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烙也觉得很奇异,灵气探入其他修者的身体,需要对方全然接受自己,若是以前威压全开的寒青筠,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师尊,你的灵气都贮存于此,分毫没有损伤,跟着我感受它。”
寒青筠把注意力集中在气海,果然感受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很清凉,仿佛一股山泉水,会随着他的心念移动。
引导着自身灵气,追逐上邢烙的,随之移动,几个来回后,寒青筠终于操控自如。
邢烙收起手掌,改而用食中二指引导,指尖向上缓缓移动,在衣料上摩擦出“沙沙”轻响:“自下丹田,笔直向上至中丹田……”
也许是火灵根的缘故,邢烙的手指很热,热得甚至称得上发烫,寒青筠跟着他驱使灵气。
“上丹田……百会……玉枕……大椎……”
低沉悦耳的嗓音就在耳边,手指渐次经过小周天运行路线,在每一处关窍,都稍作停留,待寒青筠追上后,才再次移动,前往下一处。
邢烙指腹按在寒青筠后腰:“命门。”
有些痒,寒青筠不自在地扭了两下,才驱使灵气顺利跟上。
等了片刻,却不见邢烙再有动作,寒青筠睁开眼,不解道:“怎么停下了?完了?”
“还有两处关窍。”邢烙盯着寒青筠,瞳色黑得如墨晕染般,深不见底。
周天运转,正如其描述,是要转过一圈,才算完整。
寒青筠看了书页一眼,最后一处他看懂了,和现代文表述一样……
至于倒数第二处,他大概也猜到了。
后腰上指腹传来的热量更烫了,寒青筠被灼得感觉自己也跟着要烧起来:“可、可以了……我大概知道了,让我自己试试……”
邢烙默然点头,退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
摸到了门路,后续就容易多了,寒青筠很快独自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不知是不是有天赋,竟觉得灵力还挺容易操控,并没有想象中困难,只是要集中注意力还是挺累的,难以想象原身竟能保持时刻施放威压,想想就累。
见寒青筠学得颇快,邢烙拿起另一本《术法入门》:“今晚还学吗?”
当然得学,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避免被发现夺舍,在这个修真丨世丨界里,能力永远是第一位的,自然是越快恢复越好。
“继续吧,最好今晚能把术法施放出来。”寒青筠定了个小目标。
邢烙递来书,翻过废话的前言页,直接停在术法实操上:“施放术法与周天运行相似,只是后者是内部运转,前者则是将灵力推出体外。”
“就像这样。”邢烙随意一指,一缕拳头大的火焰飞向大门,在即将撞上门扉时,他及时送出符箓将火焰扑灭,“不借助外力的话,只能施放与自身灵根相同属性的术法。”
寒青筠若有所悟地点头,食中二指并拢,指向大门,同时推动灵力,经过经络,送出体外……
轰!哐哐!
咚!!!
咔啦啦——
一连串的巨响惊动了丹鼎宗上下所有弟子,也惊呆了寒青筠和邢烙。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前方,原本大门的方向半堵墙都没了,失去支撑的残砖碎瓦噼噼啪啪地砸在地上,屋外一株两人合抱粗的樟树从半人高的位置断裂,巨大的树干倒在后方的建筑上,压塌了整整一排回廊,而在树干断裂处,赫然还扎着罪魁祸首——一根和樟树干尺寸相当的冰柱。
本来只定了赚顿早餐钱的小目标,一不小心赚出一个亿……
弟子们都赶了过来,还以为这里遭受了魔修袭击。
大门都没了,也不存在什么敲门礼仪,肖云水直接跑进来:“师尊!您没事吧!”
“为师无妨。”寒青筠还在研究冒着冷烟的指头,“只是灵力恢复,一时没控制好。没伤着人吧?”
