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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牧子溢很懂事地自己进去了，他穿着一袭黑衣，孟洲洲的葬礼也有一些艺人，是她近几年认识的一些朋友。然而牧子溢的到来还是令他们有一些惊讶。
礼堂的中央摆着孟洲洲生前刚拍的照片，她的头发很长很黑，牧子溢记得她抱腿的时候发梢能拖到脚尖。
时至今日牧子溢才知道，原来她当时说的：“告诉我快乐是什么滋味。”是这个意思。
因为她不会有机会再知道了。
按照老家的习俗，孟洲洲的灵堂还是需要有人给她烧纸钱的。牧子溢的手伸进口袋，那里面放着他还没来得及给出的赵医生的名片。
其实只差一点点，那时候牧子溢约孟洲洲见面吃饭，孟洲洲在语音里对牧子溢说：“好的呀，正好我买了一条新裙子。”
后来孟洲洲用那条裙子的腰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牧子溢本想把名片烧给孟洲洲的，但是看着橘红的火苗他回心转意将名片在口袋内揉成一团。
那个世界一定很美，也不需要心理医生。
做人也许很累，可是仙女不会再为人世间的烦恼而烦恼了。
他对着孟洲洲的遗像鞠了三个躬，然后在众人探究的目光里匆匆离去。
傅瑞在车里等牧子溢，本以为需要很久，没想到牧子溢很快就出来了。
见到傅瑞，牧子溢抱住了他，傅瑞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没有过自杀的念头，我是中度抑郁。”牧子溢拉住傅瑞的手对他笑笑。其实是有的，就是回家过年的那一次，但只有短短一刹那的想法，而且下一秒他就猝不及防见到了傅瑞，之后这个念头再没有出现过。
坐上车，傅瑞带着牧子溢躲开蹲守的记者离开这里，两人在附近的小饭馆吃了个便饭。
牧子溢的手机上，邹城的未接来电有好几个，他对此视而不见。
他只是突然有点心寒，火社娱乐在孟洲洲去世的消息确定以后就立马发了声明，字里行间对孟洲洲的离去深表遗憾，可是他们哪里有什么遗憾，反而会埋怨孟洲洲把公司拖到如此境地吧。
他只是来参加一个葬礼就令公司三令五申，威逼利诱，牧子溢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遗憾。
网络上，好多人为孟洲洲惋惜，在孟洲洲最近的那条发布新歌的wb里，评论里已经满是怀念。
再往前翻，前几日对孟洲洲辱骂的评论已经被删的差不多了。
说来讽刺，她活着的时候孤立无援，她走了，大家都开始爱她鼓励她。
可惜太迟到达的爱惜停留在昨日，与她已经生死永隔。
飞鸟组合的成员也发表了长文来纪念这位昔日的队长，牧子溢却没有在葬礼看到那些发表悼念，看似情真意切的人的身影。更别提其中一位成员约满后续签火社娱乐，在之前火社和孟洲洲打擂台的时候还看似公正地指责孟洲洲，但实则为火社娱乐说话。
看着网络上纷纷扰扰，牧子溢叹了口气：“傅瑞，你有没有觉得，人心好复杂。”
“嗯。”傅瑞比牧子溢大十岁，他更早地明白这些。
这是一个艳阳天，可牧子溢心里白雪皑皑。
……
回来后牧子溢直接回了横店，在横店邹城终于找到了牧子溢。
他说了很多公司如何如何的话，牧子溢突然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以前带的演员们到期都想要和你解约吗？你的业务能力丝毫没有问题，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你总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问题。你和公司是一伙的，而不是和艺人们。你以为我会害怕公司对我有什么处罚吗？你去问问公司，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牧子溢淡定地喝了口矿泉水，别过脸去侧影冷淡。
良久，他说：“你和公司说，我要解约。”
“解约？”邹城的后背分泌出一层薄汗，“别开玩笑了，你想做第二个孟洲洲吗？”
可牧子溢不是在开玩笑。
傅瑞送牧子溢到横店的前一日，两人在北湖的酒店住了一晚。
牧子溢辗转反侧，傅瑞也陪他说话。
“如果我想要解约，你会借我钱吗？”牧子溢玩着傅瑞的手指问道。
傅瑞早就偷偷盘算过这件事，他很快地答应：“好啊，我只想要你开心。”
在砸钱这件事上，傅瑞做的很顺手。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要是出钱给牧子溢赎身，可能牧子溢的粉丝会感激涕零，愉快地同意他俩的婚事。
想着想着傅瑞就笑出声了，牧子溢转过身来笑他：“傻子。”
他还问傅瑞：“那我失业了你养我吗？”
傅瑞眯着眼幸福地点点头。
“你这么懒，工作不积极，做爱也只喜欢躺着，能养得活我吗？”牧子溢嘲笑傅瑞整天无所事事。
