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在家也得念书啊,我在找《三字经》、《百家姓》……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书我放到哪去了……”
明瑞然笑道:“好了云儿,你好好歇着就行了,儿子我来教就好。”
白赫云茫然地看着他:“你?你会教吗?”
“会,放心吧,”见她不信,又补充道:“那些书我都有,一会儿我去鹤斋寻来就是。”
“哦,那好吧。”白赫云觉得自己有责任分担一些,再怎么样她也是女子,相夫教子是分内之事,教儿子这样的千斤重担也不好都压给明瑞然,太过意不去了,毕竟儿子被开除她是有责任的,具体是什么责任也不好说出口,心虚道:“那你教他读书,火鸢教他习武,我得了空也会教他习武的,你文我武,公平,”说完自己点点头,拍了拍明瑞然肩膀:“嗯…公平。”慌慌张张地向门外一指,笑道:“啊,我去看看儿子脑袋上的青疙瘩消没消,哈哈哈,我再给他揉点活血化瘀的药去,哈,哈哈哈,这小子…”
第45章 水将落
明笑阳知道自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麻烦货,长大了也招人烦,真不知这么好的宁王殿下到底喜欢他什么。
怯怯问:“你为何会喜欢我?”
赵安辰道:“不知。”
明笑阳心里更没底了:“那你出宫以后,有没有讨厌过我,例如……形象崩塌什么的?”
“你什么样,我本就知道,崩无可崩,”赵安辰珍惜地拥着他,亲了亲:“你儿时在外面讨狗嫌的破事儿我全部知晓,长大后又四处撩拨,一看见漂亮姑娘就凑过去跟人家套近乎,名声风流我也知道,把我讨厌的事都干了个遍,你在我心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明笑阳想了想,也确实是,白赫云常常进宫,他有多荒唐,干了多少没脸的事,也一定瞒不住。
他小时候就顽皮,学了武功更烦人,上树爬墙祸害邻里。
为此朱管家还特意安排了两个人手,专门为他处理烂摊子。一个负责处理别人上门索赔,四处核实,不是谁家的果树被他偷摘了,就是哪家的窗户门被他弄的千疮百孔了,要么就是哪家的摊子被他疯玩时撞翻了。另一个负责带着赔偿金挨家挨户去道歉。那二人每天被这些数不过来的鸡毛蒜皮弄得焦头烂额。后来的风流的名声也确有其事,但还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时,赵安辰就出宫亲自盯着他了。
事都是真的,但听赵安辰这么一说,他又噘着嘴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哼哼唧唧的。
赵安辰最爱看他各种表情,捏起他的下巴亲了一下:“喜欢你,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切,甜言蜜语的,”明笑阳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见他躺着不动,便拽了拽同命:“我要出去,你也起来。”
赵安辰还是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明笑阳认得,赵安辰受杖伤时,趴在床上不爱说话,虽然配合他的照顾,但不愿吃药,嫌苦。总是喝一口就皱了眉不喝了,就这样看着他,像个求哄的可怜小狗。
一到这时,明笑阳就会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哄小孩似的在他脸蛋上亲一口,说声:“乖,喝了有糖吃。”他才会把药喝掉。
明笑阳还暗暗笑他生病的时候格外可爱。
目下又是这样,看来是没腻够不想起来,撒娇要人哄。
明笑阳对赵安辰没有抵抗力,又鬼使神差地唇齿缠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我还想去牢里看王朔,我想找玦哥。当初我问过柳慈,最后把王朔怎样了,她说化银子为合作了,或许通过他能找到柳慈,无论玦哥的失踪和柳慈有没有关,都是要去问柳慈的,这也是我之前去洛阳的目的。”
“好,”赵安辰起身道:“我陪你去。”
王朔没有隐瞒,将能说的都说了。
王家确实有钱,但刚好在他欠下赌债那段时间,资金周转,拿不出太多现银。柳慈就将赌债换成了合作,想办法用朝中的力量扶持王朔快速升迁,之后好为她所用。
又说柳慈在朝中植入的势力数量之多,不可估量,大多他也不知。之前得罪过柳慈的兵部、刑部和户部的三个尚书,都是二品大员,全部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死的死,下狱的下狱。后继的三个尚书也都是柳慈的人,手段何其了得。
王朔说只有柳慈要用他的时候才会同他联系,现在他也找不到柳慈身在何处。
明笑阳试探着问他,知不知道明玦的事。
王朔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我没有参与其中,但是有一点能肯定,明玦已死。并且凶手确实是柳慈,我只知道明玦当年办了个妓馆的案子,才被柳慈所知,但柳慈杀他,并非是因为案子和利益得失,好像是因为世仇血债。”
明笑阳强压激荡心绪,继续问:“那行刺宁王是她干的?”
