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闻丞安返回他和徐云渐的房间的时候,转过屏风,一打眼看见的就是正侧躺在床上的徐云渐。
他正一手撑着脸侧,一手握着书卷,借着烛火的光亮看着。
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
闻丞安如是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个虫~
第18章
听见动静后,徐云渐抬起了头,“回来了?”
闻丞安呆呆地点头。
徐云渐的眉眼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愈发温柔,眸子极黑,像是一块雕琢地极好的墨玉。
他冲着闻丞安伸出了手,“来。”
行动快过大脑,闻丞安抬脚走了过去,行至近前的时候,他才恍然间回神,方才,他好像看美人看呆了……这……
“在想什么?”一道清冷又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闻丞安下意识地回道,“你真美。”
话音落下,触及徐云渐诧异的视线,闻丞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一瞬间面红耳赤,“那个,你……你别误会,我不是……我……我只是……”
“我知道。”徐云渐拉住闻丞安一直在空中乱晃的手,手臂稍微一用力,直接将人拉了下来。
同时坐起了身,闻丞安正好和他并排坐在了床边。
一瞬间,闻丞安一动也不敢动,身边传来幽幽的冷香,像是……某种云杉的味道,清冽,又带了一丝丝的回甘。
“丞安也甚美。”
闻丞安:……
算了,刚才是自己用错了词语,现在被对方回敬回来,也不算什么。
而且,闻丞安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一具身体确实长得很好看,应该是继承了记忆里母亲的相貌更多,再加上轮廓柔和,虽然比不上徐云渐,但也足以称得上是中上之姿……
等一等!
闻丞安的脑海里忽然间划过了几个场景,而那几个场景几乎都和程凉远有关!
此时此刻,闻丞安忽然间意识到,或许程凉远对于原主确实没有恶意……不!
还是有恶意的!
程凉远对于原主有非分之想!
忽然间,闻丞安下颌被人用手指捏住,然后视线转移,直直地和徐云渐的视线对上。
“你方才走神了,在想什么?”
闻丞安咽了咽口水,直觉告诉他,要是照实说的话,后果肯定会非常严重。
“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徐云渐缓缓凑近,眼看着那一双唇就要触及闻丞安的鼻尖,却突然间被纸尖给戳了一下。
徐云渐:……
闻丞安趁此机会,将距离拉长了一些,“那个,这是给你的礼物!”
徐云渐眸光下移,似乎是在挣扎,到底是接着做下去好呢,还是看看自己的礼物比较好?
然而,闻丞安已经帮他做出了决定。
“那个,这个东西我称呼他叫播种机。”闻丞安将画纸摊开,竖着顶在了自己的面前,“只不过这只是一个想法,等找木匠制作出来之后,肯定还要调试一番才行。”
闻丞安还想解释什么,手中忽然一空,接着他就看到了徐云渐意味深长的目光。
“播种机?”
闻丞安茫然,“怎么了?”
徐云渐慢条斯理地将那一幅画展开,这一次,画面朝向闻丞安。
出现在闻丞安面前的并不是他费劲心思画出来的播种机四面图,而是一张人像。
而画中人,此时正用一种闻丞安看了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个……”闻丞安气虚地道,“我可以解释的。”
一边说,他一边悄默声儿地伸出手,试图将画给拿过来,然而徐云渐的动作更快,他手一动,那画像就被他从闻丞安的手里抽走,然后细心地卷了起来。
同时抬头看着闻丞安,一副,你说,我听你解释的模样。
如此,闻丞安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天地良心,他画地时候,其实一点儿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的,他只是想给徐云渐画一副画像而已。
而且,由于他是学画的,所以在见到徐云渐之后,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叹息,若是徐云渐肯当自己的裸模就好了。
但是依照大启朝保守的风气,闻丞安觉得这个可能几乎是十成十的……不可能。
为此,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去秦楼楚馆走一趟。
想来,只要价格到位,应该可以让自己画……的吧?
