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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缓刑(近代现代)——二团书生

时间:2021-01-25 08:58:22  作者:二团书生
  “是。”红别咽了口口水,那些人才都是从小培养起的,她突然生出一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其实主力只有衍辰。”
  “那就只留他一个。”
  “那我跟他那边也报备一下,让他不要走露风声。”
  “哈。”灰鲸的笑在电音里显得有些冰冷刺耳,“他又能和谁去说呢?”
  他挂了电话,突然饶有兴致地站起来,将书柜上的一本书拿出,走入了缓缓开门的暗室。环顾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墙壁,每个嵌入式的格子都摆着一张精致装裱好的照片,甚至还配上了暖黄的柜灯,像是一种隆重的表彰。
  那是一个个孩子。大概五六岁,能看到并不是所有角度都是对着正脸,都是偷拍得来的。
  不约而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孩子的脸都在哭。
  “你们都是好孩子。”灰鲸苍劲的手指抚上那张被簇拥在中间的两张照片,“这个时代太过安逸了,你们的潜力不能被埋没。”
  “只有我,能把你们救出来。”
  那两张照片中其中之一的小孩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只有他表情淡漠,直视镜头。
  其中一张照片上面连笔的金色马克笔泛着光泽,写着一个希伯来语的名字:Levi。
  王珏醒来时,李微正给他拔针。王珏身体虚,手脚向来冰凉,加上输液尤甚,脚踝接触他手的地方竟感觉一阵滚烫。
  “冰手。你要是不醒我以为你死了,像尸体一样。”李微道。
  王珏静静低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压根没打算杀他,他还像遗言一样跟他叨叨了半天,甚至脑内走了遍回忆走马灯。王珏想动一下抗议,突然发现手竟自由了,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慌张掀开被子——腿还在,还能动。
  “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李微有些好笑。
  王珏目光微转,没有说话。
  他拖着身上每一块都拉伤的肌肉,咬牙切齿地撑着身体坐起来。李微手劲忒大,单手就能置他于死地,以至现在脖子稍动一下就像落枕一样酸痛,怕不是已有一圈青紫。
  他正纳闷自己手上的自由,就发现手上多了一个手环。黑色的硬塑材质泛着光泽,细细一圈套在快要皮包骨的手腕上,有些偏大。
  “你给我打的什么?”王珏随他摆弄着,嘴上静静地质问。
  “营养液罢了。”李微道。
  “你在耍我。”他死死盯着他,不爽到了极点。
  “耍你又怎么,就许你骗我那么久了?”李微收起空吊瓶,把管子折成几折,看着手环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微笑,“那上有GPS定位,防水防爆,你要是再敢乱走,我随叫随到。”
  “明天我就把手剁了。”王珏暴躁道。
  李微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在没有了生命威胁后,王珏气了一会,很快就镇定下来。顷刻,他想起什么似的,慢慢道:“你叫李微?微小的微?”
  “是,怎么?”李微在床边坐下来。
  王珏突然问:“你会下棋吗?”
  “什么棋?”
  “国际象棋。”
  李微:“不会。”
  王珏眼角一跳。
  李微:“怎么?”
  “没。”他垂眼若有所思。沉默了许久后,才听他说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听到王珏这句话语气竟然略带责怪,李微挑了挑眉,“怎么,上赶着送死?”
  “那你就是有想问的吧。我说了,你想问就问。”王珏淡淡道,又是一脸八风不动。
  “嗯,”李微低头思索,随即在床边坐下,“这么说也没错。”从前的李微没有想干的事情,现在他有了。
  为什么要和他说话?为什么不杀他?
  他不想再用心理学的专业术语搪塞自己。
  他想真真正正地知道什么是“想”。
  不过这么直接问实在有些诡异,他便努力就“想”一关键字在话术库内搜索相关问题,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跟你女朋友怎么在一起的?”
  王珏嘴角抽搐,“你就想问这个?”
  “其实她多等一年,就等你醒来了。”李微写着招牌遗憾,面不改色地又问了问题:“你的转院病历显示你全身创伤复合伤,局部深二度到三度烧伤。你怎么变成植物人的?”
  王珏道:“车祸,油漏自燃了。”
  王珏看他以假乱真的“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的医生脸,心说你就装吧,也不嫌累。他继续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她照顾你那么多年?”
