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辰以想圆房为由哄他多吃些,也是担心的过于难过,再伤了身体。他从小再不开心,只要吃了好吃的,都会缓解许多。明玦已死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只是刻意压着而已,他们兄弟感情非同一般,赵安辰知道的。
熄了烛火睡下时,明笑阳还是躲在赵安辰怀里偷偷抹眼泪,哭累了才睡去。
一个月后,明乐回信,表示不信明玦已死,她还会继续在外面四处寻找。
龙鉴司办案得力,又得白氏相助,查封柳慈赌场三十七家,青楼五十家,下等妓馆一家,地下钱庄一百七十八家。
一庙一寺一村庄,全部空无一人。
这些地方有两大发现,第一,没查到任何钱财。第二,吴家失踪数十个三十岁以下的女子,都在下等妓馆里失去记忆,饱受侮辱和折磨。
白氏金之一族据柳慈被封产业规模来估算,失踪钱财数量巨大,远超国库。
被抓到的不是没用的小喽啰,就是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风尘女子,没抓到任何一个有审问价值的人。
也没有抓到老太监陈季。
柳慈,狡猾无比,深不可测。
龙鉴司承认,陈玉和家的灭门案,确实是先帝遗命。
能做的都做了,能查的都查了,还是让柳慈逃脱了,一切重新石沉大海。
被查出来的那些与柳慈有牵连的官员统统被抓到龙鉴司严刑拷问,牵三挂四扯出来一大堆朝臣,人数丝毫不比胡氏之乱时少,甚至更多。
看着早朝人数又清减的不像话,气得皇帝拍案大怒。
白氏查出那些诸多案件尸身上的特殊伤口,来自于江湖上一个隐秘如鬼魅的暗杀组织------罗刹门。
罗刹门有百年历史,远在柳慈出生以前就在了。
传说罗刹门在二十三年前的一次行动中暴露,遭到江湖几股势力的仇杀围剿,早已灭尽。至于为何又屡次现世作案,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罗刹门的首领姓氏很特别,在百家姓之外,姓辞。
明笑阳得到消息,忽然想起了一种可能:“赵逸,杀我的不是柳慈,可能是罗刹门,但罗刹门杀人皆为执行任务,杀人方式,所配凶器工具,行动计划,都很规则。但杀我时,似乎并非出于执行命令,而是碰巧的,没有经过计划的,是个人行为。”
赵安辰问:“为何这么想?”
明笑阳道:“因为柳慈的义弟姓辞,叫辞狐。我去洛阳找柳慈,柳慈事先不知,所以那时她不在洛阳,我只见到了辞狐,是他让我在洛阳等待几天的,也只有他知道我在洛阳,并且我遇害前最后见的人就是他,与他分开不到半个时辰,我就被高超的手段迷晕、灌毒,还被就近扔下了洛阳郊外的极乐渊。是辞狐这个人想杀我,可为什么呢?我只见过他三面而已,一团和气,并无仇怨呀?”
赵安辰眼睛一眯,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
明笑阳无奈道:“看来只能寄望于明年秋天柳慈能念及旧情,如期到极乐渊顶去祭奠我了。看来我活着回来的事,依旧不能公开,还得继续装死。被她知道我活着,就不会再去祭拜了。如今我才知道,这天下还有白氏找不到的活人,佩服。”
赵安辰道:“别想了,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我们安心地好好过个年。”
“嗯,”明笑阳突然跑到院里,生龙活虎地舞刀弄枪了一番,还显摆着打了一套赵安辰不会的游虚拳,跑回来抱上赵安辰的脖子:“你看,你养得好,我恢复得快,基本差不多了。”
赵安辰搂着他腰,宠溺道:“所以呢?”
明笑阳凑到他耳边:“我对你垂涎已久了,你说我想干什么,嗯?从我回来,你就只是亲亲,只冲动了那么两回,还都靠手解决的。你还真是个定力高深的和尚苗子,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圆房啊?”
赵安辰笑道:“你激我也没用,养身重要。”
明笑阳道:“过完年也没什么事,大盛天下最强,吐蕃各部落内乱不断,大耀国力衰微,朝廷刚被涤清了一回,里外都太平,我们出去玩呗?”
赵安辰道:“嗯,想去哪?”
明笑阳想了想:“去扬州看我爹娘,三年都没见爹娘了,我从来没离开过他们这么久。”
赵安辰道:“好,但你还是春寒过了再去吧,春末夏初,是个好时候。”
“好!”明笑阳欢快地应了,又被赵安辰带进屋里暖和着。
“赵逸,我有个事还很好奇,你娘既然是你爹挚爱,也是你爹登基前唯一的妻子,为何不是正妃,而是侧妃呢?还有,你怎么是六皇子,而不是长子呢?”
赵安辰道:“你爹娘没和你说过?”
