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当事人并不领情。
“有要事在身,烦请姑娘让一让。”玉洐君礼貌道。
谁知说完那女子竟笑的花痴乱颤,尖声笑道:“哎,你们快来看呀。这儿有个俊公子,居然叫我姑娘呢!”
随着她吵嚷,瞬间红满楼里又拥出许多莺莺燕燕的女人,把北玉洐给团团围住了。
众人推搡间,火焰仗着身体小悄悄退出来,隔着人群看被包围的玉洐君,有些暗自好笑。
第一次见他不知所措呢。
北海族这样家风严谨的家族,北玉洐更是少有外出,怕是连女人都没接触过几个,如何应付的了这里的女人?
趁着众人不注意,火焰闪进街边一条暗巷内。
里面正好有几个老鼠模样的小妖在分食尸体,地面被啃的鲜血淋漓。
火焰皱眉,翻出桃夭遮住半面道:“不想死就滚。”
几个鼠妖见有人闯进来,先是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却是个小孩,不由露出贪婪的神色,纷纷嘀咕道:“这是那家的小乖乖走丢了?长得真是美味....”
“哇,还很凶,等会先把他头咬下来。”
火焰冷笑一声,这种低级杂碎。
抬扇正待用狐火将他们烧个干净时,迎面突然刮来一阵强劲的剑风,几只鼠妖连哀嚎都没有发出一声,就被一把玄铁弯刀剜下了头颅。
“属下来迟,主子息怒。”
冷俊的黑衣青年从黑暗里走出,随即便恭敬的半跪在火焰面前,手里握着的弯刀尚在淌着鲜血。
火焰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寂竹,你再不来,我可就要被这群杂碎咬死了。”
“主子说笑了,这种杂碎那值得您亲自动手。”
寂竹微微倾身,继续道:“玉洐君乃是强绝之修,属下不敢跟的太紧,怕是要被他察觉。”
“也罢,楚狗呢?”火焰摇一摇扇子。
“杀殿现如今正在城中,他已经知道您来了,说....”
火焰挑眉问道:“说什么?”
寂竹道:“说...想您想的紧,还请您快些过去。”
火焰冷笑:“我现在不方便露面,让他别找我。”随即想了想又道:“让这个骚包低调点,暴露了我的身份,回头我弄死他。”
“属下遵命。”说完寂竹便缓步躬身退回了黑暗里。
火焰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回到街上,街上已经不见北玉洐的踪影,嗤笑一声,想来是被那几个女人推到红满楼里了。
转身朝红满楼走去,守门小厮见他是小孩本想拦一拦,扇风一转,直接把人扇晕原地转了两圈。
满屋子的纸醉金迷,热闹的紧。
一群穿着暴露的女人正把玉洐君推到楼梯口,而北玉洐万年沉静淡然的脸,此刻眉头正紧蹙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想开口声音却被人群淹没,细看连耳垂都被闹红了。
女人们嬉嬉笑笑喊着公子,他一边蹙眉,一边后退挡着她们伸来的手,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
素来清心寡欲,若是一般妖魔鬼怪拍散倒也干脆,可是面对这群女人,玉洐君真的是无可奈何...
火焰勾起唇角,正看的热闹。
突然瞧见人群中有个女子似乎想浑水摸鱼。
那女子趁着众人不注意伸出了蛇杏子般长的红舌头,湿淋淋的快要舔上北玉洐的脸,而玉洐君忙于应付身前,并没有注意到伸过来的舌头。
火焰眼神一冷,飞快的抽了旁边酒桌上的一只竹筷弹了过去。
势如破竹!
竹签瞬间扎的那女子惨叫一声,鲜血淋漓。
闻声,北玉洐抬眸,眼里满含无奈,仿佛在控诉火焰的袖手旁观。
火焰心头一软。
他几步翻身跃到北玉洐身后,在他腰上拉下钱袋子,两三下打开钱袋,抖出满满一手心的金叶子。
火焰促狭的笑道:“美女们,还是看我这里吧。”
果然,一群女人的目光暂时被火焰手里金灿灿的金叶吸引,随即火焰高抛手心,金叶子四散在地上,众人慌乱的疯抢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火焰拉了玉洐君,两人快速闪进二楼的一间雅房中。
难得见北玉洐狼狈。
月公子一向是冰清玉洁,端庄又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像是刚刚被闹狠了,眼尾也含了层薄红,发丝微乱,胸口的衣襟蹭开,是雪色的白颈。
火焰眼神一暗,勾唇笑道:“师尊受惊。”
玉洐君整理衣袍,抬眼看他:“刚被戏弄时,怎么觉得你高兴的紧?”
