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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校时，宋然格斗课程的成绩是全校第一。
于是，他胆大而直接地选择了助教陈奚作为比拼对手，甚至扬言赢得比赛后要拿下后者的助教位……
随之而来的比拼，就是两位主演第一次正面交锋。
这场戏是塑造两个主角人设的重要情节，季云启和纪厘必须要表现得旗鼓相当，才能立住角色间足够的张力对峙感。
从表面来说，这戏简单，简单在情节发展。
从深度来说，这戏很难，难在角色内心刻画。
两人这场拍摄里的格斗动作，早在前段时间的剧组集训时就已经学习并且烂熟于心了，这会儿动作指导也只是盯着他们热身重温。
一段时间后，所有人准备就绪。
姚川定定地坐回在自己的导演位上，他和秦栎对视一眼，果断喊下了‘Action’。
脆响的打板声后，拍摄机子运转了起来。
这场戏的‘群演’都是真正的地方警员，是云城政府批准前来的。
戏内集中的哨子一吹，这些人就已最快的、最标准的姿势站成了一排。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
干脆的口令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动作，唰唰唰的，在镜头下十分具有冲击力。
“报数！”
嘹亮的报号声响彻屋顶。
季云启站在这些真实的警员当中，一板一眼的，气场竟然奇妙融合，找不出半点纰漏，仿佛真是一名训练有素的缉毒队员。
监视器前的姚川看见这幕，不由感叹，“这个季云启，在表演方面是有些天赋。”
左右不过半分钟，他就完全进入了角色状态。
这种表现力，别说是其他新人演员了，恐怕很多出道多年的老演员都望尘莫及，完全称得上一声‘祖师爷赏饭吃’。
秦栎笑笑没说话，旋即就把目光定在了那扇铁门后。
——嗞啦。
铁门被人从外推开，厅外的阳光顺着门缝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
光雾散开，纪厘饰演的陈奚终于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青年身型笔挺，流畅的肌肉线条被黑色紧身训练衣的勾勒出来，修长的双腿包裹在束腕长裤下。
镜头慢慢推进，定格在了他的脸部特写。
青年的眸色很淡也很冷，微微板正的神色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为了人物的形象塑造，纪厘在和剧组沟通完成后，刻意让化妆师往他的左侧眉骨出添了一道细微的‘小疤’。
正是这道细微的痕迹，破坏了他五官原有的对称美感，可又添上了独一无二的坚毅，气场直冲镜头而来，根本让人无从移开视线。
“昨晚追着剧，我还觉得他是谢彦。这会儿，我满脑子都觉得他是陈奚。”方之行压低声音，感慨不已。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演的角色，可两者间的差距十万八千里。这样用心塑造他们的纪厘，让人无法不关注、不喜欢。
秦栎听见这话，眼里无声划过赞同。
机位随着纪厘的脚步移动。
他饰演的陈奚快步走到大队长的身边，淡如琉璃的双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新入队的警员，面色一点起伏也没有。
与此同时，季云启饰演宋然也在悄悄打量着他这位助教，他瞄见后者的身份警牌，眼色小幅度地一晃——
陈奚？
原来这就是大家口中那个独行哑巴？
“报告！”
“林队，不是说组队自由比拼吗？”
季云启露出一抹自信且张扬的笑容，指着正对面的青年，“我想和陈奚助教比输赢。”
这话一出口，边上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抽气声和议论声。
宋然居然该直接挑战陈奚？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都给我安静！”大队长沉声斥责，等到议论声消退后，他才定定地注视着宋然，“你确定要选陈奚？”
季云启饰演的宋然扬了扬下颚，直言，“这有什么不敢的？如果我赢了他，这助教位置，下节课能不能轮到我来当？”
陈奚终于抬起了垂落的目光，他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面孔，毫无波澜地回应，“只要林队同意，我就没问题。”