明笑阳摇摇头。
赵安辰道:“我娘以前有过一个儿子,怀胎六个月时没能保住,后来才有我。”
这事明笑阳还是头一次听说,遗憾地点点头。
赵安辰道:“我父皇登基后被迫纳了妃,却并不与她们同房,那些妃子的娘家势力将女儿嫁进宫里是为了生下皇嗣,给家族增势增光的,不是让女儿深陷宫闱孤独终老的,联合起来给我父皇压力,所以才有了不止我一个皇子。这也是我不愿当皇帝的原因之一。”
明笑阳觉着这事有点惨,明明是九五之尊,却像是被迫卖身了一样,太心酸了,又问:“那其他原因呢?”
赵安辰道:“当皇帝,太忙,不自由,身不由己,顾虑甚多,无法时刻陪着你。”
明笑阳突然抓起他的手,一本正经道:“不行了,我想圆房,我回来一个半月了,等不急满三个月了,最多再等半个月!”
赵安辰眸中闪过一丝炙热,眨眼间又冷静了下来:“酌情而定。”
第47章 赵燕归
过了两天,明笑阳见除夕将近,便带着赵思欢去牢里看王朔。
王朔抱着儿子逗得开心,感激道:“谢白公子带他来看我,如今他已是宁王义子,以后受宁王庇护照拂,此恩情我来世再报,只有一事,望白公子能帮我转达给宁王,也算是我最后能为殿下做的事了。”
明笑阳点头道:“好,你说。”
王朔道:“托宁王殿下和明笑阳的福,我妹妹得了一门好亲事,嫁了一个显贵睿智的好郎君。”
明笑阳等了半天,没见他说下去:“然后呢?”
王朔笑了笑:“没有然后了,敦王妃毕竟是我妹妹,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还请宁王体谅。”
明笑阳虽然没听出来这话到底有何贡献,又有啥可体谅的,但总觉的哪里有点怪怪的,不太对劲儿。
咂么了两下,没想出来。
不用他转达,宁王殿下每次都会跟着来探监,一墙之隔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回暖园后,明笑阳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他啥意思啊?王嫣成了王妃是她自己的造化,谢咱俩干什么?谢咱俩接连拒婚,害得她被众嘲?这不是骂人吗?”
王嫣被拒婚,之后嫁与何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赵安辰道:“既然他这么说了,必然有道理,可能嫁给敦王确实和你我有关,或有内情,并非像当初敦王说得那么情不知所起,缘分使然。”
明笑阳琢么半天,又道:“还有一点,他竟然说你四哥睿智?我怎么听说他比庆王还废物百倍呢?传闻他早亡的生母容妃,是个愚讷蠢笨之人,他随了生母了,也是个朽木弱智。”
赵安辰道:“敦王自幼被胡皇后禁锢在身边,不让他与其他皇子接触玩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见我三哥和五哥在堆雪人,也跑过去一起玩,后来被胡皇后所知,受了责罚。胡氏被灭,他第一时间自请远封,离开了京城。胡氏作乱期间,有段时日,父皇令四个皇子上朝议政。若被问及政事,三哥和五哥不是说跟我意见相同,就是复议武国公和云夫人,自己没有主意,但四哥不同,一直嗫喏着‘儿臣不知、儿臣不懂、儿臣不擅武事、不知兵不敢擅言、不知政事不敢妄论’其无能众人皆见。那时我繁忙,亦无心看他,他是否真的愚痴,如今真不好断言。”
明笑阳道:“王朔最后那句,让咱们体谅啥?”
赵安辰道:“总的看来,他的意思是:迫于你我二人拒婚对王嫣造成的伤害,促使了她与敦王勾结成了包藏祸心不可告人的姻亲关系。敦王其人扮猪吃虎,日后定有所谋,会伤及多人,其中或许也有你我,提醒我务必谨慎小心,留有防备,毕竟王嫣是他亲妹,个中详情不便多言。”
“哦~~~!”明笑阳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意思,总之是来者不善,不得不防啊。”
“你们皇室的人终归与常人不同,父子相残,手足相杀,历来不少。当初我爹和平王也是好友,想不到那次唆使柳松陷害明家的主谋竟然是他,啧啧。”
赵安辰眉间蹙了一下,无可辩驳。
刚刚去刑部大牢时路过司马将军府,明笑阳想起了那句“同事苦命人,不杀吴初兰。”问道:“司马叔叔的夫人是吴氏灭门案唯一的幸存者,司马叔叔身居要职,官至三品,吴夫人也育有一子,是我好友司马诚,现在也是少将军,如此说来吴夫人过得顺风顺水,如何苦命了?”
