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了两步,火焰却猝不及防的一个跨步,挡在辞楚的面前,“鬼王殿下,一别快要万年,最近过的如何?看来这南厌离的身体你用起来也挺合适,只是看的人有些不习惯,不知道你这样天天在楚辞身边晃悠,他……”
“焰尊主。”辞楚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淡的打断道:“你话太多了。”
“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意思。”
火焰摆了摆手,笑着回头问北玉洐,“是吧月儿?”
北玉洐没理他。
三人都气质不凡,走在路上异常惹眼,路过街角的花楼时,火焰微微顿了步。
他记得这个花楼,当时跟北玉洐第一次来恶罗,他和北玉洐就住在这里,当时无双月公子是被推着进来的,被一群女人围着戏弄,软着眼神向火焰求救。
真是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久到像是上辈子的事……
火焰沉思着,没注意不知不觉已经在花楼门口站了好一会,北玉洐和辞楚像是终于发现他不见了,在前方纷纷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
辞楚的表情一脸嫌弃。
火焰笑了笑就要跟上去,谁知这时花楼突然冒出来几个女人,自从这恶罗不再似之前繁华,花楼的生意也不好。老鸨眼尖,看到门口站了人,马上招呼了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出来。
“哎呀,好俊俏的公子啊。”老鸨笑着,带着香风的扇子熏的火焰想打喷嚏,“进来玩啊……姑娘们快招呼着。”
火焰退开保持距离,“不玩。”
他如今已不似少年风流了,何况陪北玉洐都嫌时间不够,对这样的地方自然再也没什么兴趣。
结果那老鸨也是个人精,眼看着火焰想走,挡住了去路,扬着声音道:“哎,公子别不好意思啊,我看您也挺面熟的,以前是我们红满楼的常客吧?对对对,我记得你,上个月你还来过的。”
火焰:“??”
老鸨大概是为了套近乎,给客人提供亲切感,“最近我们楼可来了好一批新鲜姑娘,公子今天是来对时候了,一会给您打八折。”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火焰着急道:“我不认识你,别乱说话。”
“您不认识我们,我们还能不眼熟您吗?我们楼里的老客人了,一定给您打折……难道您敢说您没来过我们楼里?”
“……”
这一幕和当年的场景莫名有些有相似,不过被戏弄的人变成了火焰,要是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便是左右搂一个,油腔软调的保管姑娘们都不好意思再看他。
可如今火焰却不敢这样了,他像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连姑娘们的衣角都不敢沾染一下,只好软着眼神向北玉洐求救。
辞楚在那边看热闹不显腰疼,感叹两声:“焰尊主可真是风流啊。”
北玉洐蹙着眉走过去,站在了那圈女人的外围,刚刚出声,就猛然被一阵大力拉到了火焰的怀里。
在北玉洐还没反应过来时,火焰已飞速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道:“叫你们别再乱说了,我媳妇儿在这里,一会他吃醋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嬉笑声顿时停住了,众人大概是没想到这么英俊的公子居然会喜欢男人,纷纷愣住,不过待看清了他怀里人的样貌……又都觉得可以理解了。
北玉洐被闹红了耳根,挣扎两下,可火焰抱的很紧,他也就由着他去了。
一群女人眼见没生意可做,抱怨着走了。倒是火焰得寸进尺,又按着他亲了好几口,说话声音里还带点委屈。
“你刚怎么不早点来救我?”
北玉洐挣开他的手朝前走,“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留在那里。”
“天地良心。”火焰两三步追上他,英俊锋利的眉眼软着,说话也很温柔:“我跟你在一起后,就再没去过这样的地方了,你可以随便检查。”
他微微俯身,凑近了北玉洐的耳边,说话间喷出温热鼻息,有些痒也有些烫。
“我的心都在你哪儿。”
到欢喜殿时,正好差不多是用午膳的时间,辞楚问火焰:“焰尊主先去看看弟弟吗?”
火焰的语气有些莫名其妙:“现在?不用膳吗?”
“……”
辞楚问道:“你不是专程来看弟弟的吗?”
