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一定是觉得师尊认为他是只有脸的废柴。
寒青筠立时补救道:“尔等需谨记,容貌授之父母难以改变,但修为是靠自己的,只要用心修炼,谁都可能登顶。”
他暗中拍了拍邢烙后心,邢烙猝然抬头,看向他的眼中仿佛闪着光。
弟子们纷纷揖身称是,寒青筠负手起身:“你们既容不下邢烙,那今日起,他便与我同住。”
第5章
跟在师尊身后进入客房,邢烙反手关上房门,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他竟被允许和师尊同住,那是所有弟子都没有过的荣耀。
寒青筠也有些手足无措,刚才吧啦吧啦一大段,倒是替邢烙解了围,但自己的人设好像崩了。
算了,就算起疑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人会想到,他是从另一个世界穿书过来的。
寒青筠揉了揉脸,原身是板脸狂魔,整本书几乎不是冷着脸,就是肃然,时间久了脸都僵了,等管理好面部表情,他才转过身,朝邢烙招招手:“过来。”
邢烙低眉顺目地过去,十分纯良。
“把脸擦擦。”寒青筠把挂在塌边架上洗漱的手巾给他。
邢烙抬起手,却没有接过。
这是师尊的手巾,这几日师尊都是用它擦脸的,和师尊共用一条手巾……
寒青筠看他脸有些微红,还以为想起脸上的字,他的不甘心又冒上来了,干脆利落地打湿手巾,替他擦起来。
邢烙身形高大,比寒青筠高了小半个脑袋,寒青筠举着手擦了会儿,估摸他差不多有一米九。
宋修羽这墨水,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擦了两把竟还留着明显地印子,寒青筠强迫症发作,当即重新搅干净毛巾,死命撮起来。
邢烙被擦得脸颊生疼,也不出声抗议,就这么垂眸看着他。
师尊的表情从冷淡,到用力得皱起眉心,最后舒畅地扬起欣慰浅笑,实在有趣又好看。
等把墨水彻底擦干净,寒青筠才意识到下手没了轻重,若无其事收起手巾:“干净了。”
“多谢师尊。”邢烙站着不动,等候师尊发落。
寒青筠指指房内另一张空床:“你就在此休息,洗漱用品让小二给你备一套新的。”
“不必。”邢烙把方才的手巾脸盆搬到自己那侧,“我让小二给师尊您备新的。”
“还有……”寒青筠有些想吃东西,倒不是觉得饿了,不过这一整天滴水未进,嘴巴闲得慌,可一想除了内门几名修为不高的弟子,同行其他人早已辟谷,他这一叫东西吃,不就又把人设崩了……
“师尊?还有何吩咐?”迟迟等不到寒青筠下文,邢烙问。
寒青筠难掩郁闷地叹了口气:“为师要沐浴,让人备热水吧。”
“热水?”邢烙怀疑听错了,师尊沐浴从来都用寒泉。
寒青筠没有自虐的喜好,要完全模仿原身过日子,不出三日他就会被折磨死:“许是尸毒的原因,身子有些寒。”
邢烙不再多言,退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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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离感、高贵感、谪仙之姿,寒青筠默默细数这些原身关键词,对着镜子拧了半天表情,还是觉得无比难演,坚持不过三句话。
原身容貌竟和他自身几乎一样,却因神态差异太大,看着不太像同一个人。
和不像原身相比,还有更严峻的问题要解决,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现在无法使用原身的灵力,甚至无法自保。
原身的能力不会凭空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会用。原著中对所有术法的描述都趋于表面,什么一指、一抚,除了这些动作,一定还有关窍。
寒青筠摸了摸裤袋的位置,只有丝滑的衣料,没有口袋,更没有能让他度娘的手机,摸了个空的寒青筠抬起手,大拇指条件反射地空按了两下。
怀念有手机的日子……
一个人纠结了这么久,邢烙还没回来。
该不会又被宋修羽刁难了?宋修羽虽说讨人厌,但经他这么明确的表明立场后,应当不敢这么大胆。
寒青筠还是不太放心,出门去寻人,才打开大门,便见邢烙一手按着耳垂,侧立在隔壁门前。
“怎……”
“嘘。”邢烙示意寒青筠别说话,犹豫了一下,给他一张符箓,并指了指耳朵。
寒青筠将符箓贴上耳际,立刻听到了门内的话音。
“师尊今天的表现太不寻常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连威压都撤去了,我从入门以来,从未见师尊撤去威压过,二师兄,你见过吗?”