不过,这个想法闻丞安也只是闪现了一瞬间而已,他还有弟弟呢,当然要给他们做好的示范,秦楼楚馆之地,不能去!
而很久之后,再度回想起来的时候,闻丞安都会在心里由衷地感慨,自己当初那个决定的明智。
*
支吾到最后,闻丞安干脆破罐子破摔,“因为你很美。”
而他画的都是美人图。
没错,就是这样!
美这个字眼不能被约束,它应该可以用来指代一切美好的事物!
闻丞安振振有词。
然而,对上徐云渐染着笑意的眸子,闻丞安原本膨起来的振振有词,立刻就被戳了一个大洞,随风消逝了。
“那个,我们还是说一下这个播种机吧!”一说完,闻丞安神色就是一顿,该死的,以后说机,不说吧!
在怀里掏了一下,闻丞安总算是把正确的画给找了出来,然而之前的那一幅画,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
不过,等闻丞安将“播种机”详细地解释给徐云渐听之后,徐云渐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听到最后,他更是直接翻身下床,顺手捞起挂在一旁的大氅披在了身上。
“你要做什么?”闻丞安疑惑地道。
“我出去一趟。”徐云渐伸手摸了摸闻丞安的头发,又晃了晃他手里的那一叠画稿,“这个,可算是帮了我大忙。”
在徐云渐的手抽回去之前,闻丞安忽然间抓住了他的手腕,“能做出来吗?”
徐云渐看着闻丞安,“能。”
闻丞安放开手,“如果还有其他的我会告诉你。”
“好。”徐云渐眸子暗了暗,在离去之前,终于俯下#身,在闻丞安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
在徐云渐离开之后很久,闻丞安仍旧呆坐在原地。
徐云渐的动作委实出乎他的预料,这实在是太亲密了。
闻丞安捂住自己的胸口,在他亲上来的那一个瞬间,闻丞安确信,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个节拍。
“我可能……”
烛火摇晃,将闻丞安的影子映在了墙壁上,拖出来长长的诡影。
“是真的栽了。”
说出这一句话之后,闻丞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将榻上的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很暖和。
“暖床啊……”
闻丞安嘴角勾了勾,终于沉沉睡去。
*
翌日
不够刺目的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撒到了闻丞安的脸上。
徐云渐几乎是忙了一整晚,此时眼底带上了一丝青黑。
他正单膝跪在床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抚上了闻丞安的脸颊。
然而可惜的是,在他的手触碰到的时候,闻丞安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徐云渐见状也不曾收回自己的手,反而直接在闻丞安的鼻尖上点了点,“醒了?”
刚刚睡醒的闻丞安显然还不是很清醒,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起身,但是起到一半又躺回去了。
冷。
每一年的冬天,温暖的被窝就是他最留恋的地方。
徐云渐看得好笑,“晏儿和至儿都起了。”
闻丞安眨眨眼睛,这是在嘲笑他还不如两个孩子?
“你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
“去寻了一个老匠人。”徐云渐眸子里暖意更胜,“他说能做。”
“真的?!”闻丞安一骨碌坐了起来,“那个,链条也能做出来吗?”
徐云渐点头,“当然,只不过……”
“什么?”
——
说起来,原本设计的情节是去秦楼楚馆画人体素描,然后被攻当场抓包,最后这样那样的来着。但是太刺激了,没敢写。
第19章
“我们需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日了。”徐云渐缓慢地说道。
闻丞安一愣,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那他岂不是要和徐云渐同床共枕许久?
这……
徐云渐看出闻丞安神色有异,补充道,“木嘉县里有不少手艺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地方,想请你看看。”
闻丞安想说,就算是问他,他也不清楚啊!
