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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近代现代)——何暮楚

时间:2021-01-24 11:17:40  作者:何暮楚
  作为情报商,他手握能让某位财团领袖顷刻间倾家荡产的证据,也有让某个国际知名艺人跌落神坛的材料,唯独缺少程谓十年来经历的每处细节。
  他还是更喜欢半梦半醒缩在他怀里喊他Vul的程谓,至少他知道自己的代号被程谓刻在了记忆的最深处,沦陷欲望泥潭就会被记起。
  薛寻野最不爱按常理出牌,那是正经人才做的事。
  程谓的脸被头顶的灯光切割成明暗两半,他就把另一半也遮成暗的,手撑在程谓身体两侧,有洁癖的omega如果担心向后躲避会让水槽弄脏自己的睡袍,那就只能跌入他的怀抱里,看程谓还怎么装出一脸疏离。
  “算吧,刚好你也欠我点东西。”薛寻野捞过程谓被睡袍绑带勒得纤细的腰,绑带和挂满枪械弹夹匕首的战术腰带是同样的效果,他下次想观赏不同的景色,比如系满了小铃铛的红绳子。
  看程谓冷静自持的脸出现裂痕让薛寻野很满足,两人之间的体力仍旧存在悬殊,他压着挣扎的程谓整理好睡袍绑带的结,刚刚怎么把程谓从制药厂地下室抱出来的,现在就怎么把人抱上二楼卧室。
  洗漱完出来的檀宥愣在卫生间门口不知所措,程谓腾出手按住卷到大腿的下摆,瞪向螺蛳粉儿让他滚进房间别出来,薛寻野就踹上卧室的门把程谓扔床被中间,捡起床头的牵引绳给他捆上:“一着急就出口伤人,这习惯得改。”
  牵引绳足够长,在程谓被反剪到背后的双手绕了几个圈还能在床头柱打上死结,薛寻野欣赏自己的杰作,把omega踹来的脚按自己腿上:“你情绪不稳定,为了好好交流只能暂时把你绑起来,你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
  程谓扫一眼自己被alpha攥在手里按揉的小腿,薛寻野的可信度在他这里一向极低。
  睡袍溜肩儿了,程谓偏头咬着衣领扯上来,认命地靠在床头靠板上:“那份档案在你手里吧?”
  他指的是从保险箱偷出来的那份腺体移植报告。
  邓叁二十多年来的罪证全部记录在上面,只要向媒体曝光冰山一角,邓叁的社会公信力就能立即倾塌,警方会主动找上门来了解来龙去脉,他当然乐意等待罪行累累的邓叁被判处死刑的好消息,他将为他二十二年的噩梦蒙上一层白布。
  回家的路上薛寻野把那份档案从他战术服底下扒出来了,那时程谓刚从昏迷中苏醒半晌,阻止不了毛手毛脚的alpha又摸进他衣服下,寻了好久才寻到一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到锁骨的短茎玫瑰,尽管玫瑰削了刺,还是把他皮肤刮出了血丝。
  薛寻野的指腹打旋儿揉过程谓大腿上的一道伤疤,正要继续往上,突然转移了方向,掀开旁边的枕头给程谓看藏在底下的档案袋:“在这里,这份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
  褐色的档案袋上还躺着颗颜色独特的玻璃球,剔透得像镶嵌在英帝国王冠上的斯图亚特蓝宝石。程谓却皱起眉,认出那是蓝眼alpha的义眼:“你挖他眼睛干什么?”
  看来他还必须把碰过这只眼球的枕套拆下来塞薛寻野嘴里好让他反省自己的不妥。
  “这枚义眼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薛寻野又把枕头拍上去了,不让这颗死人的眼球把他omega诱人的身姿给瞧了去,“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用。”
  程谓把塞枕套的念头去掉了,脚掌抵在alpha肩上把人踹开,蜷着腿缩在床头:“为什么帮我?”
