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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制人(近代现代)——摩童

时间:2021-01-24 09:51:52  作者:摩童
  年晁云耐心地蹲到她面前,指着自己说:“您还认识我么?我是戚——寒——的朋友。”
  又说了好几遍,老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最后干脆拉着年晁云的手,咿咿呀呀地只管叫他孙媳妇儿。
  她还步履蹒跚地跑到里屋,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对漂亮的鸳鸯锁往年晁云手里塞。
  里屋跑出来一中年妇女,一边着急慌忙地甩着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擦,一边去拽老太太。
  年晁云支起身子打招呼:“阿姨好。”
  女人满脸热诚,大概是不知道他和戚寒的事儿。只以为他和戚寒,甚至和他们家陶爱国都是朋友关系。
  “不好意思啊,老太自从生病了,脑子就不好,认不清人。”看到年晁云手里的鸳鸯锁,女人尴尬地拢了一把额前的碎发,“这个锁是他们老祖宗留的,老早就一直说将来要给戚寒讨老婆用。”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出来了,她虽然不至于诟病小年总会贪图这把锁,但意义非凡,拿着确实也不合适。
  年晁云就想把锁放回桌上,结果又被老太塞回年晁云手里,一直絮絮叨叨抓着他说:“要照顾毛毛,毛毛好。”
  老人的手温热又干燥,但过于瘦弱,年晁云心里一阵心酸,他郑重回复:“我会的,我会照顾他。”
  陶家夫妇热情好客,一定要留年晁云吃饭。他们有自家散养的鸡鸭,刚好可以用来招待客人。年晁云推脱不过,就另外搬了个小板凳,陪老太太一块儿到门口坐着。
  年晁云一身西装笔挺,出差的挺括行头还来不及换下,这会儿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菜篮子,脚边还堆叠着几个破破烂烂的袋子,实在是有点违和滑稽,左邻右舍甚至经过的人都要看他一眼。
  不过年晁云倒是无所谓,帮着老太剥芡实。
  陶家母说戚寒小时候最喜欢吃家乡的芡实和茶叶,小时候在家,每年到三四月就会跟着大人上山采茶叶,顺带种的还有些枇杷果。然后到秋天八九月份的时候,又帮着家里弄芡实。这两样都是细活,需要十足的耐心,吃苦耐劳。
  “说到吃苦耐劳,戚寒这孩子我们是看着长大的,他从小身体不好,和我们家陶爱国不一样,跑跳那种剧烈运动都不行,所以经常就是一个人挪个小藤椅,坐角落里看书,一坐坐老半天,我就想让陶爱国多向他看齐,斯斯文文的,成绩也好脾气也好。”
  年晁云看向虚空的角落,仿佛眼前能勾勒出一个捧着书的安静少年,连日光投在他身上的斑驳影子都分外明显。
  “是挺好。”他说。
  小时候好,后来也还是好。
  陶母挥挥手:“但是戚寒吧,他就是性格太闷了,又倔,有啥事儿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和你说个事儿啊,我还记得有一年夏天,他从学校回来自行车半路爆胎了,他不肯花钱到路边修个车,顶着个大太阳推了五六公里,回来中暑了也不说,等吃完饭他妈才发现他发高烧,送到医院都过40了。”
  陶父炒了几个家常菜,在门口支了张小桌子,局促地说:“不好意思啊,里屋地方小坐不开,只能在外面凑合凑合。”
  菜很丰盛,好几道鸡鸭一看就是因为家里来客人现加的,上面还点缀着漂亮的香菜。这一家都是好人,就像陶爱国一样,年晁云心里很感激,至少在戚寒漫长又难熬的那段岁月里,还几个贴心人在帮他。
  才能让他撑着走到今天。
  年晁云挽起袖子帮他们一起分碗筷,二老赶紧阻止他,说是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年晁云还是替他们倒了两杯饮料,自己以茶代酒先敬了他们一杯。陶家夫妇只当他是客气,觉得这个有钱人和他们电视里见着的那些都不一样,只有年晁云自己心里清楚,这一杯茶里饱含的满满的敬意和心疼。
  “诶前阵子我们看毛毛拖着个箱子回来,人瘦了一大圈,两个小的不说,我们也不敢问,总归是希望他在外面能顺顺利利。哎,谁让他有这么个爹呢,苦啊,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帮点自己能帮的。”
  说到戚寒他爸,陶母默默抹眼角,陶父也只能摇头。作为邻居,他们能做的自然也有限。
  “他妈是在他高考前阵子出事儿的,那会儿他顶着压力,为了备考一直蹭我们家小卖部的空调电扇,后来跟他爸去北方之前,他还特意买了水果,留了封感谢信,那个信我们还留着来!”
