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奚言睁大眼睛,连挣扎都忘记了,两人唇舌交缠,湛云漪在他的口腔中攻城略地,奚言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终于湛云漪结束了这个热切而带有一丝绝望意味的吻,他撑起身子,捏了捏奚言泛起潮红的脸,“这是你之前欠我的。”
“你……”奚言终于回过神。
“好啦,来不及了我该走了,”他起身拿起那把刀,回头对奚言笑着,一如往常,“再见啦。”
湛云漪……别走啊……奚言痛苦的闭上眼睛,唇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大骗子,之前对我这么冷漠,就是为了把我气走,好自己去鬼岛,只身犯险吗?真是蠢到可以,之前他还一直说自己有着无可救药的牺牲欲,他还不是一样,为了实现我的心愿不管不顾就要牺牲自己,凭什么,他也没有问过自己的想法,凭什么要替我做出这样的决定。
湛云漪刚刚说自己已经在鬼岛失败过一次,到底他瞒着自己什么,他又打了什么主意,若是我杀了他,预言却是不攻自破,可是我怎么下得去手。
奚言再次挣扎起来,之前看到的湛云漪发疯的景象一直在脑海中回放,不可以,湛云漪不可以变成这样,他的心魔因我而起,改变了他人生的预言也因我而起,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湛云漪入魔致死,我要救他。
他奋力挣扎,但是被手铐死死锁住,一丝灵力也用不出来。该死的,三天,那时候湛云漪就凉透了,奚言咬紧牙关,硬生生把手从手铐中扯了出来,只听到咔吧作响的声音,双手的骨头扭曲变形,根根断裂,皮肤被划破,手腕淤青,直至血肉模糊,但总算挣脱了束缚。
奚言赶忙起身,不顾双手疼痛,一路追了出去,他出了大宅,闭上眼睛开启天镜寻找湛云漪的踪迹,他沿着天镜的提示来到一片海边,但是线索却断在了这里,他去了鬼岛,再也无法探知到任何线索。
怎么办……奚言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办法找到前往鬼岛的路线,对了,三神,是三神把鬼镜封印在鬼岛的,他们一定知道怎么去鬼岛。
奚言眼睛一亮,立刻去沧河大街找鬼母,但是那家首饰铺子却凭空消失一般,鬼母看来不想帮忙,先神是更不可能了,如今只剩下圣尊可以求助了,但是圣尊真的会答应帮自己吗?
奚言又不确定了,但是圣尊未必会见他,就算见了他,圣尊会不会又要夺走他剩下的一半天镜,没办法了,想要救湛云漪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奚言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他。
他又回到了杀识海,杀识海的侍卫看着这个不好惹的侍卫顿时乱成一团,奚言没浪费时间,径直去找千江月,千江月沉默地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
“我要见圣尊。”奚言也不跟他绕圈子,千江月抬眼看他,脸上像结了一层冰,看起来并不想帮他。
“湛云漪去了鬼岛,我得救他,不然、不然他会……”奚言心中焦急万分。
“发疯。”千江月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他的母亲当年也是如湛云漪那样,被咒术和心魔所控,最后走火入魔,甚至想杀了他,那时候湛云漪不顾危险替他挡了一刀才让他幸免于难,母亲最后还是死了,但是没想到湛云漪也陷入了和母亲一样的境地。“没救了。”
奚言听着他冷冰冰地下了这样的论断,握紧双拳,“你就这样放弃他了吗!因为你的母亲这样死了,所以就认为他也没救了吗,不会的,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他出事!”
