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递过一小碟蜂蜜:“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东西招待两位,就弄了点我自己做的柚子茶,喜欢甜口的可以加点蜂蜜。”
年妈妈喝了一口,很惊喜,就想问他制作方法,戚寒把笔记本上的独家秘方撕下来给她说::“见笑了,您要喜欢,一会儿带两罐回去。”
“那怎么行,你自己做也挺麻烦。”
戚寒笑笑:“不碍事,我总要再做的,反正小云也喜欢。”
年晁云得意洋洋,能不喜欢么,老婆做的什么都好。
年父一直绷着脸,戚寒看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小本本,就索性大大方方给他看,反正里面都是他随手的厨房笔记,当然还有花艺的,还有一点生活里很琐碎的记录,主要是怕事儿一多久忘了。
年妈妈也凑过来,饶有兴趣地一起研究,看到感兴趣的地方还会问两句。
戚寒十分耐心地回答她,还去厨房拿出自己前几天烤的小饼干。因为年晁云喜欢坚果,他做的时候还特意放了不少杏仁和花生碎进去。
年晁云跟着他进厨房,说他一会儿就想办法把他父母弄走。
戚寒笑:“没那么夸张,他们还挺好相处的。”
年晁云很诧异:“那你是没见过他们吵翻天的样子,而且我爸这样刁难你,哪里好相处了?!”
戚寒一边翻冰箱一边回:“你爸可能就是这脾气,也没有恶意,而且我……已经很多年不知道家是这个味道了,说实话还挺羡慕。”
年晁云一愣,心里有点难受,就用最喜欢的姿势环住他:“要不你给我生一个,不行,生两个,儿女双全。”
戚寒推他:“你下辈子做梦吧。”
两人在厨房里黏黏糊糊半天,客厅里二老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吵起来了,一开始还压抑着,后来年妈妈的声音明显高亢起来。
戚寒赶紧走出去打圆场:“伯父伯母一会儿留下吃个便饭吧,我随便弄两个家常菜。”
年父冷哼:“我年纪大了,吃不惯外面的东西,不用麻烦。”
年晁云回怼:“吃不惯你就走,没人逼你吃。”
他爸没接他话,拿出一叠资料放桌上。年晁云顿时有很不好的预感。
“什么东西?”
“相亲资料,你挑一个。”
戚寒脸色一变,年晁云简直想骂人了:“我和戚寒过几天要去国外领证,我没第二个老婆。”
他爸摆手:“你们领不领证我没兴趣知道,国外的证国内也查不到也不冲突,你在这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形婚也好随便怎么都行,我和朋友有个交代,你日子也好过。”
“不可能!想都别想!如果你今天来就这目的那你可以滚了。”
戚寒按住年晁云,毕恭毕敬地坐到对面沙发。
“伯父,我和年晁云都觉得婚姻还是要以喜欢为前提,一心一意,这样才长久。”
年父抬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想表达一下我想法,也是小云的想法,毕竟婚姻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好坏最后自己能承担就好,其他人插手也不见得就能指一条明路。”
他没明说,但总感觉话里话外在含沙射影。
年晁云他爸有点恼火,觉得被戳中了心事,就开始故意挖苦:“小戚做什么工作的?”
戚寒答:“有家小酒吧。”
年父点头:“自己做老板?也挺好,稳定么?”
“还行。”
“家里情况呢?”
戚寒抿了抿嘴:“母亲过世了,父亲……情况不算太好,奶奶和外婆都在。”
他虽然做足心理准备了,但说到父亲的时候还是停顿了一下,觉得有点难以启齿。这让他想到高中时候开家长会,每次说到家庭情况的窘境。
和现在何其相似,羞耻但不得不面对,因为是事实。
年晁云他爸点头:“单亲,父亲做什么的?”
戚寒的背脊突然挺直,指甲紧紧攥在手心。
年晁云一下怒了:“寒哥的背景你来之前应该都调查清楚了,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
他爸悠悠回:“插什么嘴?问你了么?我作为你父亲,有权利知道他所有的家庭情况。”
他只说戚寒是“他”,不承认是年晁云对象。
“这是我老婆,和我过日子,关你屁事!”
“那很简单,你从公司滚出去自立门户,我就不管。”
话说到这儿年晁云他妈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好言相劝:“不要吵,都好好说话。”
“说个屁,你看他像好好说话的样子么?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今天就是来吵架的,行啊我奉陪,要我把股份让出来是吧,你拿去,就这几个臭钱谁稀罕!”
