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接力赛正打的酣畅淋漓,他们这一局的对手一般,估计喻辞是不用上场的。亦忱抬头望望天又低头看看地,觉得不是很真实,他没有想让喻辞觉得不舒服,相反的他想让喻辞放松一下,事与愿违。
手机亮了一下,老六在群里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晚上的联谊会能不能赶上。亦忱想了想回道:过了中午,能赶上。
然后按灭了手机。
喻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单曲循环着苏云天的最新单曲《云》,苏云天这两年混的可以,高考考上了电影学院,文化课第一,专业课第三,炙手可热。
亦忱听着听着哼出声来,喻辞偷偷看他,被他逮到。
“我长歪了?”
喻辞摇摇头。
“我很吓人?”
喻辞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喻辞小声:“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
喻辞鼓了鼓腮帮子,撑起两边口罩,他像是很委屈,很没理,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回着:“你刚刚说了,不辞而别。”
亦忱眼神陡然间变了,他开始的开心,此时是心疼,他怪喻辞什么?什么都不能怪,明明是他自己蠢得像个猪,到头来让喻辞愧疚,这不是人做的事情。
擂鼓战罢,中场休息。
一中的人围了过来,个个精气神都不错,葛老师笑眯眯的:“保持啊,等会儿谁也别给我掉链子,镇街之宝在这儿坐着呢,谁敢掉链子回头把《离骚》默写十遍。”
镇街之宝,亦忱听了想笑:“葛老师,我连一中都镇不住,我还镇这条街啊,您可莫要诓骗人家小孩子。”
葛老师嘿嘿一笑:“听听,大学生说话就是不一样,还莫要诓骗,诶,你怎么不在上面待着?”
亦忱:“上面没意思,谁都不认识谁,您瞧,我走半天也没人搭理我,不去了。”
葛老师看了一眼:“倒也是,去不去吧,去了还说咱们一中走关系呢。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电话里斩钉截铁说你忙,你没时间,我还真信了。”
亦忱把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半张脸,一旁几个别校的女生发出惊叹,亦忱是因为戴着口罩说话积水汽,也没把其他人的惊叹当回事,正打算和葛老师聊聊就看见喻辞不动声色的往他这边坐了坐,正好挡住了那几个女生的视线,他突然就笑了。
葛老师又问:“想到女朋友了?笑的这么开心,跟你说话呢。”
亦忱摇摇头:“黄金单身汉,哪找女朋友啊,我这不就是想您了,所以百忙之中回来看看您。”他没提校服的事,略显傻X。
“这话我爱听。哎,我听王主任说你高二的时候他就劝你谈恋爱,你说等你成年了再说,这成年了也没找个?大学时候不谈恋爱不完整。”
一说八卦大家都爱听,一个个耳朵支棱的跟兔子似的,生怕错过一句。
亦忱和葛老师之间隔着喻辞,他就顺手把胳膊搭在了喻辞的肩膀上靠了过去,因为他的举动过于自然,旁人眼里一点都不在乎,只有喻辞一个人面红心跳。
“你学生太优秀,身边莺莺燕燕围的太多,不知道选哪个。”
葛老师给他一巴掌:“把你能耐的,你不如告诉我你还守着你那高三时候的初恋放不下呢。”
亦忱笑:“您还真别说,守着呢,最起码三年得守够吧,好歹是初恋,您说呢。”他说着话手里还捏着喻辞的肩膀,好像没之前那么瘦了。他是想试探一下这娃是不是还是营养不良,但在喻辞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儿——他聊着初恋,说着高三,还摸着喻辞,红果果的暗示,就仿佛在说我心里有个人,喻辞你知道的吧,那个人是你。
喻辞一下子就兴奋了,眉角弯弯。
休息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三声锣响,比赛继续,葛老师带着亲兵蛋子们冲锋陷阵,亦忱坐在后方继续悠悠然。
有了方才那不存在的暗示喻辞心里散了一大片阴霾,他敢抬头看亦忱了,这让亦忱又惊又喜。
“怎么了?我刚刚说错话了?”
