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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粥(近代现代)——易炸

时间:2021-01-24 10:31:37  作者:易炸
  可能是皮肤太嫩,没擦两下就红了个遍。
  梁潜心里吐槽:真娇气。
  手上的力道放轻些许,他边擦边说:“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丢不丢人。”
  虽是安慰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生硬,略带嫌弃的意味,好像天生学不来温柔。
  周目深果然停住哭泣,梁潜沾沾自喜,以为成功安慰到人,殊不知对方是怕的,怕自己再哭惹他嫌弃,把他扔回医院。
  到了陌生的卧室,陌生的床,即使这里很宽敞很干净,可在周目深眼里没有区别,只是另一个披着美好外壳的监狱。
  周目深本不想再给梁潜添麻烦,可他努力了好久,一闭上眼便是那些糟糕可怕的记忆,他不敢再闭眼,挣扎半天还是敲响隔壁的门。
  梁潜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周目深,又折床,正是难以入眠气不顺的时候,暴躁地打开门,还没开骂呢,就见门口光着脚眼巴巴盯着他看的人。
  梁潜看着他光溜溜比自己小一号的脚掌,眉头紧锁,不悦道:“大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鞋也不穿。”
  话音未落就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扔到他脚边,吩咐道:“穿上。”
  待对方听话穿上后,才问:“怎么了?”
  周目深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无理,但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他底气不足开口,“我……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一开始梁潜跟个良家妇男似的坚决不同意,眼看着周目深又要哭,最后只能咬咬牙答应。
  这才多长时间,梁潜就在周目深这儿破了好几次例,要是让人看见,准会认为他是被鬼附身。
  -
  家里多了个磨人精,梁潜连着几天被迫关在家里。
  他是爱玩儿爱闹的性子,往常放假,除了睡觉会待在家里,其余时间都是要在外面野的,更何况是高考结束后假期。
  有好多朋友在聊天软件上约他,但周目深离不开人,他都给推了,搞得大家伙都以为他卧病在床,无法出门,纷纷扬言要来探望,梁潜语音打过去一通臭骂。
  朋友们这才打消念头,这么中气十足的怒骂,还是他们健康凶残的梁老大,啥毛病都没有。
  班级群里也是消息不断,热火朝天讨论散伙饭怎么安排,梁潜打算去,好久没出去玩儿,快憋死他了。
  看到班长在群里问舒越,梁潜这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没跟舒越说周目深的事,翻了一圈好友列表,梁潜没找到人,从班级群里点开私聊。
  梁老大:聚会来吗?有事跟你说
  你舒爷:直说
  梁老大:啧,让你来就来,废话这么多
  你舒爷:是你在求我,什么屁态度
  梁老大:靠!谁他妈求你了!爱来不来,到时候别后悔!
  梁潜耐心等了两分钟,对方还真没动静了,磨了磨牙,念在舒越是周目深的朋友,懒得跟他计较。
  梁老大:没跟你开玩笑,是关于周目深的事
  你舒爷:周目深?什么意思?你有他的消息?
  梁老大:挺复杂的,当面说
  你舒爷:行
  -
  聚会定在六月十五号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精神病院睡不好,周目深瞌睡还挺多的,像是要补足前段时间欠缺的,但前提是梁潜在身边。
  梁潜存了心思,没让周目深午睡,强迫人陪他看了一下午电视,周目深很乖,即使困得昏昏欲睡,依旧努力瞪大眼睛挨在他身边,眼里全是红血丝。
  模样太可怜,梁潜心里有点愧疚,本打算五点才放他去床上睡觉,结果硬生生提前了一小时。
  梁潜背着周目深出门,一路上心里都不踏实,之前还想着玩儿呢,出来了反而想回去。
  卡着饭点到餐厅,一进去便被舒越拉倒墙角逼问,梁潜赶时间,也没跟他卖关子,“周目深被他父母送进了精神病院,强行接受治疗长达半年。”
  舒越猛地一脚踹到墙上,“我操他妈,任丽真她妈脑子有病!”
  梁潜想到什么,眸色幽深,神色不愉,语气危险,“不只是有病,全他妈装的硫酸。”
  “深深现在人呢?还在医院吗?哪家医院?妈的,我去把他弄出来!”
  “好歹同学一场,既然让我知道了,怎么可能还让他继续呆在医院。”梁潜说,“他现在在我家,情况不太好,神志不清,不认人,但我妈是心理医生……”
  话还没说完梁潜的手机便响了,他摸出来一看,是家里的座机,急忙按了接听键:
  “喂,赵阿姨,怎么了?听不见吗?”
  梁潜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靠!周目深?”
  “你他妈又哭什么!”
  “不准哭!”
  “老子让你别哭了!”