肖云水也是水灵根修士,深知自己若施放如此大的冰柱,灵力至少要消耗掉一半,但看师尊那轻松的模样,两人修为果然是天壤之别,他敬佩无比地揖身:“无人受伤,弟子这就去让明辉宗主再备套屋子。”
“不必了。”把人家房子都整塌了,就别提那么多要求了,寒青筠摆手道,“与明辉宗主结一结修葺款项,我与邢烙同住吧。”
邢烙与肖云水住的是寒青筠所在客殿的偏殿,虽说相对小了些,也是上等配置。寒青筠攥着刚才发出神威的指头,开心地在榻上打滚。
果然是灵修第一人,以后横行天下都不怕了。
邢烙躺在隔间外的贵妃榻上,听到里头传来偷笑声,唤道:“师尊。”
“怎么了?”寒青筠趴在床上,面朝隔扇。
“师尊似乎对疫毒之事了如指掌。”虽说壳子里的魂换了个,但由平裕镇的傀乱看来,现下的寒青筠绝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不可能对疫毒漠不关心,除非他胸有成竹,就像那天,让他欺骗魔教妖女脱身那般。
寒青筠暗自感慨邢烙聪明:“算不上了如指掌,不过也知道个大概。”
“凶手是魔教中人?”邢烙问。
“是魔教左使指示,不会再有人受害了。”按原著描述,这位左使此刻正在东城门外,让手下明日再来下毒,若不是眼下弟子们不是左使的对手,他早就让肖云水带人把始作俑者端了。
“师尊不觉得蹊跷吗?”邢烙顿了顿,接着道,“若在安宁池中下疫毒,不止宁州城,下游水源也会被污染。”
安宁池水入河后,向南流入生死海,途径南方大片漠地。漠地中水源珍贵,靠的只有这一条淡水河,生死海是魔教所在,漠地接近魔教,其中也有几座投靠魔教的凡人小镇。
若魔修往安宁池中下疫毒,那他们自个儿管辖的小镇,也一定会中招。
不仅下毒地不合理。
原著中,寒青筠一行在宁州城查疫毒,阵势也算大,魔教左使不可能毫无知觉,却让下属再来此地下毒,显然没有意义,甚至像是自投罗网。
然而到书的最后,魔教左使暗算邢烙不成,反被杀死,至此都没有解释他的这些行为。
细数书中此类的槽点、BUG、没填上的坑,寒青筠能列出满满一张A4纸,他只能将此归结为,作者智商不够导致逻辑崩塌……
“许是魔修与我等正派人士,想法不同,不惜牺牲自己人,也要制造祸乱。”寒青筠只能如此作答。
“师尊说的是。此等修者,丧心病狂,天理难容,若让弟子遇上,绝不放过。”邢烙握拳道。
徒弟弟确实走上正道了,寒青筠很欣慰,打了个滚四仰八叉地躺着,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复习后,安然入睡。
-
东城门外,一身黑色长袍裹身的魔教左使,下完没逻辑的指令,便与手下各自跃上屋顶离开。
没过多久,又有两道影子自两方屋顶跃下,在此汇合。
“右使,属下都查清楚了。”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相貌平常的女子,混入人群中,绝不会有人注意她,“那寒青筠周身确实没有半点威压,他连御剑都不能,来城中时,乘的还是少主的刀。听他弟子们交谈,似乎不知因何,无法使用灵力了,还有人怀疑他被夺舍。”
“丹书,做得好。”花如柳一手勾着她送给邢烙,又被丢下的锦囊,一手抚着丹书下颚,指尖勾了勾,将伪装的人皮勾起一个小角落,复又按回去,“夺舍与否,与我无关,只要他无法使用灵力,不能阻碍我带回少主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以我之精,合彼之精,两精相搏,而神应之。出自《关尹子》
第10章
旭日初升,日光洋洋洒洒落在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安宁池畔,丹鼎宗与天问宗的弟子们分散各处,人欣赏怡人晨景,各自用符箓检测池水中,是否还留有余毒。
今日寒青筠难得早起,虽然和原身不能想比,不过对于他而言,已是破天荒了。
倒不是他不想赖床,只是天亮时分,被诡异梦境惊醒,还弄脏了衣物,只能躲躲闪闪藏进浴桶沐浴,幸好丹鼎宗的浴盆下,放置了沸热石,水是热的,不然寒青筠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怎么会做这种梦呢,而且对象还是邢烙……一定是因为昨晚探寻周天时,最后两处关窍位置太隐秘,引人遐思了。
不是他的问题,是关窍的问题。
寒青筠背过身,揉了揉脸,赶走乱七八糟的想法,回身面对忙碌的一众弟子时,又是一脸强撑的冷漠。
“师尊,哪里不适吗?”邢烙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从早晨不同寻常的早起,到偷偷摸摸沐浴,都关注着,直到此刻才开口询问。
“没有,大概是昨晚运行了几次小周天,有些不太适应。”寒青筠心虚地走到前头。
他不愿说,邢烙便不再问,回手压了压身后高大的芭蕉叶,恰好挡住晒在寒青筠脸上的日头。
寒青筠观察周遭,众人的探查即将结束,看时间,来自投罗网的魔修就快出现了。
正如他所想,只听不远处,肖云水一声喝,显是发现了魔修。
那魔修狡诈无比,一见阵势不利,便化作黑烟,轰然散开,数十道黑影向四面八方逃散而去。
两宗弟子们立刻各自列队,分别追向黑影。
寒青筠满意地看着这群人一哄而散,悠哉地舒缓了一下面部表情,宁州城这一桩,接近尾声了。
原著中,来下毒的魔修修为并不高,只是分丨身术颇为难对付,那么多黑影,只有一道是本体,追错的弟子们全扑了空,最终真身被辉明真人追上,将其诛杀。
寒青筠则追着一缕分丨身,出了宁州城,来到城郊的一处密林中。
黑烟散尽后,他便遇到了被狼妖袭击的男主慕容昊天,救人后收为关门弟子。
这小弟子最后吞了师尊神魂,完成最后的升级,拯救众生。
如此逆徒,寒青筠一点不想收,于是他看着弟子们四散追逐魔修,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只要他不去密林,就不会遇上男主,不收这小弟子,也就能顺利保命,不被吞噬了。
若是不巧男主还是被天问宗弟子带回,他也不必亲自收徒,谁带的麻烦让谁解决便是。
正在寒青筠如意算盘打得框框响时,身后猝然响起草木簌簌声,一道劲风随之袭来。
“师尊小心!”邢烙反应极快,揽住寒青筠腰际,带着他连连后退,同时向声音来处送出一束焰光。
窜出芭蕉林的,是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躲闪过焰光,毫无规律地绕了一圈,再次欺上。
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一个魔修么,这一团又是什么?
