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是买给父母或者朋友,”助理弱弱道。
是些有助腰伤恢复和矫正的药品和器材。
魏准看眼时间,是他刚包许净洲没多久的时候。
当时这人一口一个哥哥喊得亲热,平时话里话外尽是你侬我侬的爱意,很黏人。他有段时间不许这人出门,许净洲居然也应了。
魏准想起米啦先前跟他提到过的腰伤,又想起刚才许净洲受委屈跟他抱怨,说自己没有背叛韩昼,眼睛哭肿成了桃子。
心下微妙感越来越强烈。
“魏总?魏总,”助理又连发两大串语音,想要解释自己这段时间查得有多困难,又委婉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再继续查下去。
他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如果魏总还要他继续查,就直接提辞职。
对方很快回复语音:
“你不用查了,”对方声线掺进沙砾般嘶哑,“我自己查。”
·
许净洲打扫好卫生。
这两天白毛鹦鹉跟他混熟了,也不随便冲着他骂骂咧咧,总喜欢跑到他肩膀上窝成个球,偶尔抖擞一下爪子,炫耀炫耀爪子上的小金片,
那个“洲”字。
许净洲叫它什么它都不应,只有喊他‘许净洲’的时候,这白毛鹦鹉才会歪过脑袋,阴阳怪气的回两声:在呀在呀。
他又不能真的跟一只鸟计较,
许净洲正在低着头自言自语反思错误,听到旁边书房门轻响,便立即偏过头,跟抱着笔记本的魏准目光相撞。
对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上楼。
许净洲立马起身追上去,肩膀上的鸟被颠地一个飞起。
“魏总,”
魏准察觉到身后人追上来,上楼的时候好像还打了个滑,他下意识回头,看到青年连鞋也不穿,脚背上被划出道血痕,
许净洲像是没发现,只顾着爬楼梯,
“对不起,”这人眼观鼻鼻观心的认错,“我刚才不该发脾气,还摔了你的好几个杯子,还弄脏你的沙发,”
魏准盯着他的脚背,觉得稀奇,“你也知道道歉,”
这人试探他,“魏总不生气了?”
魏准抬起视线,看他。
突然想起刚才助理的话,还有他那个毫无依据的猜测。
他扯下嘴角,“气着呢,你还得继续道歉。”
“哦,那既然你还生气,我顺便再跟你说件事。”这人反而一点没有内疚的意思,追着他上楼,“我要继续拍戏了。”
魏准顿住脚步,“你说什么?”
“青哥问我一个综艺,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接了。“许净洲说:“青哥说我告诉你以后你会生气,不许我说,但我还是觉得该和你说一声。”
魏准冷笑,“知道我会生气还告诉我?”
许净洲愣神,
将近晚上十点,外面又冷又潮,魏准拎起车钥匙出去,也不加件衣服。
许净洲盯着他出门,
他张口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外面天气阴沉,冷风刮过时会带下树梢未融的雪,扫进屋里。
桌上的冰糖葫芦融化,多出几坨又黏又恶心的糖块。
白毛鹦鹉踩上去,爪子被糖黏得牢实,便又开始扑棱着翅膀乱叫。翻来覆去也叫不出什么,只能是他教去的几个字眼:
韩昼晚安,韩昼晚安。
许净洲收回视线,没再去追某人的身影,将面前那扇未关的门关上。
·
准备睡觉的时候,许净洲编辑了一条短信。
先是诚恳认错,又表明了自己要继续拍戏的决心,最后告诉魏准回来睡觉,他会好好认错,以后不会再把他的房子弄乱。
发去短信后,许净洲收到了李青的消息。
有关那档综艺。
“综艺是竞赛制,总共分五轮,前两场观众投票,后两场评委打分,最后一场观众和评委都会上,拿到冠军的人会得到几个导演手里很好的资源,还有入围今年最佳男演员的名额。”李青说:“这个名额很有分量,往年拿到这个奖的,紧接着就是影帝。所以不少前辈也会来参加节目。”
许净洲听他介绍节目规则,心里却满满当当,总觉得不舒服。
他哦一声,“青哥,第一场的规则是什么?”
