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渐侧头,轻轻吻了吻闻丞安的发,很轻很轻,轻到闻丞安自己都不曾发觉。
*
闻丞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摊牌,“其实,我……”
“嘘——”
徐云渐的食指压在了闻丞安的唇上,“我不想听。”
无论是与不是。
至少……万一自己真的战死,不曾出口,他也就不必挂碍。
闻丞安:……
太过分了,这人真的太过分了!
撩完就跑不准备负责任?
闻丞安磨牙,他伸手将徐云渐的手扒下来,又恶狠狠地咬了上去,“晚了!我偏要说!”
徐云渐伸手接住闻丞安,牙齿磕碰间,擦破了皮肉,让这个吻染上了几丝血腥的气息。
看着闻丞安凶狠又受伤的眼神,徐云渐只觉得心里一痛,愈发抱紧了对方。
*
错了。
徐云渐在心里想道,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自己战死,他也不愿闻丞安忘记自己。
更甚者,他还想做更过分的事情。
只是……真的到了那时,自己,大约会心软吧?
徐云渐垂眸,按住了闻丞安的后脑,愈加凶狠地回吻了过去。
*
一切结束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闻丞安坐在徐云渐的腿上,脑海里终于捡回了被丢掉的羞耻心。
“我……我去叫醒阿至和晏儿!”
说完,整个人就从徐云渐的腿上蹦了下去,一溜烟儿地跑没影儿了。
只留下徐云渐一人,坐在原处浅笑。
*
被强行从睡梦中叫醒,很显然两人都十分不满。
闻晏满脸都是怨气,徐至还好一些,但是一张小脸也是绷得死紧。
闻丞安看的好笑,蹲下身,点了点两人的鼻尖儿,“好了,祭祖之后,你们就可以接着去睡了。”
闻晏打了个哈欠,声音蔫蔫的,“好。”
徐至的目光落到了闻丞安的唇上,蹙眉道,“丞安哥哥,你的嘴怎么肿了?”
闻丞安面色一僵,勉强解释道,“哦,我……我被热水烫到了。”
烫到了?
徐云渐站在闻丞安的身后,笑得意味深长。
徐至小少年虽然早慧,但是于某些事情上还是没有开窍,闻言不疑有他,反而认真叮嘱,“丞安哥哥以后不要着急哦,要吹凉凉才能喝。”
“嗯嗯。”闻丞安胡乱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总算是给糊弄了过去。
然而徐至似乎是又发现了什么,干脆上手,想要扯开闻丞安的衣襟看的更清楚一些,“丞安哥哥,你这里怎么红了?是不是起疹了?”
“不是……”闻丞安后仰,试图躲开,然而徐至的小爪子却快得很,立刻就抓住了闻丞安的衣襟。
但是还不等他扒开,小爪子就被徐云渐按住,然后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了。
徐云渐掰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小徐至正气咻咻地盯着自己。
闻丞安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徐至的小爪子真的给掀开,那他就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丞安会冷。”将徐至的小爪子扒开后,徐云渐认真严肃地道。
徐至:……
“那个,好了,祭祖的时间快到了。”闻丞安站起身,打圆场道。
*
祭祖,祭祀的是家中亡故的长辈,自然包括闻丞安和闻晏的父母。
看着摆在正堂中的灵位,徐云渐在门外停住了脚步,直到闻丞安疑惑地扭头,“进来啊?”
听见闻丞安的呼唤,徐云渐忽然间笑了,笑容有如明媚的春光。
不等闻丞安再开口,徐云渐就迈开脚步,走进了正厅。
大部分的时间,闻家的祖宗牌位是放在别处收好的,院落小,能放东西的地方不多。
只有过年抑或是忌日的时候才会请出来。
徐云渐站到了闻丞安的身侧,而在他们的身后,是闻晏和徐至。
他静静地看着牌位上的名字。
家父闻陆。
家母薛思凌。
徐云渐的目光停留在了闻丞安母亲的牌位上。
薛思凌。
这个名字……若徐云渐记得不错,先帝朝时,右丞相薛泰初之女便唤做薛思凌,当年京有名的才女,意欲求娶之人无数。
后右丞相获罪,薛泰初及全家男丁被斩首,女眷被流放。
至陛下登位,为右丞相平反,然而他的后人,却不知所踪。
原来,是流落到了山无县?
