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顿,又笑了,“是心虚吗?”
许净洲跟着进屋,闻言忍不住咕哝:“我心虚什么。”
魏家企业在书里的设定很强,宅子也大得出奇。许净洲进门的时候,留意到餐厅里坐着个熟人,仔细再看,方才认出对方是谁。
周鲸。
见到他来,周鲸很熟稔的从橱柜里拿了高脚杯和餐具,又十分周到的替他摆好纸巾。细心周全的模样,活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这位是小鲸,”杨贞给他介绍时,若有深意的强调什么:“阿准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两个人感情很好。”她笑了笑,“以前还总开玩笑,说他们长大后说不定会结婚呢,毕竟没谁比我们小鲸更了解阿准,了解魏家。”
对方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走到餐桌前,坐下。
杨贞:“……”
“杨夫人,魏家长辈呢。”许净洲问。
“没有魏家长辈,”周鲸接过话,说:“是我想跟你聊聊。”
许净洲这才转过视线,盯向他,“既然是周先生想找我聊,那我们可以去其他更方便的场所,为什么一定要在魏家?”
“还有,”他神情变得冷淡许多,“为什么要骗我?”
杨贞就坐在旁边,似乎对这场好戏十分感兴趣。
周鲸依旧是副主场人的架势,但在他问完这句话后,原本还算和善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神情里流露出讥讽,
“找你来这里,有很多话想跟你讲清楚,但其实这么多话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周鲸笑了笑,“就是想让你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许净洲垂眸,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好像在原着里的某处出现过。
“阿准被领回魏家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就是我。”周鲸不紧不慢讲述道:“我当时对他很好,他也很感激我。”
“阿准身份原因,很讨圈子里其他小孩的嫌,当初也是我站出来护着他,做他唯一的朋友,”说到这,周鲸抬眸示意身后,“从我对这房子的熟悉程度,你应该就能看出来吧?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他十分刻意的话音一顿,强调:“跟阿准一起。”
许净洲正在夹菜,听他讲了这么久,渐渐失去耐心,蹙眉,“周先生是在为讲故事做铺垫吗?你铺垫了很久,我听得好无聊。”
周鲸:“……”
许净洲抬眸盯他,“可以进入正题吗?”
周鲸说:“他说过要跟我结婚。”
许净洲动作一顿,
“我们相恋五年,最后因为一些意外和误会分手,他现在只是还在气头上,”周鲸看到他异样反应,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不自觉勾唇,
“所以他才会找到你,”他把语气放得很重:“当替身。”
“……”
青年眉眼间的柔和散去,轻轻蹙起。
他天生气质干净,看起来柔软无害,原本周鲸看到他时,也没把他真正当成一个强有力的敌手。觉得就是个哭包,说两句重话可能就会坚持不住。
许净洲丢下手里的餐刀,神情里几分不耐和烦躁。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解释了,”许净洲盯向他,“周先生,我不清楚你说得替身是什么意思。我跟魏准没有关系。”
周鲸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愣住一瞬。
“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是替身,或者魏总找了其他人做替身,那又怎样?”许净洲认真质问
:“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大魅力?”
“如果这是个剧本,你和魏总是剧本中角色,现在魏总对你的感情只会是仇恨和打击报复。”许净洲照着脑海中的记忆,一字不落的重复:“他找替身的初衷也并不是对你念念不忘,而是想要通过更恶劣的手段侮辱你,践踏你,”
他眨了下眼,“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招数?”
“所谓多年竹马,彼此热恋。”许净洲啧了一声,“难道就是你想方设法从魏准那里骗取信任,又因为别的男人辜负他?”
周鲸身体骤然僵硬,整个人呆滞。
他慌张看眼旁边的杨贞,不知道许净洲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这些里,有的连魏准都不知道,更不要提其他的亲朋好友,
但是许净洲怎么会知道?
他克制不住,气急道:“你不要乱说!”