“按照往期来看,第一场是分组进行个人赛,两个人比拼演技,然后观众投票选出一个晋级。”李青简单跟他介绍:“具体你会跟谁比,到时候会抽签。不过这种节目为了造唬头,一般会做点手脚。”
许净洲:“哦。”
“宇峰和周鲸都会参加,”李青笑了笑,“不过你应该也不在意。”
对方没回他,像是有心事。
李青听出他心不在焉,闲聊两句后就让他早点休息。
许净洲临睡之前看眼消息箱,没看到某人的回信。
他撇嘴,赌气闭眼。
这几天一直都在看剧本,梦境里也是各种角色混杂在一起,场景胡乱切换。他是个爱做梦的人,几乎每晚都会有各种离奇古怪的梦境。
许净洲看到一个人。
不大的小房间四四方方,里面堆满各种琐碎杂物。
刚搬来的时候,韩昼还在跟家里吵架,他找各种借口出来寻自己,每次见面都像地下接头似的,搞得神神秘秘。
韩昼说要跟他一起住,所以租了个房子。
当时他刚投资开公司,自己也刚毕业,都没什么钱。
“小洲,这两天你先不要搬来住,在宿舍再住几天,等哥哥帮你收拾好,你再搬来住,”对方笑着指向角落里一个比卡丘形状的黄色大块头,
“我在网上给你买的,觉得你应该喜欢这种好玩的形状。你不是喜欢喝冰水吗?以后灌上水往这个冰箱里放,凉的很快。”
温柔宠溺的话渐渐落下尾音,
剩下的只有冰冷字眼,如同冷水般灌进后背,将人从梦里冻得清醒。
许净洲睁开眼,
他踩上拖鞋,摸黑跑到楼下,不小的动静惊扰了客厅正在睡觉的鹦鹉。
魏准还没回来,
屋外下起很大的雷阵雨,雨声噼啪打在落地窗上,像是要把玻璃砸碎。轰隆雷声重重响在耳膜上,伴随着急促心跳,
许净洲拉开冰箱门,看到里面排着整整一排冰水。
他伸手要拿,却被从身后飞来的鹦鹉抓住手指,这小坏鸟狠狠啄他手指,像是要阻止他这么晚喝冷水。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冰箱内侧贴着张便利贴,上午的时候还没有,
许净洲落下视线,在上面看到男人锋利清晰的字迹:
“很晚了,不许喝。”
白毛鹦鹉还在啄他手指,笨拙的模仿某人的语气,翻来覆去如机械般重复不合情境的一句,却似乎比窗外雷声还要刺耳:
“魏准想你啦。魏准想你啦。”
第44章 综艺
“啊魏总,您别骂我了,我都说了不让小洲告诉您,他怎么不听话。”李青正在开车,几次分神差点闯红灯。
电话那边,对方终于没再追问,只冷笑。
“我知道您是为了小洲好,但也不能不让他工作啊。”李青解释道:“前段时间魏家和周鲸闹了一次,小洲在《征伐》里的杀青镜头放出去,人立马就火了。你现在去网上看看,小洲现在演员榜排名多少?”
魏准问:“排名多少?”
李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这人关心许净洲吧,对许净洲平时的习惯爱好,工作上的发展和目标都全然不知;可说他不关心许净洲,平时又比谁都问得勤快。
“已经进前十了,”他说:“小洲才拍完两部戏,而且不是科班出身,一个半路入圈的新人,能在只播出一部校园剧后就杀进演员榜前十,这意味着什么?”
魏准:“什么?”
“意味着小洲前途不可限量啊!魏总,你忍心把一个未来的影帝扼杀在摇篮里?这两天我接邀请小洲的剧本都接到手软,如果不是您拦着不让他演,他现在早就红透半边天了。”李青抱怨道。
魏准没出声。
李青开车过拐角,往窗外看眼。
“要不我到您家?和您当面聊?”他说:“正好我今天接小洲去录综艺,您在家吗?把小洲也叫来,一起聊。”
“我不在。”电话那边,男人冷不丁哼笑一声:“被你家艺人气跑了,你自己去问,他爱去就去,我不管他。”
李青:“……”
他走到门口,迟疑抬手敲门。
门里传来某人拖沓脚步声,过了好久,方才给他开门。
许净洲从门缝里探出头,像是刚睡醒,“青哥。”
李青拿着手机,明显感觉到对面人呼吸停顿。
“你是刚醒吗?不是说今天要带你去拍摄,让你早点睡。”李青推开门,拉着人进屋,一摸到许净洲的手腕瞬间收手,“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魏准放下笔,目光无所搁置的盯着某处不动。
“昨天晚上做梦,热得我睡不着,本来想喝点冷水,但是魏总不许我喝。”音孔那边的青年乖乖巧巧,“我就只能开窗户透气,可是又忘记关。”
他蹙眉,忍不住开口:“什么脑子。”
李青差点憋不住笑。
“没着凉吧?”他伸手去摸这人额头。
“没有,”许净洲自觉撩起额前发丝,抬头,“青哥,我身体没那么弱。”
“你身体还不弱。是谁前段时间晕在机场?还住了好几天医院,也幸亏这事被魏总瞒得严,要是被媒体知道,指不定怎么说你。”李青给他倒杯热水,笑了笑,“把你放在魏总这里养是对的,你看才几天,人胖了一圈。”
许净洲正在给白毛鹦鹉撸毛,小声抱怨什么。
“行了,”李青看眼表,“时间差不多,该去节目组了。”
这人把鹦鹉往兜里一揣,抬眼瞅他。
李青:“……”
李青:“闹什么呢?许净洲你要带只鹦鹉去录节目?”