老年总不耐烦地冲他老婆吼:“听到没,你养的好儿子!枕边风一吹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不听话,从小吃我的用我的都给我吐出来!”
父子二人剑拔弩张,眼看看又要吵起来,戚寒忽然拉拉年晁云袖子说:“小云,你要不先回避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把年晁云往外推,嘱咐他等自己消息。
年晁云哪里坐得住。
戚寒和二老在门里谈了两个多小时,年晁云在外面急得在团团转,一会儿趴门上听声音,一会儿跑去外面往窗户里头看,还想从院落里翻墙进去。
他第一次恨自己小区的安保和隔音措施这么完善。
最后连路过的快递小哥都看不过去了,笑他:“大哥,被媳妇儿锁外头了吧?没事儿,多打电话哄哄就好了!媳妇儿都是要哄的!”
快递小哥自信满满地露出一口大白牙,年晁云挂在院墙上默默咬牙。
他愁得蹲墙根想抽烟,一摸口袋,打火机没带。
自从两人好回来之后,戚寒几次都劝他戒烟,本着领导说得好领导说得对的原则,年晁云最近把烟和打火机都藏起来了,遇上有避不开的应酬,也会解释说自己是为了身体。
没烟抽,只能玩手机,他想给戚寒发消息,又不敢打扰他,无聊地刷了会儿微博,他只能去骚扰萧野。
上次林难一声不吭消失了很多天的事儿,也不知道后续怎么样。
电话响了六七下才接通,那头听上去信号很差,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时断时续的。
“在哪儿呢?”年晁云问。
“抗洪救灾。”
“哟,还是追去了,怎么样?”
萧野说:“我给你发消息,这儿信号太差了,基站全淹了,好不容易才找着个能接电话的地方。”
既然人追到了,就说明没什么大事儿。
萧野的消息五分钟以后到了,还附了好几张照片,看目前这样子两人应该算是和好了,萧野略去了中间的过程说见面以后再详谈。
其实林难是真回老家抗洪救灾去了,虽然他是孤儿,但运气还不算太差,从小在山脚下的小村子长大,被村里几个老人收留,也读过小几年书,成年之后,他跟着村里打工的年轻人到城里谋生,才遇上戚寒,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时间就是这么飞快,他长大了,当年供养他的老人都风烛残年,有的子女不在身边,有的干脆一开始就是孤老。
林难之前在这儿打工,只要稍微有点积蓄都会忘老家寄一点,老人几次来电话和他说用不上,他一直都还坚持着。所以这次所以这样的洪灾,林难是更放心不下。
他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好歹知恩图报,知道做人要有良心。
萧野前几天找到他的时候,浑身狼狈不堪,衣服鞋子沾满泥,头发也乱糟糟的,林难从来没见过这么落魄的萧野,看得他一时都惊呆了,没想起来要跑,结果被当场活捉。
萧野把他狠骂了一顿,问他为什么手机关机,林难老老实实说是掉水里坏了。
萧野气急,问他:“行,那不说手机。我问你,之前那事儿你都没听我解释就跑,还过不过了?”
林难别过脸去:“我心里不舒服,不想对你发火。”
萧野诧异,掐着林难下巴把他转过来:“以后不高兴就打我,往死里打,医药费我出。就是不许跑,你跑了,我心里不舒服。”
——
野王这段番外我会详细写的哈哈,毕竟我知道很多小仙女都想看热闹。
预计下周就要完结啦,大家可以告诉我番外还想看什么。
第42章
那天戚寒和年晁云他爸妈谈了大概2个多小时才结束,出来时候天都黑了。尽管戚寒一再挽留两位吃饭,他们还是坚持回家了。
年晁云发现他爸的态度竟然奇迹般缓和很多,甚至走之前还破天荒地和儿子说了声“走了”。
年晁云很震惊,怀疑戚寒是不是会什么巫蛊之术。
戚寒很平静地回他:“我如果会又何必暗恋你那么久?”
年晁云问:“你怎么说的?”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和他们聊聊我家里,聊聊我父母,聊聊我怎么长大的。”
“我说,我就是因为没有家,才知道家人之间互相扶持有多重要,很多事情真的不要等来不及了再去挽回。而且他们的婚恋有些不幸福是和时代背景有关系,我们这代毕竟是自由恋爱,不能相提评论。”
“他们就同意了?”