“再深情的人,恐怕也会心凉吧。”许净洲没有理会他,“也不知道得是什么样的自信,才会让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菜凉了。
许净洲讲这么多,突然觉得很无趣。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掺和另一对无关人的过去,浪费时间。许净洲站起身,随手拿起旁边座椅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自始至终围观的杨贞突然出声,打断他的动作
“许先生,”杨贞打量他,“就算你刚才说得是真的,也改变不了你是陪|睡。”
停在原地的青年似有怔愣。
他似乎在这句话里缓了几秒,默不作声调整情绪。几秒后,许净洲方才抬起头,重新将视线放回她身上。
柔软温顺的人这一瞬袒露危险,眼神沉戾,
许净洲盯着她,突然笑了,
“陪|睡?”他漫不经心,“那杨夫人,你呢?”
杨贞蹙眉,“你什么意思?”
“你又应该做点什么,才能改变你插足别人的第三者身份?”这人言语尖锐,开口时毫不留情面,“在这方面,”
他说:“杨夫人应该比我罪孽深重。”
·
从魏家离开的时候,将近晚上九点。
来的时候有人接,走的时候没人送。
许净洲刚才在屋里的满肚子怒气,一出门就被冷风吹个干净,他站在大门口彷徨十分钟,最终接受了自己可能回不去的事实。
许净洲打了个电话给李青,没通。
他翻一遍通讯录,视线在赵宇峰的名字上停留几秒。
最终还是放弃。
从魏家门口到宅院门口,只走就要半小时。
许净洲开着导航,在路过魏家的一处小花园时,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老人,正拿竹叶条编着什么。
路灯底下有成片的小飞虫乱扑,也扰不到老人半份清静。
熟悉又似曾相识的画面,
记忆突然拐入偏道。
魏老抬手扶了下老花镜,蹙眉,正要抽根新竹条继续编,
“爷爷。”
青年干净温吞的嗓音从旁响起,
魏老偏过头,眯眼,“谁啊。”
“是我啊,小洲。”青年十分热络的坐到他身边,也捡了根竹条一起编织。这孩子长得清秀干净,一看就格外招人喜欢。
“爷爷,都跟你说过了,大冬天的不要在外面久坐。你关节不好,容易受寒。”这人跟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自言自语:“哥哥不是也叮嘱过你吗?上次还给你送来了膏药,也不见你贴。”
魏老盯着他,眨了眨眼。
“啊!”他脑子也有点糊涂,附和道:“小,小洲啊。”
许净洲笑着应:“是我啊。”
他编好手里的物件,抬头向四周看了圈,“哥哥呢?”
“你哥哥?”魏老支支吾吾半晌,“他好久没来看我了,说是工作忙。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忙的,见一面都这么难。”
“爷爷,哥哥确实工作忙。”许净洲垂下眼,好声好语跟他解释:“哥哥公司刚开不久,最近都没什么时间,以后小洲陪爷爷就好啦。”
“啊?”老爷子一瞪眼,“他公司才开吗?上次不是说已经上市了?”
面前人却像是忽略了他的话,小声说:“哥哥工作忙,小洲也很想哥哥。”
老爷子依旧只是睁着一双乌漆漆的眼,瞅他。
半晌后,
他像是后知后觉想起什么,颇为费劲的从自己的大棉服里掏出一部老年机,“想他还不简单,爷爷这就给你把他叫回来。”
许净洲还在编竹条,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魏老爷子费劲翻了半天的手机,最后才找到放手机号码的地方,
里面只有一串数字。
他按下那串数字,随即就像等待地雷爆炸似的,大气不敢出。
那边,
魏准刚睡醒,起床气还没散。
自打在剧组受了许净洲那一通气后,他连工作也沉不下心,满脑子都是这人在剧组跟别人暧昧的画面。
偏偏网上炒得正热,他找人都压不下那群西皮粉的高涨热情。
于是干脆回去睡觉。
从傍晚,直接睡到了深夜九点多。
结果某个人还没回来。
魏准心里憋闷,暗自决定就算这人不回来,自己也决不会出去找。
他是闲的?浪费时间。
察觉到震动,魏准从床头柜取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有些惊讶,勉强收拾好心情,划通:“老魏总,怎么还没睡?”
“臭小子,你就这么称呼你爷爷的?”电话那边的老头瞬间火冒三丈,气呼呼道:“我是你爷爷,你就该叫我爷爷!”