  薛寻野捏着程谓的两只脚腕一拽,身躯挪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程谓再怎么躲也不可能躲到靠板里去,薛寻野越逼越紧,将程谓两只脚扣到自己腰后。
  “当做是给你的补偿,我在地下室怎么跟你说的,回来之后就要把你弄了,是吧?”跟程谓一样,薛寻野也只穿了个睡袍,不同的是程谓的平角裤被他坏心眼地挂在了楼下厨房的水龙头上,而他的平角裤放在衣橱里根本没拿出来。
  程谓躲他的吻时被薛寻野扳过了脑袋,眼镜的防滑链被他粗鲁弄断了,金色的链子长长地坠在锁骨窝里又痒又冷,末了薛寻野还用它打了只闪着金光的蝴蝶结放在程谓唇边,一手举起手机一手捏着程谓的左右腮帮让他嘟起嘴拍个照,如果程谓不听话那薛寻野也只能让自己不听话了。
  程谓迫于羞辱看向镜头,等薛寻野拍完照片,他低声说:“你别把我的照片和……你取证的那些东西放一起。”
  薛寻野设置相册密码的手一顿,输入和笔电相同的密码,将手机扔在一边又拱上前和他接吻:“好好,来我们再编个三对翅膀的蝴蝶结。”
  防滑链什么时候打了死结的不知道,眼镜什么时候被摘掉的也不清楚,整个接吻的过程,程谓兴致都很低,仅有几次微不可察的迎合都是为了让薛寻野除了接吻而忘记更深一步的事。
  兴许是薛寻野的易感期快到了,释放的信息素比往常还要灼热,热浪从四面八方涌向他,将他的皮肤烫得生疼。
  程谓今晚心情不佳,很多方面的原因。
  他接吻不闭眼,睁着眼冷漠地和薛寻野对视,思考薛寻野标记的那个omega是谁,可能是景桉,那个小明星看起来很乖,估计让摆什么姿势都愿意。但是小明星行程太密集了,薛寻野抱不了自己心爱的omega,就只能在他这半个敌人的身上发泄。
  印象中他好像也跟谁这样亲密过,程谓记不起来了,兴许是梦里的事,他的梦千奇百怪,有时会在杀戮基地开辟雪绒花园,有时会躺在工作室的会议圆桌上淋雨,有时会穿着高中校服搂着一个看不清脸的alpha撒娇,还不止一次。
  从程谓的直视中薛寻野读不出任何心动的内容,察觉到他的omega心不在焉,他泄气地解开牵引绳丢到床下,抱着程谓躺在被窝里:“是我吻技太差吗,你总是不专心。”
  程谓推开他,翻过去背对着他,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看自己手腕上被勒出的淡红痕迹:“你去狗笼睡。”
  “不要,太硌背了。”薛寻野重又抱上来,“我今晚挺累的,让我躺一晚上的床吧。”
  门漏了条缝儿,檀宥起夜经过听了一耳朵,目不斜视撇了撇嘴,这瞎编的鬼话也就程先生才相信。
  第二天程谓起床时客卧已经空了,落地窗帘向两边敞开,窗外天气不错,冬阳暖暖地照拂在枝杈间,地面湿漉漉的,昨晚薄薄的一层细雪已然消融。
  床头柜的糖罐下压着张条儿,檀宥圆圆的字体写了句“谢谢程先生Q3Q”,程谓去厨房做早餐,锅盖上也粘着便利贴,上面写着“其实程先生也没有很冷血:D”。
  水龙头上的平角裤不见了,估摸着被螺蛳粉儿顺手拎洗衣机里了。
  锅里有两碗煮好的豆腐渔粉,分别放一个煎蛋两片火腿。
  程谓坐在餐桌旁边吃早餐边整理预备公开的邓叁罪证,翻开档案拍了几张照片和线人发来的入院病历拼接成长图,档案越往后翻年份越靠前,快到二十二年前的时候程谓手劲儿极大地合上翻着毛边的档案册塞回纸袋里,握筷子的手好一会才停止了颤抖。
  电脑屏幕最底下的程序任务栏,微信标志不断闪烁,薛寻野给他发来昨天拍的腺体容器和地下手术室照片,他一并保存压缩,以工作室的名义发给新闻媒体,再联系了个警局的朋友把带有历史路径的三维坐标系发给他。
  薛寻野洗漱完下楼时程谓恰好合上笔电,跷起的左腿从右腿上放下来,站起来时笔直的西装裤管自然垂下,黑色袜子和裤管之间露出的一小截白净皮肤被遮住了。
  薛寻野到厨房觅食,端出碗粉,料还挺足,两只煎蛋四片火腿。
  “小螺蛳儿做的早餐?”薛寻野坐下来用筷子搅了搅。
  程谓“嗯”一声,低头把笔电放进商务包。
  薛寻野咬断一截粉尝味儿,忽见程谓拎着包到玄关处换鞋子,他抬起头:“你要出去?”