千江月听了他的话,定定看着奚言的眼睛,最后仿佛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等着。”说着就去找了圣尊,许久他才回来,脸色发黑,看着焦急的奚言,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去吧。”
圣尊答应了吗?奚言心中激动,身子一晃,竟发现自己身处漆黑的结界中,圣尊正坐在神座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上是满足的神情。
“送我去鬼岛,我可以把天镜交给你。”奚言毫不畏惧地直视圣尊。
“哦?为了湛云漪,你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吗?你们两个可真有意思。”圣尊眯起眼睛,“可是我现在对天镜不感兴趣了,代价已经有人替你付了,我现在可以送你去鬼岛了。”
奚言不明所以,只见圣尊抬手,一阵空间扭曲,等奚言再反应过来,发现周围场景变幻,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孤岛之上,这里怨气冲天,邪祟密布,连天空都满是阴霾,奚言空洞的眼眶隐隐作痛,这样的不祥之地,看来这就是他的目的地——鬼岛。
殷水寒
湛云漪登上鬼岛,看着这阴森的荒岛,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岛屿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神殿,里面供奉的是此世最邪恶的存在——鬼镜。荒废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能看到邪祟在其间飘荡,他们正是为了获取鬼镜的力量连实体都抛弃了的鬼岛中人。
虽然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回来,但是湛云漪依然对这里非常熟悉,径直向神殿走去,他知道当他登上鬼岛的那一刻,那个人就已经感知到了,所以湛云漪没有隐藏行踪,而是直接去见那个令他深恶痛绝的人——殷水寒,他的叔叔,湛云漪不自觉握紧长刀。
“我等了你太久了。”鬼岛中心的祭坛上那个面容妖异的男子睁开墨绿的双瞳,竟与湛云漪有七分相似,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头戴幽蓝色的星冠,和凤绮是相似的装扮,但是显然比凤绮更加华贵,他正是现任的鬼岛之主,殷水寒。
湛云漪没有和他废话,直接拔刀冲向殷水寒,漆黑的刀刃泛着冰冷的杀意,这是他用了三年时间仿造陨星重铸的长刀,为的就是这一刻,并不只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奚言,这一次一定不会失败……
殷水寒也并不闪躲,迎面挨了湛云漪这用尽全力的一刀,那狠厉的一刀从肩膀直劈胸腹,他利落地收刀,鲜血喷涌而出,黑袍被血液浸透,但是殷水寒脸上依然是神秘莫测的表情,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怪物。”湛云漪早已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死,神色凝重,再次出招。
“其实,你才是最可怕的怪物。”这次殷水寒并没有任他出招,反而身形一晃,化作黑雾,在湛云漪刀尖刺入之前就消失了。湛云漪凭着多年与人死斗的经验立刻就感知到殷水寒的方位,几乎是本能一般回身,又是一刀没入他的血肉之中,手腕一转搅碎殷水寒的内脏。
殷水寒脸上是阴森的笑,“你还能用得了刀吗?小心恶咒发作,迷失心智。”
“那也要先杀了你再说。”湛云漪出手狠厉,不把殷水寒彻底杀死誓不罢休,但是殷水寒却相当轻松的躲闪,二人都对对方的出手了如指掌,缠斗多时竟相持不下,湛云漪身上也渐到了鲜血,怎么就是杀不死这个怪物,湛云漪收刀微微喘息,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怎么不继续砍了吗?”殷水寒嘲笑着,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浑身散发着诡异的黑气,“因为天命就觉得你能打败我吗?你和你的父亲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听到殷水寒提到当年的事,湛云漪更加愤怒,但出手章法不乱,一刀削掉殷水寒一缕发丝,殷水寒冷笑,不再闪躲,一手握紧刀刃,掌心是黑色的光芒,不祥的咒印漂浮在虚空,他竟然徒手将湛云漪的长刀捏的片片碎裂,向湛云漪逼近。
湛云漪果断弃刀,手腕翻转,白露刀终于出鞘,这是湛云漪最顺手的兵器,他不要命一般近身想要割断殷水寒的喉咙,殷水寒双眼寒光大盛,湛云漪不自觉看向那双与自己相似的墨绿双眼,他的眼睛似是有什么令湛云漪无法抵抗的力量,湛云漪左手发抖,眼睛也失去了神采,他脑中拼命挣扎着,最终还是没能抵御殷水寒的蛊惑,白露刀掉落在地上。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次你还想保护那个人吗?”殷水寒如死人一般冰冷而僵硬的双手按在湛云漪的锁骨,那里有一个漆黑火焰的诅咒,湛云漪被他一按径直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完全被殷水寒控制住了。“我已经得到了鬼镜的力量,有形之物可是杀不死我的”他轻轻笑起来,在寂静的废墟间幽幽回荡。
“云漪啊,多年不见我可很想你,既然回来了,就永远留下来陪我吧,”他轻轻挑起湛云漪精致的下巴,冰冷滑腻的触感就像一条蛇,湛云漪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颤抖,“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当奚言登上鬼岛之时,这场恶斗已经结束了,奚言不死心地试了试天镜,依然毫无反应,他的力量也被完全克制了,灵力变得非常微弱。
奚言莫名心慌,前方的黑雾中隐藏着难以预知的危险,现在的他就像真正的盲人,无法使用天镜,只能摸索着前行。向前走了一路,奚言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邪祟,见到他都逃得飞快。
不知不觉,奚言已经走到了鬼岛中央的神殿,巨大的黑色祭坛出现在视线中,这个祭坛上的阵奚言再熟悉不过,这是他曾经在赫兰洲用过的灭魂之阵,在这个祭坛下面封印着什么可怕的魔物,蠢蠢欲动的邪气让奚言面具下的空洞眼眶疼痛起来,奚言捂住眼睛弯下腰微微喘息。
他刚弯下身子,就发现地上掉落的白露刀,奚言捡起刀,湛云漪平时最宝贝他这把刀,沾了一点血都要擦好久,如今却被遗弃在尘土中,湛云漪出事了。
奚言握紧白露刀,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向前方,手指扣起结了个咒印,不知何时殷水寒幽幽地立在祭坛中央,一席黑袍无风自动,如同暗夜的鬼魅。
“今天可真热闹,来了一个又一个。”殷水寒勾起唇角,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猎物,“你又来了。”
又来了是什么意思?奚言皱眉,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鬼岛之主?”