王朔道:“宁王坏了她几次事,胡杭勾结地方官员克扣地方兵饷,用来私蓄甲兵,但克扣来的钱还不足以让他成气候,有一部分钱是柳慈出的。宁王屠戮朝堂时杀掉的朝臣,大部分是她苦心栽培多年的棋子,她岂能不恨。宁王怕是早就成了她的眼中刺,肉中钉,无法善了了。”
明笑阳又问:“明笑阳是她杀的吗?”
王朔道:“不是,明笑阳死后,她动用各种力量四处寻找很久,我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但明笑阳身死应当与她无关。”
明笑阳道:“妓馆的案子,是她吗?”
王朔道:“她与程监正有仇,那妓馆的机关密道就是我们工部技师的手笔。”
明笑阳追问:“什么仇?”
王朔摇摇头:“她的私事旁人不清楚,只知是有仇,除非你去问她本人。”
“吴家灭门案也是柳慈?”
王朔道:“这个不知道。”
明笑阳点点头,沉默着收拾好食盒要离开牢房。王朔道:“我想看儿子,白公子能否有空将他带来?我来生就见不到他了。”
明笑阳同意了,忍着眼泪走出牢房,跟赵安辰回到暖园后大哭了一场。
明笑阳呜咽道:“玦哥从小就最疼我们,我六岁时,过年出去玩,街上放炮仗,惊了街角的马,那马拉着车朝我撞过来,是玦哥冲过来救我,我才没被马踩死,他却断了腿,躺了三个月。还有一次,我不听他劝下水去玩,秋季水凉,脚抽筋了,他不会水也急得下水救我,最后是我爹把我俩捞上来的,他差点淹死。我被先生打手心,不敢跟大人说,也是玦哥晚上偷偷拿着药和冰袋来给我敷,还有我捅马蜂窝,被马蜂追,掏鸟蛋,被鸟报复,都是他护着我……”越说越伤心,哭得一塌糊涂。
赵安辰抱着他尽力安慰,深觉这个柳慈绝不是商人那么简单,必须除之:“一定得找到柳慈,能在洛阳杀你,就算不是她所为,也一定和她有关。”
明笑阳道:“我知道两个地方,或可一寻。就是那个江陵府城外的尼姑庵和小山村,还有另外一处寺院。”
赵安辰:“另一个寺院?”
明笑阳道:“在尼姑庵里,主持来报,说正在兴建的庆安寺事,还说庆安寺里的陈公公病情好转。看得出柳慈待这个陈公公极好。”
“陈公公?”赵安辰想起了一个人,道:“内务府主管陈季是曾经先皇身边的随侍太监,十年前告老,出宫去了。”
明笑阳道:“我这就让密卫去查。”
赵安辰道:“进宫吧,我有很多事要问父皇,也只有皇帝能调动龙鉴司,白氏只有获取情报之能,却无查封收权之力。”
皇帝得知宁王肯进宫了,高兴的不得了,忙叫传话太监去将宁王接到静惜宫来。
传话太监道:“宁王殿下身边有一男子,不方便进后宫,请陛下到御书房去议事。”
皇帝就这么被反传到了御书房。
得知事情始末,皇帝下诏,叫龙鉴司即刻查办尼姑庵、小山村、庆安寺,将那个老太监抓回来审问,还有收回江南盐引,分成五百份重新发放,查办朝中所有涉事官员,着沈玄清去清查赌场、青楼、妓馆、地下钱庄。
柳慈之所以可以暗中壮大,是因为她一直在暗处,一旦被朝廷正视,难免在劫难逃,人能否找到不一定,但产业崩毁是早晚的事了。
赵安辰问:“洛阳陈玉和灭门,是不是龙鉴司做的?”
皇帝道:“应该……不是吧?”
“应该?”明笑阳拧着眉头问:“龙鉴司每个任务不是陛下下的吗?”
皇帝道:“是皇帝下令,但不一定是朕,龙鉴司也会执行先帝密令。龙鉴司都统不在京中,朕日后问问便知。”
赵安辰又问:“明玦虽以状元身份入仕,但二十岁时就官至二品,是不是有些太快了,他到底是何身份?”
明笑阳惊奇着问:“是孤儿,是武国公府养子啊?”