“还行吧。”火焰牵着北玉洐朝着膳厅走,头也不回,“主要是为了带月儿出来散散心,也是顺便看一下那狗东西。”
辞楚跟了上去,忍了忍还是问道:“你不担心弟弟吗?”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火焰给北玉洐倒了一杯茶,吹了吹递过去,还说了一声小心烫。
“他都那死样子这么久了,我要看他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再说我看不看他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辞楚便不再说话了,他真的觉得火焰就是有那种风轻云淡两句话就能把人气死的本事。
午膳用到一半,火焰正给北玉洐挑着碗里的辣椒,殿门突然被推开,接着跌跌撞撞闯进来个衣衫不整,神情萎靡的人。
正是楚辞。
他双目泛红,眼底是一片青色,指着火焰颤抖道:“你,你……”
众人都愣住了,唯独火焰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楚狗,你怎么出来了?”
据说楚辞在他的寝殿里已经关了上万年,不管是谁请,不管有什么事都不愿意出来。
楚辞呼吸不畅,微微喘息着,仿佛是气急了,“你……他吗,老子为你割了整整一碗血,你醒后,这么久不来看我就罢了,人都进了欢喜殿,还有心思在这儿吃饭?”
众人:“……”
火焰尴尬了两秒钟,随即笑道:“这不是想着你躺着也是躺着,不如吃了饭再去看你,让你多躺会,既然起来了,正好那就别睡了,一起来吃。”
“你这个……”楚辞恶狠狠的盯着他,“白眼狼,没心肝的,你根本不在乎我死活。”
“怎么说话呢。”火焰收了笑,“你摆这幅样子给谁看呢?他们就是太惯着你了,楚狗。”
“我告诉你,在我这儿,我可不惯着你这臭脾气,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从今开始你得给我活的像个人,过来,坐下吃饭。”
楚辞发了疯,走过来将垫着饭菜的桌布一扯,瞬间满地狼藉。北玉洐避的及时,雪白衣袖仍然被溅上了油点子。
辞楚想劝,却愣是没敢开口,楚辞见了他的脸,只会更激动更疯而已。
火焰沉下脸,“你发什么疯?”
“谁稀罕你来看我?”楚辞语气不善:“你倒是佳人在怀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我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的,滚出去!”
火焰眉尾稍抬,正想说话,北玉洐走上前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北玉洐的手。
“你再说一次。”火焰笑着说。
“滚出去!”
谁也没有想到,话语刚落,下一瞬火焰就猛然揍倒了楚辞,他虽然未动用灵力,但力道强悍至极,就算是楚辞全盛的时期也接的吃力,何况他现在这个状态,瞬间就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挣扎着想起来杀了这个白眼狼,火焰却一脚又猛踹过来,手肘制住楚辞的肩胛,打的拳拳不留情面。
“我他吗都说了不惯着你,你还上脸了?”
楚辞倔着脖子想回揍过去,又被火焰轻易压了回去,“还想还手打我?你打的过我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让你一只手你都不行。”
“已经过去一万年了,南厌离死了,死了……操,你听清楚了吗?你要是过不去这个坎,你赶紧也搞个形神俱灭下去陪他,你做不到,你得活着,你就他吗给老子好好活着!”
两人越打越凶,把屋子里一切能砸的都砸了,辞楚连忙拉了北玉洐出去避开,站到院子里,一直等到日暮时分,屋子里怒骂声,碎片声,还有打斗的声音才渐渐停下来。
然后就是一声歇斯底里,响彻天际的痛哭。
是楚辞的哭声……
楚辞是骄傲的,他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像是活在梦中,除了南厌离走的那一天,辞楚没听见他哭过,甚至没见过他脸上还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如今听着楚辞这样一声又一声的痛哭,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决绝,他却觉得心口像是有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这么多年积压的阴暗情绪,终于这样坦白又裸露的,用最直接的方式发泄了出来。
北玉洐站在他旁边,示意他宽心,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辞楚笑了笑,缓了缓神后抹了把脸,“没想到焰尊主会这样……他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
夕阳在缓慢的西沉,日暮时分的景色很美,多年前北玉洐也经常和南厌离在山崖顶端,在这样的景色下,对棋饮茶,沐浴暮色。
北玉洐看着辞楚,他们两这样站着,外形与从前无甚分别,而说到底,两个人都已经不一样了。
北玉洐从未有这样的一刻,这样的,思念南厌离。
“我们都把楚辞当成了易碎的瓷器。”
北玉洐缓慢的说:“可是我们忘了,他是南厌离养大的孩子,南厌离曾是三界里最坚韧的脊梁,撑起了一个时代的和平,楚辞又怎么会那么差呢?”
