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并没有忘,他与林风声和断川目前在现世还面临着霸者盟的追杀呢。
虽说他们在云界收拾了不少霸者盟的人,但难保那些家伙都同时进了同一个云界,说不定就有几个从别的云界成功回来的,从云室一进一出,身上的伤势都会治愈,手里说不准也会多处什么令人意外的武器。
剩下的云灵,莫非没再兑换什么并非急需的物件,而是攒了起来。
如果想要兑换归云令,彻底离开云界,他就不能乱花云灵。归云令需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云灵才能换到,除了天灾界,别的云界给云灵可没这么大方的,他还不知要熬多少次历练才能凑足。
直至云室白雾消散,现世依旧沉浸在夜色之中。
莫非只感到捏在自己颈后的那只手忽然失去力道,抓着他的人身形一晃,闷头栽倒在地,已经没了气息。
追杀而来的霸者盟影杀中,一大半都在这一瞬间失去战力,有身首异处的,有焚烧成灰的,有化为冰晶的……不过短短的两次呼吸间,影杀小队十人倒了七人,只余三个站在场中,包括那名正与林风声对战的霸主。
那霸主也是灵者,先前虽然进了与莫非几人不同的云界,却也做好了场中有人阵亡的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竟一下折损了这么多人。
“你们竟在云界出手!”霸主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卑鄙!”
“卑鄙?”林风声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手中战斧毫不留情瞬袭而去,一边嗤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人,在云界组织人手追杀我们。实力不济被我们反杀,倒说我们卑鄙?真是笑死!”
手持战斧的林风声,比之手握长剑时厉害好几倍,与一名霸主对上丝毫没有压力。那边断川的伤势也已被云室治好,如今以一敌二,将两名影杀缠得无法脱身。
莫非握着刚刚兑换的法器长刀站在一边,竟忽然无从插手,只能干瞪眼看着仅剩的三个敌人被林风声和断川残忍地玩死。
林风声一斧头将那霸主砍翻,翻手把战斧收进须弥戒,换了把长剑出来,挎在腰上假装风流倜傥。
然后他走向莫非,抬手在人肩上拍了拍,叹息道:“这次云界就活了八个,多亏你的,那什么‘仙舟七号’。不过,你以前当真能经常上天?”
莫非:……
见断川也满脸好奇看过来,明摆着一起等答案,莫非尴尬地咳了一声,模糊道:“……以前我飞得没那么高。”
林风声不在意地摇头晃脑:“不管怎么说,这回还真是涨了见识。原先都说天圆地方,不成想竟是错的,那天地分明……”
“不对不对!”莫非赶紧把林风声跑偏的常识拽回来,“那只是云界,现实,现世不是这样的!具体是什么模样,还要在现世确认才能得出结论。”
闻言,林风声沉吟片刻,点点头:“也对,小豆还提起过什么‘行星’啊‘轨道’的,不知是什么意思?”
莫非一阵头疼,强行转移话题:“霸者盟一次死这么多人,我们是不是该快点离开?今晚我们住哪儿?”
林风声笑道:“今晚不睡了,继续赶路,最好尽快和病秧子他们会合,量王八盟的人也不敢在现世招惹墟山。”
在云界中林风声得知,欧鸿运如今已离开墟山南下,正是来寻莫非的。他们相距不远,如果日夜兼程,最迟明天日落前就能相遇。想来欧鸿运出行肯定是劲马软厢伺候着,到时候蹭辆马车坐,还有小左小右护卫在侧,不比他们这样一路逃跑强多了?
听林风声提到欧鸿运,莫非心里就是一麻。
当时身在天灾界,危机四伏,欧鸿运突然亲了他一下,他也没追着不放。
如今下线,哦不,回归现世了,突然要再面对欧鸿运,莫非就总有那么点网恋奔现的荒谬感。
不对,什么网恋?
根本没有恋!
都怪欧鸿运这家伙行为不端,总撩拨他!
……还亲他!
他又不是断袖!
……应该不是……吧?
他以前和大嘴一起玩的时候也没这方面倾向,他甚至对姑娘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他一直以为他对情情爱爱的事情特别冷淡来着。
对,其实他现在也挺冷淡的,他现在所有这些纠结心情都怪欧鸿运!
莫非咬了一下嘴唇,咂摸片刻,问林风声:“为什么非要去找欧鸿运,我觉得我们也可以……”
“哟?闹别扭啦?”林风声凑过来,冲莫非笑得一脸揶揄,“我也没见他欺负你啊?”