徐云渐心中情绪翻涌,然而,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或许并不能说明什么,也可能只是一个同名同姓之人。
将飘飞的思绪收回,徐云渐双手执香,上香,行礼,燃起长明灯。
*
祭祖过后,便是敬家主。
而闻家的家主……
徐云渐端起一杯茶盏,面上笑容渐盛,浓密的睫毛洒下暧昧的阴影,声音低哑,仿佛空旷辽远的琴音,“敬,家主。”
闻丞安面色发烧,镇定地接过了茶盏抿了一口,“好。”
闻晏和徐至也是照做。
“咳。”闻丞安喝过茶之后,就将闻晏和徐至赶去睡觉了,小孩子不能缺觉。
至于徐云渐……
闻丞安看着烛火下正在慢慢饮茶的男人,玄色深衣,碧色发冠,面如冠玉,唇若涂朱。
克制着内心里想要把对方扒光了画人体的冲动,闻丞安在心里默默地唾弃着自己。
此情此景,不应该是扑上去将美人吃干抹净才对么?为什么会想到画、人、体?
结论只有一个,我对画画爱的深沉。
“夜深了。”良久后,徐云渐放下了茶盏,侧头看着闻丞安,俊雅的面容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该就寝了。”
“哦。”闻丞安点头,站起身,“那……晚安?”
徐云渐眸子里笑容更胜,抬头看着站起的闻丞安,手臂伸出,执起了对方的手,“今日,不若抵足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成!
第31章
躺在榻上的时候, 闻丞安整个人都是僵的。
就是他自己都没有明白, 为什么就答应了下来呢?
他是不是对于自己的意志力有什么误解
美人在侧, 他真的能控制地住自己吗?
闻丞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
*
烛火已经熄灭, 年初的月亮只剩一弯浅浅的月牙, 因为月光暗淡, 夜空中的星子顿时变得十分清晰。
突然, 一侧床榻上传来了翻身的动静, 下一瞬,徐云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睡不着?”
闻丞安没吭声,闭上眼睛想装睡,但是被子被掀开一条小缝儿, 一条手臂伸了进来, 摸到了闻丞安的右手, 牢牢地握了起来, 握住了还嫌不够,又分开手指, 与他十指相扣。
闻丞安:……
*
他和徐云渐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似乎,什么都说开了。
*
没有得到闻丞安的回应,徐云渐侧过身子,直接凑了过来,一手扣着闻丞安的手指, 一手撑起身体。
夜色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丞安?”徐云渐的声音很近,近到……似乎就在耳边。
闻丞安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但是声音却绷得很紧,“嗯,睡不着。可能……是白天太累了。”
“太累?那应该睡得更快才对。”徐云渐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还是,丞安在想别的?嗯?”
说着,徐云渐凑得更近,尾音拉长,带着暧#昧的气息,长长的黑发滑落肩头,扫到了闻丞安的脸上。
闻丞安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放到他前一世,徐云渐的这一头长发应该去做洗发水广告啊!
广告?
等等!
闻丞安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直起身,却不想直接撞到了徐云渐的脑袋上。
哎呦一声,闻丞安捂着自己的脑袋落回了床上,同时身上一重。
伸出手推了推,“你先起来。”
徐云渐唇角含笑,“我不。”
语气任性又欢快,是闻丞安从未听过的风情。
“你……”闻丞安只吐出了一个字就卡住了,手指在徐云渐的脸上摩挲着,拇指触及对方唇角之后,干脆抬身吻了上去。
至于方才脑中的灵光一闪……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再度被闻丞安给想起来。
果然,美色误人。
*
翌日
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徐云渐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下雪了。”
下雪?