  陶母飞快跑回家把信拿给年晁云看,因为时间有点久了,信纸边缘处微微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青涩,是年晁云熟悉的笔迹,他透过那些字,仿佛能看见当年艰难却认真努力的戚寒。
  “他外婆一直觉得对不起他,不应该把重担都放到他肩上,年年都念叨,就希望他有个好归宿,有个体谅他的,懂他的人能帮他一把,毛毛太辛苦了,作孽啊。”
  年晁云筷尖一停,放进嘴里的菜也品出了一点苦味儿。突然想起来离婚那天戚寒说希望自己有钱,让所有人都开心。
  当时不懂,现在却终于懂了。
  戚寒可以选择摆脱家庭,一走了之。然而他对周围人的周到和照拂,却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善意,从来没有因为生活的不公而蒙尘,他的灵魂会发光。
  陶家夫妇还在千恩万谢的,
  回去之前,年晁云给陶老夫妇留了几万块钱,只说是戚寒委托他转交的,主要是谢谢他们帮忙照顾老太太。夫妻俩信以为真,高兴地合不拢嘴,直夸她们毛毛有出息了,还对小年总千恩万谢的。
  年晁云问心有愧,因为他到现在终于发现,除了钱,他什么都做不到,并且他自己,也曾经是让戚寒陷入痛苦里的元凶。
  最后年晁云征得他们同意,跑去后山挖了两颗茶树苗带回家,他想在楼下圈块地自己种,希望来年能把新鲜的茶叶采摘下来,亲手泡茶给他寒哥喝。
  无论如何,年晁云都想要把戚寒珍视的东西,从现在开始一样一样保护好。
  ——
  还记得江照送寒哥的茶叶吗?他是托人从老家买的。
  憨憨是自己种的。
  (狗头
  另外,叶家的事儿肯定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毕竟是无利不商。
  但只要是利,就好解决。
 
 
第23章 
  转眼雨季过去了,秋风扫落叶,冬日的颓败一出,日子就到了圣诞。年晁云和戚寒就像两条缓缓前进的平行线,在各自的轨迹上挣扎。
  其实圣诞节前半个月,年晁云苦思冥想了好一阵要给戚寒弄个什么礼物,想来想去都觉得,能用钱买来的都缺乏诚意。
  入冬之后,年晁云知道戚寒因为体质虚寒,每年到这时候就容易手脚冰凉,之前自说自话给他送了一副手套也不知道用没用,干脆就挑这时候给他煲点养生驱寒的汤送去。
  他搜肠刮肚翻遍了网上的养生帖,还特意花大价钱去订购了一整套煲汤工具,又到超市买了上好的黄芪和乌骨鸡,准备大显身手。
  之前都是戚寒给他做饭,现在倒过来了,他才知道要做出一道像样的菜有多不容易。除非是喜欢,是心甘情愿做的,才能让这过程没那么难熬。
  一开始是水放少了,汤都干了还在炖,差点把厨房都烧了;第二次是忘了放葱姜去腥味儿;试了三次才勉强能煮出一锅像样的汤,一尝味道,偏淡。年晁云觉得做饭这事儿简直比登天还难,但好歹是一锅滚烫的真心。
  圣诞节一大早,他就给戚寒打电话,想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拿起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的号还被关在小黑屋里,就用了萧野的。
  戚寒倒也没挂他电话,只说自己有安排了。
  年晁云心里一紧张,手指恨不得把桌角都抠出个洞来,他试探:“和人约了?”
  “嗯。”
  年晁云说:“啊?哦,那我,我是想有东西给你,等你回来吧。”
  顿了顿他突然又想到:“你——回来的吧?”
  戚寒没正面回答,只淡淡回了句:“再说吧。”
  就把电话挂了,留年晁云一个人在办公室发疯。他把电话打到林难那儿去,问他:“你知道晚上你们老板去哪儿么?”
  林难老老实实回:“不知道,只说约了人。”
  约了人,约人干嘛?那肯定是吃饭。圣诞夜吃什么饭?无非就是约会。戚寒的关系网里,最近还有谁能在这种日子约到他的?无非是江照。两个成年男人在圣诞夜约会,结束了还能回来么?
  年晁云跌落在沙发上,把脸埋在手心里搓。
  他都没法骗自己。
  萧野看不过他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说:“你去截胡啊,就说我见不得你和别人约会,说我想追你,咱们重新来。”
  年晁云自嘲地笑笑:“不用我说,他知道。”
  他这阵子前前后后意思其实表现得很明显,以戚寒的敏感,早就应该猜到了。所以戚寒给的反应也挺明显的,就是拒绝了,没有彻底闹翻,就是不想给他机会再续前缘了。
  “他没点头说和,和谁吃饭就是他的自由,那个谁我也多少能猜到,有心理准备了,但我难受的不是这个事儿。”
  他难受是因为刚才一瞬间,那罐无主的乌鸡汤让他想到去年躺在垃圾桶的那个布丁。
  一样的事儿,一样的当事人,就是立场颠倒了。戚寒当时是什么心情,他现在终于能体会了。
  萧野一时没忍住,当着年晁云的面“呸”了一大口:“您可真圣母,仗还没打呢,人就拱手相让了。我就提醒你两句,肚子里的话要说,喜欢的人要抢。爱情又不是请客吃饭,还排队拿号怎么滴?”