  “上班。”鞋后跟被踩下去了,程谓弯下腰提了提,薛寻野踩着棉拖风风火火跑过来停在他身后:“你们工作室不是周日休息?哪来的急活儿要赶回去做,你对着一团空气开会?”
  程谓直起身捞起柜子上的车匙,露出腕表看了看时间:“等下有警员上门你接待一下,昨晚的事儿你都了解。”
  下颚一疼,他被薛寻野托着下巴抬起脸,alpha的眉宇间夹着不解:“操,怎么了啊,不肯看我。”
  一宿之后程谓好像变回了那个公事公办的冷脸omega,迎向他的目光犀利而淡漠:“我赶时间。”
  那副金边眼镜少了条防滑链让薛寻野有点不习惯,稍一愣怔就让程谓拂开了他的手,甩上门把他自个儿困在了家里,不帮他拴上牵引绳,也不叫他爬进狗笼。
  薛寻野戳在门后,明明程谓没有将他赶出去,他却像个被抛弃的大狗。
  飞驰滑出车库驶上车道,周末清早的公路车流稀疏,程谓踩着油门咬尽限速边缘,仿佛这样就能把昨晚的梦抛到脑后。
  昨晚他又梦见了那个叫Vul的alpha,对方吻着他大腿的刀疤说爱他,他怕疼地缩起脚,忽然alpha疑惑地抬起头,弥漫的轻雾中他竟然辨出了薛寻野的脸。
  程谓支着手肘撑住脑袋,经过工作室时慢下车速,想起Vul昨晚把他按在办公室侵犯,他头疼地打转方向盘走了另一条路,漫无目的开了十多分钟才把车停在邢嚣家门外。
  他偏头看一眼门牌号确认是邢嚣的家,又诧异地把视线挪回对方的脸上:“怎么是你?”
 
 
第24章 克制温柔
  Omega和上次见面时稍有些不同。
  周身萦绕一股奶茶和伏特加混合的味道,就像被谁扔进特意调制的奶茶鸡尾酒里浸泡,然后抱起来细细地吻干净。
  陶珰珰在温暖的室内不爱穿厚毛衣,他穿一件挽起两圈袖子的宽松白衬衫,衬衫下摆遮到大腿,下身套一个很短的运动裤。
  露出的四肢润白如玉,旧时被家暴留下的疤痕已经很浅,没再添上新伤,看来他的alpha对他宠爱有加。
  “程先生,喝茶。”陶珰珰弯身在程谓面前放一杯色绿香浓的云雾茶,程谓不经意的抬眼扫到了他藏在领口里的吻痕。
  陶珰珰有点怕他,放下茶杯就局促地站着,两只猫猫棉拖朝着程谓的方向咧起嘴冲他笑。
  楼上飘落一个慵懒的嗓音,alpha起床后摸不到身边的omega来一发休息日的晨炮有点扫兴:“宝贝儿,上来再抱抱。”
  一霎间陶珰珰的手指捏紧了,猫儿似的杏眼紧张乱瞄,程谓看着他的反应只觉得好玩,他轻倚在沙发上,搭在扶手的右手无意识地把玩左腕的表盘:“叫谁宝贝儿?”
