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琳套卝上外套,回头看着她,黑卝暗里看不清爱德华兹的神情。
“大半夜出门,我看你还没走到就被人抓卝住……”爱德华兹的声音继续说,“而且就算你知道该去找谁,现在是半夜,谁会理你?”
梅琳穿好裤子,在黑卝暗里站起来,此时身后传来爱德华兹的叹息,终于一把起来拽住了她的手腕。
“亚瑟说不想你做傻事。”她说着,紧卝抓着不放梅琳离开。
“放开……”
梅琳试图解卝开这烦人的纠缠,可紧接而来的话让她不得不停下动作。
“我们得相信亚瑟……虽然他是你口卝中什么‘当卝权者家族’,但我相信他已经想了好对策,我们得相信他。”
爱德华兹的态度一如既往。“我知道你在烦什么,过会我也会回宿舍拿点东西,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衣服借你。”
梅琳瞅了瞅她挂在一边的土褐色大衣,有不少刮痕和污渍,不知穿了多久没洗。
“哈?我把我的衣服分给你还差不多……”她可没忘记之前谁说自己是巫婆。
爱德华兹始终没松手,紧接着她发女孩偏了偏头,继续说话。
“贸然行动会送命啊,梅琳,你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吧?”
黑卝暗里,爱德华兹的声音继续着。
“你母亲不希望你被抓去,而且我们已经说好了,一起去找可以打开那块储存盘的设备,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到时候你尽管和母亲越境离开就是,但不能现在行动……”
“你也很累了,我们都是。”爱德华兹看着她,“为什么不睡觉?”
“睡不着。”
梅琳回答她。
“和我说说吧。”
梅琳终于在一旁坐下,放弃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哪怕痛苦,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黑卝暗里,背着朦胧的月光,她仔细看着爱德华兹,那个态度懒倦的女孩再次躺下,一觉躺在身下软卝绵绵的床垫上。梅琳眯眼盯着她。
“你说吧,我听着。”
散漫的态度一点没变。
“假如我们现在不行动,以后根本没有机会!”梅琳开口,逐渐说出内心的想法,“如果现在不走,越拖延时间可能会有人因此而死,可能会有我妈妈。我不想就坐在这…亚瑟,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他是古斯塔夫家族的,他凭什么帮我?有那么多人因此锒铛入卝狱了,下一个或许,或许就是……”
梅琳越说越激动,内心压抑的情绪好像要喷薄爆发了一样,她捂着自己的头,尽力遏制那样的情绪。
可是,即使你去了,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爱德华兹的声音在黑卝暗中回应。“就算我们去了,死人也不会复活。而且你说的那些人也是,被销毁的书不会回归原位,国卝家也不会一夜之间改变。”
“难道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在这等吗?”梅琳质问道,“非要等到已经无法回头的时候我们才能做点什么?那时候一切都迟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改变?”声音响彻在房间。
爱德华兹终于坐起来。
“……说真的,我不在乎那些。根本不在乎。”她所展现出的态度与梅琳截然相反,后者被这话激的浑身一愣! “如果不是亚瑟……”她叹了口气,可话未说完,先前出口的言卝论让梅琳·诺拉瓦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去。说时迟那时快,爱德华兹如同闪电般反应过来——再次拉住她。
“怎么,你很生气吗?我说了我的实话,怎么了?”
她质问道。
“你不明白,你接下来不要碍着我就行了……”
梅琳丝毫没有妥协让步的意思,面前的女孩身躯略消瘦,但拽住自己的手时却有莫大的力量,如同鸡爪般死死扣住怎么也挣不开!
“我都能接受你的话,我没有那个义务,而你现在却无法接受我的实话,哪有这个道理?”
爱德华兹继续问。
“我也没有接受说什么的义务!”
梅琳脾气越来越大了。
“你想去送死吗?”
“我就算去死也不关你的事!”
“你脑子秀逗了吗?!” 爱德华兹一用卝力,将梅琳从原地再次拽回床边,几乎无法卝理解的看着她“那都是想想就明白的道理啊!你不是很擅长逻辑辩论吗?这种事结果都摆在面前了,做傻事有卝意义吗?”
“——我才是没法卝理解!”梅琳挣开爱德华兹拽着她的手,“罗莎——我妈妈被抓卝走了,假如被抓卝走的是你亲人,你还能这么置身事外闲情淡定的和我讲话吗?”她继续道,“假如就因为知道没有希望,不可能赢就放弃所有后路,就这么放弃反卝抗,就这样等死……连一点反卝抗都没有,这不才是最耻辱的吗!”
