖颈，将它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莫非心下咋舌：这玩偶服不愧加了六十六点防御，这么犀利的攻击，竟然没能把玩偶脑袋直接砍掉，而是半拉不掉地歪吊在后面，差点把他坠个趔趄。
“喂，别添乱！”一道声音忽然传来，“站这儿别动，交给我。”
莫非从玩偶服被割裂的脖子探出脑袋，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挡在他和那黑影之间。
手持长剑，衣袂飞扬，这人身上缀的金线反射着月光，在夜里也闪闪发光，耀武扬威——来人竟然是那馄饨摊上的孔雀小子！
莫非诧异：“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孔雀小子剑尖一甩，数道银光倏然将他环绕，随后落入他脚下地面，形成一道……也不知是囚笼还是防护的屏障，把他关在了里面。
紧接着，孔雀小子便和那黑影战在一处，银光乍隐乍现，黑雾叆叇缭绕，周边草木被卷入其中，纷纷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莫非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处世界根本不是正经古代，而是一个有武功和法术的世界。和神秘的云界相比，这里顶多没有妖魔鬼怪，但灵者的实力却依旧极为强大。
按照莫非曾经读过的小说来划分的话，这个世界，恐怕已经进入“高武低魔”的水准了。
场中局势很快明晰，那道黑影渐渐不敌银光，开始寻求逃窜的机会。
孔雀小子一柄长剑舞得流星掣电，却也无法瞬间压制黑影，最后还是被黑影抓到罅隙，卷起一阵黑风，逃了。
“啧，可惜了。”孔雀小子失望地摇摇头，手腕一翻，长剑归鞘，转身走向莫非。
莫非被玩偶服脑袋坠得站不稳，方才见场面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便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时见战斗结束，他也没起身，只仰着头看向孔雀小子，叹了口气道：“谢谢你救我……”
说着，莫非心下不免唏嘘：怎么自从穿越开始，他就一直被别人救？以前他仗着会点散打，见义必然勇为，那都是救了别人被别人谢的。
唉，今不如昔啊今不如昔……
孔雀小子嘿嘿一笑：“客气了！”
他甩着腰间长剑，溜达回莫非身边，手里掂着一块巴掌大的长方体上下抛着玩。
那长方体乌漆嘛黑，边角反射着星月，闪出一层独属于金属的冷冷光泽。虽然夜色深沉，但这东西哪怕被砸成碎片，莫非都能认出来——正是他被人抢去的手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手机的屏幕并没有亮，更是不见其上显示的抽卡箱。
莫非心下颤抖，生怕这手机已经被人弄坏了，不禁急道：“还给我！”
孔雀小子一把接住手机，在莫非面前晃了晃，哈哈大笑：“你怎么证明它是你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一句话把莫非气得咬牙切齿。
孔雀小子得意洋洋：“这东西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你……”
莫非：“嘿，小豆！”
孔雀小子的话被他这一声喊兀地打断，不由愣怔。
却见他手里的方盒子竟忽地亮了，一道清脆的童声从中传来：“在呢。”
孔雀小子大惊：“你！”
小豆：“对，就是我。”
孔雀小子：“你是什么东西？！”
小豆：“我是小豆，你需要什么帮助？”
孔雀小子：……
月夜下的巷口，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
莫非心中的讶异其实不亚于孔雀小子，他原以为这里没有信号，人工智障是肯定不管用的。
谁知他借着愤怒，死马当作活马医地那么一喊，小豆竟然回答了！
压住激动的情绪，莫非把手从恐龙嘴里伸出去，故作淡定道：“它答应了。还回来吧。”
孔雀小子不识人工智障，见这东西竟能一句一句跟人对话，被狠狠震惊了一把。他以为这东西已经产生器灵，且早就认主，没再狡辩，乖乖把手机递到莫非手里。
他还试图套磁：“喂，你……”
莫非飞速把手机拽回怀里，见屏幕亮起，恢复抽卡箱的模样，重重松了口气。
没坏就好，哪怕他今后只能抽出榴莲和那臭鱼罐头，莫非都认了！
等到失而复得的情绪终于平复，莫非看向还在犹自发呆的孔雀小子，诚恳道：“谢谢你帮我追回它。”
孔雀小子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那个，小豆……”
“不该问的不要问。”莫非故作高深。