“没有。师尊即便休憩,也从不撤下威压。”
“师尊该不会……被夺舍了吧。”
“不可能,凭师尊的修为,无人能夺他的舍。”
“但若有人相助呢?我曾听闻魔教有一阴损术法,只要有亲近之人牵线,不管修为高低,都能夺舍。”
“你是说……”
怀疑对象毫无疑问,准又落到邢烙头上。
寒青筠撕了符箓,攥住邢烙手腕,把他拖回房中,走得太急,还在门槛上踩到衣摆,绊了一下。
“师尊,我并非有意偷听,您罚我吧。”邢烙道。
想也知道,他定是路过时,见一帮内门弟子进了肖云水房间,又设下隔音结界,这才心生疑虑,想一探究竟。
“他们背后与人是非,才当罚。”居然怀疑他夺舍了,看来人设崩得有点厉害。
小二备好洗澡水,邢烙将屏风展开,拦出隔间,退出去闭眼打坐。
寒青筠摸到温暖的洗澡水,顿时来了精神,脱去外袍,扒拉了半天才扯下复杂的腰带腰封,把自己沉进浴桶中。
“嘶……”后背的伤口碰了热水,又刺又痒,寒青筠不由疼呼出声。
“师尊?”邢烙睁开眼,盯着屏风后的影子。
寒青筠摆摆手,拘水洗了把脸:“无事,只是伤口有些疼。”
邢烙:“要上药吗?”
“能止疼吗?”寒青筠换了个姿势,趴在浴桶上,尽量不让伤口碰到水,只是出了水,又有些凉。
“能,我给您送过来。”
邢烙一步步走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寒青筠总觉得他的脚步有些沉,似乎走得艰难。
屏风后伸出一只手,递来个小瓷罐。
“我够不到,你替我上药吧。”说完寒青筠才意识到,他又把原身人设崩了。算了,想比背后伤口的疼,人设算什么,而且这个徒弟弟就是要多靠近多感化,才能防止他黑化。
邢烙越过屏风,在浴桶旁跪下。
这礼大了些,寒青筠有些受不住,指指不远处的杌子:“坐下吧。”
邢烙受宠若惊地搬来杌子,端正坐好:“师尊,我开始了?”
“嗯。”寒青筠舒适地点了点头,邢烙的极品火灵根让他浑身散发着热气,他一靠近,寒青筠后背都不觉得凉了。
邢烙的鬼头刀古旧到称得上残旧,刀柄也十分粗糙,他常年练刀,手掌指腹都有厚重的茧子。
粗糙指尖沾着药膏触及脊背,微微颤抖,却很小心地没弄疼伤口。药膏很凉,指尖却滚烫,细细密密游走过伤口。
没过多久,背后的不适感就淡了许多,寒青筠舒服地合上眼。
邢烙又在伤口周围施上隔水咒:“师尊,上好药了。”
寒青筠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被叫醒,忽然扭头对他道:“刚才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清者自清。”
邢烙对上寒青筠的双眼,垂眸欲言又止,视线落在寒青筠白净的肩背上,又觉得不妥,只得再把眼神移回来。
“想说什么?”寒青筠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肩膀。
这原身不止长得和他几乎一样,身材肤色也差不多,皮肤白皙细腻。
在修真界这种白斩鸡被称为美人,不过寒青筠本人有些嫌弃,他更喜欢穿衣显瘦脱衣有紧实肌肉的身材。
“师尊,你……”邢烙还是没能说出口。
寒青筠眯眼打量他,看他再次心虚地移开视线,猜测道:“难道你也怀疑我是夺舍的?”
“弟子不敢。”邢烙起身要作揖请罪。
这姿态就是猜对了,寒青筠按着他肩膀,让他坐回去:“因为我无法使用灵力?”
邢烙摇头:“师尊说,千万别让魔修伤害我,还在一众弟子前为我出头,还……还替我洗脸,让我给您上药……”
不过是给了小小的关心,还摒弃了些距离感,就让他怀疑眼前的师尊换了个人,想来他心中,原身的正常对待就是冷漠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
寒青筠有些心疼他,对邢烙而言,也许那样的师尊被夺舍,并不是一件坏事:“若我真是呢?”
