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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穿书]——西西特

时间:2021-01-21 10:07:07  作者:西西特
  无论他是磕,还是不磕, 沈寄都不可能让他好好吃下那碗饭。
  去年在熙园,沈寄说什么“沈太太的身份, 沈家的财产都是别人不敢奢求的东西,你全拥有了,到底还想要什么”,他说他要平等和尊重。
  现在的这场侮辱, 就是沈寄当时那反应的后续。
  一条狗, 还想要那两样东西。
  “咳……咳……”茭白虚弱的咳嗽,后脑勺的发丝被大力往后扯,他在那股力道下被迫仰起头,脸上的干泥遮住了他的青灰气色。
  沈寄嫌恶地松开他的头发,任由他站不住地摔趴下去,皮鞋踩上他的脊骨, 一寸寸下移, 停在他的尾椎上面,漫不经心地碾压。
  “不是想吃饭吗?为什么不磕?”沈寄用力去碾, 面部扭曲, “磕啊!”
  茭白疼得瞳孔猛缩, 又一点点涣散,他叫都叫不出来,喉咙里只有痛哭的“嗬嗬”喘声。
  铁笼里臭气熏天。
  一个上位者在凌辱一个即将开启大学生活的年轻人。
  他们的年龄相差十八九岁。
  年轻人和他儿子一般大, 在他脚下奄奄一息。
  茭白快疼昏过去的时候,尾椎上的皮鞋撤了,他空荡荡的胃绞痛, 对食物的渴望已经没了。
  那碗饭像是和他隔了一条泥河,他的嗅觉又被泥巴蒙住。整个世界都是烂泥的腥气。
  “贱狗,你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有罪,想磕几个头,但是没有力气?”
  沈寄将脚边人往椅子那拖近一点,他蹲下来,抓住对方的头发,重重往下一摁。
  “砰”
  很大一声响。
  接着,又是一声一声的“砰”“砰”“砰”。
  节奏缓慢,力道残忍。
  茭白被抓起头发,摁下去,不知反复了多少次,他的眼皮早就撑不开地闭上了,头上脸上都是血。
  有一缕血液划过他脸颊结壳的泥巴,混着一点泥水流到嘴里,被他本能地咽了下去。
  长时间缺水,血都能唤起他的求生欲。
  “七十个。”沈寄说出茭白磕下去的次数,言语中透着不满跟冷淡,“没到一百,剩下的三十个,吃下一碗饭的时候补上。”
  话音落下,就是一声脆响。
  冰凉的瓷碗被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多碎片,铺了菜的米饭洒得到处都是。
  “吃吧。”笼中响起赏赐一般的话语。
  茭白没反应。
  领子里的佛牌绳子徒然被拽住,后勒,缠紧他的脖子,他也没怎么挣扎。
  沈寄是下了狠手的,绳子死死绞着茭白,几秒后,猛一下断裂。
  那一瞬,佛牌飞出去,掉落在地。
  绳子一断,窒息感消退,氧气往口鼻里涌,茭白大口大口吸气呼气,他的眼睑动了一下,头往那个方位偏了一点点。
  .
  有脚步声离开了笼子。灯光,椅子跟遗像也一并被带走。
  茭白没有去捡佛牌,那距离对平时的他来说,就是走上十来步左右而已,可现在的他要耗费全部力气,都不一定能过去。
  趴了不知多久,茭白把捞起很脏的衣领,垂着头去擦脸上的血迹。脖子上也有,佛牌的绳子绞住他留下的痕迹正在渗血。
  这动作他做得很慢,实在是没有劲。
  茭白管不了额头的磕伤,只能等伤口自己结痂,他的手在地上摩挲,范围渐渐扩大。
  摸到一小块绵软的米饭,他捏了捏,无声地呵笑了一下。
  下一秒,那点米饭就被他抓过来,塞进了嘴里。
  我不是狗。
  我是人。
  我不是狗……
  我是人……
  茭白往嘴里塞进去一点饭菜,就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场训狗游戏,他不能让沈寄得逞。
  茭白吃到了什么,眉心一拧,他扭头吐了出去。
  那东西掉在地上,响起清脆声。
  被他吐出来的,是一块瓷碗的小碎片。那上面沾着被咀嚼过的饭菜跟血液。
  茭白继续往嘴里塞饭菜,伴着血水吃下,他只是抓个食物,手臂的肌肉就使用过度,酸痛得厉害,抬不起来。
  撑久点。
  老子要撑久一点……
  茭白趴倒在地,他的眼睛搜寻佛牌方向,慢慢的闭在了一起,意识渐渐消失。
  监控前,沈寄坐在皮椅上抽烟,指间还黏着脏污。他将进度条往回拖,再次看画面里的狗吃食。
  看了一遍又一遍。
  “贱货。”沈寄冷冷地笑出声。
  下一刻,他抄起盛满灰烬的烟灰缸,砸在了监控器上面。
  监控器裂出蛛网。
  像是画面上的人撕裂成一寸寸。
  满身污泥的关在脏臭笼子里,都能趴地上抓饭菜吃了,为什么眼里的光就是不灭,那根骨头怎么就是不碎烂?