  “说话,赵阿姨呢?她不在?”
  “妈的,真不让人省心,别挂电话,我马上回来。”
  梁潜顾不上再跟舒越多言,扔下一句之后联系,便冲出了餐厅。
  -
  梁潜马不停蹄赶回家,进了电梯因为信号的原因,维持半小时的通话挂断,暗叹要遭,好不容易连凶带哄的让人止住抽噎,这下又打回原形。
  想着几分钟后回家,又要面对周目深满脸的泪,心里就一阵烦躁憋闷。
  开门进屋,突来的声响把光着脚蜷缩在门边的人吓得一哆嗦。
  座机狼狈的躺在地上,听筒只剩下一阵刺耳的忙音,那人却还是固执的把它贴在耳边,另外一只手抱着双腿,脸埋在被体恤兜住的膝盖上。
  自从梁潜把周目深带回来,对方就是一直穿他的衣服,人比之前瘦了很多,身上根本没剩几两肉,瘦骨嶙峋,整个人呈现出一股绝望的病态。
  今天梁潜给他穿的是一件纯黑色的长袖体恤和运动短裤,体恤的长度对于他来说过于长,轻易盖住了短裤,空空荡荡挂在身上,像是偷穿了一条不合身的裙子。
  在医院关了这么长时间,本就白皙的肌肤透着一股久不见光的苍白,梁潜站在他身前,低头就能看到唯一暴露在外面的那截白皙秀颀。
  因为低头弯腰的动作,后侧的小骨头和蝴蝶骨一样高高凸起,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间或有一两声抽噎溢出,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好不可怜。
  赵阿姨站在五步远的地方,眼神不错的放在周目深身上,深怕他磕着碰着,看到梁潜回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小声解释:“我看小周还在睡,就出门扔了个垃圾,回来就看到他哭着给你打电话,也不敢上前,只能这么守着等你回来。”
  前几天梁潜突然抱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说是他同学,生病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神志不清明,记忆紊乱,记忆最深的就只剩下自己的名字,怕陌生的声音,怕生人。
  也许是梁潜把他从医院带了出来,莫名跟他最亲近,其他人都近不得身,要不然会哭会闹会发疯。
  梁潜冲赵阿姨点点头,“知道了,您去忙吧。”
  赵阿姨连连点头:“行,我继续做晚饭了啊。”
  听到那道唯一让他感到安全的声音,周目深也没什么动静,还是保持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只是抽噎的声音似乎渐渐变大,间隔的频率也越渐加快。
  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幼崽,本该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被子里只剩下寒冷刺骨,他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以为再一次被狠心抛弃。
  现下能唯一带给他安心的人回来了,安下心的同时无边的委屈涌上来,憋不住想要发泄。
  梁潜听到这动静心里更憋闷,他半跪在地,动作粗鲁地抢走对方手里的听筒,把人拦腰抱起。
  感受着怀里人的份量,梁潜不由皱紧眉头,尽心尽职喂了几天,还是不见长点肉,看来还得再加把劲儿。
  周目深没准备,惊呼一声,很快又自然的圈上梁潜的脖颈,脸贴在人颈边继续哭。
  不到一分钟就把梁潜右边肩窝打湿一大片。
  因为贴得近,抽泣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吵得梁潜脑仁疼,抱着他快步上楼,恶狠狠的凶道:“别他妈哭了!”
  还真把自己当碗粥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被他凶得肩膀一缩,周目深不敢再发出声音,他用力咬着下唇,极力憋回即将脱口而出的抽噎,哭声虽然抑制住,眼泪却不听使唤一个劲儿的往外掉。
  等梁潜把他放在床上,看到人还是满脸湿意,憋得脸色通红,嘴唇也被他咬破了皮。因为哭的时间已经不短,双眼布满了血丝,开始轻微红肿,一副被人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偏偏视线一错不落的放在梁潜身上,手里还小心地拽紧他衣角。
  梁潜气他不知轻重又把自己弄伤,皱着眉瞪他,周目深像是不知道怕,反而把那一点点布料攥得更紧。
  梁潜伸出右手掐住他的下颌,只用了两分力,语气不悦,“松嘴。”
  周目深仰着头摇摇脑袋,不敢松,怕发出声音惹梁潜生气。
  “不听话?晚上自己睡。”梁潜对付现在的周目深有的是办法,而这个是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周目深一听这话,立马松开牙齿,克制不住的抽噎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失去禁锢的伤口愈加放肆,鲜血挑衅似的溢出,一路往下,被梁潜宽大的虎口全盘接收。
  鲜红的血液落到手上,梁潜被这滚烫的温度烧了一下,手掌轻颤,猛地松开他的脸,看着举在半空中的手嫌弃道:“恶心死了。”
  周目深抿抿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三两下把自己嘴边的血擦干净后,又把视线落到梁潜手上。
  看到黏在对方虎口处刺目的血迹,脑子本就晕晕乎乎不甚清明,这会儿哭了这么长时间,更是直接糊成一团粥,现在只是想帮梁潜把血快点弄干净。
  他不想被梁潜嫌弃。
  于是,在梁潜准备拿纸巾时,手突然被一个湿热柔软的东西舔了一下,刚才还被他嫌弃得不行的血迹消失干净,只留下一片晶亮的水痕。
  梁潜猛地抽回手,离开了柔软的舌尖,可它带来的触感却萦绕不散,他手忙脚乱倒退两步,被屋里另一个主人遗忘在卧室的拖鞋绊倒,狼狈地跌坐在地。
  他惊愕地瞪着周目深,恼羞成怒地指着他骂道:“你他妈乱……乱舔什么!”