邢烙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过一瞬,便坚定道:“若你真夺了师尊的舍,你能为拯救村民,不顾自身安危,也是高洁之人,其中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高大身躯端坐在小杌子上,为与寒青筠对视微微弓背的样子,像条温驯的大狗。邢烙的模样太乖了,不甘的怨念消除后,完全是个模范弟子。
原著师尊这么对待他,简直天理难容。
寒青筠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确切的说,我并非夺舍,只是其中缘由,我自己也没弄明白,而且现下我难以使用灵力,恐怕……”恐怕真出了问题,不止保不了你,还自身难保。
寒青筠不想把丧气话说出口,就怕一语成谶,自己没活过三章,还拖累了邢烙。
“师尊放心。”邢烙握住他的手腕,点漆般的瞳仁中映着寒青筠的身影,“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第6章
晦明交界之时,整座小镇还在沉睡中。
客房中,邢烙睁开双眼,翻了个身,望向另一头。
昨晚休憩前,他把屏风隔在师尊床边,此刻只能透过屏风,隐约看到那头的影子。
卯初刚过,以往弟子们都是这个时间起床练功修行,寒青筠则更早,寅时就能听到他洞府中,传来金石相击的练剑声。
果然是被夺舍了,只是如今这副皮囊中的魂,是谁的?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关心他?
寒青筠没有动静,邢烙不想吵醒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后,便盘膝坐在榻上,没心思打坐,干脆一动不动地盯着屏风,若有所思。
没过一会儿,门外有人来往的动静,是弟子们陆续起来了。
卯正时分,肖云水在门外杵了许久,都未等到师尊,轻声敲了敲门:“师尊,您起了吗?”
寒青筠睡得正酣,砸吧两下嘴,翻了个身。
“师尊还在休憩。”邢烙传音入迷给肖云水。
肖云水满心狐疑,却没说什么,离开了。
直到接近巳时,客栈中熙熙攘攘的朝食客都走了几波,门扉又响了起来,还是肖云水:“师尊?”
“师尊?”邢烙也随之唤了一声,这么迟还不醒,该不会尸毒未解清,或是还有其他隐伤?
“嗯……”寒青筠含糊地嗫喏了一声,撑开眼皮,摸了摸床头,想拿手机看时间和课表,摸了个空,“几点了?早上有课吗?”
嗓音仍如原身般清丽,语调却软软糯糯的,让人难以想象榻上的人是威严逼人的灵修第一人。
邢烙走到屏风后:“巳时了。我们在外历练,无需上早课。”
“没课就别吵……”
嗯?巳时是几时?
寒青筠一梦惊醒般猝然睁眼,头顶没有白灰刷的天花板,也没有不顶用的五叶吊扇,取而代之的是古朴的木质房梁。
对了,他穿越了,现在不是普通大学生寒青筠,而是天问宗明昭峰峰主寒青筠,那个研习术法到午夜才睡,四更天不到就起来练剑,一天睡眠时间绝不超过四个小时的反人类怪物。
肖云水又敲了敲门,这次有些急躁:“大师兄,师尊怎么了?为何没有回应。”
“为师没事,方才参悟剑法一时入迷。”寒青筠一边扒拉衣衫,一边压着故作威严的嗓音回答,“为师还在参悟最后一式,让弟子们候着。”
寒青筠拉扯了半天,终于明白现代服饰的改革重要性,这古装简直不是人穿的。
“邢烙,这玩意儿怎么绑?”经昨日一谈,邢烙表明立场,寒青筠对他就不演了,抓着腰封,探出屏风,“快来帮帮我。”
邢烙接过腰封,入了屏风内,见寒青筠中衣松松垮垮挂在肩上,弟子服倒是穿上了,纤薄的衣料下露出精致的锁骨,不过衽穿反了。
看到邢烙的衣着,寒青筠才意识到穿错衣服,重新整理衣襟。
“师尊,先理好里面的衣服。”邢烙制止他本末倒置的穿法。
寒青筠低头审视自己,仙气飘飘的弟子服被他穿得像窗帘布挂在身上,惨不忍睹:“来不及了,你帮我。”本就被弟子们怀疑夺舍了,再被发现赖床,还不会穿衣服,这不是实打实地锤死自己么。
邢烙双手一僵,门外来往的脚步声渐多,是弟子们在集合,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垂眸上手,眼神避开白皙如玉的肌肤,快速地将寒青筠衣衫打理整齐,再双手环到寒青筠腰后,替他系腰封。
寒青筠的腰身很细,腰封卡上的一瞬,邢烙很想亲手试一试腰身的尺寸,他重重闭了下眼,复又睁开,甩开脑海中的不敬想法。
“这是什么结?”邢烙系起了腰带,寒青筠则握着对方腰带,研究起来。
邢烙目不斜视,快速打完结,给寒青筠披上外袍。
寒青筠踢了几脚衣摆,把大半外袍下摆捋到身后:“你们穿这么长的袍子,怎么能不踩到的?”
门外又安静了,弟子们全数到齐,列队完毕,只待师尊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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