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哥真的有趣,初见像雪松,羞涩起来像花,跑得和兔子一样快,一惊一乍的时候,又像被踩着尾巴的猫。
——
小年总:不能白吃你。
第9章
那晚之后,年晁云再去酒吧,戚寒就基本都会给他留点儿吃的,有时候是自己新开发的甜品,有时候是配菜小食,要么就是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年晁云要说自己今天没吃饭,戚寒也能从后厨立马端份热饭给他。
神奇得像小叮当。
这么一来,酒吧里其他熟客就不服了,吵着嚷着说戚寒偏心,一定也想尝尝戚老板亲手炸的鸡肉丸子,不料被戚寒一口拒绝:“不卖丸子。”
熟客瞥着年晁云问:“我看别人有,怎么到我这儿就没了?”
有员工在旁边帮腔:“那是给小年总的,能一样吗?我们哪能够上这待遇?”
戚寒看了服务员一眼,半带了点警告的意思,嘴上却是顺着那人的话说:“是特供。”
熟客恍然大悟,笑得意味深长,服务员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特供”二字从戚寒嘴里出来,宛若一双柔情似水的手,哄得年晁云心里一动。
趁戚寒走开的时候,年晁云又抓着刚才那服务员问:“你们老板平时对人都这么好?”
服务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问的是脾气,就答:“是啊,我们老板是世界第一大善人,最帅最温柔最体贴。”
看她恨不得能把字典里最美好的的成语都套在戚寒身上,年晁云摇头说:“你老板这会儿不在,不用费劲拍马屁。”
服务员翻白眼:“什么马屁,我这是真心话,和你说个秘密啊,我们这儿好几个酒保和服务员,都是老板捡来的。”
年晁云这下好奇了:“怎么捡?”
“就,比如我以前是在东街口隧道下面要饭的,还有后厨帮忙的陈姨,听说以前也是在隔壁小区捡破烂的,租不起房子就住在垃圾站,被我们老板看到以后收留下来。”
这个“善良”有点出乎年晁云的意料了,他心理惊讶,还要继续打听,就看到戚寒刚好从后厨端着饭出来。
香气四溢的咖喱炒饭,装在小猫的便当盒里,配上猫头的勺子筷子,反倒显得年晁云像嗷嗷待哺的幼儿园小朋友。
戚寒递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小心烫。”
年晁云揶揄:“谢谢寒哥人美心善。”
戚寒抿嘴:“我哪有这么好。”
服务员在边上插嘴:“你就有那么好,比活菩萨还好。”
年晁云舀了一勺饭送进嘴里,温软的热度顺着食道滑下,瞬间让年晁云吃了两顿面包的胃缓过劲儿来。
他一边吃一边说:“真的,寒哥对你们都这么好,将来谁能做他对象,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服气。”
戚寒又倒了杯水给他,就淡淡笑笑不接话了。
服务员小姑娘接话:“戚老板的对象,我想象不到。”
年晁云附和:“就是,谁都配不上你们老板。”
“嘿嘿那未必,小年总,你——是不是单身啊?”小姑娘脑子活络,天马行空地藏了一堆秘密,眼神在年晁云和戚寒中间来回徘徊,“要不——你把我们老板……”
戚寒假咳一声,下意识把半求救的目光投向年晁云。小年总心里一软,只当他是不喜欢这种玩笑,于是不动声色地地把话题揽回自己身上:”我用灵活的右手保证,在下单身很久了。”
这个带颜色的小段子此时此刻出现得恰到好处,众人哄笑之下就全然把注意力压到他身上了:“不可能,小年总这样,说没谈过恋爱谁信啊。”
“我哪样啊?比你们多个鼻子还是多张嘴的?”
“诶,小年总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年晁云假意叹气:“哎,对象是有的,是不是恋爱就不好说了。”
“那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像我们,有对象就不错了,哪儿能挑三拣四的。”
又是一阵哄笑,没人注意到戚寒在年晁云说自己有对象的时候,飞快垂眼背过身去,假装整理酒柜。
年晁云没接刚才的话,全部的心思都被戚寒扎着小马甲的背影吸引了。
腰线是真的好看,臀部圆润翘挺,双腿笔直修长,低头的时候,脖子那一小块露出来的皮肤,在灯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年晁云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看了很久,实在也想象不出这样的戚寒,什么样的良人才适合他。
边上人就没想放过年晁云,接着问:“小年总喜欢什么样的,要不我给你多留意留意?”