“要养老公的话，我一定每天埋头苦干。”傅瑞还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
李青要是听到这句话一定很感动。
和傅瑞瞎聊了几句，牧子溢的心情好多了。他掏出孟洲洲送给他的吊坠说：“是洲洲姐送我的。”
傅瑞摸了摸牧子溢的背脊：“好好收着。”
有了支持，牧子溢是真的在考虑解约的事情了。如果真的让傅瑞帮他付违约金，牧子溢只能下半辈子结草衔环报答他，他想要什么姿势牧子溢就给他什么姿势。
和邹城说解约，也是想先试探一下公司的态度，如果真的正式提出解约，这必然是很难的一件事。
邹城见牧子溢是认真的，先是苦口婆心地劝他：“公司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从拍板签约你到签约后的待遇，公司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知道公司花在你身上的精力都够培养十个练习生了吗？你是白眼狼吗？功成名就就把公司抛到一边？”
牧子溢看了邹城一眼：“我很感激公司，但这不妨碍我想要解约。我出道的时候公司没有出过一分力，但我还是很感谢公司认同我的实力，帮我付了青柠檬的违约金，为我量身打造方案，给我资源，让我成为今天这个拥有六千多万粉丝的牧子溢。但是我赚的每一分钱就要分给公司半分，我从出道的那一年开始就一直是每年公司赚钱最多的艺人。公司此后的一砖一瓦都有我牧子溢的名字，每一个练习生的开销都有我牧子溢分成的份，可以说在利益上我们相互成就，我问心无愧。你和我谈感情，我对公司感激涕零，可公司对我有感情吗？你扪心自问，公司是把我，把孟洲洲，把其他艺人当做一件商品还是有血有肉的人？”
听完牧子溢推心置腹的一番话，邹城沉默了。
“我们怀着梦想签约的时候，是想当一个歌手的。”牧子溢低声说着，然后苦笑。
那个夏日签约的日子他历历在目。他穿着旧球鞋转了两趟公交来到火社的大楼，aeae的海报那么大。牧子溢看完厚厚的合同，合同上有那么多字，吸引他的却是纸张最上方浅浅水印的一句：火社娱乐，梦想之城。
“如果可以活着，谁又想去死呢。但是公司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一个人逼上绝路呢。
“她那么期盼未来……”
“你们明明知道她不是白眼狼……”
“你们明明知道雪藏对一个歌手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你们却……”
“令人寒心。”
“监狱限制自由，可火社禁锢灵魂。”
第79章 夫夫同心，其利断金
通过邹城，牧子溢要求解约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公司，无论牧子溢是随口一说还是真有此意，当晚牧子溢就被带回西京，在公司面对十几位公司高层进行面谈。
与此同时，火社娱乐的律师团也尽数到场，在泱泱人海里牧子溢孤立无援，像一只被饿狼环伺的小鹿。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牧子溢说心里不虚是假的。连傅瑞也不知道此刻牧子溢在公司，正在经历人生中难得一见的时刻。
那些人自然是威逼利诱软硬皆施，牧子溢坚定自己要解约以后，和公司也没什么可谈的，满脑子都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本来这种事也谈不妥，傅瑞那边有熟悉的律师，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
见牧子溢软硬不吃，公司方面也有些恼火。
“你不要以为自己很厉害，你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公司在捧你，没了公司你什么也不是。孟洲洲当年也是当红女团的队长，但是没了公司以后，你看看，她是什么下场。你以为牧子溢这个名号只代表你自己吗？这不过是公司打造的一个符号罢了，没有牧子溢公司还可以打造陈子溢王子溢，你没了公司却什么也不是。”
牧子溢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有脸提起孟洲洲的，公司的恶心程度令牧子溢刷新眼界。
其实他也不知道，能走到今天到底是资本砸出来的结果还是凭借他自己的努力。他现在只是下定决心不再做一件商品了，如果解约以后他再也爬不起来，那他也认命，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能说他命该如此，实力有限，他不怪任何人。
当晚的第一次谈判未果，牧子溢出了公司大门，粉丝一如既往地在对面的街道目送他。
牧子溢有些内疚，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粉丝。
他第一次走向街对面，邹城想叫住他，但又放弃了。牧子溢如今像是脱缰的野马，谁也管不住他了。