火焰忍住笑容,侧目道:“我不是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好把师尊救出来。”
此刻火焰背靠在房门上,玉洐君抵在他身前,仿佛将他整个人圈在怀中,居高临下的姿势,正好将他眼底的坏笑览尽,很自然的玉洐君碰了碰他纤长的睫毛,低声道:“不许再笑了。”
火焰一怔,条件反射的眨了眨眼,竟也没有想要躲开。
玉洐君退开,问道:“一会怎么出去?”
火焰扫了眼房间摆设,朝着窗台一撇,笑道:“走这。”
玉洐君打开窗,楼下的恶罗街道热闹无比,到处都是人挨人,人挤人。
火焰挑眉道:“万鬼宴就要开了。”
再过两日,各方的妖魔鬼怪即将齐聚恶罗。
玉洐君:“先找地方休息。”
火焰:“恶罗可没有正经客栈,都是红满楼这样的地方,师尊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就暂时住这里吧。”
玉洐君淡淡问道:“你如何得知?”
“......”
火焰顿了顿,想道:“之前看话本里写的。”
玉洐君:“一看书就犯困,看话本倒是有精神。”
火焰干笑声,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师尊,我们也要去万鬼宴吗?”
玉洐君:“为此而来。”
这个回答在火焰的意料之中,他踏了两步,回身道:“圆月十五是万鬼宴开席,到时各方妖魔鬼怪聚集,我们混在众鬼其中,定能顺利入欢喜殿。”
虽不知玉洐君到底为何来恶罗,不过他有极大自信,只要入了楚狗的地盘,取折念便如探囊取物。
玉洐君:“但愿如此。”
商量好后,两人稍作休息。
客栈的小厮上了些饭菜,从昨晚奔波到现在,火焰也有些累了。
眼看天色渐黑,两人正准备入寝,隔壁却传来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里是花楼,自然是夜晚热闹,如今华灯初上,来来往往的恩客络绎不绝,楼板隔音实在不怎么行,再加上两人五感极佳,隔壁的苟且之事,仿佛就在身边发生的一样。
火焰倒是听得面不改色,玉洐君可就受不了这种霏霏之音了。
终于,在隔壁女人的娇喘声混合着男人兴奋叫喊声,再一次传过来时,玉洐君坐不住了。
他面色比平常更冷,扫了一眼颇有兴味的火焰道:“吟之,跟我出去走走。”
嘴边勾了笑意,火焰看了眼发黑的天色,问道:“现在?”
玉洐君:“现在。”
火焰:“去哪里?”
他其实是想问这大晚上的出去吹那门子风?
结果隔壁突然又是一声惊叫。
玉洐君脸色彻底冷了:“见识....一下鬼界风情。”
火焰忍住笑:“哦。”
☆、莲灯映暗河
恶罗有什么可见识的,两万年间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的玩个遍了,但火焰仍是乖乖的跟着北玉洐走,不发一言。
北玉洐也不认识路,专挑一些热闹的地方带火焰走。
华灯初上,恶罗街上热闹非凡。
大概是因为万鬼节的原因,大街上的鬼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来来往往往卖什么都有,两侧都点了不少花灯,照耀的如白日一般,平添几分诡丽的繁华。
火焰慢悠悠的闲逛,北玉洐渡步走在他后方,一时间倒也惬意。
玉洐君的样貌俊美如天神,一举一动飘飘欲仙,走在街上不时引起一阵骚动,旁边磨磨蹭蹭上来好几个想搭讪的女人,但一见他冷冰冰的气质又纷纷退却。
火焰咬了一口刚刚买的甜山楂,悠闲道:“师尊真是好艳福。”
北玉洐伸手拿走他的山楂,说了一句:“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不好。”
火焰皱眉道:“我又不长牙齿了。”
说着伸手去够。
北玉洐摇了摇头,低声道:“那也不能吃了。”
第一次在身高上尝到失败的焰城主不爽的眯着眼。
两人沿着街道逛着,不知不觉间走到河道口。
玉洐君走到一旁的小贩旁,回身问他:“要花灯吗?”
火焰凑了个头过来扫了一眼:“师尊给我买吗?”
玉洐君应了一声,又拿起一个莲花图案的灯:“这个如何?”
火焰一笑:“师尊选的,自然是好的。”
那卖灯的小贩是个油嘴滑舌的老鬼,一见玉洐君气质非凡,全身上下仿佛明晃晃的写着“有钱”,忙夸奖道:“这位公子好眼光啊!”