喻辞摇摇头。
亦忱不解:“你怎么突然这么看我”
喻辞想了想:“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
久别重逢最忌讳的就是人逢陌路,亦忱本来还计算着多久让两个人回到从前,这么一看的话,好像也不用了,他试探着搂了搂喻辞的肩,喻辞没有躲,他松口气,一把把人抱在了怀里,百感交集中说道:“好久不见。”
喻辞环上了亦忱的后背,回应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但终归是见到了。
拥抱之后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再加上作为老六单方面宣布的关门弟子亦忱多少学了点不要脸,这么一来简直不给人活路。
前面紧锣密鼓,他们安度晚年……安居乐业……安然无恙……安不重要了,反正是很高兴。
高兴之余亦忱指着前面一个大鼓说:“知道那个大鼓是干什么的吗?”
喻辞看了一眼:“葛老师没说,有用吗?”
亦忱叫到:“当然了,那张鼓是冠军颁奖的时候敲得,这么重要老葛没说?啧啧,不靠谱,一会儿你领奖的时候我给你敲怎么样?保证气吞山河,人间值得。”
决赛环节,争冠军了,一中对上了难缠的家伙,前面接连败阵,葛老师喊喻辞准备,喻辞应了一声,没回亦忱的话,起身走之前附在亦忱耳边说了句:“可以气吞山河,但不直。”
亦忱愣了愣,随即笑了,笑的很大声,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一中已经赢了。
喻辞比赛的时候不戴口罩,也不让戴,耳机帽子统统拿掉,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一个小伙子站在擂台上引来一阵欢呼,一中盛产美男子。
亦忱找了个角度,偷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拐到了大鼓旁,凭借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和负责敲大鼓的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最后居然成功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老六带他敲鼓吹笛,怎么说来了,你的付出一定会在某个将来得到回报,这回报不就来了嘛!
台上问一个问题,亦忱就小声地和着喻辞说一个答案,基本上都能保持一个频率,这让容易满足的亦忱幸福感又上升了一个度。
喻辞开了万夫莫开之势,端了对面小半个学校,那冠军牢牢的抓在了手里,一中毫不掩饰的欢呼,亦忱心说:来吧,我准备好了。
☆、暗戳戳的和好
文四十/ 追问
正在所有人都高兴的时候主席台突然开始找亦忱,然后说一中的成绩待定,因为有人看到亦忱离开主席台后一直和喻辞说话,毕竟是从主席台上下去的,有泄题的可能。
亦忱就感觉莫名其妙,他把鼓槌放一边,大步上了主席台,在领导一个又一个问题的追问下亦忱站到台前拿过了礼仪手里的话筒,说道:“我是亦忱,一年前从古桐市一中毕业,今天是回来看老师的,我和台上这几位领导都不认识,是他们到一中的位置叫我上来给大家加油助威,之后让我一个人坐在旁边自生自灭,因为无聊我先走了,期间我从没有离开过我的位置。”
“回到一中的地方只有这位同学在,其余人都在看比赛,我只能和他说话,大家都是一中的学生,同根同源我认为聊得开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而关于这个冠军,我想说两年前一中就是冠军,两年后赢你们依旧不是问题,不要不敢承认别人的优秀而用一张嘴质疑,优秀的人永远不屑于和你们在这种事情上攀比。”
“再说比赛,你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大可以让主办方让各位领导重新出题,他能轻轻松松把你们半个学校赢了,也不在乎是不是多一点,正好各位领导都是文化界的大人物,又正好接了你们学校的质疑,这样公平。”
围观的其他学校看热闹不嫌事大,表示赞同,亦忱把话筒递回去昂首挺胸路过每一位领导走到了葛老师身边,葛老师一脸悲痛地说:“这下完了,你把这些领导都得罪了,日子可不好过喽。”
亦忱小声说:“您可满意?”