见牧子溢走向这里，粉丝们发出小阵尖叫。牧子溢请她们喝奶茶，大家也都是很有礼貌地站在离牧子溢一米远的地方。
“喝完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粉丝们兴奋不已，拼命点头。
“沐沐也早点休息！”
“沐沐拍戏辛苦啦！”
“沐沐多吃点饭！都瘦啦！”
“沐沐多休息多喝水！保护好嗓子！保重身体！”
牧子溢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要掉下来。
他连忙转身，背对着粉丝们挥挥手，快步向车子跑去。
邹城看了牧子溢一眼，说道：“你不该和公司作对的，你斗不过公司。”
“随便吧。这个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待了。”他冷冷地说。
回到家，傅瑞见到他吃了一惊，他以为牧子溢还在横店拍戏才对。牧子溢叹了口气，告诉傅瑞：“我和公司说要解约了。今天他们把我叫到公司去谈话了。”
“结果呢？”
“哪有什么结果。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再差......再差不过在家好好打扫卫生，做好饭等你下班，成为家庭主夫。”
见牧子溢还有心情开玩笑，傅瑞也算是松了口气。
“那火社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不管怎么办我话已经说出去了。不是一时冲动，我这一次是真的想离开那里了。从前我做傀儡，可是差点害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我想开了，不想为了公司把自己变成那个模样。不过我今天算是知道了孟洲洲当时的感受，只是我比她好一些，我至少不是孤独的。哪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也知道，你会在我的心里鼓励我。”
“是啊，别害怕，没事啊，有我陪着你。”傅瑞笑着捏了把牧子溢的脸。
牧子溢揉揉脸：“我黑粉说我我最近大小脸很严重，我想了想就是你经常捏我的脸造成的。”
“哦。”傅瑞随口一说，“那我以后不捏脸，捏你下面。”
“天呐！臭流氓！还嫌不够？是谁每次在那儿哼哼唧唧地喊不行了，老公，老公你太d......”
最后一个音节被闷死在手掌心里。
第二天，牧子溢本该回横店的，没想到邹城告诉他，剧组暂时不用去了。不光是剧组，本月的一些商业活动也都没了下文。
牧子溢知道，他和公司的第一次角力正式开始了。他想看看，看看孟洲洲当时遭遇了什么。
大概也就是第三天，牧子溢整容的话题上了热搜。
“牧子溢 整容”。
@娱乐通缉令：最近有网友扒出牧子溢出道前的旧照，天呐，这是一个人吗？
牧子溢粉丝1：没差别吧......只是那时候才十几岁而已。
网友1：呃，哪个医院整的？
网友2：忽然觉得我也可以变成明星。
牧子溢粉丝2：看对比图，没差别【微笑】【图片】
牧子溢粉丝3：滚，那时候婴儿肥罢了。
@娱乐小五郎：呃，牧子溢旧照流出，是你们爱的哥哥吗？【图片】
牧子溢粉丝1：滚。
牧子溢粉丝2：有差别吗？更可爱了。
牧子溢粉丝3：最近他是不是挡谁的道了？通告一阵阵的。
牧子溢粉丝4：不就是妆前妆后的区别？
黑粉：丑驴【呕】粉丝还吹纯天然，瞎了吧【呕】
@圈内扒姐：牧子溢以前是塌鼻子，对比图差很多吧，整容没什么，为什么不承认？【图片】
黑粉1：我家哥哥纯天然呢【微笑】
黑粉2：笑死了，以前是朝天鼻吧，是吧？
牧子溢粉丝1：一天了，都是整容通告，能不能有点新鲜的，角度问题罢了。【图片】
牧子溢粉丝2：搞笑吗，牧子溢参加选秀的时候才18岁，18岁不就长这样？无非是长开了更精致了而已，你当小绵羊当时看选秀是闭着眼看的吗？
牧子溢粉丝3：有些人把皮给我裹紧咯，你再多说一句你蒸煮立马烂脸。
闲置在家的牧子溢看了眼热搜，一下子就知道是火社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又搜了一下当时孟洲洲闹解约时的新闻，标题是孟洲洲耍大牌和不雅动作。
手段如出一辙，丝毫未变。
看着新闻，傅瑞又转头看了眼牧子溢，看得牧子溢都不好意思了：“干嘛！不早就和你说了我鼻子山根是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傅瑞点点头，“搞的怪好看的。”
他打开很多牧子溢以前的照片，还颇有兴致地问：“这是你几岁的照片？你那时候还有婴儿肥哎。”
牧子溢还很认真地和他说：“哦哦，这个啊，这个是我高中参加比赛的照片。哈哈哈啊哈那时候好像有140斤！胡子也没刮干净！后来因为准备艺考瘦了，瘦了以后立马就被星探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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