“所有人都觉得楚辞接受不了南厌离的死去,潜移默化里,他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渡过这个难关,也不愿意走出来。只有火焰还把他当成从前的楚辞。”
辞楚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些年,我虽然担心他,却劝也不敢劝,甚至连面都不敢在他面前露。”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又也许是世事变迁的太快,所有人都忘了楚辞当年是怎样意气风发的鬼王殿下,他风情万种,谈笑间便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所以,南厌离才敢这样放心的走。
所以楚辞,终有天还是能捡起他失去的一切。
☆、我好爱你啊
今晚正好是满月,猩红微光透着天幕,恶罗里没有日月,却别有一番绮丽的美,映着殿顶上对饮的两个人。
火焰有些醉了,他好些年不喝酒,酒量早已经赶不上楚辞。英俊眉目半隐在阴影中,酒水顺着漂亮的轮廓线条埋入里衣,唇色也泛着红。
楚辞眯着眼,声音有些含糊:“虽然老子打不过你,可是喝酒,你还是赢不了我。”
火焰畅快的笑了两声,眉尾轻抬,“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你还是去陪北玉洐吧。”楚辞整个人放松的朝着身后殿檐一躺,懒散的屈起腿,“本以为好些年不见,你我的兄弟情分还是在的,现在只觉得跟你在一起,没意思的紧。”
火焰听了这话也不恼火,他微微附身过去,衣袖的浓重阴影笼罩在楚辞脸上,两人对视间,他笑道:“如此,我特意给你带的折念花看来你也不稀的要了。”
楚辞怔然一瞬,猛然坐起抓紧了他的胳膊,“你……竟不是用折念复生的?”
火焰提起酒壶又猛灌了一口,烧的喉咙间火辣,“不是。”
此刻风吹树梢,万物寂静,昏暗天光渡亮了那双狭长多情的桃眼,无端有些落寞,“是莫思凡,他与我换了命数,我之所以沉睡万年,只因我受伤太重,而那龙丹的修为又太过强悍,直到最近我才完全将龙丹融合。”
楚辞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喃喃道:“居然是这样……”
这是火焰苏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提到那个男人,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淡漠眸色出神的望着远处,手里无意识着晃动着壶中酒,惹得酒珠飞溅。
楚辞拍了拍他的肩膀,缓了缓说:“不管如何,你回来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
楚辞又懒懒的躺了回去,语气不焉:“你给我折念也没用的。”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楚辞更希望南厌离回来,但也没有人能比楚辞更清楚,南厌离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火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黑沉的木盒,不容拒绝的扔到楚辞怀里,“留着吧,虽然结不了南厌离的魂,但他在世上存在的岁月长久,有些东西也未能磨灭,总能寻与他有关的,不管是气息,神识,还是别的什么,就当是个念想。”
楚辞没再说话,双手却慢慢的攥紧了沉香的木盒。
火焰一直和楚辞拼酒到了半夜,回去时,脚步已醉的摇摇晃晃。
他在宫灯朦胧的回廊里穿梭,每走一步便扬起一分笑意,直到脚步停在住着北玉洐的寝殿门前,心脏在夜里砰砰跳的像是急切的鼓点。
北玉洐还没睡,他靠在床沿边,青丝搭了满背,虚虚的闭着眼。精神和身体是两个极端,他和火焰出来好些天,大多数时候都在野外夜宿,因此一陷入温软的棉被里,困意就像张缠绵的网。可他没等到火焰,没感受到这个人,就像是浮萍在空中飘着,精神崩成一张极限的弦。
恍惚之中,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占有欲强势的目光盯上,滚烫气息在靠近,扫着颈侧的皮肤酥痒。
他开了睁眼,困的眼角湿润,昏沉烛光隐约照耀着火焰的轮廓,这人似乎喝多了,那双桃花眼都染着轻佻,眼角泪痣微微扬着。
“月儿。”火焰含着笑低声喊,又凑近嗅了嗅清冽的雪浪的香味,只觉得酒意带来的燥热都消下去不少,“你好香。”
北玉洐早间服了药,那药有安眠的作用,是火焰特意给他配的,为了治疗他老是睡不踏实的毛病,如今困的说话都含糊起来。
“你回来了。”北玉洐平日里清冽声音听上去柔软了不少,像是在撒娇,如羽毛一般轻轻扫在火焰心上。
“这是喝了多少酒?”
他从被褥间伸出手去探火焰的额头,却倏地被大力攥紧掌心,这人像是野兽进食,先是嗅了嗅北玉洐白皙的手腕,然后细细吸吮。
91/94 首页 上一页 89 90 91 92 93 9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