闻丞安的脑子还有些迷糊,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意识到,啊,下雪了啊。
新年的第一天就下雪,好兆头,毕竟瑞雪兆丰年么。
闻丞安胳膊刚伸出被窝,就又收了回去,同时将被子提了提,连脖子也一起裹在了被子里,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闻丞安不由得喟叹,冬天的被窝真是让人留恋。
接着,他的视线落到了那个站在窗前的男人身上,身形修长,面容俊雅。
而这样的一个人,是自己的。
想到这样一个事实,闻丞安就觉得心里的小泡泡在咕噜噜地往外冒,又满足又骄傲还带着一丝不真实。
不过,一切的不真实在触及那人的身影,都统统化为了真实。
“丞安还不起身?”似乎是注意到了闻丞安的视线,徐云渐侧头,笑吟吟地问道。
“再等等。”闻丞安又蠕动了几下,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茧,很显然,那个再等等的时间会被无限拉长。
徐云渐无奈摇头,“我让哑叔将饭食送过来。”
闻丞安立刻点头,“好啊好啊!”
反正让我出被窝是不可能的!闻丞安心里如是想道。
徐云渐也没有将闻丞安扯出被窝的打算,接过哑叔送来的饭食,拖过一个圆凳,摆到了床前。
用瓷勺舀起了一勺米粥,“来,张嘴。”
看着几乎被送到了嘴边的勺子,闻丞安犹豫了一会儿,在起身还是被喂之间,十分理智地选择了后者。
然而他刚张开嘴,嘴边的勺子就被挪开了。
看着被徐云渐送进嘴里的勺子,闻丞安眼睛睁大,里面只写了两个大字,我的!
徐云渐眼角笑意更深,“先起身。”
闻丞安:……感情在这里等着他呢。
又把被子紧了紧,闻丞安挣扎良久,终于败在了饥肠辘辘之下。
裹着被子坐起身,闻丞安只觉得胸中满是郁气。
徐云渐看得好笑,刮了刮闻丞安的鼻子,“晏儿已经去练习射箭了,至儿也在练字,你……”
闻丞安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徐云渐的嘴,“我懂。”
或许是徐云渐点起的七八个火炉起了作用,闻丞安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抗拒。只是胳膊伸出去后,闻丞安又将手给伸了回来。
他还没穿衣服呢……
看着徐云渐笑吟吟的模样,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扭头避嫌的意思,是打定主意非要看他换衣服了。
闻丞安和徐云渐对视了一会儿,干脆将被子一掀,露出了身上雪白的中衣。
他只有夏天才有裸睡的习惯。
大冬天的又没地暖,他才不会裸睡呢。
接过徐云渐递过来地衣服,闻丞安飞速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才觉得自己好像是活过来了。
*
哑叔手艺极好,闻丞安一面吃着粥,一面思考,貌似古时候制作的松花蛋含铅量挺高的,不然的话,还可以自制松花蛋,做个皮蛋瘦肉粥喝,不过为了健康,还是算了。
唔,前不久,等他想起来腌咸鸭蛋的时候已经晚了,估计还要再等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吃。
想到咸香的蛋黄,闻丞安甚至想现在就去刨出来一个鸭蛋尝一尝。
不过,想到没腌好的蛋黄是如何噎人的,闻丞安又理智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
吃过早饭,闻丞安一行四人便坐上马车,前往新安府回春医馆拜年。
新年的第一天,回春医馆也是难得的闲暇。
姚大夫泡上了一壶茶,正在奋笔疾书。
他正在为闻丞安画好的草药图鉴配文,详细说明了草药的性状、采摘和炮制方法、可治疗的症状、相应的药方等等等等。
闻丞安过来拜年的时候,姚大夫的胡子上还沾着一丝黑墨。
“姚大夫,”闻丞安拱手,做晚辈礼,“新年安康。”
徐至和闻晏也是端端正正地行礼,齐声道,“姚大夫新年安康。”
徐云渐微微颔首,“姚大夫,新年安康。”
“闻先生过来了。”姚大夫起身,团起手回了一礼,“新年安康。”
说完,又伸手捉住徐至的手腕,把脉之后,满意地捏着自己的胡子,“不错,比以前健壮了些。”
等他再想捉住闻晏手腕的时候,却尴尬地发现,自己的手上黑乎乎的。
原是方才摸胡子的时候,摸到了胡子上沾染的墨汁。
姚大夫也是无奈,“老夫先去清洗一下,忍冬,给客人沏茶。”
“是。”一个头顶上还扎着两个小揪揪的童子应诺道。
*
闻丞安接过茶杯,笑着问道,“忍冬最近可有练习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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