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找了半天形容词,目的只为不伤王承弋的自尊心:“太张扬了。”
王承弋意识不到自己的品味有多浮夸,但他想到了何越在国内“宠幸”次数最多的那辆黑色巴博斯,不太懂车的人都会以为那只是辆改了标的奔驰,的确够低调。
低趴的跑车在引擎的轰鸣中滑了出去,操纵着它的王承弋感到些许尴尬,他解释道:“其实我平常不怎么开这种车的。”
何越忍不住一笑:“看出来了,你开过来的时候把前面磕了是吧。”
王承弋的脸皮一红,不想露怯:“我是出门的时候没睡醒,不小心才蹭到的。”
何越看见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没睡好?”
“就睡了两个小时。”王承弋借坡就下。
“吃完饭回来睡一会儿吧。”何越说。
“啊?”
现在是上午十点,何越抬腕看表:“反正跟陈杰沛的见面是在下午,还有很多时间。”
王承弋也知道距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有很久,但是这大白天的,他再有困意也睡不着。
“我有办法能让你睡着。”
何越短短一句话引发了王承弋的无限遐想,他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想了无数种能让他入睡的“方法”,但他千算万起唯独漏一样东西。
“你说的就是这个?”王承弋捏着一颗白色药片,它来自何越手里那个标写着“褪黑素”的药瓶。
何越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王承弋,看着王承弋乖乖咽下。
“我看会儿文件,你睡吧。”何越为王承弋盖好被子,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王承弋黑漆的发尾散落在淡米色枕头上,刘海稍长,虚虚地搭在睫毛上,王承弋控制不住地眨着眼睛。何越忽然就想到了睡美人的故事,他学着动画片里王子的姿态俯身一吻:“Sweet dreams,my princess。”
没等说完何越自己先破了功,笑得前仰后合,结果给什么都没干的王承弋臊得够呛。
在何越的印象中,像陈杰沛这种青年导演大概是特立独行的,有一股艺术家的倨傲心气,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反正跟面前这个眉眼温和的男人大相径庭。
陈杰沛带着副眼镜,身着深蓝色的羊绒薄衫,时不时地拿起勺子搅动两下咖啡,尝了一口后再放入一块方糖。
何越认为陈杰沛那杯咖啡里起码有半杯都是糖。
“其实我不太喜欢喝咖啡。”陈杰沛摸摸额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隔壁街上有家奶茶店,我经常去喝,推荐你们尝一尝。”
王承弋眼见气氛僵硬起来,他刚想说两句让两人活络一些,就听何越率先说道。
“没关系,我约在这里是想有个安静的环境供咱们聊天,聊完了咱们可以一起去尝尝你喜欢的那家奶茶。”
陈杰沛好像突然有了盼头,亮眼放光:“聊吧,咱们聊什么?”
何越总算感受出陈杰沛性格里的“奇葩”之处,就是异于常人的直楞。
何越照例撑出一个他最拿手笑容,先说起场面话:“非常感谢你能答应与星环合作,我也是借了承弋的光,才能跟你这样有才华的导演有认识的机会。”
陈杰沛盯了他的脸两秒,才说道“倒不关他什么事,我是对你们那个剧本感兴趣。”而且陈杰沛坦言道:“我关于商业片的经验不多,你能看中我也是挺有勇气的。”
王承弋的腿动了动,将何越的注意吸引过来,毫不避讳地当着陈杰沛的面说:“他这人就这样,脑子里少点东西。”
陈杰沛已经习惯了王承弋的阴阳怪气,只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白眼。
何越掏出合同,放在桌上推给陈杰沛:“虽然合同之前就发给你看过了,但你可以再确认一遍。”
陈杰沛根本没犹豫,不知从哪套出根笔,翻开就要签字。
何越猛地按住合同,因为原计划今天只是谈一谈合同细节,并没有到正式签字这一步,他又肯定了一遍:“这里面内容还挺多的,你不再看一看?你好像也没带律师一起过来……”
“不用,这点我信王承弋,他的人总不会坑我。”陈杰沛十分干脆。
“他的人?”何越重复了一遍他提取出的关键词。
王承弋笑嘻嘻地把合同从何越手底下抽出,递给陈杰沛,然后对何越挤眉弄眼:“你让他早点签,李姐不就能早一天回去吗?”