却被孔雀小子一耳朵听出端倪，凑近上前，眯着眼打量了他几眼，笑道：“……有古怪啊？”
莫非皱眉，强行转移话题：“刚才那个黑影是谁？”
孔雀小子咧嘴一笑：“问你家小豆呗。”
莫非：……
那就是个人工智障，它能知道个啥！
第15章 所谓生存
莫非默然片刻，不再纠结袭击者的事，转而问：“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撩野地里来干嘛？”
孔雀小子嘿嘿一笑：“傍晚的时候，我听说有个满镇子买假鸡的小哥儿被怪物吃了，本想追杀怪物为小哥儿报仇，谁知一路追进撩野地，竟见那怪物垂头丧气靠着树，可怜极了。我就好奇，想看看那怪物除了吃人还会做什么……哎，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莫非：……
“我看见那怪兽没头没尾的突然就开始挣扎，不久后竟吐出一只棉布做的大兔子。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孔雀小子笑问，“还有啊，后来那怪物……”
“你够了！”莫非怒。
孔雀小子绕过盘坐在地的莫非，走向先前莫非靠过的那棵大树。
来到树下，他拾起地上歪倒的泳装美女手办，笑着啧了两声，又捡起羽毛球拍挥了挥，扭头看向莫非，笑道：“你这法器召唤来的零零碎碎，我瞧着都不是凡物。要不，就算你把它们卖给我吧，我给你五两银子，去客栈租间房，足够你住俩月的。如何？”
莫非一愣：“这些？”
孔雀小子举着泳装美女朝莫非晃了晃：“对啊。这么活灵活现的春宫泥人，我可从来没见过……啧，你看这丰乳肥臀，腰肢纤瘦，极品呐！”
莫非：……
春宫泥人是什么鬼？
要是让那些老二刺猿听到了，不揍你满头包才怪！
“还有这抄子，”孔雀小子又开始点评羽毛球拍，“故意做得没有弧度，若是拿来抄鱼抄饺子，十分锻炼手臂手腕的发力和平衡，是习武不可多得的妙器！”
莫非面无表情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以及这支……呃……”孔雀小子没见过油性记号笔，也不知道拔笔帽，终于卡壳了。
“你是想帮我吧？”莫非问，“为什么？”
“啧，怎么可能！本公子哪有那么多滥好心？”
孔雀小子把七零八碎都揣怀里，弄得胸口鼓鼓囊囊，一边摇头晃脑道：“我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儿的家伙，怕你没钱吃饭饿死，没钱住店冻死，那我岂不是没得玩了？”
说着，他也不理莫非的拒绝，随手摸出一锭五两银元宝，抬手塞进莫非玩偶服被割破的领口，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莫非叫住他，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我叫莫小莫，你叫什么名字？”
被人救了还被接济，总不能还在心里一口一个“孔雀”地吐槽，怎么也要问问对方的姓名。
孔雀小子脚步一顿，旋即翩然转身，抬手撩了一下满头小辫子，故作姿态道：“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给我记好了，我叫林风声！木秀于林，风催不动，先声夺人。林！风！声！”
莫非：……
不要欺负他读书少！
他读书再少，也知道“木秀于林”后面跟着的是“风必摧之”，当他古装剧都白看的吗？
莫非皮笑肉不笑地朝林风声一咧嘴，学着古装剧风度翩翩地一抱拳：“多谢林公子了。”
林风声一摆手：“好说好说。你日后多给我弄点儿有趣儿的玩意出来，才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此时此刻，东方天际泛起一丝灰蓝，不远处的小镇方向有炊烟袅袅升起，想是街边那些卖早餐的店铺已经开工了。
“行了，不跟你这儿耽搁了。”林风声说着，夸张地打了个呵欠，抬手伸伸懒腰，“折腾一宿，困死了困死了，我可得回去好好补一觉……”
说着他转身就走，然而跨出没两步，却又忽然倒了回来。
他盯着莫非的双眼，面色忽然郑重：“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袭击你的人，应该是霸者盟成员‘黑云’。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镇子，储石镇上有官府灵者坐镇，他们不敢当街杀人，要是你自己出来找死……我可不能保证时时帮你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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