  十点半的时候,戚寒才回家。
  小区门口保安和他客客气气打招呼:“戚先生回来了?”
  戚寒想这小区保安真敬业,他这才来了没多久,人就把他记住了,出入都问声好,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只能把刚在路上顺手买的咖啡递过去。
  保安大叔摆手推脱,说按规定不能收业主的东西。
  戚寒笑:“没关系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保安千恩万谢的,又忽然想到什么,犹豫着开口:“今天有个陌生男人来找您,五十多,我说您不在家,让他给您打电话他也不肯,一定要跑里面等着,我就没放他进去。”
  还有下半句保安没说,别人一看应该就知道那人和他有血缘关系——从小就有人说他和他爸长得像,只不过他温和些,他爸因为长期心情影响,年纪大了,反应到面上就显得更阴郁些。
  自从上次年晁云帮他爸解决了钱的事儿之后,老头安分了一阵,也没联系儿子,戚寒以为他安生了,没想到又卷土重来。戚寒猜测他是把那笔钱挥霍一空之后又欠了高利贷,天天被人上门泼油漆走投无路了,怕儿子不接电话,就用新号给他发消息。
  戚寒想到他爸拿完钱每次都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就觉得很累,没由来地感到绝望。他想过无数次要放任老头自生自灭,但最后还是被他一句“那你就让我等死好了”堵得哑口无言。
  戚寒虽然把他爸的号拉黑了。但逃避没有用,事情终归要解决,血缘关系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而且这次终于也再没有年晁云能帮他,实在不行就只有把酒吧卖了。
  戚寒心事重重地往家走。
  开门前,看到地上摆着个巨大的保温桶,上面有张便利贴,写着:趁热喝。
  便利贴是粉色的爱心,很难想象是那个人写出来的。戚寒摘下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拎着桶刚要进门,对面锁开了。
  年晁云一脸紧张地扒拉着门问他:“回来啦?”
  有点滑稽,是明显的没话找话。
  戚寒没转身,推门的手缓了缓,放低声音说:“嗯。”
  “这个汤我第一次弄,味道可能不太好,反正你喝不了就扔了,以后我再给你做别的……”
  年晁云胡言乱语一通,自己也搞不清想说什么,只知道慌乱无措想抓着这机会再多和戚寒说两句,哪怕多看两眼也好。
  戚寒终于回头,静静等着他,没抗拒也没接话,镜片后面还是平静无波。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和你道个歉。那个布丁……对不起啊……”
  “没关系,我已经忘了。”戚寒笑笑。
  “汤谢谢了,罐子等我洗了还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晚安。”
  “晚安。”
  年晁云等他说完,好像还有什么话想问,于是往前凑了一步,看戚寒往后一缩,他又退回去半肘子距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微信,能把我加回来么?”
  戚寒关门,靠在门板上卸下浑身力气,背后被汗浸得一片濡湿,只不过晚上灯光暗不明显。
  那个布丁的事儿,他说忘了,是假的。没关系也是假的。
  前段时间,两人有大半个月没联系,戚寒几乎以为年晁云要放弃了,是自己说的那句“不会在原地等你”,彻底划清了他俩的界限。
  他想这样也好,拖着终归是不长久的,就逼着自己没把心思再放在这上头。他觉得只要不去想,一切都会过的。
  然而其实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以为自己早就在心上穿了厚厚一层盔甲,刀枪不入。一旦这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突然放软姿态,黏黏糊糊又是示好又是道歉的,他还是一下就懵了。哪儿能这么容易放手,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柔软的春风和细密的水流,沿着丝丝缝隙渗透到他心里。
  戚寒连半个狠字儿都吐不出来。
  不管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年晁云依然握着戚寒的命脉,知道他最舍不得什么,知道什么方法攻略他是最有效的,这种可怜又凄惨的,耷拉着耳朵的巨型犬模样,仿佛戚寒说一句重话,都是残忍的。
  戚寒默默坐在桌子前面,打开保温桶盖子,一股鸡汤混合着药材的味道扑面而来,在冬夜里带着一股热气笼罩他,就连头顶悬着那盏孤零零的灯好像都有了温度。
  他打开盖子,一点一点地喝。
  鸡汤味道很淡,药材和肉的腥味儿都没去干净,汤上面还飘着一层油,但他依然都喝完了,干干净净连一点底都不剩。
  收拾完罐子,陶爱国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地叫:“卧槽我妈和我说年晁云跑你老家去了!帮好婆弄了很多芡实,还挖了几棵茶树不知道要干嘛。哦对了,我妈还说好婆把那个鸳鸯锁给他了,诶我去他还真拿的下手,这不行,这玩意儿是给你讨媳妇儿……咳……反正是给你对象的,这你得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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