“拉倒吧,小年总这样的还用你介绍,别老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年晁云的指尖轻轻敲打吧台:“不知道,没想象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而且我这人也不讨喜,介绍了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
众人大呼不相信,说年晁云是谦虚过度。
年晁云:“一定要说的话,可能喜欢安静一点的,我对声音比较敏感。”
“耳朵好,才能做音乐嘛。”
年晁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懒得解释,就把这火往戚寒身上引:“戚老板呢,喜欢什么样的?”
当然他问这个也不完全是为了转移话题,一半也是因为好奇心作祟。
戚寒没转过来,看不见表情,只听他说:“不知道。”
年晁云:“戚老板你抄答案就过分了啊,难道你也没谈过恋爱?”
戚寒:“没有。”
年晁云:“对象呢?”
戚寒:“也没有。”
年晁云:“我不信,喜欢的人呢?”
戚寒转身,平静地看着他:“有。”
这下轮到年晁云愣住了,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憋闷,他想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再一想,两人好像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算哪门子熟。小年总心里更疙瘩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社交本事在戚寒这儿完全失灵。
“我们加个微信吧。”年晁云说完又觉得有点突兀,像酒吧搭讪的套路,显得自己很不正经,就补充,“我把饭钱转给你。”
年晁云在问戚寒讨要微信的时候,戚寒眼里是有光的,表情几乎要雀跃起来。下一秒却因为他画蛇添足的补充,以为这人是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故意要和自己划清楚河汉界,脸色一下变了,拔腿就往休息室里走。
“我不要你钱。”
年晁云在他背后假装不依不饶:“寒哥对别人这么温柔,连一个微信都不肯给我,大概是不愿交我这个朋友。”
戚寒一听慌了,转过来盯着年晁云,灯光下单薄的肩胛微微颤抖,眼眶竟然都红了。
年晁云本来也就是心里不舒服,想回敬他,也刺他一下,压根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这会儿看他憋屈的样子,他心里倒是过意不去了,知道自己说过了,这种失态,不应该。
年晁云几步跟过去,站在休息室门口没敢进去:“我开玩笑的,没想真给你钱你别急,我就想要个你的联系方式,我要哪天有事儿或者加班不来吃你就别做了,免得浪费。”
他差点脑子一热,说要不你去我家做给我吃吧,还好忍住了。
戚寒一愣,半晌脸上才回暖,肩膀松懈下来:“那好吧。”
说完他递过手机,冰凉的指尖碰上年晁云的,有点温热有点干,但很舒服让他很是贪恋。年晁云悄悄撵了撵手指,看戚寒的微信头像是只玳瑁花色的猫,就随口问:“寒哥也喜欢猫?”
戚寒点头:“喜欢。”
年晁云心想,你要什么猫啊,你自个儿不就是么。
他说:“我以前也养过一只,后来丢了。”
戚寒垂眸:“嗯。”
不知道是不是年晁云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会儿戚寒有点紧张,就以为是因为自己站在他休息室门口,侵犯他隐私所以他才尴尬拘束了。
年晁云后退一步,礼貌地挪到走廊外面,刚想告辞,就听戚寒问:“你想看猫吗?”