“呵呵,他?”莫非摆出满脸不屑,“他那病恹恹的,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我就是觉得,他既然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别给他添麻烦了,这就过东渠对岸,往盛元走吧!”
林风声抱着胳膊啧啧摇头,佯作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为他着想,不愿意连累他?”
莫非:……
林风声扭头朝断川小声道:“我觉得莫小莫看着像是害羞了。”
这声音虽然故意压低,却好巧不巧,恰恰是莫非能听清的程度。
断川照例一脸冷漠,嘴角却不经意勾了一下,目光落在莫非脸上,停顿片刻,居然低低“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莫非心累:这朋友没法做了!
拗不过林风声,又劝不动断川,也不想独自一人走夜路,莫非最后只能随着两人继续往三岔湖方向行进。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揪住林风声骗他的事,质问:“还说呢,你告诉我的明明是化名,当初还敢说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嘴里没一句实话!”
林风声叼着根随手牵来的狗尾草,摇头晃脑:“这也是我的真名呀!我姓林,名鹤立,字风声,林风声也不算假名。”
莫非不信:“你才十六,没及冠哪来的字?当我傻呢?”
“长辈赐字,不看年纪。”林风声自有说法。
“欧鸿运都不知道你的字是‘风声’,别想骗我。”莫非哼哼。
林风声忽然来了兴致,坏笑着问:“咦?那病秧子竟然跟你说我的事?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其实本该姓‘易’而不是姓‘欧’?你就没有怀疑过他这奇奇怪怪的名字是假名?”
莫非哼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他的名字是真的。”
毕竟当初活点地图上都显示了,欧鸿运的的确确用着真名。
一路吵吵闹闹,从夜幕深沉走到朝阳初升,一夜安稳,没再遇到霸者盟的追杀。
三人从小路绕上官道,寻了一处路边茶摊略作休整,却不料听到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你们是不知道,朝阳城里可都传遍了,说那位公子是芙蕖成精呢!”
“竟有这事?”
“当然了!城外画舫的姑娘们近日请了不知多少调香圣手,可都制不出那种香来。若不是精怪,那香又从何来?还有擅丹青的骚客,当晚惊鸿一瞥,从此茶饭不思,天天趴在画案上画那芙蕖公子,暗恨他不能绘出其容貌十之一二,竟连花魁娘子他都不稀罕了!”
“那芙蕖公子真就那么美?”
“可不是?那天晚上为他跳湖的人不计其数,听说最后让一名年轻侠士追上了。要说那侠士当真粗鲁,竟然将后来追去岸边的人全都打晕,独自掳了芙蕖公子。”
“听你这说法,连我也想见那芙蕖公子一面……唉,可惜,怕是见不到了。”
林风声噗地一口茶喷到地上,擦着嘴瞥了莫非一眼,旋即哈哈大笑,震得整个茶摊为之侧目。
莫非:……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那天在画舫不幸抽出来的倒霉玩意儿,竟然能掀起这样一场诡异流言,还传得这么快!
果然,不管任何时代背景,都不能小看了民众们的八卦之心。
这时,一驾马车沿着官道施施然行来,慢慢停在茶摊旁边。
一名家丁打扮的男子拿着一张卷轴跳下车来,展开画卷看了一眼,扭头对着莫非的脸比了比。
接着他一挥手,朝身后吩咐:“就是这个人,带走!”
莫非惊怔,一旁林风声正要拔剑与那人对上,却见平地忽然腾起一层冰霜,化为一道沁凉的绳索,卷到莫非身上,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周围正喝茶的老百姓一见是灵者打起来了,立刻丢下手中茶碗茶杯,躲得老远。
小右抱着胳膊笑嘻嘻:“莫公子,上车吧。”
莫非无语片刻,没好气地问:“你们这是玩什么鬼?”
后面,小左掀开车帘,乐道:“我家公子生气了,让我们把莫公子捉拿上来呢!”
莫非茫然。
小右把手中画卷展开,转向莫非。
只见那画上是一位年轻公子,衣衫半褪坐在满湖芙蕖之间,目若秋水,神态旖旎……明显不是什么正经画。
可偏偏那画上的人五官特点把握得极到位,虽说不上十足十地相像,但只要与莫非熟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他。
莫非:……
林风声见到这幅画,登时笑得前仰后合,伸手就要抢夺,还一边幸灾乐祸:“哎呀让我仔细看看!这就是那位擅丹青的骚客画的?别说这看着还真挺骚,连我都……”
啪!