寒青筠还没有用术法的习惯,条件反射地后退,那黑影狡诈得很,步步逼近,却又不使出致命一击,仿佛在逗两人玩。
寒青筠倒希望黑影干脆地攻过来,毕竟邢烙虽修为不佳,但他爹留给他的护咒可是威力卓群,堪比顶级反伤甲。
然而黑影偏不从他愿,直把两人逼到池畔,也没有使出有实质伤害的招数。
黑影再次朝前一探,仿佛在探视湖面,随后一分为二,对着两人面门一撞。
寒青筠下意识挡脸,并朝后一仰,邢烙的手更快一步,挡在他之前。
正这时,身后水面噗一声响,似乎有一柄利箭从水中射出,邢烙揽着寒青筠,朝侧旋身闪避。
出水的是条黑色柳鞭,如有生命般,钻入寒青筠与邢烙之间,裹缠上邢烙腰腹,紧接着狠狠往下一拽。
邢烙生怕连累寒青筠,立即松开环着他的手,被带入水中。
寒青筠却不领情,反手拉住他手腕,跟着被拖了下去。
他看得分明,这是花若柳的弱柳鞭。魔教妖女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知道被邢烙哄骗,又来抢人。
长鞭带着两人一路下沉,寒青筠对抗着流水的刺目感,睁开双眼,见邢烙正挣扎着,一边撕扯长鞭,一边让他放手。
寒青筠摇了摇头,耳中充斥着闷闷的水流声,胸口压力越来越大,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他吐出一串气泡。
邢烙传音入密道:“师尊,将水中的空气纳入周天中。”
这一招还没学……
寒青筠呛了两口水,窒息感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哪还有心思参悟新招式。
胸口越来越疼,视线逐渐模糊,就在寒青筠以为命将休矣时,一股温热的气流涌入口中,同时气海升起暖气与之呼应,缺氧的不适感慢慢消散。
寒青筠渐渐恢复清醒,睁开眼,只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对眉眼,眉是锋锐的剑眉,在水流的涌动中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逼人英气,眉下轮廓秀长的眼眶中,黑瞳随着波流闪动,仿佛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好近……
近到微微侧让的鼻尖相触,近到……
唇齿相依。
“师尊,吸纳水中的空气。”邢烙再次传音入密,将灵气运转方法快速又细致地道来。
寒青筠脑袋有些发烫,盯着邢烙的眼,尝试运行周天。
随着邢烙的引导,周身皮肤仿佛开了气孔般,有丝丝缕缕空气流入,随着经络流向全身。
唇瓣分离,温热的灵流随之离开身体,寒青筠顿时觉得池水有些冷。
缠着邢烙的长鞭开始移动,鞭尾拉长,摆出攻击阵势,刺向寒青筠。
邢烙一把推开寒青筠:“师尊小心。”
长鞭扑了个空,在水中对着寒青筠张牙舞爪。
寒青筠朝水下看去,只见花若柳正抬着头,用一种看狐狸精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登时怒了,分明是这妖女三番五次要拐走他的徒弟弟,仗着现下邢烙修为低,就为所欲为,简直欺人太甚!
水流猝然朝寒青筠手掌汇聚,他食中二指一并,赫然指向花若柳,毫不怜香惜玉地放出他掌握的唯一一招。
巨大冰柱撞上妖女水蛇般的腰肢,花若柳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甚至来不及回击,便口吐鲜血,被压着迅速下沉,消失在寒青筠视野中。
弱柳鞭随之松开,沉没。
邢烙挥袖甩开浮上来的血水,拥住寒青筠向上游,却反被水流拖向下方——冰柱破开水道,旋出一股巨大的旋涡,反将两人拖了下去。
7/46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