“我没有妈妈,你满意了吗?”
随着话音一落,梅琳停止纠缠,诧异的看着面前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
在适应了黑卝暗的视野中,爱德华兹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收回了脾气,她只是静静听着客厅里的响动,听见没有人因此吵醒后,将手指抵在自己嘴唇上,叮嘱梅琳不要大声。
“或许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妈妈,但我没有。”她压低了声音,“我妈妈很早以前就离开我……他们离卝婚了,就这样。”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就这么走。”爱德华兹放缓语气,如此继续道。“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爱德华兹说道。
一段纷争就这样落下帷幕,梅琳终于愿意坐下来,室内温度不算太高,但比窗外铺天盖地的雪要好。爱德华兹再次闭上眼,靠在床卝上。
时间仿佛没走过多久,气氛缓和下来,梅琳躺在床卝上,爱德华兹稍微挪动位子,给她腾地。
“我妈妈爸爸,对我还不错,虽然我觉得他们有点工作狂……”
“我劝你睡一会。”爱德华兹冷不丁的提醒了一句,随即继续道。“你说,我听着。”
“我妈妈不算温柔。”梅琳说道,“但她还是个很关心我的妈妈,她对我成绩要求比较高,平时总是忙里忙外,很多时候没法参与我的校园活动。”
“我成卝立了新卝闻卝社,其实以前就有这种想法。我妈妈常常要我别插手他们的事,但我还是做了。可能是……我想帮帮他们。”
“不,”爱德华兹否认道,“我觉得你是吸引他们的注意。”
不知何时起,爱德华兹也没睡着。
“……随你你怎么说。”梅琳没管他,随即也躺在床卝上,盯着天花板上雪花反射的光,脑子里的情绪逐渐被消化,没有那么歇斯底里了。“我妈妈是个坚强果断的人,我也想和她一样。实际上……我很想她能多陪陪我…之类的。你别和其他人说。”
爱德华兹在一旁点点头。
“可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没法让我妈妈卝的工作减少。她常常在忙,说世界上有很多事还没被揭卝露,群众有资格知道真卝相。然后她带着我来了瑞典。”
“她老是说,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处在危难之中,她怎么能休息,可拯救所有人根本做不到,做不到……”
“是,你也知道她做不到。”爱德华兹的声音冷不丁在一边想起。“连你卝妈妈都做不到的事,你能做什么?”
梅琳心中一凉。
“我……我也跟她说过很多次,可她一直调卝查、调卝查,然后爸爸都失踪了,她还是没有停止。我真的很想帮忙……不,我不想继续下去了,可什么都无法改变……”
连自己也是,无卝能为力,无法改变任何事物,做不到。
“为什么这事,偏偏发生在我身上啊……”
眼泪和悲伤一同涌卝出,在黑卝暗里哽咽。那些无休无止的情绪,终于随着诉说平静下来,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黑卝暗仍然持续着,这个夜晚很长。
“你呢……爱德华兹,你卝妈妈是什么样的……”
身边,那个刘海上别着音符发卡的棕发女孩,正看着天花板,她没有睡着,而是一直睁着眼睛。来不及问话,梅琳感觉思绪沉入一片黑卝暗,一夜无眠,她终于能在纠葛的最后几分钟睡去,当作短暂的休憩。
朦胧的黑卝暗里,爱德华兹终于等到身边的女孩睡去了。
听着梅琳起伏的呼吸声,窗外冰雪凝固窸窣的声音,凝视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月光。
黑卝暗,朦胧的黑卝暗……
安全感。
她长长舒了口气。
母亲?很早以前,爱德华兹就不在乎自己妈妈究竟怎样了,她甚至记不起自己母亲的容貌,若不是梅琳提起,她甚至不会想起自己记忆里这个人,陌生人。
她向前伸出手,好像在黑卝暗里找寻什么重要的事物,随即手指做出拨弦的动作。
毕竟,那个人很早以前就不在了。
‘不记得,无所谓,不在乎……’
‘真想再弹一次竖琴啊。’
她如此心心念念的,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爱德华兹闭上眼,这次她没有睡着,只有一瞬的梦境,好像又回到了记忆里北爱尔兰潮卝湿的小巷……
那天玫瑰花开的很艳,在那样朦胧的阴雨天里,一直回放的悠扬琴声,记忆里少年的笑意,还有爱尔兰风笛。
她再度睁开眼,时间过了好一会,黑卝暗中时间仍然屏息流动,窗外依旧看不见光,梅琳在身边睡着。
她伸出手打开闹钟,看了看时间,上午6:00.