  “因为是她撞的我。”王珏语气轻松道。
  “哦。”李微咂摸着这反转的真相,“那她结婚你哭什么?”
  “她撞我之前曾经和我告过白。所以她这些年都被愧疚折磨到精神失常,她照顾我时还常常叫我去死——我倒也想啊。”他自嘲地笑笑,“她结婚了说明她看开了,我是喜极而泣。”
  “撞了喜欢的人,这么巧?”李微怀疑道,“那她没负刑事责任?”
  “那我就不知道了,”王珏敷衍地撅撅嘴,“我都昏倒了,谁替我追究?”
  “行吧。”他看出王珏不想说真话,他对他们的民事纠纷也没什么兴趣。看他不做反应,反倒是王珏穷追不舍地追问:“你真的没什么想问的了?”
  “你觉得我该问什么?啊,我倒又想起来个问题,”李微心下一沉,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之前说你知道‘你们’擅长什么,不想悄无声息地死。你为什么用了‘你们’而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他一字一句道:“除了我还有谁?”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从未提过组织。他对王珏说的尽是些这些年从未道于他人,且只关于自己的秘事,也正因此,频繁去333的病房让他上了瘾。为了机密,每个杀手关于组织的情报都被催眠深层加密,万不会发生梦话泄密的类似蠢事。而王珏在提及手法时,却自然而然用了“你们”。
  临死前放松的潜意识出卖了他。
  他知道些什么?
  住进这家医院都多少有些背景,他调查王珏时却发现他意外地发现他的履历平平无奇,无权无势,只查到了法医的职业,还是实习期。
  李微早就开始生疑了。旁人若是醒来,想必早就报警或是向他人求助了。而王珏竟把所有威胁都打碎了吞进肚子里,蛰伏小半年自行复健,居然一次都没被发现,岂是一般人的心性和魄力?这里的病号说白了都见不得光,他孤立无援还有如此信念,恐怕是有什么未了的事。
  他拒绝求助,难道只是怕他没有证据势单力薄,怕被当作神经病?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他了解李微背后的深水势力,知道求助也是徒劳。
  李微死盯着他看似无谓的脸,想要从中揪出一丝破绽。
  “还能有什么意思?”王珏自然而然地回答,“你不是有组织吗?你和我讲过。”说罢,也直视他,把那目光瞪了回去。
  “我没讲过。”李微加以十倍犀利的目光抛了回去。
  “是吗。”王珏在杀手自带气场的拉锯战里败下阵来,移开视线,“这有什么的?一般杀手不都有组织吗,统一派单管理。”
  “你眼睛躲了。”李微淡淡道,“你知道。”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王珏沉默了两秒,随即笑了起来。
  “‘你们’不过是‘你们这种人’的略称罢了。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王珏眨眨眼,“我诈你的。”
  李微:“……”
  “诈我?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李微笑了,倒是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知道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吧。再说你不是有我定位吗?”王珏回报一个假笑,“命都在你手里,我一个半残,你怕什么?”
  他在和李微博弈。
  不知道他不杀他的原因,不懂他的立场,要尽量表现得似是而非。
  李微眯眼盯着他,一时竟难分真假。
  亏他还脑子抽风把自己事无巨细讲给他听,真是自作孽。
  王珏也盯着他,心想这人有什么毛病。又是杀他又是不杀,又是女朋友又是试探。这是什么新型套话模式?但他知道李微所有社交技巧只是机械运用,自己完全不懂……难道这就是真实的李微?不过转念一想,他没什么要问的,也是好事。
  有些事情,目前他说了李微也不会信。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为什么不杀我?