“再早也是大后天的机票。”何越泼了盆冷水。
王承弋才想起这茬,两肩一塌,怏怏不乐:“还有三天你才能搬过来跟我一起。”
这么一会间,陈杰沛已经将改签的地方都签好了,把合同规规矩矩地放回何越面前。何越提前完成了任务,没费心思也没费时间,真是意外之喜。
又交谈几句,何越起身去了洗手间。
当何越离开的间隙,陈杰沛又提起王承弋之前对何越抱怨的那句话,顺便嫌弃地嘲讽他:“你是什么动物吗?三天都等不了。”
王承弋却是一脸的“你不懂”,并且言辞露骨地说道:“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就该在床上度过。”
就算听了这种话,陈杰沛依然不为所动,还平静地说:“不过你的口味还是没变。”
这下子王承弋的反应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他那稍纵即逝的迷茫就好像一个出题人被别人提醒了他制定的答案,连他自己都要感叹一句“原来如此啊”。
王承弋很快恢复常态,并问起陈杰沛:“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一笑,说不出来哪像,但就是挺像的。”
王承弋不置可否,什么也没说。
第23章
沿海城市往往会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特殊气息,伴着时不时掠过头顶高鸣的海鸥,何越愿称那种气息为闲适安逸。
他无所事事地咬着吸管,直到一只手摸到他的肩上。
“怎么样?”王承弋坐到他身边,修长的腿随意伸展,肌肉的线条印在裤子薄薄的布料之上。
何越的眼睛不觉地跟了过去,漫不经心地说:“这奶茶还真挺好喝的。”
王承弋笑道:“我问的是你对这里的感觉怎么样?”
河道上慢悠悠地驶过一艘货船,破开水面,浪花慢悠悠地自船头翻开,向两侧铺开,慢悠悠地荡至何越脚前,洇湿了绿茵草地。
这里虽然安逸,与J市像两个极端,但是对于长时间浸泡在快节奏生活中的何越来说,可能有点无趣。
“……挺适合养老的。”
这么一句话,让王承弋尝到了一丝奇妙的挫败感。
奶茶见底,两人回到车上,开出停车场时王承弋又一次结结实实地在减速带上将底盘从头刮到尾。
他尴尬地与何越面面相觑。
半晌,何越终于忍不住提点他:“斜着开过去啊。”
这晚王承弋干脆赖在了何越的酒店里。他在何越去洗澡的时候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钻进了被子里,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脑子里少见地没有想什么旖旎的事情。
而是在想着自己如何做好“地主之谊”,起码让何越不会感到无趣。
他很久没这么绞尽脑汁地讨好一个人了,这方面的业务不甚熟练。主要是,何越不同于那些人,他说不定比自己见过玩过的东西还要多得多。
王承弋郁闷地趴在床上,抱了个枕头压在身下,将脸埋了进去。
当何越裹着浴袍走回房间,第一时间就发现那颗黑黝黝的后脑勺,他走过去,却见王承弋侧着脸,闭起眼睛,已经睡着了。何越久久没动,他对王承弋裸露在外的后背加以鉴赏,尤其是肌肉在脊椎两边隆起,挤出的那道沟壑,直直通往被被子掩盖之处。
床头上,他为王承弋准备的褪黑素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何越轻手轻脚地往床边一坐,没想到就这点细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王承弋。
“我怎么睡着了。”王承弋揉了揉眼睛。
“你说你失眠,所以我才让你留宿的,不过现在看来你睡眠质量还挺好的。”何越拿起现成的两片药,要往自己嘴里送,结果被王承弋拦了下来。
“你吃干这个干嘛?”
“我倒时差啊,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有个枕头就能睡着。”
王承弋还是执拗地掰开何越的手,拿起药片往地上一扔,顺带勾住何越的脖子,嗓音低沉:“有我在你要需要这个?”