葛老师脸立马就变了:“满意,帅。”
一中又是一阵憋笑。
最后赛事延长,加赛了一个回合,毫无悬念,只是这个时候亦忱已经没有兴趣去敲鼓了。
原本主办方的意思是让亦忱颁奖,到时候照片一拍报纸一上,妥妥的新闻,眼下再没可能。
所以该谁颁奖还是谁。
主持人报着:“冠军是古桐市第一中学,领奖人,古桐市第一中学喻辞。”
“冠军是古桐市第一中学,领奖人,古桐市第一中学亦忱。”
两年前是亦忱,两年后是喻辞,同一个地方,同样的校服,同样的口罩,如果不是喻辞留着寸头的话,在老葛眼里这就是两年前,两年的时光只是他打了个盹做了个梦,台上那个被太阳眷顾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颁奖结束,先前和葛老师说话的工作人员过来和亦忱说话,亦忱顾及一中,没让场面太难看,说了几句以后人走了,葛老师一边指挥着收拾东西一边问亦忱,亦忱笑笑:“文化节保送名额是古桐大学赞助的。”葛老师表示他知道。
亦忱继续:“古桐大学负责这件事情的方教授是我的老师,怎么说,关系很好,或者说非常好。”
葛老师明白了,拍拍亦忱的肩膀大笑:“我说什么来着,福星。”
因为拿了冠军,免不了要留下来接受采访,喻辞简单的说了几句,剩下的都交给了葛老师,工作人员指挥着有序退场,一中的学生抛弃了自家老师跟着队伍先走了。
亦忱和喻辞并排。
有交警指挥着行人避让,走的相对畅通,人群最前面两个人说悄悄话。
亦忱:“当时我就是打完比赛回去之后见不到你的。”
喻辞:“……对不起。”
亦忱释然:“也没什么,两年过去了,记不清了。”
喻辞:“我不会再走了。”
亦忱歪头看一眼,两年他长到了185,喻辞这个个子估摸着得有179或者180,很完美。
亦忱:“但是我得走。”
喻辞抬头看了一眼:“回学校吗?”
亦忱:“嗯,晚上有个联谊会,露个面。”
喻辞哦了一声。
亦忱解释了一句:“舍友想脱单,他们张罗的,和我没关系。”
喻辞恍然:“联谊会是和女生吗?”
亦忱:“……”
这张嘴怎么那么贱呢!
“嗯。”
喻辞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问:“你真的没有……”
“没有,说了大三就是大三。”
喻辞笑了。
之后他们没怎么说话,一直到大巴车旁边。其他人排队上车,喻辞以等葛老师为由在底下站了会儿,听他们的聊天他应该又是班长。
各个学校依次上车了,牌楼下安静了不少,目送着一辆又一辆车的离开他们开始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一辆大巴上的一个男生叫喻辞:“喻辞,我们高考见。”说完车开走了。
喻辞叹口气对亦忱说:“二中的,刚才质疑的也是二中,之前英语竞赛就是他一直针对我,但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亦忱安慰他说:“可能是你名气太响,他想和你比试而已。”
喻辞摊摊手:“只能这么理解了。”
葛老师出来的很慢,这样很好,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亦忱回头看了一眼大巴车上玩手机的学生们,不是很在意地问喻辞:“你看过我的检讨了吗?”
这个问题就问的很突然,喻辞眼神飘来飘去,含含糊糊地回答:“看了。”
“观后感是什么?”亦忱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有点快,他控制不住。
喻辞:“文采很好,字很漂亮。”紧张,如果不是因为有口罩,通红的脸一定暴露无遗。然鹅这个回答并没有让亦忱满意,他追问:“还有呢?”
“还有。”喻辞心一横说道,“我想找王老师要了的,王老师没答应。”
亦忱还在追问:“你要它做什么?”
“没什么,觉得写得好……”
亦忱往前走了一步:“你又要说谎了。”
喻辞往后退一步,周围还有很多人,有监控,两年不见他不知道亦忱会不会突然做些什么,比如生气,比如翻旧账,他现在就好像一个失败的卧底,被逼问同伙在哪里,忐忑不安,紧张兮兮,不同的是那是敌人,这是……心上人。
就是因为亦忱不是敌人,所以更紧张,如果亦忱能离他再近一点完全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咚咚咚”每分钟二百次都不算什么。
“说话,葛老师要来了,我要走了,你得让我有底,不然我回去睡不着。”亦忱丝毫不怜惜。
喻辞承受不住,慌乱间问:“你走了以后还回来吗?”
亦忱轻笑:“那得看你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答案不是很有必要,那我就不回来了,但是如果答案还不错,大学课也不多,我倒是可以回来。”
喻辞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他余光瞥见了葛老师的身影,着急之下说道:“虽然三千字没有说我的名字,但是我知道那是给我的,与其说它是检讨,不如更像是情书,写给我的情书,所以我想要。”
他说的极快,终于赶在葛老师到之前说完,然后推开亦忱转身上了车,他真的不能再在原地等着了,多一秒都不可以。
葛老师跑过来直接问亦忱:“状元楼去不去?”
亦忱嘴角噙笑,回道:“今天就不了,晚上学校有事,得回去,改天我再来看您,到时候蹭饭。”
葛老师冲着他的心口给了一拳,说:“怎么,肯回来看看了?整整一年了我叫不回来,这是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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