  看来还不够。
  还是贱。
  沈寄砸掉了四周的所有东西。
  .
  茭白是被泼醒的。
  夹杂着冰块的冷水破到他身上,他只体会到疼,感受不到冰寒。因为他全身滚烫,额头的那一大块伤口感染化脓了,浓水粘着刘海,令人恶心。
  但他闻不到,也看不着。
  茭白倒坐在笼子栏杆上面,他是闭着眼的,光源出现后过了会,他才有感应。茭白缓了又缓,慢慢睁眼,只睁开了一小条缝隙。
  周围的墙顶亮起一排灯。那灯光十分明亮,照出他之前被抠出来的酸臭呕吐物,和没被他摸到的稀烂饭菜,叮着许多小虫子。
  它们都不知道是从哪飞过来的,偶尔会在他身上停脚。
  茭白干涩的眼珠只往沈寄那转了一下,就知道他的状态不对,他犹如一个估错了敌方实力的老将,再多的经验都不够用。但他不可一世,狂妄自大,还坚信自己最终能赢。
  沈寄不是刚进商场的愣头青,他已经在那里面待了多年,事业上取得过太多成就,光是岑家和那助攻的谋略者,不太可能做得到让他这样。
  除非,
  戚以潦醒了。
  “对,他提前醒了。”沈寄的衣服裤子都有点皱,像是一夜没换,眼中是藏起来了,却还有痕迹没擦干净的暴戾,“贱狗,一个家族的掌舵人为你抵抗科研院怪物们的药物强行醒来,你的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茭白攥着佛牌的手指一麻。戚以潦怎么会提前醒,是章枕还是谁去他床边说了吗?
  那也不会醒啊,有药物压制着他,不是吗。
  可沈寄的反应和字句已经证实,戚以潦就是醒了,提前醒了。
  “你以为他醒了,就能立刻找到你?”沈寄踢了茭白两脚,“我早说了,这地方是我花了几个月为你精心打造的,你当我说着玩?”
  茭白被踢得撞在笼子栏杆上,整个铁笼都跟着抖震。
  “他现在被戚家的丑闻缠身,顾不上你。”沈寄眼下有青色,气息里是浓到令人作呕的烟味,“你就是在这里烂掉,也不会有我以外的第二个人闻到你发臭的味道。”
  茭白垂下眼皮。丑闻不会是戚以潦锁起欲望的事,也不是戚家人遗传性疾病跟寿命长短相关,否则这会儿沈寄肯定在嘲戚以潦自我虐待,还是个短命鬼。
  所谓的戚家丑闻,可能是指,戚以潦那个身为科研院院长的二姐和属下的事。婚内出轨,私生活随性。
  或许沈寄还查到戚以潦别的亲人在世时的混乱生活,譬如……他父母那一辈。
  也不排除是放在科研院的精灵被发现了,编造出了他和戚以潦的一些故事,给戚以潦扣上“性虐狂”的帽子。
  因为沈寄早就知道戚以潦身患隐疾,无男性功能,这信息在合适的时机放出来,就更好传他是个变态。
  丑闻方面,还可以加上戚以潦早年上位那一路的事迹。
  家族内斗,亲人陷在权势的利欲里,丢了人性和血缘亲情,癫狂疯魔,自相残杀。胜者为王,败者都在兰墨府的坟场。
  这些圈子里人不会一无所知,外界一定多少也会有传闻,但大肆宣扬是另一回事。如果附带几张坟场的照片,那一个个戚家人的墓碑亮出来,更是会引起舆论热议。
  戚氏的股价跟名声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不过,戚以潦不是毫无反击力,任人摆布的靶子,他对沈寄的威胁并没有减少,不然沈寄不会跑来这里,上演无能狂怒。
  .
  沈寄看茭白不吭声,他又抬脚踹上去,连着踹了三五下,直到把人踹得吐血,他才感觉卡在胸口的那股怒气有所减弱。
  “局势既然对你这么有利,”茭白边咳边吐血,声音破裂,“那你焦躁什么?”