刚刚好。她在心里庆幸,于是安静的起身,一如很久以前一直做得那样,拿上身边挂着的大衣,窗外仍然很黑,但很快白昼就要来了。
马上就要出发了。
‘爱德华兹……?’
她匆匆关上卝门,梅琳似乎醒了,但也并不在乎。
“你睡会吧,我回宿舍收拾一下,可能起来就要出发了。”
她别过身。
只身一人,在黑卝暗里前行,未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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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路面被一夜大雪铺得洁白。
爱德华兹靠在窗户旁,她凝视着室内忙碌的众人,窗外的天空逐渐明亮起来,随手摸了摸自己放在挎包里的宝贝,她低头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出发在即,她看见凯从抽屉里翻出一堆物件,有橡皮章和印泥,联想起先前男生宿舍后门踩出的那条小路,她估计是凯和自己狐朋狗友厮混时,倒腾着弄出来的。
她看见亚瑟娴熟的搜寻着资料,出发在即,随着电脑与打印机相连的声音响起,传真‘咔咔’响着,伴随扫描的声音,几张展开的地图跃然纸上。
另一边,凯模仿着班主卝任的字迹,笔锋熟练地在伪卝造请假单上飞跃,随着落下最后一笔,他拿起假章朝着桌上一字排开的请假条按顺序一盖——伪卝造卝假条已跃然眼前。
真是个好主意,她继续吃着,不过被发现伪卝造请假条可是要休学的……
计划大体已经定好,她看见亚瑟与凯商议着什么,随后梅琳推开门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男士校服。她同自己一样,将头发收在衣服里,然后戴上兜帽。
她走到亚瑟身后,听着他和凯商议计划。很明显这间屋子的主人,凯仍然对此事抱怀疑态度,两人认真听着。
“亚瑟,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在话语谈论到中心时,爱德华兹如此开口,“没了你,我都快不知道目标了。”
“很抱歉,但成败在此一举。”
剩下的发生了什么,爱德华兹都没有再继续注意。总之等了好一会,亚瑟和梅琳终于准备好了,四人分两组行卝事,反正对爱德华兹来说,一切都差不多。
她再度看了看,窗外的世界仍然洁白一片,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于是最先径直离去,踏着被爱尔兰没有的雪地,丝毫找不回童年在草地上奔跑的感觉。
她没和亚瑟说一句话,清晨的学卝生来来去去,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想看看那蓝发少年的影子。
“我说,你们中午回来的时候!”
凯的声音灌入耳中。
没有看见亚瑟,爱德华兹收回视线。
“别乱翻我的卧室!”
出于一种诡异的直觉,她记住了凯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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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天空仍积压着云朵,这还不是瑞典最冷的时候,现在是早上七点。
凯穿着一身男士棉袄在工厂围墙边徘徊,得益于并不强烈的光线,他能清晰看见崭新的混凝土围墙与高高拦起的电网,固定距离的双向监控更是让犯罪分卝子无处可逃,这更让他觉得翻越围墙是件遥不可及的事。
“轻卝松点,小子。”爱德华兹端着一杯气泡苏打从身后走来,“你这样真的形迹可疑,到时候警卝察不盘卝查你才怪呢。”她一把拽住凯的胳膊,气息如散步似得径直走去,“等等,你放开!”凯不适的试图甩手挣脱,他受不了这姑娘野蛮的行径,但奇怪的是,爱德华兹的力气大的惊人。
“我们的目的不在这,还要再走一段距离。”
爱德华兹没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
“我提前看过地图了。”
不远处,传来教卝堂清早做祷卝告的声音,与常规教卝义不同,北欧的人们信奉另一位神明,凯听见领唱是个饱含气魄的女声。没想到已然现代,这里仍然保持着歌颂神明的习俗。
他们继续往前,爱德华兹喝着汽水,随着爬山虎蔓延的藤蔓拔地而起,那肉卝眼可见顽固高卝耸的墙面骤然消失,与之衔接的是一面相较低矮的白色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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