  很快邢嚣套上个圆领卫衣火急火燎下来了,哄着傻站一边的omega到楼上收衣服,然后一屁股坐单人沙发上:“老大,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程谓呷一口茶,泡得还行,用心了。他扬扬下巴,开了话头:“挺能瞒啊。”
  提起陶珰珰,邢嚣就忍不住要笑,但是在老大面前不敢表现得太过,工作室里有规定的,哪个员工都不能和牵扯人命的委托人交友、约炮,谈恋爱更是明令禁止。
  邢嚣怕丢工作,首先就用匹配度来挡事儿:“老大,我跟他匹配度92%,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要抱他。”
  想了想觉得既然事情败露了也没必要再为此找借口:“也不是,我很心疼他,没人规定被家暴的人就不能拥有新的家庭,我想把他救出来。”
  陶珰珰找上他们做委托的那天临近傍晚,他从工作室出来就蹲到花坛边不敢回家,他刚挨过一顿打,两脚光着从家里跑出来的,下过雨的花坛边积了滩水洼,他就站在那里踩水,把脚板的污泥踩干净,然后抱着膝盖掉眼泪。
  邢嚣收工早了点,路过把他揪上车,用外套裹住他又湿又冷还被石子划拉开血口子的脚,经过商店还给他买了合脚的猫猫棉拖,陶珰珰就窝在副驾上抱着棉拖哭,他舍不得穿,怕自己弄脏了崭新的东西。
  程谓听着邢嚣讲述感人的爱情故事,玻璃杯里的茶喝到了底,他搓着杯口说:“他既然能雇人杀害他的前夫,保不准他以后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别太掉以轻心。”
  “不会的!”二楼的护栏突然探出了omega的脑袋,不知道在后面偷听了多久,他涨红了脸,眼眶也红了,很大声地反驳程谓,“邢嚣和那个人不一样!”
  他散发着一身奶茶味的怒气信息素冲下来,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双手捧着茶壶为程谓添茶,添完茶跑到厨房捧出一碗麦片缩在餐桌旁吃,脸快要埋进碗里,程谓从余光扫见镂空隔断后的他悄悄用手背抹眼角。
  意识到自己有些话说得太重,程谓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跟邢嚣说借阳台抽口烟,烟瘾犯了。
  到阳台上一摸口袋才记起烟盒落车上了,于是只能摸摸阳台上被精心打理过的花草,花瓣和叶子都沾着水珠子,泥是湿的,应该刚刚才被浇过水。
  程谓想起昨晚薛寻野说他容易出口伤人,他觉得自己不适合理性对待人的感情,从他记事起被骂着废物长大,他就不认同克制与温柔同在。
  现在又有点改观,可一深入探究他就迷路。
  他可以是个理智的思考机器,但被感情牵着走让他恐惧。
  他捻着片虎刺梅的花瓣,考虑着把工作室的规定稍作改动。罚还是得罚,扣个两千块差不多了,全拨去当下午茶经费。
  从玻璃门望去餐厅,邢嚣还在哄着情儿——应该不算情儿了,陶珰珰被标记过,身上附有alpha的标记信息素。
  正想着找个什么乐子来消磨一下在阳台上的时间,兜着的手机贴着大腿连续振动,他那个当警员的朋友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家里那个alpha跟他什么关系。
  “临时搭档?行。”穿一身警服的alpha挂断电话回到客厅,他的同事正在向薛寻野了解昨晚制药厂事件的始末细节,薛寻野知无不言,配合三维坐标系的历史路径为他们展开描述,当中真假参半,具体表现为把每一个“程谓”或“我搭档”称呼为“我老婆”。
  Alpha总是对自己标记过的omega有强烈的独占欲,从而对omega身边关系不明的其他alpha抱有敌意,薛寻野听到那个相貌不凡的alpha警员直呼程谓的名字就暗叫不好,特意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吩咐案件有后续进展就告诉他,不要再刺激他老婆。
  “你先到车里等我。”楚俨拍拍同事的肩膀,等人拎着笔电记事本走了,他以一个放松聊天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手臂搭着一边的靠枕,拿水杯的手势更像是捏酒杯的,食指在杯沿轻敲,“关于你说小谓晕血这事儿,我保持怀疑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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