戚寒突然脸红:“倒也不是,我还说,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都不会走的,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很多年后,当年晁云再回忆起这段往事,他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真的就像小时候语文作文里写的那样:像打翻了五味瓶。除了拥抱和亲吻,他竟然找不到更适合的表达方法。
年晁云把戚寒抱到自己腿上,面对面像抱小孩似的坐着,戚寒有点不好意思。
年晁云伏在他肩头说:“谢谢。”
他俩走了这么多弯路,终于开始把生活里所有的事一件一件导入正轨,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
戚寒摸着他头发,像哄小孩一样:“其实你爸爸也没有那么不讲道理,他一直在考量我的反应,大概是怕我把你掰弯以后,又找别人。”
“我怎么能算是你掰弯的?”
“你以前有男朋友?”
年晁云想了想:“正式的没有。”
戚寒不说话了。
年晁云后知后觉,赶紧高举双手发誓:“我的意思是,我没交过男朋友,陪玩的那些也都是萧野他们叫的,我没什么大兴趣,最多喝几杯酒。”
戚寒撇嘴,心想反正萧野也不在,你就使劲吹。
“所以在你爸眼里就是我把你掰弯的,对我有偏见也正常,而且他肯定也去了解过,觉得我们这些人对感情不负责任,个个没安全感,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对你来说肯定不是最优选择。”
年晁云不高兴了:“你又不是这圈子的,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你爸又不知道,在他眼里都是一类人。”
“但你最后还是把他征服了。”
戚寒莞尔:“征服谈不上,没那么反感吧。”
今天戚寒给年晁云他爸的惊喜还是很大的。
基于之前的调查,老年总本来以为戚寒会是那种柔弱纤细的南方人,笃定他不管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帮不到年晁云,儿子大概是色令智昏鬼迷了心窍。
但今天来仔细一看,却发现情况和他想的也不太一样。
等儿子回来的这段时间,他没耐住好奇在房子四处转了转,不得不承认这栋房子比起年晁云单身时候,要多了很多烟火气,起码像个人住的家,不是酒店宾馆。
冰箱里整整齐齐装着各种食材,都用密封碗分装好,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还添了很多新鲜玩意儿他都没见过,而且一看就是经常用的。楼上原来的阁楼变成热闹的花房。他还特意去书房转了转,书架上很多明显都不是年晁云的书,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不过,年晁云不看书。
而屋里那些书目的类别,很能反应主人的心性。
更何况,后来见面聊了一会儿,戚寒温和又不卑不亢的姿态,他也都看在眼里。这个年轻人看着无害其实韧性很足,从头到尾俨然一副主人姿态,相当护着年晁云,当然年晁云也很听他的。
两人相互依存是婚姻最理想的模式。
所以他动摇了,突然就很想看一看这两人到底能不能走下去。
又过了小半个月,戚寒的签证下来了。两人先是参加了陶爱国的婚礼,看他老婆挺着微突的肚子,在婚礼上满脸幸福。
戚寒突然很感慨;“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陶英俊在我心里还是当时那个考三分,被他妈追着满屋子乱窜的小孩,眨眼都结婚了。”
年晁云坐他边上帮他剥虾:“别说得跟你七老八十一样。”
“不是说,是真的老了,体力都跟不上了。”
年晁云一顿,附到他耳边笑得诡异:“那没事,我体力行就好。”
戚寒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脚。
陶爱国他妈看到戚寒也过来了,她先是对年晁云的巨额红包千恩万谢,又接着对这两人的关系欲言又止,看样子是陶爱国已经和她说了,但毕竟不是自家孩子,她也不好说什么。
酝酿了半天,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毛毛啊,你有空回老家一趟,前几天你爸爸回去过了。”
戚寒一下坐直了,他怕他爸又是回去要钱的。
“没事没事啊,他就是回去看你好婆的,也没说什么,买了点东西放下就走了,好像还留了几千块钱。”
戚寒皱眉:“他哪儿来的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呀,反正啊你有空还是回去一次,好婆最近身体也不好,脑子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吃东西也不行了呀。”
戚寒黯然。
从他外婆查出癌症的那天开始,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天迟早要来的,年纪太大任何手术都只能加速她死亡,连穿刺都不能做。而且医生后来也说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脑部,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来越长时间的的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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