“为什么不能,”许净洲说:“我去录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又没有人管它。像这种鸟很容易死,很娇气。”
李青失笑,“前几天你不还很讨厌这鸟?”
许净洲没理他,揣着鸟就往玄关跑,飞快换好鞋戴好围巾和帽子。
李青这才注意到电话已经被挂断。
他没把魏总打电话的事告诉这人。大约因为很久没拍戏,许净洲在车上表现得异常兴奋,一直在问他节目相关。
“不是录播,是直播形式。”李青说:“所以参加这档节目还是风险很大,没点本事的演员来这里就是翻车。”
许净洲问:“峰哥也会参加吗?我会和峰哥打擂台吗?”
“应该不会,你们俩绑着西皮,节目组应该不会冒着被西皮粉手撕的风险把你俩凑一起吧。况且就算要比,也是留到后面,会是重头戏。”李青说:“这次来参加节目的熟人不少,很多都是先前跟你一个剧组的演员。”
许净洲印象不深,
到节目录制现场后,他小心翼翼把兜里的鹦鹉交给助理,再三叮嘱要准时投食喂水。如果鹦鹉闹得厉害,再带过来让他治。
“小洲,”赵宇峰最先看到他,过来打招呼,“你病怎么样?”他蹙眉,“上次下飞机后我直接转车去了外地,上车后才知道你晕在机场的事。”
“就是有点低血糖。”许净洲温声回:“现在好多啦。”
“这鸟是你新买的宠物?”赵宇峰好奇问。
“不是,”他眨眼,“是魏总捡来的。很聪明的鹦鹉,我不放心把它丢在家,家里没有人,就带来一起录节目了。”
听到某个名字,赵宇峰笑容一僵,“这样啊。”
节目第一轮分三天,每天八名演员两两分组比赛。
除赵宇峰以外,许净洲确实也看到许多熟面孔,只是在家休息几天,似乎记忆也倒退不少,很多人都叫不上名字。
“你好,”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气随意,“许净洲?”
许净洲怔愣转身,看到个穿休闲便服的人。对方手里转着车钥匙,打量他。
周鲸也从后边跟过来,递给他一杯水,“刘轩,少聊两句,快该录节目了。”说完还扫来一眼,但并没搭话。
刘轩哦一声,拧开塑料瓶喝了两口,照旧转过视线打量面前人。
“你好,”青年眼底清澈干净,不设心机的坦诚模样,“刘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听周鲸总提起你,就想来找你交个朋友。”刘轩皮笑肉不笑,“看过你先前拍的两部剧,不错啊,选角眼光很好。”
许净洲弯起唇角,浅笑。
“也是你运气好,能遇到章逢这么符合你个人特色的角色,”他挑眉,“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演出章逢的骚,换周鲸肯定不行。”
许净洲看他一眼,认真道:“他是不行,但不是因为角色,是演技不行。”
刘轩一口水呛在喉咙眼,咳得眼睛都红了。
他没想到这人会这么直接的怼,惊讶得眼睛瞪大一圈,“什么?”
“刘先生,我和你初次认识,本来不想把话说这么难听。”面前人眼神冷淡,“但身为演员,应该做到的最起码一点就是对角色的尊重和热爱。”
“您没有饰演过章逢,我就不要求您热爱了,但最起码的尊重也该有。”刚才还看着毫无锋芒的人瞬时间伶牙俐齿,偏偏语气温和,让人生不出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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