林队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移动，心头暗忖——
新入队警员的气焰还是太傲了，让他遇上陈奚受受挫，未必不是好事。
他露出一抹洞察结果的了然眼色，“行吧，全体听令，除了宋然，其余分组对抗。”
“——是！”
这一镜到这里就结束了。
姚川大手一挥，“过了，准备一下，接下来的重头戏别出错。”
这场戏过得很顺利，算给今天拍摄开了一个好头。
纪厘和季云启对了一道视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区。
季云起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心情有些小雀跃。
大家都说纪厘演戏好，但自己和对方的对戏一次过，按照姚导和栎哥严格要求，看来自己也没差对方多少嘛？
季云启喝了一口水，对着尹凝自信说，“尹凝姐，原来这电影拍摄真不难，我有预感接下来的戏份，我三次之内都能过！”
自从接到这个角色后，季云启就用尽了心思研究。
剧本都吃透了，台词也记熟了，原本最让他不安的正式拍摄部分，这两天的实际情况也表现得不错。
尹凝拍了一下他得意的小脑袋，低声提醒，“你啊，别说大话，好好拍戏就成。要是表现好了，即便你不说，大家也会记在心里的。”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同样在喝水调整状态的纪厘，“他可不简单。”
季云启信心满满地哼了一声，“知道了，你就看着吧。”
短暂的三分钟休息后，剧组就开启了第二轮的拍摄。所有‘群演’们围成一圈，而圈内中心就站在两位即将比拼的主角。
开机声响起后。
对焦着顶窗的镜头缓缓下移，正好将对立的季云启和纪厘框在了镜头两侧。
季云启按照剧本里的描写，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活络着自己的筋骨，“陈助教，那我就不客气了。”
纪厘忽地抬眼，向来淡漠的眼神中迸出一抹锐不可当的犀利。
比起试戏时，那股冲劲爆发式地增强了好几个度。
季云启被他的视线刺得一激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姚川喊道，“卡！云启，状态慢了！”
季云启怔然，这才发现自己骤然停下的地方，离拍摄的定点中心位还差一大步。
“导演，对不起。”他举手示意。
“没关系，再来一条。”姚川对于这点小失误还是很宽容的。
季云启退回到拍摄位，默默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纪厘看见对方的状态，眼色不着痕迹地一晃，紧接着，他就听见了姚川的开机声。
季云启全神贯注地进入表演状态，面对纪厘再度刺来的视线，这回算是抵挡住了。他按照记忆里的格斗姿态，主动挥手一击。
纪厘眼疾手快地利用手肘内侧夹住他的手腕，反手往下地下一擒。
后者干脆利落的力道，快到无从反应的速度，惹得周围真正的警员‘群演’都大吃一惊——
这演员格斗的姿态不错啊。
原以为这些演员都是花拳绣腿呢，这下子的动作可够带劲的。
众人对于纪厘发自内心的惊叹，正好符合了剧本里其他警员对于陈奚的赞叹。
季云启没能抗住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顿时被带倒在了地上。
纪厘松开落败的季云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出招太直白，速度也不行，你赢不过我。”
剧本里的情节就是陈奚占于上风，按照常理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姚川的‘卡’声又喊了出来。
第二次NG了。
姚川看着镜头里明显分心松动的季云起，拧了拧眉头，“云启，你怎么回事？瞪大眼睛出戏给谁看呢。”
剧本里描写的宋然其实是很聪明的。
他之所以主动出击，是为了故意漏出破绽，借机试探陈奚的速度和力量。
当对方的能力远远在超出预料后，宋然的确有过轻微的震惊，但更多的是遇到强敌的兴奋感。
可现在的季云启，在被纪厘‘打趴’下后，眼中只有大写的懵圈。
这样的表演状态，显然不过关。
纪厘看着还倒在地上的季云启，主动伸手去拉，“放轻松点，我正式拍摄会比以往集训时要再强硬一些，你可能需要适应一下。”
格斗动作容易受伤，纪厘在以往训练时只能收着力气。
而在实际拍摄中，为了电影角色的呈现效果，他必须在合理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纪厘的拍摄经验比季云启多，轻易明白对方是被他的转变给影响到了。