“哦,”魏准说:“爷爷。”
魏老:“小兔崽子。”
魏准:“您有事吗?”
他跟魏家人关系都不太好,这位老爷子还算是比较亲近的。
只是近几年,老爷子神经出了些问题,变得有些疯疯癫癫,偶尔也认不出人,还会随便跟人攀关系。病的有些严重。
魏准给他找了医生,也有段时间没回去看。
“我跟你说,从小跟你一起长大那个男孩,是叫小洲?还是小鲸?”老爷子在电话那边鬼鬼祟祟,“人家想你想得厉害。”
魏准:“……”
他不耐烦,“周
鲸?他回去了?”
“爷爷,你看我编的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音孔那边便冒出青年温吞干净的声线,像是玩得投入,嗓音里还夹杂着笑,“爷爷,你在跟谁打电话。”
魏准翻身起床,随便从旁边拎过外套,
“老爷子,我这会过去,”刚才的脾气莫名其妙灭没了影,魏准皱起眉,叮嘱:“你把人给我看住了。”
第30章 道歉
“我给你看人?”魏老气得呼哧呼哧:“你这么跟你长辈说话,我给你看个屁的人!大晚上的不把小鲸看好,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那不是周鲸。”魏准提醒他。
“我管他是谁,反正这小孩蛮听话,比你听话多了。”老爷子嚷嚷:“你要再不过来我就把你从户口本上踹了,然后换个孙子,我看你,”
魏准:“……”
老爷子嚷嚷的动静太大,许净洲也免不了多留心些。
这人睁着眼好奇瞅他,不出声,先是想琢磨爷爷因为什么发的脾气,又开始琢磨电话那边的人到底是谁。
眼见老爷子自吵自闹,要被自己气得昏过去,许净洲忙不迭拦住,好声劝他:“多大点事啊,爷爷你这么生气。”
魏老还在瞪眼,“这小兔崽子大不孝!”
许净洲眨眼,“那爷爷说得对,咱们踹了他,小洲给爷爷当孙子。”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的魏准:“……”
魏老这才熄火,哼哼唧唧的没了脾气,也没再和电话那边的魏准说别的,魏老二话不说挂断电话,已经开始回忆户口本上怎么换名。
许净洲编好竹条,笑着跟老人家撒娇:“爷爷刚才是在跟哥哥打电话吗?你总是跟哥哥发这么大脾气,再发脾气哥哥就跑了。”
“跑就跑,”魏老抱怨:“我又不止他一个孙子。”
刚才发火的时候,这老爷子摇头晃脑,把头顶上的帽子晃得歪了大半。
许净洲伸手帮他扶正帽子,“以后小洲常来看爷爷。”
“你比他孝顺多了。你也忙,他也忙,怎么不见他来看过我。”魏老怎么看这孩子都喜欢,说话时忍不住偏向他,“待会那小兔崽子来接你的时候,你别跟他服软,就晾着他,让他也尝尝苦头。”
面前人一双眼睛倏的亮起,耳根泛红,“哥哥要来吗?”
路边驶过一辆车。
看守大门的保安兴许是听到这边有动静,打着手电筒朝这边晃一圈,看到魏老爷子后又立马把光收回去,笑着打招呼:“魏老爷子还没睡啊?”
“去,”魏老爷子跟他摆手,“跟我孙子唠嗑呢。”
对方诶一声,八成没多想,打着手电筒离开了。
路灯底下的光渐渐变薄,夜间起了风,倒也不算太冷。
许净洲穿得薄,窝成个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魏家那扇大门,数着外面大路上经过的车,期待其中某辆掉过头,
车上能走下他想见到的哪个人。
“魏总,”保安回到执岗位置,看到魏准开车进来时愣了一愣,“我还以为老爷子刚才是在跟您聊天呢,原来不是您啊。”
魏准摇下车窗,“人呢?”
“那边,”保安一指前方,“在小花园,俩人正在抽竹条。”
这段距离其实也不过几百米远。
魏准坐在车里时,就看到了小花园里乖乖巧巧的人。某人眼底亮闪闪盯着他,里面的期待都要化成黏人的蜜,像是巴不得现在就扑上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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