赵安辰道:“此事刑部调查过,我令越剎去提了一份资料,在书房桌上。”
明笑阳好奇,跑去朝暮居对面的三生阁,将资料翻出来看。
资料上写得挺详细。
吴父名叫吴纬年轻时只是樵夫,一日回家时救了身受重伤的司马老将军,接至家中,好生照料。二人结为好友,定下儿女姻亲。
后来吴纬看上一个城中小饭馆老板的独生女儿。老板见他生得相貌堂堂,未嫌他清贫落魄,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吴炜勤快,有些头脑,成亲后逐渐将小饭馆经营成了小有规模的酒楼。
一次县令的老母过寿办席,就在他的酒楼设宴,那县令的女儿对他观感甚好,后来县令差人来说亲,他心思就活泛了。
县令承诺,如果成了这门亲事,以后在这块地方,定会对自家女婿有诸多庇护照顾,只是有个条件,就是不希望自己女儿做妾。
吴炜思虑良久,答应了亲事,将刚生下女儿未满一年的原配妻子张氏降为妾室。
新夫人姓鲁,为人骄纵跋扈,进门一年生下一女,取名吴宝华,两年后有生下一子,就是那个被掘坟挫骨扬灰的吴宝庆。
这母子三人历来对张氏和张氏的女儿吴初兰十分不好,十几年间非打即骂。一次鲁氏失手,打杀了张氏。吴炜见家丑不可外扬,岳父又是县太爷,就将此事压下了,对外说张氏是失足摔倒伤了头部而亡。
吴初兰暗无天日地活着,饱受欺辱,常常遍体鳞伤,左手小指还被胡闹的吴宝庆弄断了,只剩四指。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六岁及笄之年,出落得水灵动人。一天她去街上采买,被回乡省亲的京兆府尹之子樊清河看见了。
隔天樊清河就请了媒人上门求娶吴家姑娘。刚巧这天司马晗也遵从亡父遗命,带了聘礼上门提亲。
这可愁坏了吴炜,樊清河看中的是大女儿吴初兰,司马晗也是冲着吴家女年至及笄才上门求娶的,指得也是吴初兰。
鲁氏见樊清河家世极好,樊清河本人也京中文官,这把她眼红得失去了理智,道:“樊家只说要娶吴家女儿,宝华也是吴家女儿,老爷当初答应,若生女儿就嫁与司马家,也没说非要嫡女不可呀,那司马晗不过是个小小校尉,又是武职,和樊家相比,天上地下。宝华只比初兰小一岁,生得更是如花似玉,虽为及笄,也差不了多少,依我看就让两个女儿同天出嫁,把初兰给司马家,把宝华抬去樊家。”
事情就这么连蒙带骗地做了,樊清河见送来的也是个大美人,十分满意,便将错就错没提出异议。
不久后,司马晗跟着明瑞然东征西战,立下不少战功,一路升至当朝三品。樊清河却因惹了程监正,辞官出逃下落不明,再后来就被龙鉴司灭门时一并杀了。
明笑阳看完后,唏嘘半晌。
放下资料,一抬头,看见叮当抱了个精致的大木盒子往朝暮居走,便跟去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里面都是些按照年尾惯例所赐的各种宝物恩赏,无甚稀奇,他拿起里面一封帖子看了看,是年终宫宴的帖子。
赵安辰道:“去回了,本王不去。”
明笑阳道:“别呀,我想去,我都没去过,听说很热闹,歌舞很好看,酒菜很好吃,能见到不少熟人呢,我这样也不好串门拜访旧友,借着机会也好看看他们。”
赵安辰又道:“去回内官,本王去。”
叮当领命出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宁王府的管家来了,他说敦王进京想借住宁王府一段时日。
赵安辰问:“为何不去庆王府和康王府。”
管家答话:“敦王说旁的王府女眷太多,人口太多,住着不自如,况且……况且敦王妃的亲侄儿也在宁王府,便想住到一块去。”
赵安辰问:“住多久?”
管家道:“一个正月。”
“啥?”明笑阳觉着太长了,但人家愿意回去便回去,不愿回去,大正月也不好硬赶人走,啥了一声,没音了。
赵安辰道:“可以。”
管家又道:“敦王还说,想让王爷多多回府,兄弟之间也好增进些感情。”
“啊???”明笑阳忽然很上火,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又没音了。
赵安辰道:“知道了。”
管家前脚刚走,明笑阳就发起牢骚来了:“这屁股也太沉了,比我还不要脸,当初我以朋友身份误打误撞来这暖园讨水喝,也就赖了三天。你们兄弟见都没见过几面,感情还不如朋友呢,竟然要赖一个月?说什么亲侄子,是怨你将王朔下狱吗?敲打谁呢这是?还增进感情?什么招数啊?”
“你无需操心,我只要同你在一起,旁的不在意。”赵安辰很淡然。
明笑阳鼓着嘴道:“他远封三千多里,马车再快一天也就一百多公里,外加路上歇息整顿,来一个月,回一个月,再住一个月,为了年底宫宴这一顿饭,可真是不辞劳苦啊。这得一顿吃多少能回本啊?年年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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