  周目深有点无措,“血,我,帮你弄干净血……”
  为什么都弄干净了梁潜还要生气?
  他又做错了吗?
  他总是这样没用,梁潜不求回报把他从深渊里救出来,可他却总是给对方添麻烦,尽惹忍人生气。
  想着自己一无是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浮出眼眶,周目深又想哭了。
  梁潜真的是服了,被轻薄的人好像是他吧!怎么登徒子还先委屈上了?
  眼看着金豆子又要掉下来,即使再有苦难言,梁潜也只能嚼烂了往肚子里咽。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啊,今天再哭就一个人睡,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从地上爬起来,把已经麻掉的右手藏到身后,在背上使劲儿蹭了好几下,想要把那股似乎还残留在手心里的触感磨干净。
  周目深现在什么都不懂,却知道在他凶巴巴的语气下,藏着对他的心疼,于是他拼命把眼泪憋了回去。
  晚上要抱着梁潜睡觉的,一定不能哭。
  赵阿姨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说饭菜已经做好了,让他们下去吃,自己就先走了。
  梁潜应了一声,又对周目深说:“走吧,吃饭。这顿开始自己吃,天天让我喂像什么话,你又不是小宝宝,没这特权。”
  周目深失落的哦了一声,退而求其次,张开胳膊对着他,十指晃动,“抱。”
  梁潜不理他,“抱个屁,没长腿?”
  周目深缩了一下肩膀,头低了下去,双手迟疑地慢慢收回。
  几十坪的卧室重新恢复安静,俩人无声对峙。
  毫无意外,又是周目深大获全胜。
  梁潜嘴里骂骂咧咧说他烦人,最后还是把周目深抱起来放在肩上,风风火火地抗下楼,动作之快,像是报复性的要把人颠坏,两只手却隔着衣料稳稳拖住他的身体。
  时隔半年之久,周目深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
  周目深不确定自己在那个封闭狭窄的病房关了多久。
  他遗忘了很多事情,记忆最深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叫周目深,还是个高三学生,喜欢男孩子。
  韩阿姨帮他心理疏导的时候,他没完全说实话,她问起他之前在医院的治疗情况,他都说:“不记得,我全都忘记了。”
  但是在医院的那段日子,许是格外痛苦,周目深怎么都摆脱不了。
  那家医院的病房有门的那一侧没有墙壁,都是打通的透明钢化玻璃墙,方便医生护士随时观察。精神病人不允许有隐私,所做的一切都暴露在别人眼前,就像是全身赤裸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狂奔的人。
  这时候有精神病似乎有点好处,因为它让人失去了羞耻心。
  可周目深没有精神病,他讨厌这面遮不住任何东西的玻璃墙。
  -
  在医院的生活很单调,时隔一周的电击治疗,一日三次的强制性灌药,其余时间都关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室内没有灯光,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单人床,像极了幽深阴暗不见光的监狱。
  每次艰难熬过电击治疗后,医生都会面无表情问他:“还喜欢男人吗?”
  最开始几次他总是固执的回答:“我没病,喜欢男人没有错。”
  后来更是连话都不说一句,紧闭双眼侧躺着蜷缩在床上,关上耳朵,拒绝任何外来声音。
  他表面上性格内敛沉静,骨子里却天生有一根反骨,对自己认定的事物,死脑筋走到底,学不会转弯,也绝不妥协。
  如果他愿意妥协,变成医生父母眼里所谓的正常人,也许就能早日出院,重回学校复读一年高三,考个重本大学,前程似锦。本科毕业后也许会考研,也许会直接参加工作,年龄到了便谈婚论嫁,娶一个合适的女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听起来似乎很美好的样子,可它再美也不属于周目深。
  他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他是同性恋,不能辜负正经姑娘,耽误人家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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