“我还能把你当药吃了不成?”何越舔了舔嘴唇,像是真的在面对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一样。
“明知故问。”王承弋的舌头细致描绘着何越的唇形,慢慢地侵入他的口腔,吮吸出啧啧水声。
两人之间的被子已经不知被谁掀在一边,现在将他们隔阂的只有何越身上那碍事的浴袍。王承弋单手解开本就系得松散的结扣,搂着何越一翻身,瞬间两人的位置倒转。
“越哥……”王承弋磨蹭何越的耳际,声音甜腻得要掐出蜜来,可他另一边的动作却那样有侵略性,霸道地在何越的领地里刺探。
何越昂着脑袋,接受王承弋在他脖子上舔舐,或轻咬他的锁骨,但在意乱情迷之中,他还是下意识地推拒着,用膝盖微微顶开了王承弋。
“不可以吗?”王承弋遗憾道,但还想契而不舍地做着小动作。何越被弄得十分难忍,一把掀开王承弋,转而再次成为上位。
“我还需要些时间……”何越伸手贴附在王承弋的脸颊,王承弋也做出顺从的样子,像个粘人的小动物,主动蹭着何越的掌心。
何越揉捏王承弋的耳垂,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还是叹了一声,低下身去。
王承弋脸侧的手陡然撤走,他愣了一愣,随即便感受到被柔软略过顶峰的痒意,他支起上身,正与何越抬眼对了个正着,然后眼看着何越张开嘴,将他的吞了进去。
这晚好像什么都让他们说准了,虽然过程不同,但何越没有吃褪黑素便睡着了,抑或说他的确将王承弋当作药吃进了嘴里。
翌日,住在何越斜对门的李助理无所事事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就在她苦着张脸妄图回忆起自己有关于英语六级的记忆时,隐约听到何越的声音在门口徘徊,李助理便跑过去打开门查看。
恰逢王承弋站在门前,抬起准备敲门的手敲了个空。
“……有事吗?”李助理问。
王承弋还没说话,站在后面的何越抢先发出邀请:“承弋要带我去他家公司看看,你也跟着去吧。”
李助理为了逃避满屏的英文节目,便与他们一道去了位于郊区的洛夫重工总部,却没想到自己会跳进另一个火坑。
她被王承弋扔给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据此人自我介绍乃是王磊的秘书。所谓同行相见,学历低的比较眼红,上午还在回忆六级的李助理在这个多伦多大学硕士毕业的美女面前就跟个小学生似的。
王承弋甩开了李助理这个包袱,带何越走向另一个方向,何越问他搞什么名堂,王承弋也三缄其口,不肯透露半点风声,看那样子就是准备了一个惊喜。
何越不禁有些期待,然后他看见王承弋偷了一把钥匙出来,然后带着他来到一辆两百吨矿山车的脚下。这车如同个堡垒样敦实,光是轮子的直径就得有四五米,堪称庞然大物。
“这一颗轮子买辆迈凯轮是难了点,但是v10的r8肯定够了。”王承弋抱着手,叉着腿,潇洒地靠在巨大的轮胎上。
王承弋不仅带他看了车,还带他进了驾驶室,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只要这车没卖出去就是他自家的车,既然是自家的车,就没有不能开的道理。
那绝对是噩梦一般的体验。
尤其是被六个安保追赶的时候。
李助理跟随王磊的秘书在公司上下参观,刚开始她觉得拘谨,没想到对方用中文对她说“可以随意一点”,应该是因为跟随一个华人老板的原因,中文成为了必备技能。李助理深深自省自己的业务能力,也请对方以英文交流,她暗自硬着头皮疯狂运转她一直不擅长的英文口语。
这室内的冷气开得不吝啬,但一圈下来李秘书还是出了一后背汗。这道不足为奇,奇的是回到正门大厅的她碰见了同样出了一身汗的何越,衣衫凌乱,喘着粗气。
她差点以为何越趁她参观这一会儿去跑了趟马拉松。
他们被几个身材高大的安保团团围住,王磊秘书跑上前去,才解开误会。
不一会儿一个人赶来,看样子是个高管之类,拉着王承弋走到一边。
从那边泄露出的只言片语让何越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也做过差不多的事。
上过几次驾驶课的何越自诩掌握了开车的技巧,不等驾照下来就将何鑫成的车从家里开到了学校,幸亏一路有惊无险,何越又偷偷将车回归原位。他以为整件事做的天衣无缝,结果还是被何鑫成发现端倪,罚了他一整年的零花钱。
何母后来跟不忿的他说,开上路出了事故,车坏没坏是小,万一撞到人了那可真是造孽了。
“你生气了吗?”王承弋走过来,在他面前立正。
至于他当初偷车是为了载谁,答案只有一个,但不重要了。
“倒没有很生气。”
王承弋垂着头还不住地偷瞄着何越,看见他一直阴沉的脸倏忽一笑,刹那间解了冻,如初春河面的薄冰,破得脆生。
“你不用绞尽脑汁带着我玩这玩那的,这座城市有趣与否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第24章
转眼李助理带着合同飞回国内,何越没有了继续在酒店住下去的理由,他便由着满面春风的王承弋将他的行李拖回了家。一进门,行李箱被王承弋推到一边,回手拖上何越,拉着他把他扑倒在沙发上,困于自己双臂之间。
“别闹。”何越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在他身上乱蹭的王承弋,可是王承弋变本加厉,鼻子在他颈窝一拱一拱的,何越两手按住王承弋的脑袋,使劲推开一段距离:“你怎么跟狗一样爱闻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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