  或许是思考浪费了太多能量,让王珏本来就三天没吃饭的胃雪上加霜,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哀鸣。
  王珏:“……”
  “行,能下地吧?半残?”李微挑了挑眉,结束了过招,命令道:“出来吃饭。”
  王珏放弃了思考。
  反正他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怕什么,吃就吃。他护着最疼的脖子慢慢挪下地,没成想却被前几天狂奔过的废腿连累,“咚”得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七章 
  【8】
  我在变成植物人前,过马路时常被人摁喇叭。因为能在短时间捕捉到车速距离等细节,能预测车的位置,所以显得我走路不紧不慢的。我当时的心理医生还说我是自动慢回放机器,体感时间慢,倒不一定是好事。没想到后来昏迷多年,一语成谶了。——王珏
  王珏跪在地上,用余光瞥到李微收回准备迈出屋子的一只脚,回头看他。他立刻以全身力量做了一个超低配波比跳,在李微有所行动之前自己蹦了起来,然后心虚地笑笑。
  李微转头走了。
  王珏正好可以借机磨蹭一会儿,趁着这个空档打量着他家里的装潢。
  家具乌黑,炽灯惨白,整齐规整,却又死板得不留情面。黑与白,棱与角,充斥着目之所及的所有空间,啧啧,跟他这个人倒是搭调。
  他一路扫视,第一时间冲向了那个纯黑的窗帘,确定地点与环境,无论求救有没有人看见,终归是逃出生天的重要线索。一边走过去一边脑子里开始闪过N种求救信号:SOS、FILL、“8”字运动……可等他掀开窗帘,他愣住了——
  窗帘后是一堵墙。
  他突然想起李微曾和自己说过差点被狙击手爆头,于是把家里的窗户都糊上了。
  ……原来是这么个糊法。他敲了敲,还是空心的。
  足以隔住自己被杀的惨叫。于是他静静地想:去吃饭吧,多吃些。
  李微也没等他,等王珏慢慢挪到饭桌上时,他已经吃上一阵了。
  王珏捧起飘着一颗鸡蛋的小米粥碗,看着方形的碗啧啧称奇。“你会做饭?”他开腔,突然扫到李微面前的红烧肉,立刻控诉道:“你这待遇差别太大了吧。”
  李微瞥了他一眼,对他大不敬的语气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抬抬下巴,示意他可以来一块。
  他就真不客气地夹走最大的一块肉,塞进嘴里,一阵反胃,差点没吐出来——
  但为了男人的尊严,还是咽了下去。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没沾荤了。
  得逞的李微哼了一下,看着王珏拧巴地低头喝粥,又扫到他颈间一圈浓墨重彩的淤青,他心里微微一动。
  他受到的培训一直是无痕杀人,死亡总是悄无声息:手术动手脚、一种单质引起并发症的并发症……最激烈的,也莫过于和目标发生了争斗,迫不得已用一把细小的美工刀片插入耳后,相对一般凶案倒也算精致。
  在餐桌下他单手握了握空气,模拟出那天扼住他咽喉的力道。
  原来明目张胆地杀人,是这种感觉吗?可以在被害人皮肤上肆无忌惮地留下痕迹,每一处伤痕都偏执而纯粹,姹紫嫣红地昭示着凶手的罪行。
  一场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谋杀,仿佛让死亡有了仪式感,给凶手留下一个“杰作”。
  心理学上的“存在感”也是笛卡尔的“我在”,是外界对自己的有效回应,其中一种表现方式就是“痕迹”。
  ——李微脑内的AI说。
  ……又来了。
  李微把AI关了。
  那被注视的人毫不知情李微的心理活动,正专心用勺子把粥里的鸡蛋挖成两半,发出细小的“噗”的一声。本是囚禁者与受害者的身份,愣是在两位非正常人类下演绎出和谐的氛围——一个杀人如麻,一个视死如归,像是斗鸡博弈,两人的地位竟平等起来。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这样吃完了一顿饭,倒也相安无事。
  李微知道王珏隐瞒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他本想叫红别去查,但直觉告诉他,不要打草惊蛇。对方演技了得,不过或许不仅仅是表演,而是这家伙真的了解他太多了。
  可这是个看起来与世界毫无瓜葛的人,无需讨好,无需周旋,所以从一开始,自己说话方式就变了。
  王珏本就是他的树洞,现在树洞活了,会骗他,会诈他,还会抢他的肉吃。像是有什么默契似的,见不杀他,王珏就真的不怕他,和他说话也毫不生分。让他想起他现去买另外一副碗筷,老板娘说“来了这么多朋友啊”时的笑容,让他自己都快相信,有人陪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好事。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想到这里,李微本着科研精神,决定对自己进行社交系统的自我探究。吃完饭就找医院报了备,要求把这些年的年假一起休了之后,《AI李微的bug测评与修复计划》正式提上日程。
  实践出真知,理论的撰写,从实验开始。
  既然危险,不如危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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