赵安辰摇摇头:“未必,刚刚在暖园时,我想起我儿时曾看过一本皇族宗亲谱,有画像,上面有一人,腰间玉佩的特别的形状与明玦的黄翡玦相同。”
皇帝点点头:“辰儿果然强闻博记,没想到被你发现了。明玦是你堂兄,是平王的遗腹子。平王被贬为庶人后去世,他位高权重时众星捧月,跌落尘埃时,自然仇人上门。平王妃怕人寻仇,怀着孩子逃走了,销声匿迹。直到明玦高中状元,入宫听封时,我才看见他的随身腰佩,再细看他的相貌,着实与平王很是相似,之后我旁敲侧击地询问过武国公,基本确定了他是我的侄儿,是我赵氏的皇族血脉。武国公夫妇教养得当,他的品行学识和才能都堪称一流,我便格外关心信重了些。”
赵安辰又问:“为何让他去查那桩案子?”
皇帝道:“虽无根据,但总有种说不出的直觉,总觉着查下去可能会牵扯到一些不光彩的事。明玦是自家人,就算查出什么,也不会乱说。你不觉得可疑吗?一个女童,分文没有,偏就有一本于她而言毫无用处的官员任命书。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司天监也是个传侍皇族的机构,不管是程监正本人的私人恩怨,还是涉及皇室或者朝廷脸面的事,终归还是谨慎为好。”
仔细看了看明笑阳,问:“孩子,你的声音和我想念的一个人很像,今日能站在我面前,也是缘分,你是谁呀?”
明笑阳道:“我是明笑阳,陛下真不如宁王殿下眼力好,这么半天还没看出来,枉说想念,骗小孩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签不下来,要尽快完结了。
第46章 石未出
皇帝瞪大眼睛怔怔地看了半晌,忽然喜极而泣:“怪不得辰儿愿意见我了,你总算回来了,你去哪了啊?你可急死朕了!”将他从头捏到脚:“瘦了,太瘦了。”
明笑阳也不好意思,毕竟拐了人家儿子,一时间语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赵安辰道:“他是我的,你休要插手。”
皇帝抹了把老泪:“好好好,我不管,我得赶紧召武国公两口子回来,当初他俩心灰意冷,无心政事,你回来就好。”
赵安辰道:“明叔叔和云姨应当已经知道了,他们不会回来的,父皇莫要草率了,有损公信。”
皇帝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道:“那笑阳当武国公吧。”
赵安辰道:“不行,他是我的,你不要随意安排。”
皇帝见他执意不肯,也不好多说,只得叹了口气:“好吧,随你们吧。”看了看明笑阳,试探道:“笑阳,你既然回来了,能不能帮朕一个忙?”
明笑阳歪头问:“何事?”
皇帝看了一眼赵安辰阴郁的表情,勉强道:“能不能生个儿子出来?不用多,一个就成,一个就够用!”
“不行!”赵安辰严正拒绝:“父皇莫要胡说,以后不可再碰他!断了念想吧!”
皇帝满面愁容,不得已说出了两条老天师的临终遗言。
大盛开国皇帝是一介武夫,正直仁善,得一神人指点才成了一国之君,定国后将此神人封为国师,执掌司天监,人称老天师。
老天师一生卦言无数,皆精准无误,辅三代君王,临终前有两则遗言,留给后世皇帝代代秘传,以作警醒。
一曰:“明家忠勇无双,永无反心,与赵氏气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不可受人挑拨离心离德,可保大盛王朝强盛不衰八百余年。”
二曰:“今皇之六子,降生之时紫微光耀,红鸾芒动,此子有神龙之威可定家国天下,且有命定正缘,顺之应之即可,否则…否则…”
还没否则完,就仙逝了。
皇帝道:“辰儿,不是我非要从中作梗,我也是没办法,逼不得已呀。”
赵安辰道:“那也不行!荒唐,你去问明乐吧。”
“你这个不孝子……”皇帝还没说完,赵安辰就拉着明笑阳走了,头都不回。
晚上赵安辰在养笑楼让人备了好多营养丰富的美食,努力让明笑阳多吃些。明笑阳鼓着腮帮子道:“我都吃了很多了,实在吃不下了,你干嘛呀?”
赵安辰放下筷子:“吃不下就不吃了,我想让你快些强壮起来。”
明笑阳眼下口中饭食,喝了口茶水:“为什么?不用着急,三个月内肯定能恢复原样。”
赵安辰道:“我,我想圆房。”
“哦~~~”明笑阳一脸坏笑:“原来是想对我干坏事了啊,宁王殿下目的十分不纯洁呀,哈哈哈哈!好哒,何必等,现在也行呀。”
赵安辰拿过布巾给他擦了擦嘴:“不可。你前几日刚回来时,我亲你,你都会晕,不可圆房。”
明笑阳鼓着嘴小声道:“可是我也想呀。”
“走吧。”
明笑阳眼睛一亮:“圆房?”
赵安辰叹了口气:“是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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