“是呀,鬼岛的活人就剩我一个,我自然是鬼岛之主。”他笑得开心,但是那双绿眼睛却让奚言非常不舒服,和湛云漪温柔的、满是爱意的眼睛不同,殷水寒的眼睛是无机质的,如同毒蛇一般令人心里发毛。
奚言结印,画出的银白符咒光芒大盛砸向殷水寒,却被殷水寒周身的黑暗吸收了一般,不痛不痒,“神明大人就这点本事吗?”
奚言咬牙,他在这鬼岛上受限严重,而这个鬼岛之主明显借助了鬼镜的力量,而现在的自己恐怕敌不过他,奚言把手按在面具上,咬了咬牙,若是杀不死他,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湛云漪呢?”
“云漪那孩子啊,他太不听话了,所以我把他关在暗牢里,”殷水寒脸上是无比怀念的表情,眼中也有了一丝奇异的光芒,“他从小就不听话,但是只要把他关起来,他就乖得要命,我最喜欢看到他无助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了。”
“混蛋!”湛云漪他怕黑,就是因为你吗?奚言怒极,召出法杖,银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充满阴霾的鬼岛,殷水寒没想到奚言还能使出强大的术法,被这光芒灼伤,脸上血肉片片掉落。
殷水寒被奚言的术法灼伤,但是又迅速恢复,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血肉模糊的脸上是阴森的笑意。
奚言下意识后退,这是什么怪物,按照常理来说,这样邪气缠身、修炼妖术的怪物会被自己的碎魂之术灭杀,但是为什么他却安然无恙,这就是连三神都忌惮的鬼镜的力量吗?奚言面色凝重,既然如此,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他刚想摘下面具,殷水寒却冷笑道:“看来你也是与我相似的存在啊,可是你杀不了我,我献上了,我割舍了,鬼镜才赐予我力量,而你又能付出什么呢?”
“代价吗?呵我已经没什么舍不得了。”奚言把手按在心脏上,他已经向鬼镜献出过自己的一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是么,那云漪呢?”殷水寒勾起唇角,洞悉了奚言心中的弱点,奚言身子一僵,“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究竟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吧。”殷水寒抬起双手结出法印,祭坛上的刻痕发出暗红色的光芒,黑色雾气大盛,瞬间包围住奚言,奚言竟无法抵抗,这感觉非常熟悉,他在兰赫洲被烈火焚身时就是这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奚言再也无法站立,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被那黑色的雾气拖进深渊中。
压抑的情绪让奚言心脏钝痛,悲伤、愤怒、后悔……这些莫名的情绪占据了脑海,奚言左眼剧痛,空洞的眼眶流下鲜血,我为什么还活着,若是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奚言握紧了手中的白露刀,锐利的刀尖对准咽喉,双手发抖,只要死掉就能解脱了,奚言眼中是失常的狂热,失去了生的希望,疯狂的追求死亡。
刀柄上的“白露”二字硌痛了奚言的手,对了,这是湛云漪的刀,我不能用他的刀自杀,他会难过的,我答应过他不会再死了,要学会爱惜自己。念及于此,奚言脱力一般丢下了刀,跪伏在地上剧烈的喘息。
差一点就真的死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奚言起身,发现周身是满目的血红,前方一只巨大的赤红眼睛死死盯着他,这眼睛奚言曾经见过,在他试图召唤鬼镜的时候。
“鬼镜,我知道是你。”奚言并没有害怕,想要走近那只眼睛。
前方传来了女人的低声嗤笑,“真是个不错的容器啊,你就是殷水寒找来的新祭品吗?”
“不,我是来救你的。”奚言目光坚定。
那只血红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女人大声嘲笑,“就凭你?先神制造的冒牌货?”
奚言也没有生气,“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鬼镜陷入了沉思,“我如何要相信你?”
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空空的血洞,“这就是我的决心。”
“呵有意思,你对自己还真狠心,”鬼镜轻笑,“我想起来了,先神的傀儡,我曾吞噬过你,还真是美味的记忆。”
“你说什么?”奚言疑惑不解。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那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想起来吧。”鬼镜的笑声掺杂着恶意,似乎非常想要奚言精神崩溃似的,虚空之中抛来了一个东西,骨碌碌滚到奚言脚边。
奚言睁大眼睛惊恐后退,比见到鬼镜还要惊惧,地上那个滚过来的是一个白发紫瞳少年的头颅,那是正是奚言很久以前的脸。
“怎么,你不敢看吗?”
奚言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上前一步捧起“自己”的头颅,额头相抵,读取那份被他遗失的久远记忆。
失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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