一枚铜板从马车方向飞出,重重打在林风声嘴巴上,把后半句话砸了回去。
马车窗帘微晃,欧鸿运的声音从车里传来:“你滚吧,墟山不欢迎你!”
作者有话要说:悉事柠人:知悉这件事后,欧皇整个人都柠檬了。
第51章 所谓膝枕
莫非登上马车,见欧鸿运穿着一身湖蓝纱衣靠坐在铺了软垫的车壁,手里握着一卷书,正垂眸阅读。
小右收了莫非身上的冰绳,莫非靠在车厢侧边坐下,扭头看向欧鸿运。
欧鸿运没理他,继续看书。
“我说病秧子,你们怎么会从朝阳城方向过来?难不成我们中途错过了?”
林风声一边说着,掀开车帘就要上车。
欧鸿运翻手取出折扇,丝毫不讲情面地将他扇下车。
“你们取道东渠,我由三岔湖笔直南下,走的不是一条路。不过我也没到朝阳城,路上就听说芙蕖公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还得了这幅莲塘春色……”
说着,他笑看向莫非,嘴角勾得更深了些:“……当真好风景。”
“不是!”莫非连忙否认,“我没那样!我当初只是从画舫上跳湖了,那都是画画的家伙自己想象的!”
“嗯?”欧鸿运眉梢一挑,“这么说,你还真的上过画舫?”
莫非辩解:“我不是去玩的,我当时……”
欧鸿运打断:“还在画舫上用过催情异香,引出无数浪子骚客追捧?”
莫非急道:“那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抽出来的……对了,当时断川在场,可以帮我作证!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听到这话,欧鸿运双眼微眯,放下手中书册,靠近莫非,笑问:“你和断川一起,在画舫里做什么?”
莫非:……
莫非气道:“你是警,你是捕快审讯吗?!我跟谁在一起,在哪玩儿,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简直无理取闹,像极了乱吃飞醋的初中二年级小屁孩。
嗯?吃醋?
莫非一愣,觉得他可能发现了重点。
欧鸿运幽幽地叹了口气,靠在车壁上,也不说话,就盯着莫非看,眼中神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腔愁肠百转千回……
莫非被他盯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我还是下车跟着走吧!”莫非起身就往马车外面钻。
却被欧鸿运一把攥住手腕。
欧鸿运笑出声:“逗你呢!来,回来坐下。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你还不了解我?我可不是那种不听人分说就乱发脾气的。”
莫非被拽回座位,朝欧鸿运扯了扯嘴角。
欧鸿运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接着说:“不过,听说你去过画舫的时候,我这里,是真的疼。”
莫非:……
莫非猛地抽回手,龇牙作凶狠状:“好好说话!你再这样我、我下车了!不去墟山了!”
欧鸿运靠在车壁上笑,眼中装出来的委屈神色尽去,看向莫非的时候,瞳孔中仿佛有星光流转。
“能在现世见到你,”他声音微低,带着淡淡的缱绻,“真好。”
莫非耳廓发热,真想下车跟着跑算了。
好在欧鸿运没再继续,只是从小右手里接过那幅卷好的《莲塘春色》,收回须弥戒,便又捡起先前那本书,安安静静看了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开始前行,一夜没睡的莫非很快被晃得眼皮打架,最后不知不觉就失去意识,歪倒在车座上。
欧鸿运放下手里的书,将莫非的脑袋移到自己腿上枕着。
如今渐渐入夏,车厢不太透风,莫非窝在车里睡着,额角沁出一层细汗。
欧鸿运用手指帮他轻轻拭掉汗珠,从须弥戒取出一件法器冰丝披风,注入灵力,将泛起清凉之意的披风盖在莫非身上。
温度适宜的凉爽驱走燥热,莫非睡得更加酣甜,车厢里一片宁静,只余莫非清浅的呼吸声,欧鸿运手中的书页很久很久没有翻动。
“我说,病秧子,你是真看上小莫了?”林风声的灵力传音从车外入内。
欧鸿运勾着嘴角,回答:“自然是真的。”
“不只是因为,他能压制你的气运反噬?”林风声又问。
欧鸿运轻抚着莫非发丝的手微顿:“你看出来了?”
林风声道:“我看得出,你很紧张他。而且,在他身边的时候,你虽多次动用灵力,身体却似乎比以往好了不少,竟然连却命都使出来好几回……你们墟山上可都是能算前后五百年的能人,你那师父更是……我不信他没帮你寻过压制反噬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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