但他不打算放松演戏状态。
这是对角色的不尊重，也是对搭戏演员的不尊重。
季云启借助纪厘的搀扶起身，心里隐约有些不得劲，“……我没事，姚导，对不起，我们再来一条吧。”
秦栎拍了拍姚川的肩膀，并不着急，“时间还够，给他们找找入戏感觉，再来一条吧。”
所有人重新准备就绪，新一次的拍摄开始。
纪厘饰演的陈奚将宋然擒摔在地后，就打算撤身离开，结果没想到遭到了对方的突然反击。
季云启猛地钩脚一拦，迅速将前者扑倒、反制在了地上，正当他打算开口说台词时，姚川又一次喊了‘卡’！
姚川在位置上坐不住了，直接拿起大喇叭喊道，“云启，你今天怎么回事？不用状态不在，就是用力过猛？”
“你给我过来看看，刚刚这一条，你突然使这么大力气直接带着纪厘都‘飞’出镜头外了！”
季云启听见导演的呵斥，有些僵硬地从纪厘的身上爬起来。
后者自觉起身，快速揉了揉自己落地时被猛烈撞击的手肘。
说实话，有点疼。
季云启毕竟是新人演员，偶尔‘戏过了’下手没个轻重，也是正常的。
秦栎自然瞥见了青年的小动作，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两位主演一前一后地走到监视器前，看起回放——
刚刚的那一条镜头，季云启带着纪厘直接脱离的拍摄镜框内，只留下两人的半截身子。
毫无疑问，是废片一条。
走位不对，反应过慢，用力过猛，接连三条的NG，都是因他而起。
——尹凝姐，我有预感接下来的拍摄，我三次之内都能过！
刚刚说出口的大话，这会儿立刻‘啪啪’打脸。
季云启羞愧难当，连爆棚的自信心都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之前都能正常发挥拍摄，一遇到纪厘就怎么都不对劲了？
尹凝第一时间察觉了季云启的状态，主动走上前来，试图提议，“导演，要不要稍微停一下？让我们家小启调整一下状态。”
身为季云启的经纪人，她比谁都明白这小孩。
对方是个富家小少爷，从来就没受到过什么挫折。自信满满去拍摄，结果一连吃了三条NG，内心肯定会有波动。
“直接继续拍，拖久了没好处。”
不等姚川答话，一旁的秦栎就强硬开口。
季云启听见这话，顿时压力倍增，紧紧抿着唇色不说话。
姚川明白了秦栎话中暗含的深意，果断听从了对方的意思，“大家准备一下，继续拍摄。”
季云启瞥了纪厘一眼，默默走回到拍摄位。
被他落下的纪厘面色微变，下一秒就听见身侧的秦栎说道，“纪厘，你照常发挥，才是为他好。”
纪厘的神色重新落于坚定，“我知道，我不会放水的。”
姚川看着走回到拍摄位上的两位主演，摇头轻叹，“纪厘我倒是不担心。今天这场戏，季云启恐怕得和剧中人物一样，吃些苦头、受些挫折了。”
方之行一向是认可好友的判断的，有些不解，“为什么？我看他之前的状态挺不错的。”
尹凝听见这话，同样显出忧虑。
秦栎看着再度进入准备状态的两人，一语挑破真相，“季云启的戏感完全被纪厘压住了。”
演戏三分靠灵气，七分靠经验。
再有天赋的新人演员，也很容易在有经验的实力派面前落于下风。
要是陈奚换了一个演员，说不定季云启还没那么难。
可他的对手演员是纪厘，后者不仅有天赋、还有经验、更有实力。
格斗的武戏不像对话的文戏，可以靠对手演员的指引入戏，更多的时候是需要自己去摸到角色感觉。
这场戏，但凡纪厘放下一点角色压力，秦栎和姚川放低一些拍摄标准，或许季云启就会过得很顺利。
演戏是最不能松懈的正事，他们只能往高处走，不能往低处降。
秦栎眸色严肃地说，“有压力才会有动力，能不能尽快找准状态入戏，就得看他有多少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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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四次拍摄开始。
季云启集中精力顺利地说出台词,他在纪厘的一套利索的扣押动作后，成功将后者反制压在地上。
这一回，两人都落在了镜头内,没有偏移位置。
纪厘饰演的陈奚眼色骤然一沉,他抓准时机用手刀砍在了对方的脖颈处，顺势一掐，反身就重新拿回了主动权。
他望着被自己压制得难以挣扎的青年,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要是我这会儿拿着刀，你脖子已经被放血了。”
“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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