“我们家的花灯童叟无欺,做工精致,老鬼在这里摆了几十年灯了,整条河口的灯都没有我家的好,保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然而鬼说的话就是鬼话,这一摊子花灯都做工粗糙,造型也歪歪斜斜,也就北玉洐手里那个勉强能看。
玉洐君也不在意,把灯递给火焰,“那就要这个。”
小贩贼兮兮的笑道:“公子,十片金叶子。”
北玉洐点头,去掏钱袋子。
然而火焰却把人往后一拉,大着声音问道:“你说多少?”
十片金叶子,够火焰在东绝最好的酒楼包三天的美酒佳肴,这老鬼是看玉洐君面生,敲诈外地人呢。
小贩:“十片,就是十片,我们家的灯质量顶好!你这小孩子捣什么乱?”
玉洐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犹豫的把钱递了过去,火焰气的想暴打这老鬼一顿,奈何现在的身份说话没什么份量。
回头一定叫楚狗拆了这老鬼的摊子!
两人提着这盏天价莲花灯来到暗河下。
恶罗的水皆是来自这条暗河,不似北海之滨的浩瀚壮阔,幽静河水静悄悄的流淌着,没有声息。
火焰放了莲花灯顺水流而下,明晃晃的暖色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半响,玉洐君问道:“许愿了吗?”
火焰:“许了。”
“恩。”
火焰笑:“师尊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玉洐君侧目:“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火焰“哈哈”一笑,勾唇道:“师尊也是个仙门公子,怎的信民间迷信说法?”
玉洐君没言语,转过身又继续闲逛起来。
前方突然见一石桥立于河道中,这石桥十分怪异,竟是一座座人形的雕像浮在水上,用铁链穿颅连在一起。
暗河水不知深浅,石像身子沉在水里,只有头露了出来,面部朝上,雕了一张哭面,破旧肮脏,任人践踏。
北玉洐看了片刻,淡淡道:“这里竟是用人的头面当桥踏。”
火焰嗤笑,轻声道:“师尊可知这人是谁?”
玉洐君问道:“是何人?”
火焰不屑:“鬼界的大水鬼,赵河伯。”
玉洐君:“既是水鬼,相当于鬼界水官,为何被做成万人践踏的石桥锁在此处?”
火焰寻了个石阶坐下,慢悠悠的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赵河伯,原是个在战乱中被淹死的人。
他心有不甘留了一丝残魂在世上,机缘巧合下,被上一任的鬼主:“青冥鬼王,楚逍”,也就是楚辞的爹捡了回来。
鬼王怜惜他可怜,将他这一缕残魂注入在一半牛半马头带犄角妖体上,赐他法力,从此,这个赵河伯就成了鬼王殿下的忠诚下属。
他生前被淹死,魂魄成了河中水鬼,又得法力高强的妖体,力大无穷。
当时的鬼王楚逍,在三界内人人闻风丧胆,赵河伯跟着鬼王四处征战杀戮,开疆扩土,战功无数,成了鬼王的得力臂膀,权利慢慢也越来越大,不仅掌鬼界之水,还拥有鬼王御赐兵符,能调阴兵遣鬼将。
鬼王得了赵河伯如虎添翼,一时风光,陆上水中没有他赢不了的战争。
正当这时,鬼王的妻子,楚辞的亲娘,怀孕了。
鬼王与鬼后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得知爱妻怀孕,鬼王自然欣喜若狂。
民间凡人怀孕,会请大夫号脉保平安,在鬼界,请的可就是巫师。
巫师占了一挂后直言:“鬼王殿下杀孽太重,这孩子怕是要遭天谴,不能平安出生,就算强行保胎,非死即残。”
夫妻二人闻此噩耗,悲痛交加,于是踏遍三界寻求破解之法。这一求,就求到了南庐仙山,南厌离道家门下。
当时正值战乱,人间瘟疫,颗粒无收,贫民凄苦,饥不果腹。
道家能力有限,南厌离道长便答应鬼王为他化解这一劫难,前提是鬼王要拿出大量的财力物力来接济苍生,多做善事,结善果,不可再造杀孽。
鬼王为了没出生的孩子,便真的金盆洗手,停止一切染血的战争,依南厌离所言,潜心向善,救济凡人。鬼后也开始每日吃斋饭诵经文为即将出生的孩子祈福。
可是这个赵河伯,却是个野心勃勃的鬼。
常年跟随鬼王东征北战,他杀戮心已极重,不让他打战就算了,现如今还让他去救济凡人?
好歹他也是一只恶鬼。
君臣关系,因为此事常有矛盾,生了间隙。
最终,赵河伯口不择言将鬼王惹怒。
鬼王虽没有杀他,却意识到他手里权利太大,生出了想收回兵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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