他只能是画出来一个大概,要说具体到每一处上,他还真是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或许他真的该去看一看,他能帮的忙不是很多,但是他可以提出来一些建议。
想定之后,闻丞安立刻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
行走在木嘉县的道路上,闻丞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似乎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残疾。
问徐云渐之后,得到的答案让闻丞安心情沉重了许多、
这木嘉县里的所有人,都曾经是战场上拼杀的普通士兵。
比起已经死去的同袍,他们是幸运的,然而等到战争结束,和四肢健全的同袍比起来,他们顿时变得“无用”了。
而木嘉县,就是徐氏特意为他们建立的容身之所。也有不少人选择了回家,从此之后,天高路远,几乎是此生不会再见。
“到了。”
徐云渐握住闻丞安的手臂,让他停在了一座院落前。
闻丞安打量着这一个小小的院落,比起闻家的一进院落,这个小院的面积要更小一些。然而,一踏入院门,闻丞安就发现,这个院落被各种各样的木头堆满了。
只有一条刻意开辟出来的小道还能够走人,不过也只能是容许一个人通过,还是体型正常的那种。
穿过了窄窄的木道之后,闻丞安终于看到了那个手艺人。
他已经失去了双脚,从膝盖往下空荡荡的,见徐云渐带着闻丞安进来,挣扎着起身,想要行礼。
闻丞安连忙上前,想要将人扶起,然而……他仍旧是被人带下去的那个。
徐云渐从他身后扶住了老者的手臂,将人扶了起来。
“老丈无需多礼。”
但是那个老头固执地很,就算是徐云渐亲自开口,他仍旧行了一礼。
闻丞十分不好意思,但是在现场的只有他最虚,又有徐云渐在背后挡着,只能是生生受了这位老者一礼。
“老人家折煞我了。”
“闻先生当得起!”老者的声音掷地有声,“闻先生大才!若是此播种机能够顺利制出,当时我大启之幸!”
闻丞安连忙解释,“这不是我发明的!我这是……”卡壳了一个瞬间之后,他立刻找到了背锅的东西,“我是从书上看来的!”
“那也是闻先生将它找了出来!”陈奎大手一挥,“若是换了别人,哪里会看这些东西!”
闻丞安:……
“此次请闻先生过来,除了感激之外,陈某还有些疑惑想要请教闻先生。”
“请教不敢当。”闻丞安这话并不是谦虚,“只能算是共同探讨。”
但是,这话落在了陈奎的耳力,那就是妥妥的谦虚!
而后,陈奎取出了之前闻丞安的画稿,开始请教他也有些不解的地方。
每点到一处,闻丞安都会尽力在脑海里回想,实在是想不起来的,就只能是摇头,说记不清楚了。
不过,让闻丞安意外的是,这位叫做陈奎的老者,脑子十分灵活,闻丞安画出来的紧紧只是一个播种机的大概模样,但是陈奎根据那个画稿,无师自通地搞出来了调整苗间距等等各种附加功能。
除此之外,大佬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的种子该用不同的播种方法。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麦种植的时候,不需要数着麦粒去播种,控制好麦种下落的速度和数量,均匀播种即可。
但是如菽,也就是大豆,是需要单个或者是两三个种子扔到挖好的沟穴里的。
这样两种不同的播种方式,自然对于播种机有不同的要求。
闻丞安心里惊叹,事实上,因为地处北地,他首先绘制的就是适合麦的播种机。
他在脑海里里回忆着和大豆一样需要穴播的植物,准确地锁定了曾经见过的种花生的播种机。
不过……那好像是开沟、填土、压土、覆膜一体的。
既然如此,那还是能一体就一体吧!
*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闻丞安几乎是全身心地扑在了这上面,直到他脑海里的东西被全部榨空。
接下来,就是陈奎和其他手艺人的“战场”了!
不过陈奎老先生很是自信,拍着胸脯保证,开春后,绝对能做出来!
“到时候木嘉县就能多开垦些荒地了!”
开垦的地越多,收获的粮食就越多!
只要一想那个场景,闻丞安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瞧着……十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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