  周遭气压猝然低了下去。
  沈寄没有把他踹死,而是拿出手机,划了划,蹲下来给他看医科大的新生报道视频:“看看,这些都是这一届的新生。”
  茭白听着新生入学的热闹,瞧着一道道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身影,表情麻木。
  沈寄将手机屏摁在他血污的脸上:“如果你老实本分,现在你就是他们的其中一员,穿着校服走在校园里,做你的医学生。”
  茭白为了保护眼球闭紧双眼。
  “拼尽全力去拥有梦想又没了的感觉,难受吗?”沈寄平静道,“去年我为了你砸佛像,让我母亲受伤,今年我去北城接你回去,连我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的难受超过你百倍,你慢慢受着吧。”
  茭白扯勾了一下带血的唇。
  明明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强人所难,无耻卑鄙,自大狂妄的暴君一个,却被认定是满腹深情喂了狗。这就是狗血漫里的人物。
  “你那邻家弟弟说你是齐家人。”沈寄将手机拿下来,在茭白脏臭的衣服上擦了擦,越擦越脏,越擦越粗暴,“我就用你引出了齐家两兄弟,斩草除根。”
  茭白没有给出丝毫情绪波动。
  “世上仅有的两个至亲为你死了,你都没反应,”沈寄只是试探,却得到这结果,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他拿起手机,大力砸了下茭白的头,“贱狗,你果然没有心。”
  那一下残暴至极,茭白被砸得倒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一瞬的黑暗,片刻后才恢复意识,他艰难地抓着粗糙的铁栏杆爬起来,靠回去。
  茭白都要笑死了。
  齐蔺和他没有过什么接触,哪来的感情,至于齐子挚,在他这早就是个死人了。
  怎么着,他是圣母转世吗,自己都这样了,还要为那两人伤心不成?
  一个黑心的人,一再说他没有心,也不知道哪来的资格。
  “呕……呸……”茭白吐出卡在嗓子眼的那团血块,呼吸通畅了一点,他没在意自己身上脏成什么样,伤得多重,忽略了。还有口气就行。
  茭白这一年受过的伤痛,让他深刻明白两件事。
  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二:富贵险中求。
  系统选中他,他才有玩家的身份,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一具随着任务推进不断缝补,但任务完成后能修复到最佳时期的年轻身体,还在这期间有了朋友,考上了大学。这么好的事落在了他头上,代价是必然要有的。
  不可能让他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完成任务。
  所以,
  他受了。
  沈寄的眼皮底下是一团血块,感受到的是茭白的生命力。怎么都摧残不掉,此刻竟然还在恢复。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灵魂。
  沈寄用皮鞋碾了碾那团血块,将它碾烂,俯视水沟污垢一样俯视茭白:“我承认我喜欢你,贱狗。”
  他承认,他的情绪会被一个婊子影响。
  他大可以直接把人杀了,或者让人L烂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可以将其毁容,送去某个低劣场所求死无门,他多的是法子解决这个害死他母亲,导致他跟老友决裂,让他将近四十事业生活都遭到变故的根源,罪魁祸首,他的心头恨。
  可他却要费精力打造一个笼子把人关在这。
  他的时间都不够用,还要挪出来一点,折磨笼子里的人。
  看看,他多喜欢这个贱人。
  “对我欲擒故纵,玩了我一通就转变目标,勾引楮东汕不成,就勾引戚以潦。”沈寄抽了茭白几耳光,嫌他脏的扯掉他上衣,本想往他身上擦,结果发现更脏。
  没有一块干净的皮肤。
  “真脏。”沈寄看着自己扇过茭白的那只手。
  下一秒,他盯过去:“婊子,听到我说喜欢你,虚荣心是不是得到了满足?”
  茭白舔掉嘴边的血。喜欢?老畜牲是哪来的脸皮说出口的啊,连陪了他很多年的姜焉,和他的官配小河都教不会他这两个字,还有谁能教得会?没人。他唯我独尊,到死都是一个烂叼样。
  “是,现在你跟了戚以潦,成了兰墨府的另一个主子,也不像在我那的时候那样乱犯贱了。”沈寄冷笑,“我告诉你,那位就不是个正常男人。”
  茭白眼皮都没眨一下。
  “知道了?”沈寄面部的笑容消失,“他连这都跟你说。”
  “和他睡过了吗,婊子。”沈寄徒然逼近,带着烟味的气息喷在他腥臭的脸上。
  茭白的鼻腔里流出血,他随意擦了擦鼻子,手抹过被扇肿的脸,眯起眼,看着沈寄,不知在想什么。
  几秒后,茭白靠在栏杆上的背脊起来点,他迎上去一点,眼睛渐渐睁大,睁到最大,好让沈寄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沈寄跟茭白对视,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
  比北城酒吧更加可笑。
  沈寄的五官控制不住地狰狞起来,他“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笼子没上锁。
  因为茭白逃不出去,他站都站不起来。况且还有铁链拴着他的脖子。
  沈寄不碰茭白,碰了,就是对不起他母亲。
  他和茭白之间隔着一张遗像。
  遗像上的老太太面容慈祥,她掐着佛珠,仿佛下一刻就要念上一句“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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