年晁云顺口接了:“想啊。”
戚寒微笑:“我家里也有一只,你要想看,我找机会把它带来。”
年晁云嘴瓢:“我以为寒哥要请我去你家。”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年晁云知道这话有点过界了,但他以为戚寒会巧妙地推脱,权当大家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结果没有。
戚寒倚在门边轻轻说:“可以的。”
年晁云哑口无言,社交小能手的雷达再次失灵。
他在此时尚没有意识到,商场上那套虚情假意的敷衍用在戚寒这里是不合适的,戚寒会当真,他会把年晁云每一句说出口的话,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心上。只要他说了,戚寒就自动默认为,是年晁云的真心话,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
就这样,两人在第一次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迅速从“酒友”升级成了“饭友”甚至是“猫友”,还做了一个古怪的约定,可惜到分手,这个约定也没能实现。
——
撸猫小能手年憨憨。
第10章
至此开始,年晁云的晚饭就被戚寒包了,他天天抱着电脑往酒吧跑,呆到很晚才匆匆离开,偶尔出差会提前招呼,戚寒也不多问,就好像笃定他一定会再来。再后来不光是晚饭,小年总的午饭都让戚老板给承包了。
如此循环往复,年晁云觉得这种生活简直太安逸了,舒服得要超过他之前勉强交往过的任何一任对象。
全公司上下都猜测小年总八成是谈恋爱了,天天如沐春风,连秘书每天都恨不得烧三支高香,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高人。
原因就是年晁云实在是出了名的挑食,爱吃的就那几样,翻来覆去没有新想法,品味单一且目标明确,和他行事风格如出一辙。
但作为秘书,却不能每天不动脑子,为了一顿午饭吃什么,姑娘三十不到就觉得自己快熬白了头,好不容易遇到家勉强能入眼的,还要心惊胆战祈祷店家不要关门,否则一切又要从头来过。
所以自从年晁云下令午饭也要照顾戚老板家生意之后,所有的顾虑就都烟消云散了。
年晁云偶尔会思考这个问题,戚寒不是专业厨师,更何况他俩一个是南方人,另一个是北方人,虽说戚寒很小就跟着父亲搬回北方。但按理说两人在口味方面的差异应该还是很大的,那他到底凭的什么征服了自己的味蕾。
戚寒的手艺就好像天生就是为年晁云定做的,甚至没有一味配菜是他不喜欢的,他永远能完美避开年晁云不喜欢的每一个细节。
每天中午送到前台的饭都用锡纸包得严严实实,打开的时候永远是热乎的,而且戚老板给小年总的特供总是比想象的要多一些,有时候会随饭附赠一杯特调咖啡,有时候是几颗他自己手工做的糖。
年晁云转了一大笔钱过去,说要包他们家一年份的午餐,又给戚寒退回来了。
他给的理由是,年晁云的那份是他顺带煮的,一个人吃不完,不费钱。
年晁云就没有再推脱,想着总能用其他办法弥补他。
那段时间里,年晁云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跑呆戚寒边上呆着,哪怕什么都不做,看他做菜也是一种享受。就像看他调酒一样,戚寒的举手投足都是艺术,虽然沉默却静水流深,能神奇地抚平他心里的烦躁。
偶尔,年晁云也会心血来潮跟他进厨房帮忙,但自从他用刨刀削皮,土豆从手里直接飞出去并差点伤到手之后,戚寒就不让他再瞎掺和了。
不能动手他就动口,年晁云喜欢把公司不如意的事儿和他唠叨,比方,谁把策划案卖给别人被发现了,谁像个傻逼似的在公司里搞包养被部门的人联名告了,哪天酒桌上又遇到谁把别人的劳动成果吹嘘成自己的,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能听懂的,戚寒就认认真真和他聊两句,听不懂的他就安安静静地听年晁云说。
年晁云自觉自己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在戚寒面前,他好像总有聊不完的天。
直到很久之后,年晁云有次好奇问戚寒为什么会喜欢给他做饭。
戚寒说:“我想照顾你。”
年晁云追问:“为什么?”
戚寒当时托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说:“嗯……因为我没有家了呀。”
因为孤独,所以他把所有的爱和念想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年晁云,不计得失,姿态近乎虔诚,这种孤注一掷的付出一旦被喊停,覆水难收。
年晁云在和戚寒相处的这段时间,像逐渐被猎物吸引的捕手,越接近越渴望深入,越深入就觉得渴,无论如何都看不透这块名为戚寒的瑰宝。
他打着“还人情”的借口请戚寒单独吃饭,还故意请的鱼火锅,其实点了鸳鸯的,但偏要骗他两边都不辣,那个鱼看着确实不辣,至少汤底一点红也看不见。
年晁云嗜辣嗜甜,戚寒却只能吃甜,他一筷子进口,从脑门到鼻头都红了,连锁骨逐渐泛出粉色,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都擦不干净,他不好意思,从上往下瞥了年晁云一眼。
那一眼含着水汽,像是害羞又带着几分撒娇,年晁云只觉额角一跳,心里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
服务员过来添水,他赶紧抽了纸巾捂住戚寒的眼睛,没头没脑说了句:“你以后还是别吃辣了。”
太危险,太勾人。
他察觉到掌心里,有蝴蝶翅膀在轻轻扑闪,很痒。
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并产生了一点微妙的,连当事人都没察觉的变化。都说独占欲是爱情的开始,但年晁云那会儿蠢,对自己旖旎的心思一无所知,固执地认为他是“交到了一个有趣的朋友”,并且对他好是出于“一饭之恩”。
所以就连假结婚这件事,他也一并用“协议”的办法处理了。
那天他和平时一样,七点多下了班就往酒吧跑,结果大老远就发现洋房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指指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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